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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費力支起疲倦的身體,望著身邊熟睡的男人,何芳子不知這一夜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她成為了另一個男人的女人,下唇還留有自己忍淚時留下的齒痕,兩手的指甲已有幾個斷裂,該是她緊抓床鋪時弄得;喜床上,沒有落紅,她清楚地記得他昨夜在自己身體上的片刻遲疑。

輕撫床鋪,何芳子看這那處本該留下點點血跡的地方。沒有落紅,這證明她婚前已經不是處子之身,即使她是個妾,也會被人唾棄吧,但她是個舞娘,或許根本沒人會對她的清白有所期望。

小心的下床,以便不驚動身邊的男人,何芳子取出衣物穿戴上身,便來到鏡前準備梳頭。

溫熱氣息的靠近,讓何芳子的身體緊繃,她不喜歡這個男人的靠近,卻又不能反抗,為什麼不能?她是他的妾,有何理由躲避自己的天,自己的地?

「吵醒你了?」輕聲問想摟住她的男人。

「沒有,是我自己醒的。」林宓臉上帶著笑回答,手則不安分的在女人身上四處游走,她太甜了,讓他即使瘋狂的佔有了一個晚上卻還覺得不夠。

「爺……」下意識躲開男人的手,何芳子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失禮,開口緩和氣氛,「爺難道不介意?」

「什麼事?」林宓顯然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

輕咬下唇,何芳子眼神瞟向床鋪。

「你說落紅之事?不在意。」說罷貼上前來吻住女人的唇。

不在意?這樣的回答,她是該高興,還是該絕望?

一個男人娶了她,要了她,卻不在意她的身體早已屬于別的男人,不介懷她曾于別的男人共赴**,嫁了個這樣的男人,她怎能不絕望?

但是他在意,介懷又能怎樣?如果他在意,他還會留她在府里做他的小妾麼?如果他介懷,她往後的生活莫不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她自讓要高興的。

亦或許,高興和絕望都不是她該有的情感,她是該慶幸的,慶幸她嫁了個的不在意的男人,慶幸她能夠繼續留在林府做她的五少女乃女乃。

「芳兒……」由唇移至頸項,林宓享受著她的甜美,口中親昵的喚著她的名字。

淚,滑落她的臉龐,芳兒這個名字,已不再屬于他,她亦不再屬于他,做了別人的女人,上了別人的床,往後的日子,她將沒有他。

「芳兒……芳兒……」靜書齋內,筠落燕亦在醉夢中不斷深情呼喚著她的名字。

「爺?筠爺您這是……」未曾見過他如此狼狽,女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將酒從他手中奪走,扔給一旁的管家。「您這是何苦呢?」

勉強抬起頭看看向來者,筠落燕眼中盡是迷離。

「芳兒讓你來的?」他問。

眼看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英姿,整日與酒為伴,宛如一灘爛泥,女人競張不了口,但是想到小姐的吩咐,一咬牙,還是答了他的話。

「是少女乃女乃叫鳳釵來的。」話是回了,但聲音夾雜著顫抖與不忍,畢竟,她是看著他們愛的,怎會忍心傷了他們其中任何一人?

「少女乃女乃?哈哈……」自嘲的笑,心已被這一句少女乃女乃刺穿了,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血從心口里流了出來。

「好一句少女乃女乃,是你家小姐讓你這麼說的?」

「是少女乃女乃吩咐的,她說既然嫁給了林少爺,稱呼便要改的。」閉上雙眼,鳳釵等待男人的制裁,她知道她已激怒了他。

猛然出手掐住鳳釵的脖子,筠落燕用的手勁之大,使得女人脖子上瞬間留下了一條紅印,力道卻還不斷加深。

「改口!」他命令。

「少女乃女乃就是少女乃女乃,改,改不了的。」回話有些艱難。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他威脅。

「鳳釵知道。」

「改口!」用力一推,筠落燕把鳳釵推到牆邊,掐住女人脖子的手距牆壁只有幾寸之隔,如果現在他稍一加力,她將魂歸西天。

「鳳釵出來之前,少,少女乃女乃說了,如,如若是鳳釵沒死安全回去,少,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便明白筠爺,已,已經死心,今後不會相見;但若是,鳳釵,死——了,少女乃女乃只會為奴婢,為奴婢傷心,視筠爺為仇人,亦不,不會與您相見。」

小姐說得沒錯,忍著恐懼,費盡力氣說完這一段話,鳳釵果然重獲自由,捂著脖子癱倒在牆邊,大口呼吸著救命的空氣。

「仇人?」忽而看著癱坐著的女人,忽而忘向門外的天空,筠落燕眼神迷蒙。

好個晴朗的日子,藍天白雲,春日和煦,奈何他的心卻如死了一般。

「她根本就知道我不會殺你,何來仇人一說?」

撐起身體,鳳釵讓自己盡量保持鎮靜,如今已是傷了皇子的心,她不能再負了小姐,所以話是要說完的,更是要狠心冷酷的說完,心里這麼想著,臉上已顯出決絕,奈何顫抖的雙手和蒼白的嘴唇卻暴露了她的真實心境。

「鳳釵來之前已經做好負死得準備了,少女乃女乃說筠爺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冷靜處事的男人,會干出什麼事來,誰也說不準。」

「冷靜?她認為親眼看著她嫁人我還會冷靜?」他根本不可能冷靜。

「少女乃女乃說,既然她可以忘,那麼您就可以冷靜。」

未理會她的答話,筠落燕問出他的問題。

「你今天來我這里,這是她設的局對不對?」這是她設的局,準備好了一切陷阱,只等他義無反顧地往下跳。

「並未設局,只是少女乃女乃猜對了筠爺的反映,並把對策告知了鳳釵。」

「知道了我的反應,提前擬好了對策,這不是局又是什麼?我猜,她連我此時有關設局的問話都猜到了吧?!」

他到現在才知道,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到之前的她不願和他斗,不屑于和他斗,而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贏家,卻不料,自己才是那輸得最徹底的一方。

「是猜到了。但是少女乃女乃說,她並不聰明,只是如今走上絕路,她已沒有別的選擇。而您……」看著他,她實在開不了口了,以下的話……

「我什麼?」問向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她口中的少女乃女乃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深吸一口氣,鳳釵打算一次把話說完。

「如今您已不是皇子,而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凡人,您有您該做的事,該走的路,而她亦有她該做的事,該走的路,從此各走各的,相見陌路,她的事您管不著,也沒資格管。落難的皇子,該有他必須有的覺悟,兒女情長,不該再是您生存的中心,她只是您前半生的依托,您的後半生,既然選擇了恨,便失去了愛她的權力,請您好自為之。」

話落,鳳釵便頭也不會得跑出了靜書齋,如果再待在這里,她一定會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包括小姐的淚,小姐的心,還有教導她說這些話時的小姐的神情……她,不忍。

哈哈哈哈哈哈哈——狂野的笑聲響起,震遍萬縣中的每一寸草木,每一個角落,亦包括與筠府相隔甚遠的林府,茶杯滑落在地,茶水四濺,望著蔚藍的天,潔白的雲,何芳子無所措手足,隱忍著淚,將一切情感封鎖在心底。

她將一切還給了他,他對他說過的話,她一字不漏得還了回去,她知道,現如今他的心一定碎了,被她一下一下的撕碎了。

但誰知道她呢,又有誰懂她呢?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碎了,早在那個殺戮未完的清晨,早在他當上舞娘之前便被他撕碎。

如今,她只是還給他而已,卻又惹得她自己再一次心如刀割。

相同的話,不同的時間,卻狠狠的傷了兩個人的心。

她,又何嘗想如此對他?

「燕子,我們不會死,咱們殺出去,就算只有一線生機,我們也不能放棄。死不會幸福,燕子,只有我們活著,才能夠幸福,即使活在仇恨當中。」看著他,何芳子說的冷靜。

她已下定了決心,即使是死,她亦不會離他而去。

「好!」

他答得痛快,卻不料在他這聲好之後,萬聲[殺]入驚濤駭Lang般襲來。

「殿下,這里就是靜雲宮。」主將王全斌向領頭的男人報告道。

「我要的人呢?」冷漠的問話。

「屬下,屬下不知。」

「不知?」男人挑眉。

「屬下原本派了趙彥韜和一些精兵把守的,可是……」

「這些個尸體,就是你說的精兵?」

「王爺贖罪!」

「哼!」冷哼一聲,男人頭也不回的走入靜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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