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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跟夜叉就像我跟我爹一樣,根本無法溝通。」

次日,立花這般說道。

妖狐合起折扇:「因為你爹做事用的是腦子,而他用的是下半身。」

立花對此不能再贊同,自從昨天那事兒發生後她就一直躲著夜叉,兩人已經有八個時辰沒有同屏出現過了,當然,妖狐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否則也不會露出倍感疑惑的表情。

「我平常和他走得很近嗎?」

「小生覺得你們不是走得近,而是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

「別拿我開涮了,」立花趴在欄桿上,有些煩悶地望著庭院中的風景,「你沒有其他的事要說嗎?」

妖狐微微一頓,道:「……能不能別讓小生去給華林洗澡了?」

「但我們一致認為只有你適合干這工作。」

夜叉太粗暴,般若太胡鬧,黑白童子洗著洗著容易跑調,蝴蝶精只能幫他們敷敷藥,無論哪一個都不妥當。

聰明如妖狐,立刻弄懂了這話里的意思:「但小生的癖好只建立在對方是女性的基礎之上。」

「華林除了……有哪里不像女孩子?」立花斟酌了會兒用詞,最終還是決定省略掉不能言明的地方,「你要學會戰勝內心的恐懼,克服自己最大的弱點,從而立于平安時代的巔峰,將世間萬物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說得小生還有點害怕。」

「實在不行就給自己的眼楮蒙上布,盲洗。」

「……」

他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黑夜慢慢隱去,天空逐漸變得微白,柔和的晨光穿透薄霧,為平安京營造出寧靜淡雅的一幕。

白童子坐在水池邊的涼石上,湛藍色眼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落寞與傷感,手中的野苜蓿隨著晨風輕輕搖曳,隨時都有可能被吹落到池水之中。

就在此時,有人忽然從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隨後看清來者,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立花大人,您怎麼來了?」

「給你送點東西,」立花提起一扎油紙包,道,「拿著吧。」

白童子接過油紙包,險些沒拿穩:「大人,這是不是太多了?」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留著慢慢吃,不著急。」

她原本打算平均分,但昨晚黑童子說的話確實在理,白童子還是個襁褓嬰兒時就被跳哥撿回來了,雖然只有短短三個月時間,但他已經對立花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當依賴的對象必須把關心分給另一個人的時候,任誰都會感到不適應,甚至,是排斥。

或許連白童子自己都沒察覺出這點,他只盯著厚厚的油紙包看了一陣,心情莫名有所好轉:「那,我可以分一些給黑童子嗎?」

「既然送給你了就跟我沒關系了,」立花模模他的頭,「華林也好黑童子也好,隨你高興。」

在听到華林的名字時,白童子下意識地遲疑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說道:「立花大人,今天早上夜叉大人來找我問話了。」

聞言,立花的笑容僵硬了。

「嗯……他問我您昨天去了哪里,為什麼那麼晚才回來,還問我您有沒有跟妖琴師先生待在一起,」白童子掰著手指一一數道,「而且他還讓我注意您近幾天的動向,對了,您今日的行程如何,我們約定了時間要去上交情報的。」

如果站在這兒的人不是白童子,立花已經開始考慮殺人滅口的問題了。

半晌,她干笑著問道:「這個應該是要保密的吧,你為什麼會當面告訴我?」

「我不告訴您,您又怎麼會把行程跟我說呢?」

「……」

還真是。

立花本來想問問他們約定的時間是多久,但隱隱傳入耳中的腳步聲卻令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啊,」白童子探了探頭,異常興奮地喊道,「是夜叉大人!」

下一秒,立花便以最快的速度竄上了旁邊的大樹,可竄到一半又忽然跳下來,抓著白童子的衣襟咬牙切齒地囑咐道:「記住,我去找蝴蝶精學跳舞了,人不在這兒!」

還沒等白童子反應過來,立花早已再次撲向大樹,手腳並用迅速爬到了最頂端。

好身手!

片刻後,夜叉的身影出現在庭院內,只見他環視四周,眉頭緊鎖:「剛剛有人在這里?」

白童子思索兩秒,回答道:「剛才立花大人來過了,還送了我好多零食。」

夜叉看向放在地上的油紙包,嘴角微翹:「她人呢?」

「去找蝴蝶精姐姐學跳舞了,其他的不清楚。」

「提到本大爺的名字了沒?」

「提到了,」白童子月兌口而出,但很快便修改了後半句話,「可她並不願意多講。」

樹上的立花不由得抓緊了手里的枝條,腦子一片混亂。

「不願意講就多提,提到她願意講為止,」夜叉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隨之解開草繩,從一扎油紙包中抽一份出來,問道,「她給你一個人買的?」

白童子點頭。

「那這份歸本大爺了,反正你吃不完。」

「OAO!!!」

看著小孩子驚恐萬分的表情,夜叉竟覺得非常愉悅,他大笑幾聲,打開油紙包往嘴里塞了塊米煎餅,揚長而去。

立花吹了一口氣,貼在額頭上的符紙跟著飄了飄,露出半張帶有幾分鄙夷意味的面容。

——無恥。

雖然很想幫白童子把零食搶回來,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只能待在樹上月復誹,等夜叉離開後,她有些尷尬地安慰了白童子一會兒,然後徑直朝蝴蝶精的房間走去。

「您真的決定了嗎?」

「嗯,來吧,我時刻準備著。」

坦率地講,蝴蝶精並不認為立花能在八天之內掌握白拍子的精髓,倒不是貶低,立花在舞蹈方面著實沒什麼天賦,這一點大概完美繼承了石原矢也,她跳舞時的肢體動作就如同後者的面部表情一般,堅硬無比,堪稱磐石。

「立花大人……」蝴蝶精從來沒這麼緊張過,「動作柔緩一點,我怕您把手臂甩出去……」

立花學得很認真,但這掩蓋不了她跳舞如干架的事實,那股狠勁足夠普通人類徒手耕三天三夜的地外加築一口井,有那麼一瞬間,蝴蝶精覺得石原矢也幸運極了。

能在生辰賀宴上欣賞到如此生猛的舞姿,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有沒有讓身體變得輕柔點的方法?」立花將檜扇放下,神情頗為沮喪,「我實在控制不住。」

「您需要靜下心來。」

「我也想,但是……」

每當她準備靜下心來,腦海中都會浮現起夜叉的身影,他放蕩不羈的笑臉,凜然英銳的氣息和灼人的溫度,全都呈現在眼前,就算她一再告訴自己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有下一次了,仍然無用。

蝴蝶精也發現了異樣了,但並未聯想到夜叉,只問:「您有煩惱嗎?」

「算有吧,」立花抬頭望了眼漫天的白雲,眼中閃過些許迷茫,「來,我們繼續。」

「可……」

「好傻。」

一時間,庭院中只剩下鳥雀的鳴叫和樹葉唰唰聲。

兩人齊齊轉頭,見華林正站在不遠處,原本淡漠平靜的目光現下似乎摻雜了點其他的情緒。

立花曾經試想過,華林說的第一句話有可能是「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母親和姐姐的尸首在哪兒,」以及「夜叉是我見過最蠢的妖怪沒有之一,」但她萬萬沒料到,他居然會對自己說出如此言簡意賅的形容詞。

而且還貼心地加上了極具殺傷力的前綴。

多虧大家的努力,稻森華林現在有了飯後散步的好習慣,以前都是萬流成員帶他出來,但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帶領人的位置就被立花坐穩了,她沒有提前告知華林今日行程有變,只把任務暫時交托給了另一名萬流成員,可天不遂人願,華林不僅沒跟著那名成員上街,還趁他不注意時偷跑了出來,滿院子地找那個本該帶他散步片刻忽然撂了挑子的負心漢。

這位負心漢在跳舞,跳的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千古謎舞。

「你怎麼來了?」立花走上前去,好奇地問道,「找我有事嗎?」

華林直愣愣地看著她,隨之轉身跑出兩步,過了片刻又跑回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楮好似蘊含著千言萬語。

他心里的陰暗面並未完全消失。

「立花大人,」蝴蝶精像是讀懂了什麼,「他要我們跟他走。」

華林的確是這個意思,他將二人帶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從櫥櫃中取出了一個大包袱,包袱里裝著很多物件——檀紙,花簪,前天冠,紅紐草履,神樂鈴,金銀扇。

蝴蝶精:「難,難道你要跳神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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