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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為防盜章元嬤嬤盯著她看了許久,低頭拍了拍手心的花生皮屑︰「也不是隨便哪個奴才跪上一跪就能去伺候三太太的,你起罷,大過年也不叫人過舒服了。」

陸井家的連忙稱是,待到告辭出了元嬤嬤的房門,外頭冷風一吹激得她後背涼入骨脊,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滿身是汗。只是元嬤嬤到底圓滑,最後也沒吐出一句踏實話,听那意思也模糊得很,不過她沒有斷然拒絕,陸井家的已經很滿意了。

此時在屋里的元嬤嬤卻又是另一番心思。張嬤嬤走後,她一家獨大,三太太那邊透了口風還想要人,是給三小姐、四少爺還是給三太太自己添人,元嬤嬤也猜不出來。這時候陸井家的蹦出來,是她得了什麼信兒還是踫巧呢?

在全府各有的各的思量時,轉眼又到了二月龍抬頭後的兩天,平陽公府的大姑女乃女乃,如今該稱姑太太的,嫁去洛陽楊家的女兒王斐帶著女兒來省親了。

京城的二月天還有些干冷,大姑太太這一路都有國公府的下人跟著回來,得到進城了的信兒,平日健朗的老夫人竟有些站不直坐不住,一徑在正堂門前張望,好似脖子伸得長些,女兒就能回來得快些。

直到巳時城牆上的太陽吊得老高,大姑太太到二門的通報才傳到後院。老夫人抹了淚,對座下兒子、兒媳又絮叨一遍︰「你們大妹妹這一路趕得忒急了,也不知道路上有沒有墊補一下。」末了又說︰「驛站的伙食也入不了口,大廚房可備齊了蜜漬鴨舌,斐姐兒貓樣的舌頭,旁的不愛就好這一口。」

一向不愛在這種場合呆的安樂長公主壓了壓唇,並不接話,另一旁的王敬更是無趣地半眯眼狀,還是大老爺道︰「大妹已經在二門換轎,等到了您面前您好好問她。」

老夫人連忙點頭︰「說的是,儷娘怕是已經見到人了,也不知道這麼些年有什麼變化。」

此時,在二門候著的三太太和王希音已經迎上了來人。

車上下來一個披著玉色瓖松枝紋邊披風的婦人,她帶著一副金絲點翠頭面,內著湖青夾襖附月白十幅湘裙,一路過來不曾整頓,但衣著整潔如新,甫一抬頭眉眼高低與老夫人劉氏像了六分,正是王家嫁去洛陽的大姑太太王斐,還不及三太太上前,車駕上又下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與大姑太太相似的玉色披風,水綠上襦淺藍繡含苞桃枝花樣下裙,戴著扎了十二層的宮花,她一副方正臉盤,細眉長眼,面容勉強算得清秀。

「姑太太一路可好?」三太太未語先笑,上前迎接母女二人。

王斐微笑頷首︰「勞三弟妹惦記,一路還好。」聲音低沉略帶英氣,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她說完,身旁的小女孩上前見禮︰「佷女芝珍見過三舅母,三表姐。」也是一樣的腔調。

王希音連忙回禮,只是再不敢有親近的心思,原本大姑太太來之前,劉氏得知外孫女也會一起來的時候,還拉著王希音叫她多陪著楊家表妹的。她只覺得與這個小她一些的表妹相比,自己的粉色上襦石榴裙還是一團孩氣。

一行人攏到一處,前面兩個嬤嬤,兩個丫鬟開路,三太太扶了大姑太太上轎,自己去旁的轎子帶著女兒往正院去。王希音咬了唇,她還記得曾經楊芝珍也來過王家,後頭不知怎的就大姑姑一人回了洛陽,將她留了下來。只是楊芝珍性子清高,不好與人一處玩耍,王希音那時也被嬌慣壞了,更一門心思與弟弟爭寵,不曾留意過,竟是連自己出事那年楊芝珍是否還在王家都不太記得了。

三太太拉了女兒的手,驚了一下︰「怎的手如此涼?」又輕斥道︰「出來就叫你披上斗篷偏不肯,可凍著了?」叫了元嬤嬤遞手爐過來︰「你表妹剛來,做姐姐的因為愛俏受了風,小心叫她笑話。」

王希音吐吐舌頭,側頭輕輕靠在母親肩頭,這些日子她又長高了些,站直能到母親鎖骨,已有幾分大人樣子︰「娘最好了。」

三太太瞪她一眼,知道要下轎了也不再訓斥,總歸轎子不隔音有話還是要回自家院子去說。

進了屋,自是一家人哭抱到一起,還是平陽公鎮住場子叫人拉開了。

「大妹一路回來辛苦了,總哭也不是樣子,快坐下來罷。」安樂長公主難得說了一句軟和話,旁人都忍不住側目。

王斐卻不意外,順著長公主的話坐回椅子︰「是女兒情難自禁,讓弟妹們笑話了。」

「嗯,」平陽公順順胡須︰「斐姐兒北上回京,洛陽一切可好?」

王斐向前傾了傾身,恭順道︰「回父親,一切都好,公婆允女兒在京城看望您二老,可逗留一晚,明日再回去。」

劉氏喉間咽下一股嗚咽,抖著嘴唇殷切切看著多年不見的女兒。

王斐卻不再抬眼。

遞上了楊家老太爺寫給平陽公的信後,平陽公領著兩個兒子去了書房,長公主留了一句「閑了去我府邸坐坐」也讓兒子攙著走了。四下無人,劉氏終于含淚摟了女兒︰「我可憐的斐姐兒。」她只得這一個女兒,寶愛得很,王斐閨中也是活潑嬌蠻的性子,哪成想婚後這些年拘謹如斯,竟是一副規矩大如天的模樣,也不知道那文揚天下的楊家是怎麼磋磨她女兒的。

王斐側頭,不自然地對還留在正堂的三太太笑笑︰「弟妹若有事可先去了,我與母親還有些話說。」竟是毫不客氣的逐客令。

三太太看了眼嗚嗚咽咽的婆母,擔憂又恭順地應下,帶著王希音也走了。

劉氏這才抬頭,只看到小兒媳婦的背影,她抹了淚,道︰「你弟妹掌著家,對我也很是孝敬,便是趕人也莫再這般直白。」前頭走的那幾個都是在她屋里坐不住的,往日也只有梁氏肯做一副小輩服侍的樣子,劉氏自然也念她幾分情。

王斐敷衍應下,扶了劉氏起來︰「女兒回來這一趟也是受了公婆囑托,聖上有意召老太爺入宮教導太子,老太爺已經應了,不日就將入京。」

「啊,那可是好事啊!」劉氏忙道,楊家老太爺一輩子不曾入朝為官,但德高望重,聲名赫赫,早年先皇曾經微服去洛陽與楊老太爺文辯,之後賜下御制文房四寶。尚有傳聞說先皇曾與臣子私下稱贊老太爺「可堪帝師」。只是沒幾年先皇駕崩,幼帝登基,朝野內外大事不斷就耽擱了。如今內外平定,正是文官當道的好時機。

王斐點頭︰「老太爺也是這般認為,不過……」她遲疑了一下︰「聖上除了召老太爺教導太子之外,還想要珍娘入宮陪侍太子。」

劉氏一驚︰「陪侍太子?」今上並非驕奢yin逸之人,後宮清淡,子女不繁。如今也不過四個兒子,長子劉遠為淑妃所出,已經十二歲,而皇後所出的嫡子劉迤只有六歲。剩下的兩個皇子生母分位太低,不足為人稱道。

楊芝珍小王希音一歲,過了年已是十一歲的年紀,年歲比太子大了一倍不止,這時候叫楊芝珍入宮豈不是要毀她一輩子?

王斐環視左右,更加壓低聲音︰「娘您也知道,宮中貴人幼時都有女官陪侍,王爺們的女官成年要麼放出去要麼就封側妃,若太子登上大寶……就是另一個淑妃。」淑妃就是當年陪著今上的女官,如今雖不甚得寵,但育有長子在宮中也無人小覷。

「那也不行!」劉氏皺眉︰「淑妃母家是什麼身份,京衛指揮使座下家將的女兒,珍娘是國公府的外孫女,如何與她相提並論。」

「慎言啊娘!」王斐大驚,攥住母親的手腕︰「您何苦犯這口舌,好教人听見就是一道罪狀。」

她謹小慎微的模樣又叫劉氏一陣心酸,女兒出嫁前何等風光,別說淑妃這個娘家不盛的,因著與太皇太後的親緣,便是公主也不太放在眼里,若不是多年管教,如何能成為這種樣子。

這事上,王希音和梁荻兩個小姑娘也討論不出什麼,王希音要去找梁錦,梁荻卻想去安撫賈家表妹,兩人不同路在後花園的石子小路上分開。

寒冬臘月,姑娘們穿得厚重,出趟門著實不易,因此今日各家來得多,但帶姑娘的也就跟寧國侯府較為親近的幾家。這也是王希音看到薛盼媛跟梁錦挨在一起時愣住了的緣故。

「三姐姐!」薛盼媛月余不曾見過王希音,小臉放光地招呼她︰「阿錦姐姐懂得好多哦,感覺比我哥哥還要厲害!」她一向是以薛明悟為榮的,能從她嘴里說出來誰比自己兄長學識好可不容易。

梁錦看著王希音,勾勾唇,對另兩個姑娘道︰「你們念著人來了,都去煩她罷。」

那兩個姑娘羞紅了臉,一個活潑些的跳起來邀王希音坐在她旁邊︰「靜姐兒,可不要听你表姐亂說。」

「我不听,」王希音嬉笑道︰「我就知道鄭姐姐一點兒也不念著我。」

「哎呀!」鄭姓小姐說錯了話,對笑倒的王希音和梁錦憤恨道︰「怪道是兩姐妹,嘴巴一樣壞。」

王希音連忙哄她︰「鄭姐姐莫惱,你不念著我,我念著姐姐呀。這不立刻就過來見姐姐了。」

鄭寶琳是永年伯嫡孫女,豆蔻年華,不過她到底性子潑辣些,紅了雙頰也咬著牙道︰「罷了罷了,靜姐兒當初對我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得多乖,八成就是跟了錦姐兒才學壞的。」

梁錦笑嘻嘻的︰「自個兒說錯了話,又怪到我身上。你見郡主說什麼了?」

那另一個就是如今今上僅存的兄長,寧王家的懷遠郡主劉迎。她是沉穩的性子,見幾個手帕交鬧得歡,也一直拿帕子捂在唇邊笑,發現話題被梁錦引到自己身上,嬌嗔著︰「提我作甚,我可念著靜姐兒念得很呢。」

鄭寶琳求了饒︰「都是我說錯話,自罰一杯。」她灑月兌地舉了茶盞一飲而盡︰「都打住罷。」拉著王希音坐了還忍不住掐她一把,低聲抱怨︰「好歹我們還掛著親,這般擠兌我。」鄭寶琳的祖母王氏是平陽公的妹妹,王希音要叫姑婆的,說起來鄭寶琳也算是王希音表姐,不過這一表就有些遠了,大家也沒認真排過。

王希音摟住她的胳膊︰「好姐姐,是我的錯,我也敬你一杯如何?」

「這還差不多。」鄭寶琳喜滋滋地喝了,反正是茶水喝幾杯也無妨,只是剛放了杯子她就皺了眉頭︰「靜姐兒你剛從哪里來,一身的酒味。」

王希音一驚抬起手嗅了嗅袖口︰「真的麼?方才在涼亭見到大姐姐她們,說了兩句話。」

提到二房的幾個姐妹,屋里人除了薛盼媛外表情都有些微妙。大抵這些人都是大房子女,家里跟二房也有些說不清的糾紛,再加上梁錦這邊事情更復雜些,她們才有這番表現。

「錦姐兒,這不是我說你,外頭都是客,怎麼能叫她們飲酒?」鄭寶琳道︰「沒喝醉沾了酒氣也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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