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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哪知道他們不跪還好,一下跪王希音更看不上,根本就是軟骨頭,別個嚇一嚇就成這副模樣,以後怎麼能護得住主子?

豚哥兒耳朵如今疼上加疼,不敢多說什麼違逆王希音的話,腦袋瓜思忖半天,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該玩什麼?」別的都叫他玩膩了,也就這些刺激大些的能挑起他的興致。

該讀書習字!話到嘴邊,王希音卻說不出來。豚哥兒已經九歲了,明年就該搬到外院去住,寧國侯府肯定給他備了最好的先生,保不齊他還要去宗學讀書,因此這話輪不到她一個表姐來說。只是難得看豚哥兒這般乖順,王希音還是道︰「你怎麼不看看別家小公子都在‘玩’什麼,今日登門的有好多跟你一般年紀的,你除了作弄人就沒跟他們探討探討‘玩’什麼得趣麼?」

豚哥兒撇撇嘴。那些人不是對他阿諛奉承的小人模樣就是呆里呆氣如淳哥兒一般,還沒有王希音能跟他玩到一處,他才不耐煩跟那些人探討什麼。

「不許撇嘴,都是跟誰學的毛病。」王希音暗忖大抵是淳哥兒太乖了,她竟然在豚哥兒這兒找到了點為人姐姐的優越感,教訓起來越發順口。

豚哥兒撅起了嘴,他能忍王希音一個是之前他欺負淳哥兒的時候,王希音都能跟他叫板頗為有趣,尤其是偶爾兩人還能玩到一處,讓豚哥兒還挺心喜。就連剛才被王希音連番教訓,因著十分新鮮他也忍了,但豚哥兒到底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孩子,哪受得了王希音一直訓斥來訓斥去,他小脾氣上來了。

王希音倒也是個見好就收的,知道過猶不及,尤其豚哥兒只是她表弟又不是親弟弟,輪不到她什麼都管。因此也軟了口氣︰「好啦,我也是關心你,撇嘴多難看呀,你要是在外祖父面前也這般,外祖父可不是只說你兩句就行的。」

豚哥兒撅起的嘴收了收,不知想到什麼又撅了起來。

「怎麼啦,耳朵還疼麼?我讓夏椿給你揉揉。」

夏椿連忙上前,還沒踫到豚哥兒衣襟就被滿身泥土但貌似有哪方面潔癖的小少爺避開了︰「你陪我去看小貓崽。」竟然還沒忘了這茬!

王希音再次豎了眉毛,見豚哥兒又委屈起來,她忍了忍把眉毛橫下來︰「咳,看什麼小貓崽,人家是小母貓你一個男子漢是能這麼盯著人家看的麼?你不害臊小貓還害羞呢!等回頭讓下人們把小貓崽收拾好了,做個窩放在你面前看。」她喉嚨癢癢,實在想訓斥那幾個哄著豚哥兒玩物喪志的小廝,這大抵是一朝管過了人,就想一直練手的壞毛病。

豚哥兒滿意了,他真的是個很好哄的小孩子︰「那好吧,我們去跟金小胖玩。」想了想又嚴正警告王希音︰「你不許丟它!」

王希音翻了個白眼︰「你不作弄別人,我才舍不得丟金小胖呢。」她嫌棄地拿指尖捏起豚哥兒髒兮兮的袖子︰「我送你回院子,趕緊梳洗換身衣裳罷,不然晚上給外祖父請安又要挨訓。」

豚哥兒得意洋洋的︰「祖父才不會訓我。」當然也不會特別關注他就是了。

王希音一怔,她想到了平陽公對淳哥兒的嚴厲和慈愛,雖然老人家對孫子的疼愛並不常表現出來,但方方面面都是會替淳哥兒想到了的。要是淳哥兒身上髒了一道被平陽公看見,淳哥兒的身邊人連著三太太和她都要挨訓。看著豚哥兒小野豬一樣蠻橫又得意的模樣,王希音驀地就有些心軟,她跟著豚哥兒往院子走去,聲音漸行漸遠︰「外祖父不訓斥是他老人家寬容,那你更應該用孝順回敬他嘛,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豚哥兒啊,剛才的事不要跟二舅母說哦,對,說了我就欺負金小胖……」

角樓上,一片沉寂過後,王敬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女頑劣,實在是被她娘寵慣壞了。」他弓著身子對站在角樓窗邊披著灰鼠皮外袍,一直低頭看著兩小的花發老人道。

那老者轉過身,角樓已經點上了燈,昏黃的燈光下他身形高大,劍眉入鬢,眼皮微合,正是在宴席飲過幾杯在此散酒氣的寧國侯梁伯春,听了女婿的話,他開口道︰「儷娘的教養還是夠的,靜姐兒被她教得極好。」

王敬頓時漲紅了臉。

一旁坐著的長身男子輕輕嗤笑一聲,當著他爹的面損他爹的女兒和外孫女,他這個妹婿腦袋可不靈光。

如今前頭酒席剛散,因著梁大爺身子不好不能飲酒,被灌了好些酒的梁二爺已經抬回院子酣睡了。陪著侯爺散酒氣的正是大爺梁佩和大女婿王敬,一行人跟著侯爺隨便尋了個角樓歇著,就听到樓下小兒吵鬧,竟將王希音教訓豚哥兒的情景看了個完整。

王敬心里痛罵女兒,那豚哥兒是寧國侯府的心窩子眼珠子,是她一個小姑娘家家能張口教訓的嗎?听那口氣,跟梁氏像了十成十!如今可好,閨女犯了事還得當爹的被岳父教訓,他就知道自己八字跟寧國侯府相沖,他今日壓根就不該來。不管是為著什麼被寧國侯說的,但凡叫王敬心里不舒服了,那一概都是旁人的錯。

寧國侯卻沒心思顧及他這個女婿,不是今日撞見他還不曉得豚哥兒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九歲多的年紀還在後花園招貓逗狗,甚至作弄戲耍賓客家的小公子,當然他也不是一點也不知道,往日听說了豚哥兒的混賬事他想教訓,卻是賈氏每每沖上前護著孩子。他做公公的哪里會跟兒媳計較,有心叫二兒子管束好二兒媳,可二兒子性子軟哪里管得住,久而久之他也就對豚哥兒放養了。

他的目光落到低頭看手指的大兒子身上,對豚哥兒的這份復雜心情里面多少也有對大房的安撫和顧忌,大兒子和二兒子一母同胞最該是親近的兩兄弟,卻因為後代出了隔閡。初秋里林氏掉的那個孩子,他一听說也是心疼得很,那也是他的孫子啊!只是沒憑沒據的,難道真要拿賈氏問罪麼?深挖下去那孩子也回不來,而賈氏到底是豚哥兒親娘,到時候肯定是兩敗俱傷的模樣……

罷了,兩相妥協的結果在小五離家的時候他不就看到了麼?論平衡之術,他還沒有自己連襟平陽公把握得好,倒不如寧可得罪一方也要把豚哥兒訓練出來,不能讓梁家敗在他的手上。

如此想著,寧國侯只覺心頭壓著萬斤重︰「回去罷。」

見岳父不多說什麼,王敬暗自松了一口氣。倒是梁佩站起來往窗外瞟了一眼,豚哥兒什麼模樣他就沒親眼看也知道個差不離,已經徹底被賈氏養成了個敗家子,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如今豚哥兒都九歲了,想板正怕也難。他冷漠地勾了勾唇角,老二不想他有兒子,那不如就讓這個家徹底玩完,看他們二房蹦達了一輩子能撈到什麼好處!

……

雖然前些日子剛與寧國侯夫人見過,但這回王三太太是帶著憂慮來的。薛家到現在還不肯松口,一門莫名的親事就像帶刃的刀口對著平陽公府,每每想到王三太太都要對王元娘咬牙切齒一番,早知道當日她不坐壁上觀,順著老夫人的意直接將王元娘塞進薛府,倒也沒這麼多煩心事。

朱氏轉著佛珠,嘆口氣︰「固原長公主的意思怕是還要多看看。」

王三太太道︰「這也是應當的,畢竟兒女做親是大事,只是您說現在薛家咄咄逼人,到底要如何才好?」

「要頭疼也該是你婆婆的事情,你急什麼?」朱氏看了眼女兒,「你上次不也說她留了二房的二娘備著,那薛家算是什麼東西,國公府庶房的女兒嫁去盡夠的。」做親講究兩廂情願,明顯現在是薛家在強求國公府,被人捏住把柄的國公府站不住理,那邊得寸進尺的薛家也不是什麼好人。

因著上回劉氏給薛平負做媒未成,王三太太頓覺不妙,再不顧甚麼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將薛家和王家的官司悉數說給朱氏,這才有今日朱氏在固原長公主面前介紹靜姐兒一事。

「我婆婆那個性子……」王三太太欲言又止︰「但凡她有娘您的一半,三老爺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王敬可以說是被劉氏寵壞的。

朱氏牽了下嘴角,說劉氏沒她厲害,可她再厲害幾個兒女也沒護住︰「她再不好也知道這是二房惹的事,不會拿你們三房填坑,安心罷。你有這份心思,就該多給靜姐兒相看起來。」

王三太太知道她有些急糊涂了,畢竟涉及到自家兒女,關心則亂也是有的︰「娘說的是。其實在我看來,固原長公主那邊意思怕是不大。」

當朝僅存的三個長公主,安樂長公主是先太後身邊養大的,一路由先太後保著下降平陽公府,文定長公主母妃是北疆進獻的和親公主,距離當年之亂不到三十載,為了避免再起爭端,文定長公主雖說進不到朝廷中心,也一定會保住。而固原長公主與之前的兩位卻又不一樣,她母妃秦太妃出身衛國公府,是老衛國公嫡親的姐姐,固原長公主和如今衛國公的親事在老衛國公出征前就定下了,固原長公主可以說是抱著做望門寡的心情等著當時的衛國公世子,其堅貞感動朝野內外,這也是在惡戰之後鎮國將軍府迅速衰落,楚西王背井離鄉後衛國公府還能屹立在京城的一部分原因。

與其他長公主區別更大的是,固原長公主和衛國公是青梅竹馬又伉儷情深,教養子女格外精細又嚴厲,據說衛國公世子秦書臻立志要繼承祖父功勛護守北疆。大約也是有這方面的緣故,秦世子在眾勛貴眼中是少年英雄,卻不會被女眷當作乘龍快婿。而相對的固原長公主也不想娶一個嬌貴小姐做兒媳,因此在京城花會上,衛國公秦家一直很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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