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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二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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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這回也凝了臉色。

她真沒想到那張家竟敢動手!張家小子不過是個舉人,當年也是機緣巧合才娶了他們國公府的小姐, 當姑娘的在婆家受些氣是常理, 可到了打人的地步, 這不是在打一個媳婦, 是打他們國公府的臉面啊!

想罷, 國公夫人沉吟著開口︰「這事總有個來龍去脈,他前後就沒再說什麼嗎?」畢竟從國公府報喜到現在開宴也有幾天了, 張王氏再無能也不會一無所知。

听了這話, 張王氏瑟縮了下, 道︰「確實不曾跟女兒說,倒是……倒是有天女兒侍奉婆母,在茶水間听到他們母子談話。似乎是覺得五弟不過中舉, 咱們就宴請賓客張狂了些, 且張郎也是多些年的舉子了, 不曾見府里說什麼……」

不說國公夫人差點冷笑出聲, 便是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瞪大了眼。

這張家姑爺失心瘋了不成?

五爺甚麼身份,國公爺的嫡幼子, 別說考個舉人宴請賓客,就是想起了哪個笑話把全京城請一個遍, 也沒人敢說嘴的。這張家連五爺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過, 竟還敢說國公府張狂。

國公夫人卻一下看透,張家是覺得自己娶個國公小姐也沒撈著一官半職, 著急了。

當初給這個庶女定親是瞧這張家跟一個翰林是隔房親戚, 又非白身, 三十老童生,五十少進士,沒準兒以後又是一門清貴,才定了下來。誰知道已過而立之年,竟還如此狹隘浮躁,難堪大用。

她抬眼,瞧著張王氏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只會在娘家哭訴,一個國公小姐被舉人家壓得抬不起頭很好看麼?

這些年從來都是回府抱屈,且那邊越來越得寸進尺,還不是她這個媳婦立不起來的緣故。當初陪嫁也很是有幾房得用的人,現在也不知道都散去哪兒了。說句不好听的,要一開始她就把張家母子打順打服,之後又哪有這些雜事。張家姑爺不跟姑女乃女乃一條心,就是不跟國公府一條心,不給張家姑爺提官,還不是怕養出一條白眼狼!

「你說的我知道了,一會兒散了宴席,我使人去張家說一聲,今天就歇在府里,你也順道去見見你姨娘。」國公夫人道,又轉頭對大丫鬟說︰「帶姑女乃女乃下去休整休整,馬上開席,別讓人瞧出來。」

立時就有丫鬟帶著依舊嚶嚶低泣的二姑女乃女乃回了房。

「哎……」看著張王氏離去,國公夫人就嘆了口氣,半晌無語。

身邊得力的婆子斗著膽湊過去︰「夫人,這回是張家過分了。您別氣,這事兒都不消大爺出面兒,等五爺回來,去張家轉一圈,保準那張家母子再不敢薄待二姑女乃女乃。」

國公夫人冷笑一聲︰「這是個扶不上牆的,我哪里耐煩管她。我只是想到斐姐兒,她嫁去洛陽,便是受了委屈,也趕不到我面前來……」國公夫人唯一的女兒閨名一個斐字,嫁去的是洛陽楊家,也是與王家一般的百年世家。楊家文人出身,比不得王家軍功卓越,並沒有封爵,卻也是在京城遍結桃李。而王斐如今已是宗婦,這也是為何今日宴會,還有與楊家姻親的府上赴宴的因由。

那婆子連忙道︰「您且放寬心,大姑女乃女乃什麼心性,二姑女乃女乃給她提鞋都不配,您瞧著京城里跟楊家沾親的哪個提到大姑女乃女乃不說一個好字?」她又道︰「何況如今五爺也在洛陽,又有了功名,說不得這也是五爺想給大姑女乃女乃支一支腰桿子。」

見國公夫人瞥了她一眼,婆子作勢掌了個嘴︰「瞧奴婢這話說的,大姑女乃女乃本就在楊家立起來了……」

「行了。」劉氏打斷婆子的諂媚,揉一揉眉心,道︰「小五留在洛陽,多少也是有這份心。斐姐兒再厲害,也得要個娘家兄弟撐著。」提起小兒子,劉氏面色緩和多了︰「我記得張家姑爺今天沒來,你一會兒指使個人去張家跑一趟吧。二姑女乃女乃的小院封上了,就讓她去宋姨娘那兒歇著,嬌姐兒跟著去,倒是成哥兒……」

這邊國公夫人一一安排了二姑女乃女乃和她一雙子女後,就叫丫鬟扶著去了前邊開席的地方。

都是熟悉的人家,也不過是小宴,上些時節果蔬,肥美的鰣魚,還有幾盤螃蟹和菊花酒,一時也是賓主盡歡。

宴席畢,王希音將拿著花樣冊子不撒手的朱安安送上馬車,也不停留,就去母親的院子瞧瞧淳哥兒有沒有回來。

五房院子的西廂闢給淳哥兒做書房,直等著他十歲搬去前院才做別的打算。王希音甫一進院,就見著幾個丫鬟在西廂房進出。

她只恨自己腳程慢,進去便被甩了個話尾。

「……恁地小氣!」接著是衣袖掃過的聲音, 當!

什麼東西摔到地上。

王希音豎了眉毛過去,就見一個十二三歲,穿著石青色書生服的少年人站在書案前,神色有些強裝鎮定。而淳哥兒蹲在地上,小小的手抓著一塊碎硯台的角,已經染黑了。

「沒瞧見髒東西麼?」在那兩人還沒發現自己的時候,王希音已經冷聲斥責丫鬟︰「還不過來收拾,傷到哥兒全把你們逐出去!」

「姐姐……」淳哥兒看到姐姐,委屈的眼都紅了,他有些早熟,三歲記事後輕易見不到他哭,可見是難受得很了。

王希音心疼極了,也不讓丫鬟插手,徑自拉了他胖胖的小黑手,用帕子拭淨︰「好了,碎碎平安,咱們淳哥兒不小氣,回頭姐姐給你補個新的。」

然而硯台也不在新啊……淳哥兒小小聲道︰「這是祖父給我的開蒙禮……」橫豎將近一尺的絳縣澄泥硯,浮雕大禹治水圖,山稜精細,人物鮮活,便是在國公爺那里也不是能隨便給出的東西。

也是最近淳哥兒學有小成,一時心喜才拿出來擺在書案上的寶愛。

王希音吸了口氣,這硯台名貴不說,還是祖父那里記了名的,平白被摔……她想著就去看那個少年︰「張表哥。」這少年便是二姑女乃女乃張王氏的小兒子,十三歲的張成。

「表妹好。」少年斂了驚色行禮,方才王希音那句小氣顯然是對他說的,就不知道她在屋外面听了多久。一早不進來,等出了事再橫挑鼻子豎挑眼,國公府的教養竟如此不堪,怪道父親不喜母親。

王希音哪里知道這少年想的是什麼,她也毫不關心,只道︰「張表哥怎還在此,二姑母跟嬌表姐已經去了宋姨女乃女乃的院子,見不到你肯定要著急的。」

張成卻不在意母親和姐姐如何,宋姨娘再怎麼也是姨娘,他是讀書人,給姨娘見禮未免有些不像︰「多謝表妹告知,內院不便行走,到了時辰,我自會去馬車處接母親和姐姐。」他是听母親帶的婆子說母親今天不回張家了,但張成並不在意,出嫁女不請示婆母、丈夫怎麼可能留在娘家。但凡國公府要臉面,就應該親自打發人送他們母子回去。

知道內院不便行走,還賴在我家院子做什麼?

王希音對張家兄妹半點好感也沒有,剛剛摔了方硯台,這表哥一個字也不提,竟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真不愧與張嬌是同胞姐弟︰「那表哥可否告知一聲,方才是何情形?這硯台是祖父給淳哥兒的開蒙禮,如今碎了,少不得要受祖父責問。」

張成一下汗顏,剛才他看那硯台實在精致就有幾分心喜,想著表弟年紀小還用不到這麼大的硯台,他再多說幾句,沒準能讓明珠不再蒙塵。哪知道表弟是個認死理又油鹽不進的性子,來回說都說不通。他臉面下不來,又舍不得將硯台放回去。

只這麼一猶豫,那硯台就沒有放穩,露出大半邊在書案之外,再加上他衣袖拂過,整個讓硯台砸了出去。表弟補救不及就……

若是表弟之前就言明將硯台贈予他,又怎麼會讓此等名品淒慘收場?

「這……實在是硯台在桌上沒放穩當,表弟又力所不及,才……哎……」吞吞吐吐地說罷,張成還遺憾地嘆了口氣。

淳哥兒瞠圓了眼楮,小臉都氣紅了︰「你胡說!」他很少這般激動︰「明明是你拿了我的硯台,又不肯放回去才讓它摔碎了!你怎麼……你……」他到底年少,一時想不出更激烈的話。

張成忍著幾分心虛,道︰「怎是胡說,方才我將硯台放到書案上明明還是好的,是你沒有接住。表弟你年紀小,學問不深還可深造,若是心性差了……」

「淳哥兒心性如何還輪不到表哥來說。」王希音截住他的話,淳哥兒是個實心眼,她信他沒說謊,倒是張成,剛剛他說話,滿屋子的丫鬟臉色都不一樣了。真當這是他們張家,整個書房就再沒人做見證麼?

她也不理張成驟變的臉色,喊了夏椿︰「送張表哥去前院,此處不便表哥行走,要是遇上宋姨女乃女乃那邊的人,也要把話說清楚。」言罷,又對淳哥兒道︰「祖父給了你硯台,你沒有保管好,卻是你的不對。現在前院也散了,我讓夏櫻和秋槿帶著你去給祖父請罪,路上記得想好見了祖父要怎麼說。」夏櫻是王希音身邊最得力的,而秋槿是在西廂房伺候的二等丫鬟,雖然身份不夠,卻是剛才事情的人證。

手中的茶熱氣騰騰,燻得王希音臉頰有些熱,她不得不承認面對張嬤嬤她是有些怕的。不僅是張嬤嬤,三太太身邊的婆子丫鬟,她其實都不太親近。這大約還是之前留下的恐懼,那時候她被疏忽得狠了,也听過這些奴婢在後背非議自己的嘴臉,元嬤嬤還好些也不過對她極為冷淡。

王希音知道自己是主子,可她這個無視了親弟弟的主子怎麼想怎麼少些底氣,哪怕現在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也幫著母親和祖母管些小事,但她還是免不了有些畏首畏尾。

「嗯,是我想差了。」她語氣有些低落。

陳嬤嬤並不知道王希音的心結,見她這般不由有些心疼。這幾日,三房人的行徑,陳嬤嬤都看在眼里,不曉得是不是單獨住在繡樓的緣故,三姑娘對三太太親近是親近,但相處間總是少了些味道。

再對上四少爺淳哥兒就更古怪了。姐弟情深是有的,但王希音對淳哥兒的看重比平常姐弟還鄭重。不說沒有姐弟爭懷,要是有個什麼關于淳哥兒的事,王希音怕是比三太太還要經心。得虧這淳哥兒是個憨實性子,不然就只這個姐姐能把他慣壞。

陳嬤嬤溫熱粗糙的手搭上王希音白女敕的手背,如尋常長輩一般道︰「姑娘無須掛懷,這也是您敬重太太的過。」她不會過分探究王家三房的事情,只是教導王希音卻是老夫人劉氏特意囑咐過她的。因此,陳嬤嬤又道︰「如今您是小主子,萬事有太太給您頂著,可您總有自己做主的時候,那會兒您再避著,會叫奴婢們看輕。當奴才的都捧高踩低,柿子揀軟的捏,您得自己先立起來才行。」

「不過……」見自己幾句話還拉不回王希音明顯低落的情緒,陳嬤嬤轉開了話題︰「今天的事,不知道姑娘是怎麼看的?」雖說丫頭們還在問話,可堂上那些對詞已經能讓在場的人有個大致決斷了。

王希音撇撇嘴︰「無非是夏櫻想提拔她那個妹妹,她曉得我看重淳哥兒,就想從這件事上讓她妹妹在我這兒記上號。那小朵今年才進來的,雖是小丫頭也一直沒干過粗活,都是在庭前伺候。我知道她的心思,往日也想著夏櫻活計做得不錯,有點私心也情有可原,但今天,哎……」她嘆口氣︰「這也太過了些,便是想讓親妹子出頭,也不能踩著別個小丫頭上來呀,更何況她還拿淳哥兒說事……哼。」

陳嬤嬤點點頭︰「那姑娘打算怎麼罰她們?」

「我想著……」王希音蹙了眉頭,不太確定道︰「夏櫻扣她三個月月錢,小朵要麼遣回家,要麼留在我這兒不提等。倒不是別的,這丫頭今天看著不是個得用的,留下她也不過是獎勵夏櫻這些年的忠心。而那三個小丫頭各扣一個月月錢,如果那叫小蟬的說的是實話,也是她做事不穩定弄出了事端。」

對夏櫻還是仁慈了些,不過也能看出王希音是個重情的好孩子。陳嬤嬤又道︰「那張嬤嬤,您又是怎麼看的?」

「她……」王希音這下真遲疑了,看了眼陳嬤嬤︰「我會如實跟母親說的,且看她在母親那里也不得用,怕是母親也知道她的為人,旁的我也管不了太多。」

「姑娘要是不煩的話,老婆子再多問一句,您是打算怎麼如實告訴太太的?」陳嬤嬤只作沒看見王希音那一眼,這小姑娘怕是懷疑她跟張嬤嬤暗中爭高低了。

王希音果然有些無措︰「就說她,擅離職守,把她今日一問三不知的情況說給母親罷。」

陳嬤嬤好脾氣地笑,拿下王希音一直握著有些溫涼的茶杯︰「那您可有想過張嬤嬤與夏櫻的聯系呢?」見王希音帶不出別的話,她只得自己道破了。看到小姑娘瞪大了眼,陳嬤嬤聲音越發柔和︰「今日是張嬤嬤當值,論理什麼事都該她過問的。夏櫻的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到張嬤嬤這里第一關都過不去,又怎麼能傳到您耳朵邊。」這種下人間的小伎倆,陳嬤嬤也是見得多了︰「沒有跟張嬤嬤串好詞,給夏櫻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奴婢說句僭越的,夏櫻能瞞得住您,卻瞞不住張嬤嬤,全因為您心善,她恃寵而驕,張嬤嬤可沒給過她什麼寵。」

「這……這……」王希音真的不曾想過她身邊的大丫鬟會跟母親的嬤嬤串通起來欺騙自己︰「不會罷?」

「您是覺得夏櫻和張嬤嬤離得遠不會這麼做還是怎麼不會?」陳嬤嬤相信,但凡王希音把今天的事說給三太太,三太太立馬就能听出里面的關鍵,保不齊親手將這兩個奴婢看管起來。只是這樣雖然保護了靜姐兒,卻沒辦法教她明白緣由。

「她們一個伺候母親一個伺候我,根本就不在一處,為何要串通起來騙我?」王希音急道,她一直以為對身邊人看得很透,把女乃娘母女趕走後旁的就是再有小心思也在容忍範圍內,她承認夏櫻的膽子是自己慣出來的,但這里面又怎麼會扯出來母親身邊的嬤嬤。

陳嬤嬤還是一徑慢條斯理的腔調︰「夏櫻的小心思您瞧出來了,那您可有注意過張嬤嬤的心思?」

「張嬤嬤我倒是不曾注意,在母親那里也不是常見的……」王希音腦中靈光一閃︰「莫不是因為她在母親那里不得重用,想討好夏櫻讓我去跟母親說?」

「不得重用是真,想走您的路子也不假,但以奴婢來看,恐怕不是想讓您在太太耳邊替她說好話那般簡單。」陳嬤嬤這回也不叫王希音自個猜想了,直接道︰「今天這事要是沒鬧出來,您听了夏櫻的話處罰了小丫頭不說,必將再講給太太。到時候太太一想,幾個丫頭都敢說少爺的閑話,肯定會讓嬤嬤教訓她們,這個人選不消說,元嬤嬤跟著太太,如今府里多事,太太不會讓元嬤嬤去管幾個小丫頭,那肯定是讓張嬤嬤管。只是這不是長久之計,哥兒身邊總歸是要有專門調|教下人的管事嬤嬤的,說不得這指派過去的嬤嬤最後會專管哥兒身邊的事務。」

王希音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咬著牙道︰「她們是想騙過我謀取淳哥兒身邊的位置?」淳哥兒因為一直養在梁氏身邊,除了幼時有女乃娘喂女乃,旁的一應事體都是梁氏和她身邊的人手把手的做,從沒想過給淳哥兒一個專門的嬤嬤。

只是如今淳哥兒將要長成,梁氏身上也有很多事,給淳哥兒身邊添人勢在必行。而這種事主子們一時想不到是有的,但那些下人一個個都盯著這些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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