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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手中拿著他的衣袍,氣的牙癢癢。這個自大的家伙,一直都瞧不起她山野之女的身份,當真氣人。她正想將袍子甩還給他,卻猛然一個激靈,避開了某人的咸豬手。

禹玨堯看自己沒有將美人摟到懷里,非但不惱,反而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眸中有幾分光芒閃過。

可年華自以為聰明,卻不料閃躲過程中絆到了什麼東西,一個重心不穩摔了起來。更令她無語的是,自己這個角度不偏不倚的就倒在了床上。

「原來你是存了這樣的想法,孤還當真是沒看出來。」禹玨堯一模下巴,促狹笑意看她。

年華薄惱,想歪頭看清是什麼東西害自己丟面兒,卻在看清了之後,一瞬定住。而此時禹玨堯的目光也移到了那東西上。

一個錦盒,她昨天見過的。

直至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昨天大意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她與白錦年同乘一輛馬車來此,尚且可說半路偶遇,那這一雙繡鞋要如何解釋?她心中不安,謹慎看他。

卻不想面前的人欺身而上,一下將她壓住,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濯了幾分冷星。

「怎麼?不解釋?」他一手挑起女子尖俏的下顎,一手撐著床榻。

她僵硬一笑,道;「解釋什麼,不過一雙鞋子而已。我與楚小姐是閨中好友,這鞋子是她…」

「年華,莫要用對沐弟那一套擱在我身上。你是不知送女子繡鞋的含義麼?還是說你不知我最忌諱的就是府中之人與朝廷中人結黨。」

她話音未落,便被打斷。手心滲出汗來,緊緊握成了拳。

「這麼怕作甚?」禹玨堯卻突然一笑,由下顎撫到了臉頰,輕輕撥開她額間的一縷發。

「年華,女子名節是最重的東西。你我雖未有婚約,但你已然是我禹玨堯的女人,那孤就只能是你唯一的夫君。等這件事一了,我便與你成親。」他的話語有些輕柔,顯得溫和,與剛才的態度截然相反。

年華微楞,他這前後反差有點兒大吧。但她亦是感受到了這話中的含義。他是心有愧疚麼?因為沒有名分便要了自己。她自己都不看重的東西,他替她看的這般重。

「好。」她輕輕回答,末了又加一句;「這鞋子他是送給了我,但是我未曾收下。還有我與他之間,並非你想的那樣。我雖從小未受多少禮數教養,但亦知女子從夫,應當一心一意。我既跟了你,便不會他想。」

听她如此說法,禹玨堯輕笑一聲,眸中斂了幾絲亮光。又突然直起身來,將她的鞋子羅襪月兌掉,露出白女敕玉腳。

「女子的腳只能給他夫君一人看,繡花鞋也只能一個人送。」

深夜寂靜,她閉目假寐,听著身後人規律的呼吸聲。禹玨堯胳膊很長,圈著她是綽綽有余。她估模著時辰要到子時了,就輕輕挪開身後人的手。

他大概真的是累極了,昨晚定也是沒有休息好。不然師兄半夜發病,他如何能快速知曉。

輕松躲過了守衛,裝作方便的模樣。她知道除了明著的人,暗處也必有暗衛守護,只是不知他這次帶了多少。

只是看見禹玨沐的那一瞬間,她略有無語。

「你穿的是個毛啊?」

禹玨沐看看身上炫酷夜行衣扮相,睜著一雙無辜大眼不解道;「不對麼,我看戲文里都是這麼穿的。」

年華無奈撫住額頭,最後逼著禹玨沐月兌了身上的衣服。好在他內里還有一套常服。這次進山最好的是悄悄混進去,不能硬踫。她之所以找了禹玨沐,也是想多個人照應。此刻,卻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這頭蠢豬…

賊匪窩點是在一座山丘上,其實大禹帝都附近多是平地,此處雖高,但比起她在淮南見過的藏兵谷,還是小巫見大巫。不過山上道路曲折,很是不易辨別。

他二人走了兩個時辰,天邊魚色泛白。年華有些累,腳傷隱隱作痛,二人便稍作歇息。

「我現在腿腳當真是不如從前了,少時天天上山下山,也不覺有什麼。」她一邊捶腿,一邊道。半響听不見禹玨沐的聲音,好奇看向他。卻發現這廝正望著一顆狗尾巴草,愣愣出神。

年華抓起旁邊的一個石頭擲了過去,將失魂的人給驚醒。

「你莫不是想小娘子想瘋了?」她打趣道。

禹玨沐卻難得肅穆神情,怔怔望她道;「我昨日與殿下說的話,是不是過了。他也是為我好,我不該如此無禮的。」

年華不想這家伙是因這件事傷神,想寬慰一二,卻不知能說些什麼,只道;「你說的原也沒有錯,他是盡了兄長的責任,但也忒不通人情。」

「不,你不明白。兄長的苦,無人能懂。」禹玨沐卻不听她勸,自顧道;「兄長十歲那年,昭仁太子與三位親王戰死沙場,以身殉國。後太子妃終日抑郁,不到一年便隨了先太子去。兄長那時不過還是個十一歲的女圭女圭,不如你現在看到的這般。聖上疼愛他,可是對他的希冀終是超越了這份憐惜。在旁人看來,被聖上親自帶在身邊教養,是何等恩寵。可是我明白,那份孤寂苦楚,不是一座金殿就能掩蓋的。」

年華不自覺停了捶腿的動作,一動不動的听他講述。

「我年幼時,不喜讀書,父王便常常用兄長來告誡我。我心中不服,便偷跑去看。只見他從卯時開始從三師讀書,除卻用膳,一直到巳時都未曾休憩。從那以後我也不知怎麼了,常常想要親近他。日子久了才知道,他一年除卻生辰那天可休息半日,其余時刻都被聖上管制著,半分不得自由。」

「兄長十四歲那年,被聖上安排入御殿前禁衛軍,且下了死命,不得對他有寬厚之處。禁衛軍那群榆木腦袋的家伙,還當真就一點兒不留情。十四歲的少年,日日與青壯年的禁衛兵打斗。那段時日,太醫院的門檻子都要被皇長孫的人給踏破了。年華,你十五六歲的時候,在干什麼?「

「上樹掏鳥蛋,下水模魚蝦,斗雞遛狗賽蛐蛐兒。」她如實答道,卻覺得這麼一比,年長風那老頭不知可愛了多少。

禹玨沐一身嘆息,繼續憂傷陳述;「永禧四十五年,兄長被冊封太子,便開始日日往清議台論政。朝中老臣眾多,不服一個毛頭伙子的也多。兄長固然聰明能干,但其中費了多少心血,累癱了多少次,你可能想象到?」

「我們有時怨恨別人涼薄寡意,卻從不思慮這份漠然的來源。年華,若是沒有兄長這份冷情,大禹絕不會是如今的模樣,百姓也不是如今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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