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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滄笙被哭煩了,索性閉了五識連續修煉了幾日,今晨醒來順嘴一問,虞淮道要出去踏青。而這踏青出游,十有**是建立在相親的基礎之上了。

果不其然,虞淮的馬車踏著約好的時間點趕到,悠然竹篁中早已等著三兩人。為首女子身姿窈窕,妝容描繪得精致得體,望見虞淮的車馬,緊張地捏了捏袖口才半垂著頭迎上來,開口清脆,「虞淮哥哥,好久不見了。」

這開場白十分新鮮,滄笙跟著虞淮三個月,相了十多場親,沒見哪個女子剛見面就喚他哥哥的。

虞淮淺笑著回應,唇色偏淡,想是出門受了風還是覺著冷罷。滄笙忍不住又往他心口湊了湊,隔著中衣試圖給他捂住點暖意。

寒暄過後,虞淮下車,眾人自覺退避,容他單獨隨著那女子走到竹篁小徑上去了。

女子壓不住話,避開人群沒多久便捏著帕子,低聲開口,「我這次回來,是受老夫人吩咐,來勸一勸哥哥的。」

勸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虞淮只笑不答,態度平和卻又半分不似听進去話的形容。

「哥哥不信命格,自是覺著這法子沒有必要。我前些日子特地去了趟隸雲山的仙觀……」女子說著時,虞淮偏首漫不經心,擷了片竹葉在手中把玩。

「哥哥!」女子略有些氣惱地繞到他面前,「隸雲山的仙長說,那老夫人相求的玄道確然有幾分本事,哥哥何妨就不試一試呢?說不定,說不定可以讓哥哥安然到老的!」

虞淮對她似乎格外有耐心,溫聲道︰「我從未想過要為了個說不定,便叫旁人為我搭上一生。」

女子不知為何紅了臉,別開眼不敢看他,細聲︰「你又怎知,旁人不是情願的呢?」

虞淮聞言,默了好一會。

滄笙模著自個肚皮想,說得也不無道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擋不住樂意往火坑里跳的人。

至于眾人推崇的玄道,滄笙覺得他九成是個神棍。虞淮這個身子,在她看來,是真活不長久了,怎麼可能找個姑娘就能活到老呢?那姑娘是活神仙還差不多。

滄笙嘆息一聲,轉而望向女子,略帶憐憫。看氣氛,話說明到這份上,也是真談不下去了。按流程,虞淮又該掐準時機,碎一碎女子的心了。

虞淮不負她期望地淡了神色,眼眸中的倦意涌上來,「即便旁人樂意,我也並不情願。此事不必再提,回去罷。」說完,不由她多辨,轉身回走。

女子急切小跑著跟上,「哥哥為何如此執拗,非要傷老夫人的心呢?我已經將仙長的話轉述給老夫人了,她道以前由著你,現在怕是拖不得了,到時候就算你不願意,這婚事也是要定下的!」

……

踏青踏到這份上,真是叫人憋屈,滄笙都沒能出來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便給帶著上了車。車簾垂下,阻隔了陽光,叫她頗有些不滿。想說話又怕外人听到,便費了點氣力給他傳音,「這等的事兒咱們不都見慣了麼,你今個怎麼……哇呀!」

滄笙毫無防備,被虞淮倏然俯身吐出來一口鮮血嚇得嗷嗷叫起來,「啊啊啊,嚇死個石頭!藥呢?藥呢?你帶了吧?在哪?!」

虞淮悶悶咳嗽幾聲,被她淋灕盡致地表現出大驚失色的叫喚弄得哭笑不得,一面咳,一面捂著溢血的唇竟至于失笑起來,「你突然叫起來才嚇死我了好麼……」扶著窗,指了指擱置在軟墊旁的藥瓶,「在那。」

滄笙急切的懸在他胸前有心無力晃蕩了兩下,奈何手短腳短,夠不著。整個石頭頓時冷靜下來,默然,「你有力氣指,還有力氣去拿嗎?」

虞淮沒吭聲,重咳一聲之後眉輕輕顰起,臉色慘白的垂著頭扶著窗,黑漆漆的眸底恍惚蒙上了一層灰茫。

滄笙深覺不妙,虞淮是個不喜歡張揚病痛的,他平素若是咳嗽個兩聲,都能叫老夫人急得幾宿睡不著,連安排幾場相親,更可況還是扎扎實實吐了一口血出來。此情此景,他八成是不會開口去喚人,準備自己熬一熬了。

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滄笙給他養了三個月,生的白白胖胖了,總做不到見死不救。當即便一咬牙,默念仙訣,于淡然華光中,生平第一次幻化了人形。

事出緊急,她已然顧不得太多了,只在淡光褪去後,很欣慰地發覺自己是穿了衣裳的,雖然是若虞淮一般的男式裝束。寬心之後,不敢耽誤片刻的起身,越過虞淮去撿藥瓶。

殊不知動作進行到一半,車簾倏然給人掀開,虞淮她遠方表妹的聲音悶悶的,「虞淮哥……」

第二個哥字卡在喉嚨里沒有出來。

滄笙這時神思還是格外清明的。因擔心虞淮吐的血跡被人撞見,身子便往前一傾,預備用衣擺遮擋住。

而這麼一傾,重心自然不穩,她只得一手托著藥瓶,一手撐在虞淮背後的車窗,留給闖入者一個引人遐想的背影……

誠然,當時的滄笙以為自己這個舉動十分的勇敢而機智,半點不覺得引人遐想,直待虞淮公子好龍陽的流言在府內散開,她才後知後覺……

她攤上大事了。

……

三日後,寢房中。

滄笙規規矩矩跪坐在軟榻上,眼巴巴將剛剛轉醒的虞淮瞧著,不知從何說起。

……

虞淮那遠房表妹是個有一說十的主兒,趁著她那時一顆心都在病危的虞淮身上,無暇顧及其他的時候,在老夫人面前一通哭哭啼啼的胡說八道,弄得府邸上下流言四散。

老夫人給這消息驚駭住了,不好與人傳話,大半夜親自趕到了虞淮的房中。

滄笙哪里料想得到這次的突襲。那個時候虞淮還病著,吃了藥也不抵用,她身為可以潤人養病的仙玉自然是同他躺在一處,窩在了被子里頭。

若是尋常倒也無甚大礙,那天是她頭回幻做人形,倉皇之下連自己的模樣都沒看清楚。這就要變回去,她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的,便就著人形與虞淮一齊躺著了。一手握著他的手潤養著,另一手就舉起,擱在眼前反復的看,愈瞧愈是滿意。

滿意得緊的時候,門砰地一聲就給人從外頭推開了。滄笙縮著手,驚嚇過度一瞬懵了,同站在門口半晌沒動靜的老夫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了好一陣。

頭回生疏,她竟給嚇忘了自個是人的模樣,還以為同從前一樣,呆著不動即可。

最後還是老夫人先動的,一聲不吭退出房去,還顫巍巍地將門合上了。

也就是門扉合上的那一瞬,她意識到這事情進展得很不對頭了。後伴著紛起的流言細細咂模一番,終于想通透,卻為時已晚了。

滄笙同虞淮說完經過,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

她好歹是個仙,竟然還能將事辦成這樣,玷污了虞淮的清白不說,還將自己的真身暴露給了外人,真是蠢到家了。

「我第一次幻形,還沒適應過來……」她小聲解釋,試圖挽回一點自個的形象。「一不小心將你禍害成了斷袖,真是對不住你,我著實不曉得你們凡人的想象力可以豐富到如此境地。唉,難怪可以寫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話本。」

虞淮沒吭聲。久久凝視滄笙化形之後的臉,緩緩抬手,修長的指捂住了眼。

閉目細思,這張臉……

這是……哭了?

滄笙立時慌了,她從未見虞淮如此過,連連道歉︰「都是我疏忽,是我對不住你,你……你打我吧,打我出出氣!」

虞淮回神,忽而意識到對方是誤會了。遲了半晌,微微張嘴,輕吸了一口氣。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你竟還毀我清白。」他的聲音透過指縫,虛弱而沉重著,染著無邊的荒涼。

滄笙听罷,面白如紙,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又覺得不妥,無處可擺地在空中晃了幾晃︰「你不要難過,我當真不是故意的。」咽了口口水,「我可能做點什麼為你彌補嗎?」

滄笙的面容就在咫尺的地方,隱約地與記憶重疊。思維像是混亂了,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現,卻怎麼都抓不住。

虞淮側過身背對著滄笙,輕輕搖了搖頭,淒惶道︰「你容我一個人安靜一會。」

滄笙見他如此頹靡的模樣,如遭重擊,良心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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