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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文賊(十三)

《尋南小報》上的爭辯一步步升級。

開始,小報上還在爭論小說應該符合仁義禮教,還是出于本身的愛好。

隨著一**學派、名士紛紛登場,話題的演變速度急劇增加。如滾雪球一樣越滾大。

人們已經開始爭辯那些對于愛情的向往,對于獲取財富的,享用財富等的要求是不是正當的。

進一步的,如西洋回來的孫立生,旗幟鮮明地反對禮教束縛,重農輕商那一套。毫不諱言自由獲取財富,自由不被限制的人身,自由買賣不被限制,保護個人財產是何等重要。

更有激烈的學者,如李白泉等人,公然說︰「什麼‘父母在,無私財’。什麼君臣父子,都是狗屁!是父子兄弟相殘的根源!」

而隨著朝廷中人的出面——禮部的王郎中,登稿斥責「銅臭工商,無君無父」,這次的爭辯,更是如烈火烹油,已經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步。

這種推進的速度,簡直好像簡直好像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一樣。

林黛玉為此憂心忡忡,輾轉不安。

但當她向林若山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林若山只是笑了笑,安撫她︰「黛玉,不要怕,你只管寫你的小說,寫你所想寫的,說你所想說的,旁的,都不必管。」

林黛玉看著叔叔若無其事的態度,若有所悟。

沒多久,又有人提起了瀟湘君子的上一篇小說《歌仙》涉及的地租話題。不知化名系何人,直接點出︰

現在天下人之所以痛苦,罪在禮教,罪在地租,罪在無自由。而皇帝,就是天下造孽頭,是普天下最大的寄生蟲,最大的地主。

一波掀起千尺浪。

朝廷上,夕發朝至,一夜之間,勛貴大臣,上至宰相,下至七品官,一齊上奏。

其中包括四大家族賈史王薛,都奉上了數量可觀、證據確鑿的南方工商早有反意,與反賊勾結造反的證據。

其中,除了尋南小報外,還包括了大量的瀟湘君子的小說,以及對他小說的調查——他的這些「狂人、大逆不道」的小說,正是在南方工商的支持下,才能夠廣為流傳的。

皇帝看完「證據」,勃然大怒。勒令限制工商,凡有牽連者,誅滅全家,抄全部家產。

一時之間,商賈之人,人人自危。

從京城開始,但凡王朝所能及之處,略有南方背景、表露過半點反對官吏勒索的家資豪富的行商之人,絡繹不絕地被押上斷頭台。

而與此同時,南方也做出了應對。

南方勢力最大的義軍「短發鬼」,一夕之間,實力大增,不知道從哪里來了大量的物資、財物。還有不少識文斷字的人投奔軍中。

變法派中最激烈者如立白泉等人,更是棄筆投戎,整個家族投奔向義軍。

而南方不少地方,短短幾天,事變。

城鎮內部,市民工商,從家有薄財的工商人士,到最卑微的引車賣漿者之流,不斷舉行「鼓噪」、「搶米」,反錢法、反鋪行,反坊廂,聚眾鬧事。

當地的官府原本不甚在意。因為城市饑民,平民,由于生活困苦,屢遭苛捐雜稅,經常這樣的鬧事。不過是烏合之眾。

但是這次的事變卻越鬧越大。前去鎮壓的官兵,都被亂棍打死了。亂民之中,竟然有全副武裝,指揮者。

在指揮之下,城鎮暴動,亂民沖擊府衙,吊死了當地主官。

官兵原想到隔壁縣城報信,城外,義軍卻早已經虎視眈眈。

這樣有組織、有預謀的暴動,不斷地在許多城鎮里發動起來。

至于,總督投敵,大半個雲南,都淪陷了。

似乎一夕之間,形勢大變,翻涌的暗流激蕩而出,地覆天翻。

天下嘩然。

林黛玉卻有一種塵埃落定,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抬頭看著窗外。窗外歡呼聲震天。街上,那些顯得瘦弱的城鎮平民,正簇擁著游/行的木籠。

往常束縛那些犯人和不服管教的亂民的枷鎖,正扛在被活捉的本縣縣令脖子上。

天上起風了。風吹散了烏雲,也吹的那頂在人們頭上作威作福的烏紗帽瑟瑟作響。

她深深凝視著這一幕。

這一年,她十七歲。

人間非復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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