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鴛淑見如此,有些想笑,昨夜不是他們要害母親麼?現在怎麼嚇得如此模樣了?
何婉見她如此,心中也明白了幾分,立馬對身旁的人罵道,「然少爺怎麼還沒到,你們幾個不會去看看麼?」氣勢洶洶的。
好個然少爺,居然與她院里的婢女私通,不要命了麼!
陳夫人是個聰明人,看了眼陳居言,怎麼會不明白是他在暗中推波助瀾,只是?看了眼陳鴛淑。
陳鴛淑立刻低下頭,她被母親看得心慌。
春桃哭哭啼啼的,看來成不了什麼,而夏百跪得筆直,臉色倔強。
陳鴛淑有些不明所以,到底是陳居言的主意,還是陳居然真的跑去輕薄夏百了?如果是的話,那陳居然的運氣也忒差了點罷。
約莫過了兩刻鐘後,陳居然才到,臉色很不好,大抵是听到了此事了。
「見過母親。」行禮問安,陳夫人點頭,陳居然才向陳居言與陳鴛淑行了平禮,陳居言與陳鴛淑點頭問安爾。
這便是庶出,總是低人一等。
「不知母親喚燕雲來,所謂何事?」陳居然低眉順眼道,這可不是陳鴛淑昨日看到的那個一心想陷害嫡母之人。
「這婢子說,你昨日欺辱了她?」陳夫人還是淡漠道,夏百是陳居言的婢子,陳居言在場作證,十分合理。
陳居然臉色恢復了一些血色,道,「她是四弟的婢女,我怎麼欺負她。」陳居然放心些。
「意思是,不是我的婢女,二哥便要隨便欺負了?」陳居言大刺刺道。
陳居然咬牙,還未開口,便被何婉訓斥道,「你這是什麼話?」語氣漠然,卻不像是在訓斥陳居言,果然,她接下來便道,「可這婢子卻承認昨日與你私會。」何婉指的是春桃。
春桃低著頭,一言不發。
她沒用沒有承認,卻順著何婉的話,很明顯,這其中有鬼。
陳居然臉色更是難看,連忙道,「兒子從未做過,這是沒有的事。」神色間卻讓人難以信服。
「那昨日,你在何處?」何婉咄咄逼人的模樣,面色嚴厲了些許。
陳居然此時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不知何故,居然卡殼了,他看起來有些恍惚,突然他勾起一個淒涼的笑意,「不過兒子怎麼說,母親都不會信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婉皺眉。
陳鴛淑覺得此幕很熟悉。
「兒子說,昨日我都在自己院子溫習備課,您信麼?」陳居然微微一笑很是淒涼蒼白感。
陳鴛淑想起來了,上一世,他帶著她那便宜後女乃女乃來便是這副表情,但現在他們又不是那個便宜女乃女乃。
「你這麼說,是說我娘親在給你造莫須有的罪名?」陳居言突然發聲,語氣十分不滿。
陳居然低著頭,咬牙道,「居然不敢。」乍一看好似陳居言欺負他一般。
「不敢?那你說說那婢女是否冤枉了你?」陳居言指著春桃對陳居然道,臉色嚴厲得與何婉是如出一轍。
而何婉沒有阻止二人的交鋒。
陳居然沉默一小會,道,「她的確冤枉了我。」語氣堅定,陳鴛淑沒想到他如此薄情寡義。
「如此大逆不道的婢子應當打發出府。」陳鴛淑毫不猶豫地助攻一把,春桃聞言,搖搖欲墜。
「不,奴婢,奴婢沒有冤枉然少爺,」春桃膝行幾步,「夫人明鑒!」神色慌張。
「你可有證據?」陳居言施施然道。
春桃一听,連忙從懷中掏出一物,道,「這是然少爺贈予我的。」雙手奉上,那東西包裹在手帕里,掀開帕子一看,是玉佩,看模樣很是名貴,而且還刻著「然」這個字,一目了然。
而陳居然還是在垂死掙扎,言,「這的確是兒子的玉佩,已不見數月,不知何時是被這賤婢撿去的。」語氣還是那般堅決,若不是陳鴛淑看到昨夜那一幕,真真是以為他們冤枉了他。
陳居言又開口,語氣較為嚴厲,道,「你說丟了就丟了,毫無真憑實據,」頓了一下,「而這婢子是後院之人,如何接近得了你這前院大少爺,如何撿到這枚玉佩?」陳居言語氣帶著嘲諷,內院的普通丫鬟非什麼大丫鬟,非是那初一十五會家人,便極少出內院,更何況她還是家生子,何德何能能到前院去?
陳居然的臉色已十分陰沉的模樣,「我都說是丟失了,也不知道是丟哪了。」咬牙切齒,可陳居然何時曾到這內院來?又非什麼嫡子,身份低微,有什麼資格到這?
春桃從搖搖欲墜到終于是晃了兩下,墜了,她暈倒了,何婉瞧著皺眉。
陳居然看不出什麼臉色,而陳居言好歹與薛子蘇是好友,學了點薛家的皮毛,趕忙上前察看,一把脈,笑了。
「阿娘,您這婢子感情是懷了。」陳居言一語驚四座。
陳居然的臉色白了,顫顫巍巍地道,「她懷孕了?」得,瞧這模樣,孩子他爹是誰一目了然。
「逆子!」何婉順手將茶杯扔到陳居然跟前,一響,茶杯破裂,粉身碎骨。
「兒子,兒子……」挪了下嘴皮子,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好似因為對春桃有點良心。
這一鬧,也是沒人關心這陳居然有沒有對夏百輕薄過沒,因為何婉忙著處理春桃有孕一事。
「把春桃扶到後堂,請個大夫,給春桃看看。」何婉有條不紊地吩咐道,沒辦法,誰讓她月復中是陳家的後代,陳居然在不值錢,但身份價值還是有的。
「至于,燕雲,你回院去,沒我命令,不得外出,」這顯然是禁足了,「一切等老爺回來再說。」何婉下了結論。
塵埃落定,各回各家,陳鴛淑與陳居言順帶在正院蹭了頓飯。
陳鴛淑對此事的結果,覺得還算滿意,這方氏母子總算能消停一陣子了。
不過,「陳居然是在母親房中放了什麼東西啊?」回到自己院子,陳鴛淑好奇地問陳居言,陳鴛淑知道陳居言趁著母親審查陳居然時,命府里大哥那些帶來的手下悄無聲息地搜查了母親的院子一番。
「子附。」陳居言吐出二字,陳鴛淑听得心驚肉跳,子附乃一慢性的毒藥,無色無味,長年服用,可致人癱瘓在床,甚至慢慢四肢癱瘓而死,而這毒藥,陳鴛淑上輩子在宮里可沒少見。
她總算是知道上一輩子母親是怎麼死的了。
「想來,陳居然公子哥一個,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東西。」陳居言幽幽道,答案很明顯。
陳鴛淑心知肚明,除了他那個娘與韓王李越勝,還能有誰?不過想來如此骯髒的後院手段,也只有方氏做得出來,李越勝頂多推波助瀾而已。
「那怎麼辦?」陳鴛淑很好地扮演了一個小孩子的角色,內心卻在想方氏的一百種死法。
「方氏是父親的妾室,」陳居言沉吟一下,「我會去稟告父親與大哥二哥的。」此事宜大不宜小。
陳鴛淑點點頭,知道接下來的,不歸她管了,但火上澆油還是可以的。
陳居言坐不到三刻鐘,便被母親喚走了,陳鴛淑目送他出院子,便折回房里寫信,同時吩咐下人不許入內。
昨日,她與魏軒朗約定,她把信放入書房里,而魏軒朗與她有約,她若有難,也會相助。
這是春繪所不知道的。
寫好信,晾干,裝入信封,滴上蠟。
很好,不過才半個時辰,未時五刻,時間來得及。
「春繪。」陳鴛淑還是習慣吩咐春繪做事,不過春繪也未曾辜負她的信任。
「小姐,」春繪自外頭入內,「何事?」低著頭,畢恭畢敬。
「找個信得過的人,」陳鴛淑將信推上前,「送到荷湖樓,交給掌櫃的,說是陳姑娘送的。」陳鴛淑臉色如常。
春繪拿過信件,應是,「去罷。」陳鴛淑懶散地靠在椅背,吩咐道,春繪應是,退出屋內。
陳鴛淑松了口氣,懶懶地挪到圓桌旁,給自己倒杯水,液體滑過喉嚨,緩解了喉嚨的干渴。
陳鴛淑手指無意地摩挲著茶杯,想得入了神。
她交予春繪的那封信,信里面告訴了魏軒朗,信物已成功交與父親大哥等人了,至于那些忐忑的過程她直接略過不寫了。
而信里隱晦地告訴魏軒朗,陳居然是韓王的人,要他小心此人,順帶提句,陳居然與陳府沒多大的關系,也請他多多「關照」方氏。
至于魏軒朗喜歡怎麼「關照」便不關她的事了。
對于陳鴛淑來說,魏軒朗是不用白不用,當然得利用利用,至于往後他是否倒台,卻與她無關,那時的她早大概已是人到中年,誰管那麼多。
陳鴛淑唇邊綻開一抹笑意,略微冰冷無情。
時到申時,春繪便回來了。
「小姐。」春繪入內請安。
陳鴛淑立于窗旁,點點頭,問,「事可辦妥了?」陳鴛淑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春繪答道,「一切妥當。」陳鴛淑點頭,便讓她退下,春繪應是。
推開窗,外頭的雨停了,也放晴了,陳鴛淑也一直在留意外頭的情況,父親他們並無傳來任何消息,許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