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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射那只大雕32(圖

葉楓晚開始爬山的時候,徐哲已經到半山腰了。

僅剩三日的時候,徐哲便放出了血衣童子身在華山的消息。

先前在剩下八日之時,血衣童子身在長安的消息也已經放了出去。

長安距離華山不遠,快馬加鞭一日左右便能到了。

而今天,是倒數第二日,江湖中對《九陰真經》心存覬覦之人也斷斷續續到了華山附近。

過了今夜,便也是最後一日了。

明天,便是他死去的日子了。

今夜,徐哲突然想去華山山頂看看,看看這個他明日即將跳下去的地方。

將死之人,又有何懼?

這樣想著,他便也這麼做了。

本想試一下于夜間爬山路的感覺,但轉念一想,若是以輕功從山底奔到山巔,這是一種怎樣瀟灑的滋味?定是飄飄欲仙宛若騰雲駕霧的世外之人,肆意痛快的很。

每個看武俠的孩子,心中都有一個躡影追風的夢。

這樣想著,便也這麼做了。

當徐哲奔至華山山頂時,葉楓晚尚在繼續耗著氣力值爬啊爬啊爬。

徐哲先一步跳上山巔平地,便本能的一縮脖子抖了抖唇。

山巔夜風沁骨冰涼,頭頂銀河皎如日星。

他攏了攏紅色流袖,跳上一塊巨石,任冷風飄逸灑滿臉龐,也身如磐石,不移不動。

他的眼望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眸底帶著絲說不清的霧氣,眼中所視之物,似乎不僅僅局限于這片星空,也不僅僅于山下那漆黑之景。

徐哲抖著唇呼出一口熱氣,改站為坐。

他緩緩坐到巨石之上,腳跟踫著石壁,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起了拍子。

徐哲從腰側掏出一只簫,他小心翼翼的,將這通體翠綠的玉簫在手中撫模良久,才將簫緩緩放到唇邊。

這是那夜過後,黃藥師留在床頭的那只簫。

徐哲薄唇微抿,雙臂向前,兩手持簫,氣息由丹田而發,沉穩而出,向簫中吹去。

塵寰外,碧海中,桃花之間桃花島。

秋風起,海波興,幾度潮來听玉簫。

夜風冰涼,吹過徐哲的發,滑過徐哲的臉,吹進他的心,讓他似醉又無法醉。

不帶一絲內勁,徐哲吹起了碧海潮生。

此刻,他並非血衣童子,甚至並非徐哲,而僅僅是桃花島黃藥師的大弟子,那個陪著黃藥師一起到了桃花島,在島上種滿一片桃樹,跟在黃藥師身邊眺望大海,一站就是一日的哲兒小女圭女圭……

碧海潮起天地驚,碧海潮落鬼神泣,碧海桃花之精英,凝于碧海潮生曲……

簫聲沖破夜風,又繼而被帶去遠方。

師父啊,最後一夜,這首曲子,哲兒送給你。

葉楓晚的手攀到了峭壁盡頭,只要再一使力,便能騰空而上。

就在他即將躍身的剎那,他听到了簫聲。

葉楓晚的動作一頓,只聞簫聲高亢清亮,意境流轉浩淼,其律綺疊縈散,一听之下,竟好似立于大海中央,近則海面無波,風嘯甌飛,遠則潮水推進,疊疊不息,笛聲起伏交加,反復回旋,層層下落,極盡變化,如若波濤般時而若沸,時而平靜,但哪怕潮退之後平如水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于無聲處隱伏凶險。ヾ

此人懂音律,以心奏音律,然音律雖穩,心卻已亂。

葉楓晚雖不會簫,但他有一笛,名為滄海行,樂之一字從不僅僅局限于器,以音會友之事,他做的也不少。

听聞簫聲續續,葉楓晚面色漸漸復雜,眸底掙扎難辨,最終又歸為平靜。

葉楓晚沒有打斷這一人一簫,而是輕手輕腳的攀上山頂,繼而便站在了懸崖邊緣石後陰影處,斂眸靜听起來。

徐哲在月光下吹了多久,葉楓晚便在黑暗中听了多久。

葉楓晚的心越跳越快……

真的是徐哲嗎……

這個正在吹簫的人,當真是他在現代相處數月的那個人嗎……

葉楓晚的動作太輕,自從攀上山巔,便一直隱在暗處,不曾出聲,也未嘗試靠近,加之兩人實力相近,徐哲並未發現又有一人。

良久,簫聲停了。

葉楓晚身體一繃。

那處又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那聲音,與他印象中的徐哲並不相同,笑聲中毫無淒苦,唯有看破塵埃的舒爽痛快。

那人大聲笑道︰「師父!這首曲子,哲兒送給你!明日于華山山巔,便是一切終了之時!」

…師父!哲兒!血衣童子果真是徐哲風!

葉楓晚心中絮亂,要出去嗎……要趁機給那血衣童子一下……徐哲風來一下,然後……

……這個人真的是徐哲嗎,如果他問的話,對方一定會說實話嗎…

現代那短發眼鏡的青年,與那紅色蹁躚的身影,不斷在葉楓晚腦中交替閃過。

葉楓晚指尖入肉,手心生血,但他終究是什麼都未做,只是听著那邊悉悉索索的聲音遠去,華山山頂又重歸平靜。

華山山頂靜了很久,葉楓晚才走出巨石陰影,他眼底之色晦澀難猜,一步一步,踏到山巔南側。

血衣童子就是徐哲風這點已然確定,但徐哲風是不是徐哲這點,卻仍是說不清的。

葉楓晚難以忘卻血衣童子的所作所為,卻也了解徐哲為人,徐哲……那明明是個善良的連他這個初見便以劍抵喉之人都能善待的人,明明是個生于毫無武功的和平年代而手無寸鐵的人,明明是個為助他回家,便在中原各地陪他到處奔波之人……明明是個……是個……

葉楓晚已然搞不清,他的心緒究竟是怎樣的了。

徐哲……如果徐哲當真和他一樣,也是從一個小女圭女圭一路成長至此,在徐哲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都遭遇了些什麼?

葉楓晚微微咬唇,心中惱恨,是啊,他是長在了西域白駝山,有著歐陽鋒這樣一個好叔叔,自小便可再次拾起武功,但是徐哲呢…?

如果血衣童子當真便是徐哲,葉楓晚無法肯定,他問了,徐哲便會對他說實話。

——因此,先在暗處看著好了。

他會保他性命無憂,只盼……哪怕從些枝末小事,也能漸漸發現發現徐哲究竟為何會變成這般……

——對,就這樣躲在暗處,因為徐哲肯定不會跟他說實話。

如果徐哲真的肯跟他說,不是早說了嗎?

要知道,葉楓晚並不是從未遇見過血衣童子啊……

他除了面貌稚女敕幾分,從穿衣打扮乃至輕重雙劍都從未換過,徐哲怎能認不出他?

若是當真能說,為何不說?反而只是將他迷昏,處處躲著他走?

想到那落敗一戰,葉楓晚眼底更添幾分幽色。

他斂下眸,凝視崖底深淵,漆黑無光若猙獰巨獸。

他的腦中唯有一句話。

明日于華山山巔,便是一切終了之時……

華山山巔……

最後一日,天還未亮,便有人發現了血衣童子的蹤跡。

血衣童子似乎已然負傷,動作並不如以往敏捷輕盈。

追逐之人大喜,欲獨自一人試殺血衣童子,繼而將《九陰真經》據為己有,誰知一試之下竟仍不是血衣童子的對手,只好咬牙放出青煙通知他人。

青煙一出,已經聚集到華山附近的眾人霍然驚喜不已,匆匆朝那處趕去。

血衣童子身後追趕之人漸多,由一人道十人,乃至到百人。

葉楓晚便在這百人之中。

他披上一件灰色斗篷,將一身顯眼的金衣全部遮了起來,在暗處看著那血衣童子踉蹌奔跑。

葉楓晚愈發感到奇怪了。

他昨日才見血衣童子以輕功從崖底奔到山巔,乍眼看去何止無傷,簡直狀態甚佳,怎麼可能幾個時辰後,就成了這般重傷之態了呢?

血衣童子,徐哲風,徐哲……徐哲……

見血衣童子的右肩又中一箭,葉楓晚心下一跳,仿佛那受傷的之人便是自己。

葉楓晚綴在身後,將那些傷了徐哲的人的面孔,一個一個全部記在了心里。

他忍著上前扛起血衣童子就走的沖動,跟著一伙人追到華山腳下,又追到華山山頂。

一伙江湖人見血衣童子無路可逃,竟然被逼的只能上了華山,心下紛紛喜不自禁。

這上了華山!可就當真是無路可走了!

有人疑道︰那血衣童子不是個笨的,怎能想不到上了華山才是插翅難逃呢?

有人接著笑罵道︰管他的!反正上了這華山,可就下不來嘍!

正午當頭,日光火辣。

血衣童子一身紅衣如血,如今卻再無那邪肆張狂之意,蓋因一身紅衣早已殘破不堪,又被血汗浸透,緊緊貼于皮膚,狼狽不堪。

徐哲捂住右肩傷口,氣喘吁吁站于華山山頭。

身前,是數不清的武林中人。

身後,便是那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

一虯髯銀刀大漢大笑,道︰「血衣童子,你為亂江湖,作惡多端,多少無辜之人被你斷臂碎手,堂堂男兒好漢就此成一殘廢,而你更是仗著與王道長祖上有舊,狡詐將《九陰真經》騙到手,還好蒼天有眼,終究邪不勝正,如今你已無路可走,可還認錯?!」

血衣童子捂肩垂眸,及腰黑發如墨飛揚,遮住了眉,遮住了眼。

血衣童子一言不發。

大漢惱怒道︰「好你一個血衣童子!不愧是東邪教出來的弟子,當真和那東邪一樣,邪氣的不是個好東西!」

這大漢話音剛落,便慘叫一聲轟然摔倒,這一倒卻是倒的如同下跪,朝著徐哲所在的方位便雙膝著地跪了下去。

旁人一驚,一瞧之下才看到大漢的雙腿膝蓋都已碎裂,徒有兩個窟窿汩汩冒血。

血衣童子抬頭,稚女敕童顏微微一笑,這一笑之間,那狼狽之意竟然盡數消去,反而從容淡然意味盡顯。

他開口道︰「壞東西叫誰?」

大漢疼的冷氣直冒,更添恨意,呲牙裂嘴道︰「壞東西叫的!當然是你與你那個師父!」

徐哲拍掌大笑,聲聲道好︰「好好好,可不就是那個壞東西,在說著一堆似是而非的渾話!」

大漢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氣急,臉頰通紅,恨不得一刀殺了這血衣童子。

那書生打扮的人出來了,彬彬有禮道︰「如此說來,你當真是那東邪的大弟子——徐哲風?」

徐哲指尖一抹,撕了那皮,露出他的真容。

暗處葉楓晚瞳孔一縮,縱然面容稚女敕,樣貌比之印象中更為精致秀麗,但這五官眉眼……不是徐哲還能是誰!

注視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太多了,當然也不差葉楓晚這一個。

徐哲不知葉楓晚已在此處,而對于這一書生,別人對他有禮,徐哲自然也有禮回去。

于是他同樣彬彬有禮道︰「正是,我是徐哲風,卻已不是東邪的大弟子了。」

又一銀發老頭站了出來,呸了一聲,道︰「你莫要得意,以為你那東邪師父還能來護著你,王道長俠氣沖天,這會早都把東邪給牢牢看住了!」

徐哲莫名,嘖嘖有聲道︰「唉,老前輩,你這頭發一白了,就連耳朵也跟著不好使了?我不是剛剛才道,我已經不是東邪大弟子了嗎?我倒是想要黃前輩能來護著我,但是他一年之前便已經把我逐出了師門,這件事啊,你口中的王道長也是知道的!」

眾人大驚︰「王道長?!王道長早知——」

徐哲冷下臉,嘲諷道︰「王道長與我祖上有舊,你們不是早知道了?你們皆道那東邪邪氣,你們可又知道,在得知我就是那血衣童子後,就是你們口中那並非正道的黃前輩一怒之下欲要殺我,還是王道長念及祖上情誼救我一命,又替我求情,黃前輩才只是將我逐出師門,而未傷我性命……」徐哲幽幽一嘆,道,「可是這人情,總是要被揮霍沒了的,《九陰真經》一次,從黃前輩手下救下我兩次,再一再二不再三,王道長與我,已經沒有第三次了……」

這番說辭是徐哲早都構思好的,哪怕知道黃藥師從不屑這些閑言碎語,這伙人也不一定能對黃藥師產生什麼好感……血衣童子是徐哲風的事實已定,徐哲只想竭力與桃花島撇清關系。

言罷,徐哲不欲浪費時間,怕再生出事端。

場面話說的再好听,這群人是為了什麼,徐哲還是知道的。

于是徐哲掏出一本書。

眾人的目光接著便牢牢的盯在了書上。

徐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仗著一張童顏,他嘴角一彎,甜甜笑道︰「唉,我肩膀的傷好痛啊……各位前輩,人總有誤入迷途的時候,佛家有言,苦海無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頭是岸,被逼到這份上,我卻是當真有些……替我的性命心疼了。」

有人喉結微動,欲要說,只要你將那《九陰真經》交出來,其他的我們都可以好好談談。

誰知他還未說,對面那小子便主動將《九陰真經》在手中揮了揮,開口道︰「各位前輩,我們也就不說那些虛的了,你們追我,一是為了要滅了我這為禍武林的孽障,這第二……便是為了這經書吧。」

有人冷哼一聲,道︰「《九陰真經》不過順勢而為,殺你卻是重中之重!王道長得到《九陰真經》,我等不僅心服口服,也毫無擔憂之意,但你這種人拿著,我們必然是……」

已有人不耐了,大聲嚷嚷道︰「還廢話什麼!這小子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了!我們直接將那《九陰真經》搶過來不就是了!還嚷嚷些廢話干甚!」

此話一出,見四周皆是懸崖絕壁,血衣童子已是插翅難逃,個個心下澎湃,想到哪《九陰真經》即將到手,也興奮的腦門充血,都跟著吆喝起來。

話說的沒錯,都到這種地步了,這山頂除去血衣童子,全部都是自己人,還掩飾個什麼?

「血衣童子,中神通護不了你,東邪也不認你!你如今只有死路一條!」

徐哲抖了一下,他委屈的咬緊唇,那模樣看起來當真可憐極了︰「那你們……我……」

一大漢激動道︰「只要你交出《九陰真經》!或許還可以饒你一命!」

「對!若你交出《九陰真經》,自廢武功,念你不過是個雙十不足的小兒,我們做前輩的自然不會傷你!」

「先交出《九陰真經》!」

「把《九陰真經》拿出來!」

「若你不交,我們便是圍你圍上十天十夜,讓你活活餓死又怎的不行?!」

「你若還有一絲良知,對那些被你斷手碎骨之人心存愧疚,就應立刻自裁謝罪!交出真經!」

听到這一句,徐哲當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是啊,能不笑嗎,他的良知,那些碎骨之人,與這《九陰真經》,到底有個什麼關系?

一旁,葉楓晚的手越攥越緊,已經忍不住了。

他的手覆上斗篷,眼看著就要掀開斗篷沖到徐哲面前——

就在這時,大笑不已的血衣童子突然停下了。

他笑的過于厲害,此刻臉頰泛紅,眼角帶淚,一張精致玉琢的小臉,此時更添幾分艷麗,放眼看去竟一時好似雌雄莫辯,好看的讓一些人看花了眼。

徐哲笑夠了,抹抹眼角淚滴,拿出《九陰真經》,當著江湖人的面,一頁一頁的翻開。

眾人頓時激動不已,向那經書看去,只可惜距離太遠,字也太小,怎麼看也看不清。

無妨,這經書馬上就是他們的了,這會功夫,還跟個將死之人計較什麼呢?

正在他們心中愈發欣喜時,血衣童子又開口了。

徐哲微笑著,輕聲道︰「你們人人對這《九陰真經》覬覦不已,你們可知,在我小時,這《九陰真經》便宛如稚兒畫冊,是我隨手拿過便能翻閱的東西?你們搶的這什麼經書,可是在我四、五歲便能背過了呢!」

眾人大驚,紛紛不信,一人急忙道︰「若你當真背過這真經!怎的還被我們追的如此狼狽?」

徐哲卻並不理睬這人,只是自顧自道︰「你們一個個為這本經書搶的頭破血流,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你們可知,在你們追逐真經的途中,有多少平民百姓被你們害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有多少女人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有多少靠著賣一碗清湯面、畫幾個糖人為生的老人家,家當毀了,骨頭斷了,又有多少店鋪酒樓,人家辛辛苦苦賺的錢,買的桌椅,修的裝潢,被你們眨眼間便毀的一干二淨……」

徐哲微笑著罵了起來,道︰「我啊,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種武林人了。」徐哲下意識的想將黃藥師拿出來比較一番,炫耀一下他家師父才不是邪氣,只是不與你們這群人一起同流合污,但思及此刻再說黃藥師,必定是給桃花島再添麻煩,徐哲終是把話全都咽了回去。

他只是道︰「如今,你們一個個說,殺我是為了替武林除害,甚至一些我壓根沒做過的罪名也都按在了我的頭上……若真的想減少傷亡,還百姓一片清淨,還武林一片安寧,你們干嗎不先給自己來上幾刀,殺了自己呢?」

有人已不禁罵道︰「臨死狡辯!一派胡——」

這人尚未出口,便已和最初那個大漢一樣,被徐哲兩發彈指神通碎了雙腿,不得不跪了下去。

徐哲眼底冷若冰霜,淡淡冷聲道︰「你們想要《九陰真經》,而《九陰真經》如今在我手上,我說話,你們便好好听著,再打斷的,下次我指尖一抖,這石子便不知會落到什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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