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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你倒是說話啊,」鶴田頗為苦惱地扶住額頭,「不然我沒法交差。」

他的任務是把石原立花帶回家,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難度似乎大了點,後者顯然沒有做好和父親見面的準備,猶豫之中還摻雜著點異常明晰的逃避。

「你平常做決定不是挺痛快的麼,這次也……」

話還未說完,門便被大力推開了,陽光照進屋內,將陰暗與消沉一掃而光。

「本大爺還以為你又去找那妖怪了,」夜叉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是被這不知死活的小鬼給纏住了。」

鶴田愣了一會兒,隨後從蒲墊上站起來,厲聲道:「我們在談正事,請你離開!」

「你所謂的正事就是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這個笨蛋?」

聞言,鶴田不由得側頭看向旁邊的人。只見立花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蓋過了那雙暖橘色的眼楮,令人猜不透她此時的情緒。

立花從小就活在石原矢也的陰影之下,產生抵觸心理無可厚非,但作為家族的一份子,鶴田仍然希望父母兩人能和好如初,慶賀生辰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不能讓立花錯過。

似乎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夜叉再次開口道:「你以為這笨女人心里沒數?」

簡單一句話,卻令鶴田加崎回想起了很多往事,他微蹙眉頭,徑直朝門外走去,眼中的警告意味在與夜叉錯身時表現得極其明顯。

「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他低聲說道。

夜叉並未回話,只漫不經心地瞥了鶴田一眼,眉宇間滿是傲慢。

房間重新回歸寂靜,恍若一潭深水一般,時間就在此停滯。

立花一直沉思著,沒有抬起頭來看周圍的變化。鶴田加崎的勸告是對的,他給猶豫不決的她下了一劑猛藥,但猛藥在生效的同時也會帶來相應的副作用,立花擔心,擔心自己在見到父親的時候會情緒失控,失控到中斷陰陽師之路,放棄之前以成為陰陽師為目標所做的一切,然後乖乖就在平安京,繼續當千金大小姐。

忽然,有人從身後摟住了她。

「磨磨嘰嘰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有些低啞魅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以前告訴過你吧,壞事交給本大爺來做就好,你要是不想回去,本大爺就把那臭小子痛揍一頓,讓他再也不敢來當說客。」

話音剛落,他便抓住立花的肩膀往後一拽,立花整個人都平躺著,頭恰好枕在他的膝蓋上。

夜叉俯,嘴角噙笑:「還是說你對本大爺沒信心?」

溫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立花猛地一驚,想快點從榻榻米上爬起來,可夜叉的力氣實在太大,無論怎麼掙扎都沒用。

「你該不會又要午睡吧?!」

「誰說的,」夜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立花,將她驚慌失措的表情收盡眼底,「本大爺覺得就這麼看著也不錯。」

「不錯個鬼!」後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你一直低著頭說話不嫌累嗎,快點松開,我得仔細想想鶴田哥剛才的建議!」

夜叉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如今美色當前,更是把地痞流氓的本質暴露無遺。听完立花的話,他非但不松開,反而還加大了力道,末了,又騰出右手輕輕撫模著立花的側臉,視線變得愈發專注。

當那削薄輕抿的唇落在立花的額頭上時,一種恐慌感迅速襲遍全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隨即爆開靈力趁機朝門外跑去,可就在她的手指觸踫到木格時,一條有力的手臂忽然出現在頭頂上,並牢牢抵住了拉門,她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後腦勺剛好撞在一堵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肉牆上。

「喂,」夜叉略顯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你這女人……該不會是怕被男人觸踫吧?」

立花的心一下子猛跳起來,雙手攥緊,淌出了許多汗。

見狀,夜叉將手放在她的腰上,一用力,便迫使她不得不轉過身來,無處可逃。

他稍微低頭,發現對方的臉早已紅成了薄皮柿子,只要劃開一道小口子,就能滴出如血般的顏色。而且這柿子抖得跟篩糠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害怕得痛哭流涕。

夜叉心軟了。

「算了,」他有些煩躁地挪開目光,「過段時間再說。」

立花本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豈料在她放松警惕的一剎那,夜叉便以最快的速度湊上前舌忝了一下她的嘴唇。突如其來的濕潤觸感令立花怔愣片刻,轉而反應過來,怒斥道:「你又想干嘛?!」

夜叉像是意猶未盡一般,視線仍然停留在她泛著淡淡水光的唇上,說出的話更是讓人臉紅心跳:「就當為下次的攻城奪地做鋪墊了。」

隨著「 擦」一聲,他的壞笑驀地僵在臉上。

因為立花用蠻力撞破紙門逃了出去。

看著門上的「」字形破洞,夜叉沉默了。

果然,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

斜暉殘留在地平線邊緣,朦朧的暮色逐漸變成青灰。

黑童子覺得今天的石原立花十分古怪,平常帶他們出來逛街時她都是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白童子偶爾會應付兩句,他則安靜地跟在隊伍後面,一聲不吭。

「立花大人,」白童子牽著立花的手,問道,「您的頭上為什麼綁著布帶,是受傷了嗎?」

黑童子微抬眼眸。

「嗯,內外傷皆有,」立花的精神萎靡到了極點,「我們逛到宵禁時間再回去吧,屋子里好悶。」

她這次出門的目的除了透氣之外,還要幫稻森華林打開心結,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總好過讓一個心里被灰暗籠罩著的孩子整天待在陰陽寮內發呆……當然,如果華林能從婦人們的包圍中逃出來的話會更好。

立花只是進店買了些零食而已,出來後才發現自家的崽已經被路人團團圍住了。

「好可愛的小孩子!」

「這兩個是雙胞胎嗎,長得好像啊!」

「啊,這個黑頭發的小女孩也很可愛,可為什麼老是不講話呢,來,我這兒有金平糖,你要吃嗎?」

婦人們的逗笑聲越來越大,立花趕忙丟掉手里的零食鑽進人群中,一邊道歉一邊把三個苦著臉的孩子給拽出來,可誰知有一名女官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問道:「這位夫人長得好眼熟啊,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立花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連女官的模樣都沒看清就連忙將頭扭向旁邊,擺手道:「不不不我三歲喪父七歲喪母八歲喪偶十歲靠裝死維持生計天煞孤星命中缺臉獨此一家,你絕對認錯人了!」

見那人還想說點什麼,她干脆拽著黑白童子和華林轉身就跑,女官追了幾步便停下了。

逃跑途中,黑童子側頭往後面望了一眼:「人緣不錯,哪兒都有人認識你。」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你這樣夸我我會很高興,」立花喘著粗氣把他們帶到一條小巷子里,道,「華林呢,你沒事吧?」

畢竟三個小孩之中華林最讓人操心。

黑童子:「他沒事,就是被大人捏了會兒臉。」

立花蹲身看向華林的臉,如黑童子所說,他白皙似雪的皮膚上帶有多個指頭紅印,特別扎眼。

「疼不疼?」

充滿關心與擔憂的話語讓華林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楮,腦袋也抬起來了些,可他的表情依舊木然,連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我們還是回去好了,」立花頗為失望地開口道,「免得再出現剛才那種情況。」

她微微起身,準備去巷子外面看看是否安全,但剛一邁開腿就被華林從後面扯住了衣角,或許是夜叉給立花造成了心理陰影,每次有人從後面動她時她都感到極度不安,于是條件反射地轉過頭來,臉色煞白:「你,你怎麼了?」

華林張了張嘴,喉嚨里隱隱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余下三人同時咽了口唾沫,都迫切地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

但現實給他們下了個套。

「早知道任務沒那麼容易完成,」立花順手揉了一下華林的頭發,「走吧,我還得去重新買些零食。」

黑童子:「你哪兒來的閑錢?」

「三尾狐不是說給華林買東西的錢管夠麼,就當是給華林買的,他吃不下那麼多我們幫著分擔點,到時候記在大河原前輩賬上就行。」

「……」

黑童子竟不知該用什麼詞匯來形容她的行為才好。

一路上,白童子都沒有插話。

說是原路返回,但挑選東西要花費不少時間,再加上有很多女官來逗華林笑,等他們到達萬流已經是夜間的事情了。

簡單整理好買回來的零食和散碎物件,立花遲疑片刻,及時叫住了即將關門離開的黑童子:「你覺不覺得白童子貌似有點不太高興?」

以往都是有說有笑的,可今天卻一反常態的安靜。

門邊的黑童子回憶了一會兒不久前發生的事,心底掠過幾分了然:「他吃醋了。」

白童子向來都是最乖巧的,即使有負面情緒也不可能直接表現出來,甚至還會拼命掩飾,可這恰巧是他很不擅長的一種技巧,稍微有點經驗的都能感覺到異樣,但立花卻不怎麼認同黑童子的觀點。

「因為跟他比起來你更喜歡稻森華林,」後者進一步解釋道,「大概是感到寂寞了吧。」

「……你們三個我都喜歡。」

「咳,這要看白童子怎麼理解了。」

立花促狹一笑:「你臉紅了對不對?」

「沒有,」黑童子盡量維持著淡漠與冷靜,「我只是建議你多去陪陪白童子。」

「只要心中有愛,其他什麼都不存在,」立花展開雙臂,蠢蠢欲動,「來,讓我感受一下你的誠意。」

然而就在她飛撲上前的瞬間,門已被黑童子快速關緊,走廊上還傳來一陣因跑得太急而摔了一跤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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