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寧的小廝被眾人看著,他也不傻,今天的事情若是解釋不清楚的話,好好的結親很有可能會變成結仇，于是，急忙說道︰「老爺,夫人,小的也沒有見過這位姑娘,至于少爺的手帕為什麼會在第二姑娘的手里,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得，一串廢話。
「第二姑娘，一放男子的手帕,並不能說明什麼。」楊夫人相信自己的兒子,笑看著對面的第二月,「還請你把事情說清楚，若我兒子真的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王家人中不乏聰明人,想著第二月之前對他們家做過的事情，夏雨霖他們都不得不懷疑她這一次的上門,是不是新一輪地找茬。
第二月沉默不語，不是她不想亂說,而是在這之前,楊長寧很少單獨出行,一般情況邊都有小廝跟著,就算是小廝生病,他一個人出門大多都是和同窗好友在一起。
至少從得到的情報中，她就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時間來編造出一場風花雪月的邂逅。
「第二姑娘？」
楊夫人眉頭一揚，開口叫道。
既然編造不出來，那就實話實說吧，「這手帕是我從我家妹妹那里拿來的，不知楊公子可曾記得六年前元宵節晚上，曾經救過一個姑娘？」
楊長寧一愣，雖然第二月說的時間有些久了，不過因為那件事情他印象十分深刻，所以，很快就想起來了，點頭。
「那是我妹妹。」
楊長寧看著第二月，再一次點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的話雖然第二月有添加了一些，但終究沒有讓事情失真，越是听到後來，王家和楊家人就越是無語，楊長寧更是把眉頭皺到了一起。
等到事情說完，第二月看著楊長寧，「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去看一下我妹妹？」
「不能。」楊長寧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無論對方把她妹妹的情況說得有多麼的淒慘，他都生不出半點的同情，明明今天是多開心的日子，就因為她鬧得這一出，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還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他救人這還救出錯來了嗎？
第二月對于他的拒絕，並不覺得奇怪，想了想再一次說道︰「你若是有什麼要求，可以提的，請你看在我妹妹還那麼年輕的份上，救救她吧。」
楊長寧依舊是拒絕，第二月還想說什麼，直接被楊夫人給打斷了。
「第二姑娘，能不能請你不要為難我兒子？今天是他定親的大好日子，你不覺得你提的要求很過分嗎？」楊夫人說話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第二月倒是沒有生氣，誰讓這事她不佔理，又有求于他，「紅袖。」
站在身邊的紅袖，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玉瓶，「這里面有兩粒養顏益壽丹，楊公子，有了這個，至少能保證楊老爺和楊夫人長命百歲，我希望楊公子你能好好考慮。」
這就養顏益壽丹，其他的珍貴藥材不說，重點是熬著這個用的是女主空間里的靈泉就有她所說的那個效果，看向夏雨霖和王大虎，王晴嵐有些心動。
楊長寧的心里也在猶豫，父親身體還好，可母親的身體近年來總是有些病痛，一直用心調養都沒有好轉，若這藥丸真的有他听說的那麼神奇，為了娘的身體，名聲禮儀規矩什麼的他都可以不要，只是，他同樣不想讓七姑娘受委屈。
「長寧，我和你爹身體好著呢。」
楊夫人自然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兒子有這個孝心，她心里就很高興了，至于能不能長命百歲，她還真不在意。
「伯母，」一直沉默的王詩韻突然笑著開口說道︰「我听大哥他們說，楊大哥人很好，對伯父伯母非常孝順，這世上沒人比楊大哥更希望你們長命百歲的。」
楊正仁夫婦一听她這麼說，笑容和藹了許多，知道她的話沒說完，也沒打斷。
「我覺得吧，雖然第二姑娘的要求很是不合理，但若是單純地把這件事情看著交易的話，還是挺劃算的，」王詩韻小臉的笑容帶著一股子機靈，「楊大哥，你大可不必覺得同意這件事情會讓我受什麼委屈，我要是你，就趕緊念頭答應，在我心里，什麼都比不上父母身體好。」
楊正仁夫婦看著王詩韻，見她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勉強的樣子都沒有，不由得又高看了她一眼。
「七姑娘。」
楊長寧覺得這樣笑著的王詩韻漂亮極了，一張小臉像是會放光似的。
「既然第二家的姑娘都不在意名聲，你一個大男人，為了爹娘，就算是心里不願意覺得委屈也應該能忍的，大丈夫就應該能屈能伸的。」
第二月看著距離她不遠地方坐著的王詩涵，想起前世的時候，這姑娘嫁給了一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門派少主子，他們過著的日子是不是像神仙眷侶，她不知道。
不過，她曾經遠遠地看見一次這姑娘回京城看她姐姐，她相公就屁顛顛地跟著她身後，從兩人之間的互動就能看出來，她們是過得很幸福的。
「小韻，你有這份心伯母就很感動了。」楊夫人笑著說道，「伯母怎麼舍得你受委屈。」
「不委屈，真的，伯母，其實不怕伯母笑話，若是今天這事換成我，我是肯定會答應的，」王詩韻笑著說道，聲音清涼而干脆，「關系到父母的身體，骨氣原則什麼的都可以放在一邊，再說，第二姑娘又不是讓楊大哥去殺人放火，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這也算是救人一命，是功德一件。」
夏雨霖看著自家小女兒眼里帶著欣慰，王大虎听到小女兒這麼說，心里也熱乎乎的，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小姑的想法，就像王英武和王英杰，在心里暗自著急的同時，又覺得七妹平日里看著那麼機靈，怎麼關鍵時候就發傻呢，怎麼能攛掇自家的未婚夫去看別的姑娘。
「七姑娘，你說的對，是我想得不夠通透。」楊長興笑得一臉溫柔地說道。
剛剛還口齒伶俐的王詩韻被他溫柔的目光盯著，一下子就紅著臉，把腦袋埋了起來。
「第二姑娘，」楊長寧想了想，這件事情對他一個男人來說，還真沒什麼影響，為了爹娘，七姑娘願意受委屈，他很感動，可他覺得這不是在心里感動就可以的事情，「我願意去看你妹妹，不過，既然這養顏益壽丹是第二姑娘自己配制的，那麼，我再多要兩粒，應該不算過分吧？」
楊正仁和楊夫人滿意地看著自家兒子，明白他心里的打算，也不再擔心這個以前只會讀書的兒子不會過好日子了。
王家人也明白，這多出的兩粒，是給王大虎和夏雨霖要的，看著楊長寧的目光都親近了不少，這其中不僅僅是因為兩粒藥丸，還是因為楊長寧對王詩涵的用心。
「成交。」想到自家躺在床上的妹妹還等著人救命，既然不能拒絕，第二月很是干脆地點頭，「不過，這事希望你們能保密。」
「可以。」
楊長寧點頭，「第二姑娘，你先回去，明日我再登門。」
第二月皺眉，「今天不行嗎？」
楊長寧搖頭，「今天是我和七姑娘定親的日子，就算你不在意名聲，可我和七姑娘不得不注意，你今天並沒有掩飾你的行蹤，我再跟著你去第二府，就算什麼也不說，不出一日，也會被京城里的有心人士傳出各種各樣版本的流言蜚語淹沒的。」
第二月點頭，她覺得她應該重新認識一下這個楊長寧，明明是個聰明人，前世怎麼會那麼沒用？
「希望你不要食言。」
「不會的，看在四粒藥丸的份上，我會以最大的可能讓令妹死心，同時打消她尋死的念頭。」說完這話，楊長寧都覺得，其實他若是不讀書考功名的話，說不定也會是個很成功的商人。
「若是這樣就最好不過了。」听到這話，被多要了兩粒藥的郁悶也消失不少，楊長寧所說的話，也是她最想要的結果。
第二月離開後，楊家人沒待一會，也跟著離開了。
「小妹，你怎麼那麼傻啊，要是楊長寧看中了那姑娘，你要怎麼辦？」王英武急得眼珠子都差點月兌框了。
宋氏在一邊點頭。
「大哥，大嫂，他要是那麼容易就變心，這門親事不要也罷。」王詩韻嘟著嘴說道。
「不準胡說。」王詩涵斥責的聲音都帶著幾分溫柔，「大哥，大嫂，你們別著急，這事小妹做得對，畢竟以後小妹是要嫁到楊家的，這事就該小妹主動提起，不然，以後楊家伯父伯母身體不好了，到時候楊長寧就算不怪小妹，他自個兒心里總會內疚的，會不知道怎麼面對父母，對小妹說不定也會產生隔閡的。」
「是嗎？」
王英武反問道。
夏雨霖點頭，「小涵說得對，今天小韻開口是最好的結果，若是小韻不說，我可能會說的，只是，效果並沒有現在這麼好。」
自詡腦袋瓜子聰明的王晴嵐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麼多的彎道，虧她還高高興興地以為，小姑聰明，做了筆佔便宜的買賣，看來，她以後還要更加努力才對。
晚上王詩涵獨自回到房間，就看見桌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只有一句話，楊長寧的人品沒有問題。
那自己，王詩涵清楚，是苗鈺寫的，笑著收起來，她自個兒都不得不承認，因為這一句話，她有些擔憂和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第二月回到第二府，就去了第二嬌的房間里，直接告訴她結果，看著因此而活過來的妹妹，她的心里有些發酸，又有些擔心，楊長寧真的能做到他所說的嗎？
夜深人靜的時候，第二月扶著第二夫人走進了好幾年都沒有踏進去的偏僻院子，這個時候，老夫人依舊待在佛堂，木魚的聲音很有節奏地傳來。
听到腳步聲，她停下手里的動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母女兩人，「你們有事？」
「給母親請安。」第二夫人的規矩無可挑剔，第二月也是如此。
「這個時候來，定然是有事的，說吧，是第二昌又鬧出什麼ど蛾子了嗎？」老夫人說到「第二昌」三個字的時候，冷漠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那個名字所指的人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一般。
第二夫人想著她進門的時候，老夫人對第二昌還是很疼愛的，直到第二昌納了王姨娘，並且很是寵愛的時候，老夫人的態度才慢慢地變了，因為王姨娘生第二仙時，老夫人身體正好不舒服，而第二昌，竟然只守著王姨娘，甚至沒派個人去詢問一聲，她知道，那個時候，老夫人就寒了心的。
第二輝出生的時候，老夫人或者覺得第二昌無藥可救，直接撒手不管，進了佛堂。
想到這些往事以及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第二夫人竟然生出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老夫人，前些日子，我無意間發現一個中年婦女，長得和老夫人還有陳院長都很像。」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隨後恢復正常，「你到底想說什麼？」
「朗兒如今就在他們家。」第二夫人說出她關注那家人的目的。
「他們現在是在京城嗎？」
老夫人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
「嗯，前些日子，因為一些事情，一家子差點被砍了腦袋，還是兩個孩子告御狀給救了下來。」說著這話的時候，第二夫人目光一直盯著老夫人，自然也沒有錯過她的異樣。
「你猜到了？」
「以前沒往那方面想，只是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到老夫人你對皇後娘娘的態度，以及皇後娘娘多年無所出，還有現在皇後娘娘對王姨娘和第二仙的關注，有了一些猜測，所以，才深夜前來打擾，只是想要證實一下。」第二夫人說話的語氣很是緩慢。
老夫人沉默了一會，繼續敲木魚，只是混亂的節奏表明，她的心並不像她表現得那麼平靜。
「娘。」
第二月小聲地叫著一邊的第二夫人。
第二夫人搖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耐心些。
母女兩就這麼站在佛堂里，緊緊地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夫人才停下動作，「告訴我，她過得好不好？」
「除去沒有富貴的生活，我覺得她挺幸福的，相公很愛護她，兒女孝順，孫子孫女一大堆。」第二夫人笑著回答。
「那就好，」老夫人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
「老夫人？」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老夫人的聲音比第二夫人的更慢，帶著歲月的滄桑，「沒見到惹，我並不能確定，不過，你的猜測是沒有錯的，她們都以為我不知道，可是不是親生的，十月懷胎的親娘能沒有感覺嗎？再有，他們恐怕不知道，在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就看過了，她的右手腕上有一塊烏青的胎記。」
雖然心里早已經有了猜測，可听到老夫人的話，第二夫人和第二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
「既然他們已經到了京城，你就準備後路吧。」
第二夫人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不過，被老夫人這麼直接說出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呢？」
「第二昌總歸是我的親生兒子，」老夫人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覺得我這麼多年熬著，是為了什麼？」
第二夫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猜想，老夫人做了和她同樣的事情，雖然人在佛堂，可她們的娘家卻不是沒人的，要打壓跟蠢豬一樣額第二昌，真的沒什麼困難，哪怕第二昌明面上有一個當皇後的妹妹也一樣。
「回去吧。」
老夫人用這三個字打發了她們母女兩。
「娘，你說，老夫人怎麼一點也不激動？」第二月有些不明白，她也當過母親，兒女對母親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她再清楚不過了。
「月兒，你沒感覺到，老夫人心里是高興的嗎？」
第二月搖頭，不過，她現在不關心這個問題，小聲地說道︰「娘，這事我要不要告訴寧王，我以為是為了寧王好，現在看來，卻是害了他。」
「月兒，你對寧王？」
第二夫人看著自家女兒，開口問道。
「他對女兒很好。」第二月明白她娘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不過，娘，女兒從來沒想過嫁人的事情，這京城，有太多像爺爺和父親這樣的男人，嫁這樣的男人，還不如孤獨終老。」
第二夫人心驚，她沒有想到大女兒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想著床上還躺著為情自殺的二女兒，再一次懊悔這些年對女兒的不聞不問。
「月兒，你想得太天真了，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醫術是從哪里學來的，不過，自從你治好太後的病，在把養顏益壽丹獻給太後和皇上的時候，就注定了你只能嫁給皇家人。」第二夫人開口說道，前幾日她也吃了一粒藥丸，那效果，她不信皇上和太後感覺不出來。
第二月停下腳步，她沒想到這一點。
「月兒，不必慌張，與其等到皇上下旨的時候，不如你自個兒先考慮好，」第二夫人開口說道︰「你不是說寧王對你很好嗎？這次的事情，正好可以試探一下他的好有幾分真心。」
第二月的心一抖，在前世，寧王是為了救他才丟了性命的，所以，這個人，說是她心里唯一的溫暖都不過分，這個人，是比娘和妹妹還要重要的存在。
前世以為真心愛護她的姑姑現在已經發生了改變，她真的很害怕，這人再變了，那樣的話，她是不是就真的一無所有。
「娘，我不敢。」
第二月老實地回答。
「不敢就算了，我估模著這事皇上就算知道了，也會秘密處理，畢竟一個丫鬟所生的庶女成為一國皇後，這要是攤開了說，皇上的臉面往哪里擱，到時候你看他的態度就知道。」第二夫人想了想說道。
「那樣的話，寧王是不是就無緣那個位置了？」
第二月開口問道。
第二夫人搖頭，「這可說不準，不過，我們府里的日子會越來越艱難卻是可以肯定的。」
第二天，楊長寧上門，對著第二嬌所說的話，那叫一個絕情，讓站在一邊的第二夫人和第二月母女倆的眉頭都皺得死緊，第二嬌一開始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在楊長寧厭惡的目光下，直接暈了過去。
楊長寧面無表情地離開，第二月跟上，「楊公子，我想問一下，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知道得並不清楚，一群乞丐圍著她動手動腳，欲行不軌。」楊長寧說得簡單，可第二月能夠想象，當時妹妹有多害怕，而她不用查都知道，這件事情恐怕和王姨娘他們月兌不了關系。
「楊公子，這事請你務必保密。」
楊長寧看了她一樣，留下一句「我不是多嘴之人」就直接離開，無論第二嬌的行為在他看來有多麼不可理喻，他也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
從第二府出來，他就去了王家，準備把情況說清楚，只是，到了王家之後，他卻沒有機會說，因為趙氏的肚子已經開始發動了。
其實，昨天晚上的時候，趙氏的肚子就有些痛了，她沒有放在心上，今天上午依舊正常吃飯，和其他幾個妯娌挺著肚子在院子里打轉。
直到一股水留下來，打濕了褲子，劇烈的疼痛傳來，她的臉色才有了細微的變化。
「三弟妹，」
「大嫂，我好像要生了。」趙氏笑著說道，雖然記憶力也有生孩子的，但親身經歷還是第一次，雖然很痛，但更多地是高興。
「爹，娘，武哥，王英杰！」宋氏一听，扯起嗓子就開始叫了起來。
本來家里的幾個孕婦都快到日子了，所以，王家人一直就提著心，一听到叫聲，直接跑了出來。
夏雨霖指揮著家里人幫忙，閑著的王英奇被派去找產婆，在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進來的楊長寧。
王英杰的房間內，看著一邊痛一邊笑的趙氏，夏雨霖拍了她肩膀一下，「別笑，存著力氣，好生孩子。」說著這話，低頭查看趙氏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