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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西線

38教堂

歲月飛逝,轉眼間,兩個姑娘回到了久違的漢諾威。

回到漢諾威前,白尹給唐人街上的徐阿姨和重陽樓的張老板寫過信,他們很快回了信,叫她放心一切都還行,說讓她好好在漢諾威大學讀書,多給他們寫信,祝她學業有成,光耀門楣,吧啦吧啦……

白尹感嘆,中國人的傳統觀念80年後依然立場堅定、毫不動搖,讀書大約就是為了「出人頭地」、「揚眉吐氣」、「光耀門楣」這一種意思,一個理由。

一晃眼,白尹發現自己已是漢諾威大學的大四生了,明年就將畢業,可她既要擔心同21世紀的大學畢業生一樣的就業問題,又要想方設法找到「哈特曼老爺爺」,趕緊完成委托回到21世紀她的時代。

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等著她一點點去處理,眼前首要解決的問題是︰她需要找個地方住下來。

弗蘭茨與她表白後,這是白尹首次回漢諾威,她不知道弗蘭茨是否換防回了漢諾威。

如果她仍租住在他家里,一來她手上的錢並不多,交房租會有些困難;二來難免會在弗金毛回家時踫到他,要不尷尬都會很難。

最後,白尹決定,在大學的學生宿舍與三位同學合住,擠擠雖辛苦些,但房租費減了一半的一半。她還在學校里找了一份勤工儉學的工作,即:為語言學系的教授們,翻譯有關東方人的書籍。

其實說白了就是打個小雜,並不是真正要她去參與翻譯,在踫到一些東西方文化差異時,教授們需要她的東方文化知識給他們做詳盡的解釋。

這方面恰好是白尹的所長,當教授來問她,他們認為很難理解的文化形式,白尹總能耐心地、仔細地,給予他們最大程度的解惑。這其間,白尹與一些教授建立了很不錯的師生情誼。

因為如此,機緣巧合下,白尹接觸到了歐洲多個國家的語言文字。她發現自己竟會歐洲好多國家的語言,而非僅是德語、英語、猶太語,這個金手指開的她非常之驚喜。要知道,21世紀的白尹英語也僅是及格罷了。

一切安定下來後,白尹提筆給哈特曼夫人寫了封信,說明了一下自己的近況,還說自己有空就會去看望她們。

9月,德國開始針對捷克斯洛伐克,采取了一系列的軍事行動,白尹不時能從大街上的廣播喇叭,听到相關的消息。

在慕尼黑,捷克斯洛伐克被英法徹底拋棄,英法是這麼說的︰如果你拒絕慕尼黑協議,那麼我們就會支持德國的侵略。捷克斯洛伐克屈服了,而其人民是帶著對全世界的抗議投的降。

波蘭和匈牙利人在揚言要對捷克斯洛伐克采取軍事行動後,就像食尸的禿鷲,乘虛而入,分得了一片土地。

慕尼黑會議不僅使德國的戰略空間大幅增加,且還獲得了蘇台德地區豐富的戰略資源和工業基礎,使帝國有了一個大的跨越,解決了國內的軍事武裝和社會生產與人民生活的矛盾,它敞開了通往東方的大門。

10月,希特勒明確命令佔領捷克斯洛伐克余下的地區。當然,希特勒很快得了逞。

白尹听到這個消息後,心中的冷意更甚,馬上就要到1939年了,二戰爆發的這一年,她的心情也跟著焦慮不安,忐忑不已。將心比心的白尹,既為自己的出路憂慮,也為被卷入戰爭的無辜民眾心痛。

時間很快來到了1938年的11月。

白尹正在整理以前的東西,翻出幾捆信件,忽然想到前段時間給哈特曼夫人寄過信的,她還想著能收到夫人的回信呢!可都過去二個月了,哈特曼夫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曼切麗阿姨和兩個小家伙過的好嗎?她不禁心神不寧起來。

正好明天沒課,勤工儉學也沒有排到她,白尹打定主意,在這里瞎想還不如親自去看看她們。

白尹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驟然被室友的敲門聲震醒。

「白,快醒醒,出大事了!」

白尹睜眼,一個警覺,一咕碌從床上蹦起來,她披了件厚外套打開房門。

「怎麼了漢娜?」

叫漢娜的女孩,眨著美麗的棕色眼楮,挺直的鼻梁上沁出些汗水︰「教授……被……被……」她牙齒打架,吐不出完整的話。

「你慢慢說啊!」白尹柔聲安慰。

「有一支黨衛軍和一群希特勒青年團闖入校園,他們見到長的像猶太人的學生和老師就打,還有一些人被帶走了,包括我們的教授,還說,猶太教授教壞了學生,很多猶太學生和老師都受了傷……白,你知道的,不少猶太人都掛著大衛星,目標太明顯了,好多人都流了血……」

在她的混亂語序中,白尹听出了重點,臉上剎那青白一片,想到過往她踫到的那些猶太人的遭遇……

白尹聲音發顫,輕聲問漢娜︰「今天是幾號了?」

「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今天是11月11日。」

「啊……」白尹腦袋里閃出四個閃閃發亮的大字「水晶之夜」。

歷史上這起事件,發生的時間是10日至11日,今天正好是第二天。原來這個史件還波及到了校園中的師生,納粹的魔掌不管不顧伸向了學校,白尹的心情驀地下陷,地震般陷到了地心。

看到白尹在發呆,漢娜搖醒她,拽了她的手就要往宿舍外拉︰「白,听說你會簡單的護理和傷口包扎,請你幫幫傷員吧!」

這是當然,白尹二話沒說,跟上漢娜的腳步就往傷員聚合處跑去。

一路上白尹問︰「那些人都走了嗎?」

「嗯,打了一通,抓了一通,還有一些低年級的學生,居然也跟著他們起哄,真是太可惡了!」

「有沒有人……死亡?」白尹猶豫了一下。

「目前還沒有。」

呼,白尹嘆了口氣,為那些猶太人,無辜受害者痛惜了一陣,不禁感慨萬端,她真是走了狗屎運,沒有被「水晶之夜」的初始波及到人身安全。

翌日,白尹和同學們在校園內大掃除,一些區域被納粹破壞的面目全非,大家一邊打掃,一邊抱怨。

到了下午,白尹想起來今天要去看望哈特曼夫人一家,忙拾掇了一下步出校園。

走在街上,白尹一路走,一路驚嘆納粹們的杰作,到後來,她的快走變成了小跑。街道上一地的玻璃,大塊小塊,堆成堆的,灑了一地的,陽光反射下,如同落淚的水晶,刺眼、殘破、帶血,現實的它不美麗,且殘酷凶惡。

畫著大衛星的猶太人商店,破亂不堪,打砸跡象赤/luo/luo呈現,店內沒有人,地上牆面隱約而斑駁的血痕,時刻提醒著人們,事發當時那激烈的暴/力行為。

外頭的納粹不斷朝民眾呵斥猶太人的「惡劣事跡」,大部分猶太人被納粹們一隊一隊的趕上了卡車,匆匆運走。白尹看在眼里,心里非常郁悶,她知道他們的去處,不是進監獄,就是去集中營,所謂的「勞動教育」。

還有一些猶太人稍有反抗和抱怨,就被納粹在光天化日下非人道的對待。許多人被打趴在地上,身強的還能站起來,虛弱的就只能奄奄一息,求助無方。

周圍路過的行人,有支持納粹暴/行的,朝面色困窘的猶太人吐口水;有極少數人面露同情,卻不敢上前相幫。

納粹們佩戴「」字袖標,幾人一堆,二人並肩,高聲交談,冷漠的觀望著來往行人。他們站在街道兩邊,像嗅覺靈敏的動物,只待發現猶太人,仿佛就會撲上前將他們生吞活剝。

白尹面色漸冷,當路過一座教堂時,腳步不由自己停住了。她看到黨衛軍在教堂的前後門,分別把守了兩隊士兵,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後門只進不出,前門緊緊關閉,既不進也不出。

「媽媽,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把教堂鎖上呀?」白尹的旁邊站著一對母女,金發小女孩似是發覺周圍氣氛不同一般,忍不住向她的母親發問。

「里面是猶太人……」母親拉緊小女孩的手,喃語了一句,卻一字不落傳到了白尹的耳朵里。

「我們回家,晚上做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一听到好吃的,小女孩的臉上瞬間掠過興奮的表情,早把教堂的小插曲拋到腦後。她一跳一跳跟著母親走遠了,白尹心跳突地加快,兩只眼皮也一直都在雀躍不停。不知何故,她總覺那些黨衛軍會做些恐怖的事情。

渾身抖了抖,白尹不想東看西瞧了,從和平世界來到這動蕩亂事,她不是第一次直面接觸,然而,這所謂的「水晶之夜」,它的暴/行卻是史件中最為著名的一幕。

他們該不會把教堂里的猶太人統統打死或……燒死?她隨意猜測,卻因自己血腥的猜度,冒起了冷汗。

她變得反應不正常,呆愣愣的往街邊那麼一掃,就對上了一雙銀灰色的瞳眸。定定對視了一會兒,這是白尹首次看到這種顏色的眼楮,一時好奇她多看了幾眼。

對方的倨傲神情,持續了很短,突然,他拋給她一記莫名詭異的笑,白尹這才驚覺,自己有多麼大意、多麼失態、多麼莽撞、多麼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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