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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飯廳內一片死寂,只要那人在此,母親的不悅便寫在臉上。

陳鴛淑不過是剛到門口,便見陳居行三兄弟幾乎快無存在感了,而陳居然立在一旁,母親與父親正坐在高位上,「見過爹爹娘親。」陳鴛淑帶著兩位婢女向父母行禮,「見過大人,夫人。」

「起罷。」陳先允道,每次吃飯時,都是最壓抑的時刻。

「謝爹爹娘親。」陳鴛淑謝過起身。

「入座罷。」何婉的聲音听不出起伏。

陳居然本來無上桌的資格,但念在他是老太太一手養大,且是唯一的庶子,何婉便是睜只眼閉只眼,允了,何婉此人向來是有些面冷心熱,但也決絕想不到,她待此庶子尚可,從未虐待,而此人卻反咬她一口。

陳鴛淑見飯廳內氣氛尷尬,也低頭用餐,不多言,畢竟食不言,因此除了碗筷偶爾發出踫撞聲,飯廳內一片寂靜。

三刻鐘後,何婉放下碗,表示用餐結束,陳鴛淑努力咀嚼兩下,咽下去。

漱完口,吃食便撤下去,「孩兒告退。」陳居行陳居安一人去兵營,一人還得去六部,趕點返工。

「嗯,去罷。」何婉冷冷道,不過她一向如此。

二人行個禮告退,陳居言也得去練劍背書告退而去,陳鴛淑忍不住嘆氣,陳居言也是一夜成長了。

不過見陳居然坐于一旁,無動靜,陳鴛淑撇撇嘴,卻像軟骨頭一樣「蹭蹭」地跑到母親身旁,「娘親。」蹭了一下,不過她向來裝小孩習慣了,動不動便撒嬌,「我今日要……」話未完,何婉便伸出蔥白的手指點點她的額頭,「知道了,去罷去罷。」大有趕蒼蠅的趨勢。

陳鴛淑便立即站起身子,對陳先允道,「那爹爹,娘親,我走了。」笑嘻嘻的。

總算為這麼暗沉帶來一絲歡快,何婉冰冷冷的臉總算溫和了一些。

「好好,去罷。」陳先允待女兒總是溫和些。

陳鴛淑轉身走出門,便听到陳居然有些陰沉沉地道,「孩兒告退。」瞧,生氣了,陳鴛淑原本只是表面歡快,現在才是內心歡樂。

她不待見方氏母子已久,現在更是不待見,或許她內心陰暗,但待方氏此等人她不介意更陰暗。

辰時三刻,陳鴛淑便打算出門。

「小姐,帶上披風麼?」春繪拿著碧色披風道。

陳鴛淑點點頭,道,「嗯,帶上罷。」外頭也算晴空萬里,但還是帶上披風以防萬一。

「那走罷。」陳鴛淑手一撫芳華,真真是亭亭玉立之時。

而府門外有一馬車正在等待。

今日她與薛子蘇相約在西郊見面。

城區不得駕馬,不得馬匹奔馳,因此他們還慢悠悠地行馬駕車,然現在陳鴛淑便是舒舒服服地坐在馬車,不多時便掀起馬車車窗簾子看兩旁道路風景。

這景像是看過一日,便沒一日,而春繪與秋荷跟著陳鴛淑坐在馬車上也罕見地沒阻止她,想來這京城實在繁華,繁華得與昔日長安城有得一拼。

看了一路,瞧了一路,陳鴛淑自覺實在有些眼花繚亂,前世的她早早嫁入皇家,從前她也只是待在深閨,不常走動,而今世也甚少出門,出門也是乘坐馬車驕子,何月樂冬梅等人也是不許她隨便如此掀簾偷看,有辱大家閨秀之斯文,哪識得這今日風景。

「小姐,到了。」出了西城門,馬車終于奔半里地,來到西郊。

其實也就幾十步的距離。

陳鴛淑戴好帷帽,現在陳氏這一脈的情況不大樂觀,不好讓某些人看到她。

帶上帷帽,下了馬車,步行入林。

這西郊一大片地早些年不知被誰建設的,弄成個游玩之地,外圍植上桃花四季海棠一類觀賞型樹木,東邊是外城護城河,西邊便是一大片林子,而西郊這片土地正中便是一個湖,通護城河。

而湖邊有幾個亭子與曲廊相連,通常是文人雅士的最愛。

陳鴛淑帶著僕從走到那亭子歇腳,這次她單獨出門,母親倒是安排了四個小廝給她。

「小姐坐這。」春繪扶著陳鴛淑入內,秋荷引坐。

陳鴛淑甫一坐下,春繪便問,「小姐要吃茶麼?」他們的馬車上向來備著茶具,她來時便見到有干淨的小溪,瞧之,可煮茶。

陳鴛淑搖搖頭,道,「不必。」她現在滿心只想等薛子蘇來,問一問何府與齊府的事如何了。

「呀,誰坐在哪里。」一聲尖銳的女聲女聲自外頭響起,陳鴛淑詫異地抬起頭,隔層紗看得朦朧,但听聲音便听得出來,是司馬燕惜,至于身旁的人是誰,便看得不大熟悉,是生人,不過真的是瘟神。

「你誰,為什麼要坐在這里。」司馬燕惜身旁的婢女忽而氣勢洶洶地走近,真是潑婦罵街的架勢,婢隨主人。

「我不能坐這麼?」陳鴛淑反問道。

「那是,這里是司馬家小姐定的。」那婢女高抬下巴,高傲道,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走狗。

「這樣啊,」陳鴛淑向那二人道,「那小女子多有得罪了,現在便走。」以陳家現在的情況,她暫不想與任何人起沖突。

行個平禮,走出亭子,便打算領著僕從走人。

「等一下,」司馬燕惜叫住陳鴛淑,「本郡主怎麼見你如此眼熟。」陳鴛淑一愣,以為她認出自己,僵硬道,「物有所似,人有相像,郡主怕不是認錯了罷。」陳鴛淑最怕司馬燕惜的死纏爛打,現在陳家現下不大安寧,她這只瘋狗指不定會做出什麼。

「不對,本郡主肯定見過你,」司馬燕惜指著她道,「把她的帽子摘下來。」司馬燕惜指使著僕從,那一直著沉默的人突然發聲,聲音溫溫柔柔的,「妹妹這樣不大好罷。」妹妹?莫不是她便是司馬燕芙,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先皇後?

「哼,本郡主憑什麼听你的,摘了。」眾僕從你望我我望你,無一人敢動手,畢竟在府中,這大小姐比二小姐說話重多了。

司馬燕惜頓時咬牙切齒,「好啊,你們不動手,本郡主自己來。」司馬燕惜作勢要動手,而陳鴛淑這邊的僕從,也不敢輕舉妄動,陳鴛淑尚在想月兌身之計,卻被司馬燕惜猙獰的模樣嚇一跳。

司馬燕芙是司馬燕惜父親的原配所出,同父異母,司馬燕芙人是溫柔大方,但因這原配早死,司馬燕惜的母親是續弦,所以她一直看不起這司馬燕芙,認為她裝模作樣,一直不服氣她,也不明白父親為何十分看重她,然這司馬燕惜就是不喜歡她,明明都是嫡出,憑什麼她能成為世家小姐的模範,人人稱贊,憑什麼都是正房,她母親卻要平白無故地矮那個死人一等?她不服。

不過好在因她的母親娘家勢力較大,因此司馬燕惜現下又被皇後選為封郡主,雖皇後卻還是一直希望司馬燕芙能成母儀天下之人,其認為如此溫柔軟弱,定能為她所用,殊不知,人有所藏,但司馬燕惜卻還是被眼前的利益沖昏了頭腦,她是郡主,除了公主,世家小姐哪個能壓過她?

因此,這次司馬燕芙說不行,她偏要一試。

「我勸司馬郡主還是收著點。」一只手,橫出,抓住了她,望去是一男子,模樣約莫在二十五歲上下。

「見過朱王。」司馬燕芙領頭盈盈下拜,身旁眾人似醒悟般,行禮,「見過朱王。」

「你攔著我干嘛!」司馬燕惜向來高傲自大,現在已然是惱羞成怒。

「你說呢?」朱王李重德冷冷道。

司馬燕惜念他是王爺,便只能忍耐,「那王爺請放手,男女授受不親。」李重德卻冷冷道,「‘郡主’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刻意咬重「郡主」二字。

「那勞煩郡主離我那傻佷子遠點,他經不起挑撥。」李重德橫眉冷對。

陳鴛淑听得雲里霧里,便听到司馬燕惜囂張卻帶著些許慌張道,「關你何事,我們走。」顯然後一句是對那些跟著她的人說的。

司馬燕惜氣沖沖地走了,司馬燕芙去對朱王李重德匆匆行一禮,「王爺,對不住了,我妹妹……」話未完,朱王便打斷道,「行了,知道了,走罷。」司馬燕芙對陳鴛淑點點頭,便去追趕司馬燕惜了。

「這兩姐妹長得那麼像,為何卻如此不一樣,」朱王李重德幽幽道,「你說對不對呢,陳小姐?」

陳鴛淑听得心中猛地一緊,「王爺何意?」朱王一向紈褲,陳鴛淑想著能離多遠便是多遠。

「陳小姐不必裝了,本王看出來了。」朱王一向沒笑意,看起來十分嚴肅的模樣,但行為向來放蕩不羈,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陳鴛淑抽搐一下嘴角,「王爺是如何如此小女子來的?」她都偽裝得如此了,連身邊的人都換了一批不常隨她出門的,「小女子記得王爺與我只見過一面罷。」幾年前匆匆一瞥不算什麼,幾月前皇後生日宴才算正式見面,未曾想,年輕的朱王的確是對得起一句翩翩公子之稱,就是面目過于嚴肅,行為過于放蕩,生生止了京城這些閨中女子的幻想。

「身形與聲線。」朱王李重德很簡潔地說,看起來頗有霸氣,是個王爺的模樣。

「這麼簡單?」陳鴛淑驚異道,終于正眼看向朱王。

「是,畢竟本王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李重德突然樂呵呵道,陳鴛淑收回剛剛的贊美,這一笑太毀剛剛的霸氣之態。

在二人相談之際,有人喚陳鴛淑,「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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