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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獨孤墨玉不知道金殿里的那個人到底會對她做什麼。

那次他來靈秀宮看望她,她再次拒絕了他的親近……獨孤墨玉不知道他是不是徹底對自己失去了期望。

而且,她已經成了別人口中的一個「瘋子」,又差點殺了他,他會不會就此把她趕出宮去?

「告訴我,你能不能幫我?」獨孤墨玉想到這兒,終于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恍惚逃避下去了,忽地抬眼,望向此刻正坐于自己眼前、面若玉質的清雋男子,近乎逼問地說道。

「幫?」洛弧玩味般輕輕咀嚼著這個字眼,唇邊浮起一絲淺笑。

「怎麼,你不肯嗎?」獨孤墨玉神色不悅。

「你要我怎麼幫你?我可不喜歡因為別人的事而髒了自己的手。」他笑著望著她,慢悠悠說道,頓了頓,又說一句,「——不過,我倒是素來不吝提點他人一二。」穩如深水的眼底波光輕漾,看上去既純澈又狡黠。

提點?「呵,你還真是自負得很。」獨孤墨玉聞言忍不住不輕不重地嘲諷一句。

「嗯~或許吧。」他眨眼,無所謂般輕笑道。

獨孤墨玉甚至都懶得用眼楮白他,只繼續問道︰「那你說說看,我該怎麼做?」

「怎麼做,墨玉公主不是一早就明白了嗎?」他眯了眯眼,眸若妖狐,低沉的聲音里面帶著若有若無的魅惑和引誘。

獨孤墨玉皺眉,不解。

「呵,你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自己根本沒有瘋,宮里的其他人才是一無所知麼。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堅持這樣的想法呢?」洛弧一邊觀察著獨孤墨玉臉上的神色,一邊語速極其緩慢地低語道,「還是說……你不敢,因為其實連你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瘋了?」

「我沒有瘋。」她當然一口否認。

「既然如此,那什麼不堅持你一開始堅持的?」嗓音低沉而蠱惑。

「……」

一開始就堅持的……像獨孤墨玉那樣的人——別人口中偷偷傳議的「瘋子」,怎麼會反應不過來他指的到底是什麼呢?

可是,「你真的是醫者嗎?」獨孤墨玉忍不住開口淡淡嘲諷一聲。

「阿瑾是醫者,我可不是。」他毫不介意地低笑道。

「呵,那她一個醫者,為什麼會跟你這樣的人走在一起?」獨孤墨玉漠然看著他,問一句。雖然照她來看,這兩個人大概都是目的不純的人,不過那個阿瑾看上去多少比眼前這個狐狸般的男人要好一點。

「嗯……」他佯裝認真想了一下,勾唇玩笑說道,「或許是被我騙了吧。」

「那你現在是不是也在騙我?」獨孤墨玉提唇蔑笑一句。

「願者上鉤,只看墨玉公主願不願意信我。」他神色怠淡,漫不經心道。

「呵,你猜我信是不信?」獨孤墨玉目色不清,又恢復了原先的傲慢和漠然神色,隨口淺吟一句。

「我不需猜。」他悄然勾唇,眼底溫潤含笑,「我只需看結果就好。」

獨孤墨玉動了動唇角,似是又想要譏諷,口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討厭這個人的自信,但她又確實已經被逼入了絕境……

「墨玉公主好生想想,在下先行告退。」洛弧輕笑告辭。

獨孤墨玉沒有理他。

洛弧離去後,獨孤墨玉不等那些宮人進來伺候她,就又重新把自己關進了寢房里面。

她討厭獨孤淺玉,但是相比獨孤淺玉,她更加討厭現在的那個冒牌貨。她不能容忍那個人代替著她弟弟的位置,霸佔著他的一切……獨孤淺玉還沒有死,她還沒有找到他;那個冒牌貨也還沒有死,並且繼續以獨孤淺玉的名義困著她。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認輸,更不能就這樣被那個人趕出王宮去。

想到這兒,獨孤墨玉的眼中悄然閃過一絲冷光,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去做些什麼了——反正是已經做過一遍的事情,她不怕再做第二遍。

……

入夜。

獨孤墨玉等到宮人們都歇下了的時候,換上一套宮女的衣服,悄悄溜出了自己的寢宮,然後獨自往那個宮殿的方向走去。

今夜無月,只夜風淒冷,她緊咬著唇,一步一步走著,目光在夜色里灼灼發亮。

她太熟悉那個宮殿了,所以不需要花費太多功夫就躲過了宮殿外邊侍衛的眼楮,悄然無聲地溜進了里邊。

殿內厚重而華麗的簾布遮住了所有的窗戶,使得房內一片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獨孤墨玉稍稍適應了一下殿內的昏惑,然後小心翼翼地踩著腳步,緩緩向那個人的床走去。

重重帷幔後面,那個人正安穩地睡在床上。昏暗里,獨孤墨玉竟仍然能看到他縴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下面,面色看上去安詳而平穩,只淡色的薄唇下意識地微微緊抿——連獨孤墨玉都不得不承認︰她根本難以分辨他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可是,自己的弟弟早已被他藏了起來。獨孤墨玉暗暗掐醒走神的自己,伸手緩緩從袖間拿出一把匕首來。

匕首被她從刀鞘里□□的時候,閃過冷冷的細芒。

獨孤墨玉的眼角微微一抖,偷偷沉了口氣,然後拿著匕首的右手終于毫不猶豫地往那個人的身上刺去。

床上那人卻不知怎的突然察覺到了身旁的異樣,驀地睜開閉著的雙眼,並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掠過一片巨大的驚詫。幾乎是本能地,他機敏地往床的里側一躲,獨孤墨玉同樣被他咻然睜開的眼楮驚了一下,所以動作稍慢了片刻,于是讓他險險躲開了那狠狠刺去的一刀。

「墨玉,你做什麼?」他看著黑暗里的女子,忍不住驚喊一聲。

「我要殺了你!」獨孤墨玉眼中閃現狂亂的神色,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刺向他身上。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他的面色冷得可怕,一邊絮絮地念著,一邊伸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臂。

殿外的侍衛已經听得里邊的動靜,趕緊沖進房門來。

獨孤墨玉卻一點不肯停手,仍然堅持地向他身上刺去。

他一邊努力地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卻在制住她時躲閃不及,「嘶」地被刀刃在手背割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獨孤墨玉稍稍一頓,卻反而被他一下按倒在床上,手中的匕首「鐺」一聲被甩了出去,掉落在地。獨孤墨玉再也掙扎不得。

沖進殿內的侍衛都被眼前的危險局面嚇得又驚又怕。

「屬下救駕來遲,請王下責罰!」

沉月王卻沒有管這些人,只一把放開按著獨孤墨玉的手,站起身來,對她冷冷喝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獨孤墨玉頹然躺在床上,神色絕望︰「我想知道你把我弟弟藏到了哪里。」

「你弟弟?你弟弟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嗎!」他終究是忍不住大喊了出來——你弟弟已經死了,早就死了。

獨孤墨玉聞言,全身重重的一顫,手指痙攣似地抖動起來。

殿內的侍衛們听了他這句話也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你胡說!」獨孤墨玉的目光唰地抬起,冷冷掃向他,「我弟弟沒有死,那個腦袋是假的!」

「對,那個腦袋是假的!但那又怎麼樣——你的弟弟又不是死在那個晚上,他死在三年前——你忘了嗎,三年前他就已經死了!」

獨孤墨玉像是被人當頭擊了一棒,臉上狠狠愣了用一下,面色瞬間蒼白。

「你說什麼……」

沉月王恨恨地答她︰「我說獨孤淺玉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不可能……」她眼中神色混亂,口中喃喃著,還想堅持否認,「這三年來……他明明還時常在出現。」

沉月王的眼底閃過一絲既痛苦又可怕的光,忍不住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楮,說道︰「你忘了嗎?是你殺死了他,三年前你就殺死了他。」

我殺死了他……是我殺的嗎……獨孤墨玉的眼中似有什麼東西漸漸破碎,眼神凌亂而又荒敗。

淺玉,難道真的是被她親手殺死的嗎……

獨孤墨玉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愣愣地坐在他床邊的地板上,神色空洞而又驚惶。

殿內的侍衛圍在那張床的四周,沒有床上那個人的指示卻都不敢輕易動彈。

「你們先下去吧。」

許久之後,那個面色蒼白而又冷然的年輕國主終于輕輕開口對眾人道。

眾人眼中都露出訝異神色,仍猶豫著不敢輕易進退。

「出去。」他卻極其平靜而確定地又重復了一遍。

「是。」侍衛們這才不得不訕訕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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