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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綣被他動用法力將靈識探入腕環之中,頓時怔住,自從數年前離開斂鋒閣,他再也不曾見過這般數目龐大的靈石,片刻後忽然想起這靈石和自己一點干系也無,不免又有些沮喪,覃雲蔚疑惑︰「你在愁什麼?」

韓綣道︰「我愁我愁誰吃這丹藥合適,其實我無所謂,可是我這麼丑,師弟,你比我好看」

覃雲蔚瞥他一眼,神色漠然。莊霙見狀又往方錦容身後縮了縮,裝得甚是賢良淑德。二鳳卻忽然閃身奔過來,一言不發搶過丹藥就吞了下去。

諸人一怔之下,也覺得二鳳最合適不過,為著方錦容和莊霙等三人已經和燕山絕交過手,是否雙修靈體再清楚不過。倒是二鳳一個修為不高的小修士,極易被對方忽略,可勉強偽裝一二。

那紫陽銘天鈴對各路鬼修殺傷力太強,因此定好計策之後,莊霙在方錦容的勸說下,躲了別層去。

樓閣中,燕山絕被二人左右夾峙,已知自己中伏,卻只冷笑不止,若是平日,這小小法陣在燕山絕眼里是螻蟻般的存在,抬手即可令其灰飛煙滅,但今日在紫陽銘天鈴和兩位元嬰修士的攻擊下,只覺得舉步維艱,數次欲闖出去,卻又被周邊法陣擋了回來,他不禁狂怒,長刃狂劈之處,血氣迷蒙蕩漾煞氣逼人,嘩啦一聲輕響,微型法陣終于碎裂。

這小法陣是韓綣隨手布置起來的,本打算稍稍阻擋敵手一下,夠自己將二鳳撈出來即可。然而燕山絕功法過于強大,法陣碎裂後靈力反噬回來,他胸口如遭重錘,踉蹌後退幾步,忙伸袖按上唇角,遮掩住唇邊溢出的鮮血。

然而還是被覃雲蔚于拼殺中看到了,他眸色微微一暗,與方錦容打個暗號,恰燕山絕破陣而出刀光大盛,瞬間席卷而來。覃雲蔚和方錦容已有聯手對抗強敵之經歷,行動之間甚有默契,方錦容立時驅使三劍布成劍陣,流光倏然來往,劍氣跳躍飛馳,翠眉光影重重如林深葉密,重嵐蒼茫雄渾如大漠煙雲,蒼獄若隱若現神出鬼沒,恰能阻擋一二。

覃雲蔚借機一道金光打在紫陽銘天鈴之上,口中默念法訣,紫陽銘天鈴第一層功效啟動,開始急速旋轉,漸成一處紫色漩渦,血刃刀光霎時被旋渦吸成一條細線,蜿蜒而上消弭無形。

燕山絕極其懼怕這紫陽銘天鈴,立時變攻為守,數重光影在身周倏然升起,將紫光隔擋在外,旋渦風勢呼嘯,卻是無法消融他的肉身,于那禁制對抗久了,旋渦竟漸有衰敗緩慢之勢。覃雲蔚見狀,屏息凝神再次催動銘天鈴,將第二層功效開啟。

紫陽銘天鈴轉動漸緩,絲絲縷縷紫光灑下來,一串串梵音飄然逸出,一時間萬籟之聲盡收其中,似佛座生蓮之趣,木葉簌簌驚風,長天秋水雅韻,花開次第之聲。燕山絕見狀,不可置信望向覃雲蔚,他並不曾想到這位禪修能在短短三日之內將此物煉制到如此地步,忙催動法力加強光幕防護能力。

覃雲蔚跟著加力,他修為和燕山絕相去甚遠,此時勉力操縱這紫陽銘天鈴,漸漸力有不繼。方錦容見狀,將靈劍回收盤旋,兩道靈力一左一右將覃雲蔚包裹起來,梵音隨著他的加入,忽然加急數倍,鏗鏘激揚處漸成十面埋伏之勢,金戈鐵馬之聲,禁制光幕開始搖晃不止,燕山絕怒吼一聲,與之苦苦抗衡,一聲輕響,禁制光幕上第一道細微不可見的裂縫出現。

千里之堤潰于一縫,隨著梵音如潮水奔騰怒號連綿不絕,啪啪數聲輕響,禁制徹底破裂。

燕山絕並未料到自己會折在這幾個小輩手下,他當初想收覃雲蔚為奴,是看中了他禪門修士的身份,打算用他來煉化紫陽銘天鈴,卻未能如願。索性又一步步誘他來此,打得還是同樣的主意,可惜這群小輩過于狡猾,竟然定下計謀坑害自己,又有枕邊人通風報信里外勾結。

如今在紫陽銘天鈴籠罩之下,他已經走投無路,卻尚且要做垂死掙扎,索性又祭了一樣法器出來。

那也是一只鈴鐺,色做深碧,和紫陽銘天鈴生得一模一樣,只表面花紋略有不同,隱隱的水紋遮掩著半只月亮。這兩只鈴鐺同屬溫鶴鳴所有,屬雙子法器,這一只名叫碧月紋海鈴,為雙子中至陰法器,燕山絕本作療傷之用,至此生死存亡關頭,索性拿出來一試。

見此鈴鐺出現,方錦容和覃雲蔚臉色同時凝重肅穆許多,雙子法器有互生也有互克,若這是互克之雙子法器,則兩人危殆。可若是互生的法器,燕山絕卻又為什麼要拿出來?

隨著一聲輕響,兩只鈴鐺已經湊到了一起,碧色鈴鐺繞著銘天鈴團團飛舞,似乎久別重逢歡欣喜悅。原來這是一對互生雙子法器。

燕山絕一臉死灰之色,他果然賭錯了。他當年雖然得到了此雙子法器,但重傷之下,被紫陽銘天鈴壓制得不敢靠前,只能勉強拿走那只碧月紋海鈴,以後遠遠躲開再不敢靠近,所以並不知這兩個法器究竟是相克還是相生。

方錦容和覃雲蔚見他神色怪異,不約而同小心翼翼防護自身,打定了主意與他糾纏拖延。燕山絕魂魄被來回炙烤,要走卻是不能,臉色扭曲悲喜莫辨,想修行之事,或進階或隕落,有時候的確是運道作祟,自己大約是運道不好,卻不肯想自己手下多少冤魂在呻/吟哀呼。

他在紫光籠罩下,魂魄被翻來覆去炙烤消融,踉踉蹌蹌神昏智聵,長刀不分方向胡亂揮舞著,恍然中覺得自己其實待鳳覆茗不錯,所以恨絕了他的吃里扒外,喃喃道︰「小輩,忘恩負義的東西!」

要神魂俱滅,那就一起來吧!他忽然仰天一聲長嘯,如孤狼夜啼悲慟欲絕,在魂魄被紫陽銘天鈴徹底消融之前,牙關緊咬催動了同生共死決,爾後自爆身亡。

所有血池尊者從前設下的法陣、禁制,煙消雲散,整座樓轟然塌陷,分崩離析,巨響之聲久久不絕。連羅酆山空間也抖了三抖,俄爾,狂風大作yin雨靡靡,良久才漸漸止歇。

西山峰上一處別宮里,鳳覆茗被燕山絕下了同生共死決在身上,又被他禁錮在一處玉璧之中,他本體魂魄已經極其衰敗,只剩下一條淡淡影子,隨著外面風雨大作,覺出魂魄也要漸漸分崩析離,看來那魔頭終于神魂俱滅。

鳳覆茗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來,模索著握住一柄淡青色的雨傘,修長手指從傘面上緩緩劃過,一時間思潮起伏。

那是來鳳門主之本命法器靈劍煙雨,亦是門主身份之象征,當年他鮮衣怒馬少年英武,憑借此劍開山立派獨創一門,曾許下多少滔天宏願,曾斬殺多少妖魔邪祟,如今卻連拿起劍的力氣都幾乎喪盡,明知胞弟就在外面,也失了相見之勇氣。

他把煙雨又放下了,動用最後一絲魂魄之力將煙雨劍訣注入其中。

方錦容帶著二鳳急匆匆找到這玉璧外,靈識掃過後,發現此處曾有魂魄暫留之跡,待他破開玉璧,已是杳無一人,只一把雨傘靜靜躺在地下。

二鳳撲過去撿了起來,喃喃道︰「煙雨」靈劍落入他手,立時泛起一層淡淡青光,自行認下新主。二鳳細看那靈劍,見傘柄即為劍柄,其上鐫刻鳳重衫三字。

他惶然道︰「容哥,誰是鳳重衫?」

方錦容道︰「應是你的名字。我記得他當時極想給你取個好名字,但翻來覆去定不下,直到去了桫欏海,路上還和我說對不起你,連名字都不曾替你取好。」

二鳳︰「那我哥哥人呢?」

方錦容黯然無語,良久後,低聲道︰「已經走了吧。」

飛舟折返蘅月宮,將溟微境遠遠拋在身後。莊霙離開之前,又招進一批得力屬下,忙著打掃戰場清點人口重建羅酆宮,且按照他的一貫要求,所有鬼修都要好好修煉不許胡鬧。吸取前車之鑒,他以後會時不時過來巡查,杜絕燕山絕事件再次發生,共同維持地府繁榮發展。

飛行法器在空中快速飛行,船舷之外皆是茫茫望不到邊的暗霧,二鳳狀若痴呆坐在船頭,喃喃道︰「他究竟去哪兒了呢?」

方錦容緩緩道︰「當年你哥哥曾和我說過,一個人得到多大的利益,就該扛起相應的責任,方能無愧于心。瀲山六子佔據了**盟最好的修煉資源,若有紛爭出現,作為玄門之首自是義不容辭,我想他從不曾後悔在桫欏海之戰中失去身軀。」

這道理誰都懂,可是身體力行能做到的又有幾人?修行者中,多的是踩著他人尸骸上位、自私自利沽名釣譽之輩。二鳳點頭︰「嗯!我以後也一定和哥哥一樣。」

方錦容道︰「只是剛則易折,柔則長存唉!」

他不禁深深嘆息,人這一生,紅塵羈絆愛恨怨嗔天高地遠水闊山長,如鳳覆茗這般心高氣傲,情願消散于**八荒茫茫天地之間,也不肯再和親人相見,未必不是最好歸途。這其中緣由方錦容也未曾再瞞著二鳳和韓綣,世上污濁陰暗之事甚多,二人遲早皆要面對。

船尾處,韓綣拍著船舷對覃雲蔚道︰「早知道不該讓燕山絕死得這麼容易,該抓住了後一日用銘天鈴煉他幾百回,煉成渣才好。」

覃雲蔚眼角微微一抽︰「我怕是沒這本事。」能勉強把燕山絕弄死,他已竭盡所能,耗費之修為到如今還不曾完全恢復。

韓綣驚訝︰「啊?師弟,我一直以為你能者無所不能。」

方錦容緩步跟過來,佇立韓綣不遠處,幾番欲言又止,韓綣道︰「容哥你是有話要跟我說?別客氣。」

方錦容道︰「那枚碧月紋海鈴,對鬼修穩固魂魄頗有好處,你拿著也沒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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