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許翻牆而入,落在此院中。
可,卻沒驚醒在樹下躺椅休寐的某人。
南許皺著眉走去,踢踢那人的椅子還沒醒,且慢騰騰地翻了個身。
就在南許忍無可忍要動粗時,那人慢悠悠地醒來。
「喲,南大將軍啊!」那有著與外貌嚴重不匹配的某人,笑眯眯道。
南許忍住心中的怒火騰騰,這人是故意的。
良久,這人才搞明白南許找他的目的。
「哦,就為了這一瓶破爛玩意?」那人蹙眉,卻趕走南許發火前,火急火燎地走入屋,匆匆丟下句話,「茶在那里,自己煮。」
本就話少的南許為了任務,只能忍下了。
這院子有著一股濃重的藥味,而他這茶也有著濃重的清苦味,他是喝不下了。
……
陳鴛淑是次日才回府的,心情不錯的她還帶上丞相府僅隔兩條街的荷湖樓小吃食。
陳鴛淑耐心等著南許的答復,直到次日才等來消息荷湖樓一敘。
陳鴛淑赴約了,來的人不止南許,還有一個完全不遜色于魏軒朗皮相的男人,注意力過于集中的她,沒發現春繪與冬梅的異樣。
「見過陳姑娘。」那二人居然向她行一禮,她忙還禮,順便好奇一下南許身旁之人,「這位是?」
南許未言,而那人自我介紹道,「在下葛二,陳姑娘喚在下作阿二,即可。」
葛二?十分粗俗之名,陳鴛淑安慰自己大俗既雅,只是听起來倒是個化名,「葛公子。」陳鴛淑從善如流。
葛二,也沒真讓她喚自己為阿二,只是側側身,謝禮而過。
「陳姑娘,這物乃是西域之物。」葛二從懷中掏出兩瓶一模一樣的小瓷瓶,一白一青,那白的,正是陳鴛淑那日交與南許之物。
陳鴛淑拿起青瓶,打開一看一聞,嗯,青液無味,她倒是未曾想到,短短三日,這葛二能制出另一瓶一模一樣的毒來。
「這物是否一嘗便會得痴癜?」陳鴛淑問。
葛二笑言,「陳姑娘此話對了一半。」笑得神秘。
「一半?」陳鴛淑瞪大眼楮,詫異。
葛二言︰「此物雖吃食後,會出現癜風狀,但如若非長期大量食用乃無效。」略略正色。
陳鴛淑很想問,自己換了具身體為何還會如此,但卻問不出口,怕人家把她當瘋子,只是伸出手,道,「那你看,我是否有中毒現象?」她只是懷疑,懷疑而已。
葛二臉色變了變,但還是盡責地把脈,沉吟不語,換了只手再把一次,良久,言,「姑娘體內確含毒,但劑量不大,毒性不至于爆發,無礙。」
白氏此人不除,早晚是個禍害,她陳府與丞相府可是一脈相連啊!
「毒,無礙?」陳鴛淑忍下怒意,言。
「是。」葛二點頭。
她又問,「那中毒者,已是昏迷不醒,又是如何?」她隱下陳康氏的姓名,掐頭去尾地問道。
「無解。」葛二答曰。
陳鴛淑活生生的被惡心到了,枉這陳康氏待白氏如此之好,白氏居然要置她于死地,當真蛇蠍心腸。
她信任南許,自然也信任葛二,因此,她對于葛二說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她被白氏惡心得不行。
「這藥,我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藥遞給南許。
南許愣了一下應是。
她想,一切該結束了。
……
韓王李越勝的大軍氣勢洶洶地來到文州便再也走不動了他們對上了陳居行的大軍,僵持數月,以韓王李越勝之死而告敗。
韓王死了,但他的靠山司馬氏一族沒有。
皇帝的貶斥與疏離觸動了司馬氏一族的利益,因此箭離了弓,便再無回頭之日,叛亂沒有平息。
反而愈演愈烈,先是先帝長康王宣布康州月兌離中央政權的掌控,後是秦英王加入叛軍行列,兩位頗有威望的王爺如此,直叫人看出他們的野心來他們皆與司馬氏關系匪淺。
至于司馬皇後自韓王李越勝造反那日起便囚于鳳儀宮,一日三餐有人送去,但偌大的宮殿僅她一人爾,聞她快瘋了。
李重裕與李朝陽父子,忙得不可開交,既要安撫民心,還要收拾李越勝留下的爛攤子,李重裕若非顧忌寶貝兒子的身體,怕是要倒下給這些臣民看了。
……
陳鴛淑敢保證,她是這個京城最悠閑之人,喝喝茶,逗逗木頭臉南許,人生很是愜意。
「姑娘,公子來信了。」南許守在她身旁回陳府時,他便躲在暗處,不喚不出,而他唯一的好處,大概便在于,魏軒朗來信不必借他人之手,挺好的,挺安全。
魏軒朗給她的信也沒什麼,只是叨嘮這幾日發生的日常,順帶著問一下京城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陳鴛淑的回信很簡潔,簡短地敘述一下近日之事,順帶夸一下他這些手下,對于京城之事,則寫無。
無大事發生該如何他也知道了;也無可說。
……
他未料到她的回信如此之快,有一點小驚喜。
其實,她的近況他也知知她安好無恙,知她將白氏整得半死不活,瘋瘋癲癲的,也知她身有舊毒未清。
因待她之心,所以,她不管做何事,他皆鼎力相助。
從始至終,不遺余力。
……
白氏終于瘋了,而陳康氏死了,而下人無意從白氏房中搜出毒藥來,聞,陳老夫人因此物而死,最後,白氏被軟禁起來,丞相府將此事全力壓下,這事,最終泯滅在春末的京城,這頹廢的糜爛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戰役再次扭轉,西衛的蠢蠢欲動化為現實。
反撲而來,蕭風四起。
廝殺的決裂,終于,影響到了京城的每個角落,人人自危。
……
陳鴛淑再次來到西郊,往日繁華的西郊,終不見那些閑散的世家紈褲。
京城隱隱有蕭條之像。
惶惶蹌蹌,實在有些悲涼,嘆氣。
她登臨高處,卻不見明月。
實在是卻為悲傷。
她半倚在樓閣里的椅子上,若是平時,這京城得是一旁沸騰才對。
李越勝年紀尚小,是的,可李朝陽也是年紀輕輕,而,現在的李朝陽還未完全掌政,未能向前世一般,輕易壓制他的宗親皇叔們,因此,前途未卜。
她輕顫,開始害怕。
……
「南許。」她第一次主動喚他留下的保護者。
來人,非他。
「陳小姐。」來人是與她有點幾面之緣的北褐。
她沒問南許,畢竟,也非她之人,只是,「你說,戰況如何了?我兄長他們平安否?」她只是太久無與人溝通交流,想找一人說話,卻找不到合適之人,只能尋南許了。
魏軒朗也好久未來信了,她好擔心,有著說不出的擔憂。
北褐挪挪嘴,卻沒開口言道,只是,二人相對而坐,飲了一下午的茶酒,她喝茶,他飲酒,心情同樣的糟糕透頂,陳鴛淑未飲酒,卻好像醉了一般,絮絮叨叨地說些有的沒的。
說了什麼,她忘了。
只是,再醒來,厄運終于降臨了京城。
左青麟攜南武魏軒麟,起兵造反。
魏軒麟來時,帶著親衛十六人,卻不想他竟然響應造反。
左青麟如此囂張之人,近來能伏低做小,果然是物反必有妖。
兵荒馬亂,留在京城的禁衛軍才區區五千不足以抵擋左青麟的兵馬司馬氏的舊兵與左青麟不知哪來的千人余的兵力。
大意了,實在大意。
父親只來得及將陳府關閉,讓大哥留下的百來守衛前去皇宮保護皇帝,眾人撤入陳府預留的地下暗道。
「母親呢?」母親何婉還未歸。
「我已讓人去保護了,放心,左青麟這廝還不敢動陳家。」陳先允沉聲道。
但願如此。
京城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