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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上歇下,宋澄做了一晚上的夢,一直不斷接電話,接電話,魔性的循環,一到宋澈說出祁鉞兩個字的時候,就倒帶重來,一直到天亮。

外面天蒙蒙亮了,宋澄被雞叫聲吵醒,看著房頂喘了幾口氣才爬了起來。他將昨日先生授予的玉玨和徐覆之送的匕首都收了起來,鎖在櫟陽代代相傳的匣子里,以魯班鎖封住。

晨光熹微,宋澄站在水缸旁,使勁墊著腳尖看大水缸里自己的倒影,這是宋澄來宋朝之後第一次「照鏡子」。他忽而想看看這張臉。只見水中一個十來歲的小孩,青色的布帶綁起頭發,頭頂似是挽著一個小丸子。大大的眼楮看著自己,宋澄笑了,小孩兒也笑了。

「原來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啊。」宋澄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蛋。

「是你的倒影,自然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別看了,快來吃飯吧。」徐夫人從廚房里探頭笑著道,宋澄應了一聲,忙去給徐夫人搭手。

祁娘子自從那日見了宋象,一直就覺得似是在哪里見過,卻遲遲未想起來。這日祁鉞又在院子里對著父親留下的「武功秘籍」舞槍弄棒,被祁娘子一把奪過道︰「照貓畫虎,別練了。」

祁鉞「哼」了一聲,再將那幾頁筆記拿過,看了幾眼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娘,你做什麼啊!」祁鉞撇嘴道。

「我問你啊,澄子以前是哪里人,我瞧著他爹好像是在哪里見過,怎麼就是記不起來了。」祁娘子皺著眉頭問道。

祁鉞收了棍子坐在祁娘子身邊道︰「不知道啊,他們家以前好像住在京郊哪里,後來好像是他們家方子起火了,不知怎麼就搬進了城外的山里,好像距離城里挺遠的。」

祁娘子道︰「是這樣啊,我就覺得似是在哪里見過。祁鉞,記得我們家以前住在城郊的宋家村不?那時候你還小,村里的那家不是著了大火?」

「娘,我那時候才多大啊,五六歲的樣子,早就忘了。」祁鉞伸手在地下畫圈圈,不耐煩道,「娘你說完了我去練武了。」

祁娘子拍了祁鉞一巴掌道︰「練什麼練,去去,看書去!」

「對了,娘,就我們以前住的那村,他們家怎麼著火的啊?宋游每次都說是澄子燒死了他娘,燒了他們家房子,那時候澄子才多大,怎麼燒?肯定是他們冤枉澄子的。」祁鉞起身本來打算走了,忽而轉身問答,「娘你知道嗎?」

「他們家牆外是草場,夏天熱的很,柴又干,也不知是誰落了火星燒了起來,連著那家一起燒了。村里人賴宋家說是他們家起火燒了各家的柴火,非要他們家賠償,他們家賠不起就賣了老房子的地,搬到山上去了。」祁娘子道,「澄子的娘也死在火里了,澄子或者出來也是僥幸。那天火光沖天整個院子都燒塌了。」

「娘,他們家門口有顆大柳樹沒?」祁鉞忽而問道。

「可能有吧,我哪里記得請?」祁娘子揮揮手道,「我去集市上了,你今日啊好好讀書,少在這而給我舞槍弄棒,你爹耍起槍來,比你這好看多了。」

祁鉞向著祁娘子扮了個鬼臉,祁娘子笑著便出門了。

「澄子,澄子!」祁鉞趴在自己牆頭上向著徐夫子家的院子里喊,果然便見宋澄從東廂的窗戶探出頭來︰「干什麼?」

「你家以前住在城外的宋家村對不對?」祁鉞問道。

宋澄哪里知道,他隨口扯謊道︰「搬家的時候年級太小了,我不記得了。」

「澄子,我們以前肯定見過的!我娘說我們以前也住在宋家村!」祁鉞高興道,長牙舞爪地趴在牆頭向宋澄比劃。宋澄無奈翻了個白眼︰「見過又怎樣,你小心點,別掉下來了。」

「我剛剛問過我娘,我娘說你們家的火是意外,不是你放的。」祁鉞追著道。

「嗯,我知道。」宋澄點頭道,「你完了沒有,我要看書了!」

祁鉞自討了個沒趣,模模鼻子道︰「那你看——」

祁鉞話還未說完,宋澄「啪」的一聲就關上了窗戶,祁鉞登時覺得自己這也太掉面子了,可是又沒辦法,他在牆上爬了一會兒,從牆上摳下來一塊土向著宋澄的窗戶上砸去,「 」的一聲就命中了,祁鉞伸手又摳下一塊,想砸出去,卻又怕宋澄忽然開窗戶砸到宋澄,便叫道︰「澄子你別開窗戶,我——」

「又怎麼了?」宋澄不耐煩地打開窗戶道。

「我來你們家看書。」祁鉞見宋澄不耐煩忙道,「你開下門。」

「門開著呢,自己過來。」宋澄伸手放下窗戶,再也不搭理祁鉞,祁鉞屁顛屁顛下了牆就跑了過去。

宋澄听見祁鉞說他們小時候可能見過的時候,心頭還是一震,可是一听祁鉞那樣子,怕是早就忘了。宋澄也不想徒添麻煩,畢竟自己不是本人,露了身份就不好了。心思轉了好幾圈,宋澄卻只是指尖輕捻掛在脖子上的銅錢,淺淺笑了。

「澄子!」祁鉞推門進來便看見宋澄淺笑的模樣,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站在門口咳咳一聲道︰「那個,澄子,我來了……你那銅錢是什麼寶貝,給我看看唄。」

宋澄收了笑意將銅錢塞進了衣襟里︰「你不是見過麼,還要看什麼?你不是要看書麼?自己去書館里找,不要打亂了順序,我前兩天才整理的。」

「知道了知道了。」祁鉞擺著手笑道,「那我去了。」

「去啊,你跟我說什麼?嗦。」宋澄瞪了祁鉞一眼,祁鉞撇了撇嘴,去外面折騰了。

時光荏苒,轉瞬即逝,四年匆匆而過,這個冬天,已是雍熙元年。

祁鉞這幾年也長開了,褪去了孩童的嬰兒肥,長出了少年的輪廓,五官變得鋒利而英氣,反倒是宋澄,仍然有些嬰兒肥,看起來還像個孩子。

祁鉞這幾日來書館來的更加勤快了,也不與宋澄鬧騰,只是將列朝列代的兵法一遍又一遍地看,筆記也做了不少,有時候祁鉞散在地下或者夾在書中的筆記,宋澄就會一一收起來,放在一處。

這天祁鉞又來了書館,他照舊翻了一本《六韜》坐在書架子下看,書館里冬天沒有火,冷得厲害,可是祁鉞恍若不覺。

「祁鉞,去我屋里看吧,這里冷。」宋澄搓著雙手走了過來,口一張白氣就呼了出來。祁鉞沒有抬頭,半晌道︰「不用了,這里就好。」

宋澄「哦」了一聲蹲在了祁鉞的身側︰「祁鉞,你是不是要走了?」

祁鉞將書合了起來放在膝上,抬頭見宋澄耳朵凍得紅通通的,他笑著將宋澄的耳朵捂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否定,宋澄聞言有些神情有些暗淡︰「我猜的。」

祁鉞笑著敲了一下宋澄的腦袋道︰「還是這麼聰明,過了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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