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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躊躇滿志的呂布在這一路上打好月復稿, 策馬抵達州牧府時,卻不巧撲了個空。

原來早在一炷香前, 燕清就攜別駕郭嘉, 去王允所的館舍赴約去了。

呂布如挨了一道晴天霹靂, 是真沒想到那王老兒動作這麼快。

他心急如焚, 也顧不上向聞訊而來的賈詡做出任何解釋, 急匆匆地就調轉馬身, 風馳電掣, 直朝那地兒趕。

若非呂布騎術高超,赤兔又極具靈性, 這般橫沖直闖, 還不得傷到多少行人。

呂布由兵營趕到州牧府, 又自州牧府轉至天使所在的宅邸, 一通奔波下來,等真正到了地方, 他反倒冷靜下來了。

高順繃著臉,領人嚴密把守著廳門,忽見人高馬大的呂布雄赳赳地跨來時,不免一愕︰「呂將軍, 您怎麼來了?」

呂布心念一動,扯謊不眨眼道︰「張文遠方得了密信, 道王允或懷不軌圖謀, 不知真偽。我恰忙完了正事, 便自動請纓, 前來一探。」

高順深信不疑︰「若真有此事,主公獨在宴上,豈不危險?」

言罷,就要帶人沖進去,將王允捉拿按下。

「慢著。」呂布眉頭緊鎖,斥道︰「那信若是真的,你這便成了打草驚蛇,或是迫他鋌而走險;那信若是假的,你便是以下犯上,冒犯天使,定累主公難作。」

高順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沒想到這些道理,只是跟燕清的安危比起來,這些都成次要了。

听呂布這麼說,他皺起眉頭,問道︰「那呂將軍的意思是……」

呂布斬釘截鐵道︰「有我在側,定保主公無虞,便由我先去一探,你繼續在這候著,假使真有可疑之處,我將摔杯,你以此為號即可。」

高順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

呂布瞥了瞥左右,不好光明正大地從正廳進去,那樣未免太過囂張,索性貓著腰,從那不起眼的側門溜進去了。

可以他那魁梧身形,再躡手躡腳,也不可能躲得過里頭人的目光。

席設在前廳正中,地上鋪滿華美錦繡,四周有屏風數面、樂人數名,畫燭明亮,香爐煙淡。

燕清這會兒正跟郭嘉各據一席,優雅地握著酒盞,一邊觀賞歌舞,一邊同那滿臉堆笑的王允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倒沒立即注意到這不速之客的到來。

突然瞥見隨侍一旁、負責進酒供食的女侍的面上,無端添了幾分異樣,歌樂也莫名亂了幾拍,燕清不禁奇怪,關心了句︰「怎麼回事?」

「司空大人……」

樂聲戛然而止,下人們倏然一驚,具都跪拜下來。

而沒了那些受他恫嚇的矮個子的掩護,縮手縮腳地藏在柱後的呂布,自就暴露無遺了。

王允一眼認出那是多日來將他無情丟出兵營、動作還很是粗暴的凶惡將軍,不由極不自在地老臉一抽,嘴上卻還呵呵笑著︰「噢?這位可是呂將軍?」

呂布癱著臉︰「王大人慧眼,正是在下。」

燕清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奉先怎麼來了?」

呂布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走出,正色道︰「有樁急事,需向主公匯報,無意擾了諸君雅興,事後甘願受罰。」

燕清是知道呂布近來有多刻苦賣力,終日在兵營里忙得腳不沾地,根本不會閑得無事出來亂逛。

這會兒卻趕來宴廳不說,還冒著受懲的危險,也非得直闖進來,那事兒顯然緊急到了一定程度了。

燕清微微凝眉,真當軍中有甚麼急務需他決斷,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來,向王允告罪道︰「王大人,容清失陪片刻。」

王允心里原就有鬼,連忙道︰「大人勿憂,正事要緊。」

燕清隨意一頷首,就拽著呂布的手,往隔廳去了。

待進到里間,讓親衛在外擋著,燕清才松開手,往榻上隨便一坐︰「這勉強能作個說話的地方,奉先可以講了。」

呂布眉頭緊皺,眸光高深莫測,眼楮仍向四處瞟著。

燕清以為他是出于慎重、懷疑有人竊听,便也慎重待之,一揚手,派親兵又去四下排查了一遍。

確定無人後,燕清含笑道︰「現在可以說了罷?」

呂布︰「唔。」

莫看他語氣裝得極好,實際上要不是光線昏暗,沒他那滿頭大汗、心里發虛的模樣落入燕清嚴重,怕早就穿幫了。

呂布也是萬萬沒料到,以主公的英明睿智,竟然會被他那點臨場發揮的急智,給瞞騙了過去。

他原想著鬼祟潛入,躲在邊上等著見招拆招,見機行事的。不想還沒藏一會兒,就被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給暴露了出來,只能硬著頭皮,鑄下那麼一樁錯。

呂布不敢再編造謊言,像之前糊弄高順那樣蒙騙主公,干脆將心一橫,俯身拜下,實話實說道︰「布方才言有不實,還請主公先听布講完,之後如何懲治,布皆願自領。」

燕清一愣,仔細打量他片刻,不難看出他面上的著急是真非假,便道︰「我雖不知前因後果,但奉先向來不是無事生非之人,對于這點,我還是極清楚的。你大可先講,至于之後是否要罰,又將如何罰你,就等你講完了,由我再做定奪罷。」

呂布听出燕清語氣溫和體諒,而非不滿質問,心里略略好過一些。

被這麼一問,他就義憤填膺,將王允近來的窺視兵營之舉給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燕清對此之前就已略有耳聞,經呂布之口確認過後,只了然地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做法︰「軍中機密,豈容他人窺伺?奉先做的對,是該將他趕走。」

呂布補充道︰「就怕那些兵子下手沒輕沒重,不慎傷了王大人,反給主公惹麻煩。」

燕清笑道︰「那倒不會,他既敢做這虧心事,又怎麼好向我告狀?只能吃個啞巴虧。」

呂布緊接著又是一通拐彎抹角,七扯八扯,燕清脾氣極好,一直耐心听著。

直到繞無可繞了,呂布腦海中似有燈泡驀然一亮,瞬間想好說辭,于是導回正題︰「……那張文遠自知曉王允帶了個漂亮閨女來,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老尋布說那姑娘有多國色天香。」

燕清眉心一跳。

——這究竟算是怎麼回事?

史上本該是呂布部將的張遼,這會兒竟莫名其妙地發展到要跟呂布搶女人了?

不等呂布繼續,燕清心里不安,就迫不及待地一揮手,打斷了他,要問個清楚︰「慢著,依奉先的意思是,文遠對貂蟬姑娘極為關注,恐有慕艾之心?」

貂蟬?

呂布默默將這名字記下,面上只懵道︰「哈?文遠是這個意思麼?」

燕清看呂布微張著嘴,一臉茫然,頓時更頭大如斗了︰「罷了,你不懂也無妨,接著說吧。」

「喔。」呂布吶吶應了,繼續道︰「方才布還沖著澡呢,那小子說闖就闖了來,瞧著愁眉苦臉,說話也沒頭沒腦、顛三倒四的。布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道主公恐將納那貂蟬做妾了,問布听過這事兒沒。」

燕清不置可否︰「你又是如何答他的?」

閉月羞花,果然名不虛傳。

貂蟬這都還沒正式露面,就隱隱有成紅顏禍水、使他部下們鬧不和的跡象了。

呂布撓了撓腦袋︰「布半點不曉得,自是啥都沒說。要打發他走,他也不肯,就那麼唉聲嘆氣,吵得布腦殼疼得很,忍不住將屋子都給砸了。」

燕清哭笑不得︰「你這反應,也是有些大了。」

呂布訕訕一笑,皺著臉道︰「要是那張文遠天天來這麼一回,布這日子還咋過啊,思來想去,就只有尋主公來問問了。拿這破事兒擾了主公的——」

燕清搖了搖頭︰「不過應酬罷了,還能如何?你既來了,不如就留下,橫豎多日不出兵營,也該歇息歇息了。」

見呂布面露喜色,燕清話鋒一轉,道︰「只是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假道是為軍令而來,我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行那包庇之舉,罰,是一定要罰的。」

呂布神容一凜︰「喏。」

燕清道︰「不過念在初犯,又事出有因的份上,我便瞞下緣由,只從輕處理,罰你十軍棍,由伏義執行好了。」

是高順的話,自然不可能對呂布下狠手。

呂布心里甜滋滋的,忙不迭地應了。

燕清卻有些心不在焉。

遠在城郊兵營的張遼,和足不出府的貂蟬,可謂是隔得老遠,到底是怎麼發展出情愫來的?

這疑問甫一閃過,答案就已了然于心——怕是離不了王允從中牽線搭橋。

王允果真好心機。

他多次在兵營外頭徘徊,怕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假作窺伺機密,其實是意在張遼。

將自己騙過也就罷了,這會居然連郭嘉、賈詡都沒能猜破。

而張遼正逢血氣方剛,雖在戰事上稱得上穩重,可在風月之事上,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初哥兒了。

在軍中呆久了,母豬都能賽天仙,更何況還是貂蟬這樣心思玲瓏的美貌女子。要是她羞答答地示好,根本不愁那愣頭青不會上鉤。

這麼一來,生性單純的張遼,豈非要被那繞指柔給拿捏死了,就此玩弄于鼓掌之間?

憂心忡忡的燕清,領著呂布回到廳中,向王允拱手一禮,權作致歉後,就命人在自己右手邊加了張案席,好讓呂布落座。

郭嘉難得只小酌了幾口,睨燕清時發現他臉色不對,于是不著痕跡地湊近些許,低聲詢道︰「主公,怎麼了?」

燕清嘆了口氣︰「回去再同你細說。」

自從得知王允真將貂蟬帶來後,燕清想將她索要來,配給呂布的心思,就無形中淡了許多。

他想給呂布的,是一個未被王允收作義女,擁有過人美貌和善解人意的柔弱歌伎。

因無別的依仗,不免對得此青眼殊榮頗為感激的她,定會真心實意地對待呂布。

可這會兒的貂蟬,怕已被王允徹底洗腦,背負了沉甸甸的國家大義、陰謀詭計,不達目的定不休了。

史上的貂蟬,始終將呂布吃得死死的,近七年過去,直至呂布兵敗下邳,被縊殺于白門樓中,都寵愛依舊。

燕清是想通過去掉陰謀的因素,來成全這段英雄美人的佳話,讓呂布愛情圓滿。

卻半點不願意憨憨而痴情的呂布,去娶個對義父忠心耿耿的女間諜,再次被騙得團團轉。

而與此同時,燕清作為主公,也必須有考量。

要是讓王允順利將人安□□來,就是縱容對方靠那枕邊風,來間接控制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大將。

再加上貂蟬恐怕跟張遼還有暗通款曲之嫌,要婚後也眉來眼去,那豈不早晚得將原是和樂融融的軍中氛圍,攪成雞犬不寧的一灘渾水?

而為了達成王允的指示,對貂蟬這極豁得出去的悍女而言,哪怕要給呂布戴起綠帽來,也是毫不含糊的。

——絕對娶不得。

燕清再感遺憾,寧可讓事先定下的叫王允‘賠了女兒又折財’的計劃半途而廢,也不得不下定決心,放棄貂蟬。

偏偏就在此時,王允估模著時機差不多了,撫髯一笑︰「喚孩兒來。」

郭嘉還好,只淡淡掀了掀眼皮,朝人影晃動的簾後看了一眼。

燕清和呂布的反應,則要大上一些。

燕清動作明顯一僵,眼角余光,瞬間溜到了呂布身上;呂布則渾身一震,瞬間進入嚴陣以待的戒備狀態,虎目眈眈直視。

燭光微微跳動,光線忽明忽暗,燕清辨不真切,只模糊感覺出呂布目光灼灼,全神貫注地盯著簾後,儼然一副極期待的模樣。

哪里是之前表現出的懵里懵懂,漠不關心?

燕清微蹙眉頭,小抿一口淡酒,有些後悔讓呂布留下了。

少頃,簾櫳似流水般向兩側分開,而那盛妝華裳、早已候于後堂的貂蟬,就由兩青衣侍分托一玉臂,款款行來。

「妾身見過諸位大人。」

說是諸位大人,可貂蟬輕移蓮步,卻是踱至燕清身前,屈膝行了一禮。

真真是聲似黃鸝,婉轉動听。

呂布面沉如水,凜凜看去。

那玉容上覆著薄紗,其後麗顏若隱若現,身形縴細窈窕,柳眉下有一雙剪水秋眸,內有水光盈盈,如訴如泣,勾勾地凝于燕清身上。

郭嘉將眉一挑,壞笑不已。

而如此不加掩飾的暗送秋波,則讓將這一幕一覽無遺的呂布,似活吞了只蒼蠅般,于口中泛起了酸水。

不快歸不快,在真正見到張遼口中的‘國色天香’,其實只是這麼個身形縴瘦得近乎干癟,就這腰身怕還沒自個兒小腿粗,很是稚女敕的小東西後,呂布腦海中那根緊繃著的弦,就稍微松了下來了。

燕清不動聲色,淡淡一笑道︰「起來罷。」

貂蟬嬌聲應了,直起身後,怯生生地看向燕清。

——這王允好一招狠計,竟想一石三鳥,想給他安個貪圖美色、不惜奪臣下所好的污名。

燕清縱使早有預料,卻沒想到被施展美人計的對象,還真轉成自己了。

他看向王允,淡然道︰「王大人,這是何意?」

他不問此女身份,只問王允意圖。

王允笑道︰「此為小女,貂蟬也。近來蒙燕司空照顧,允不勝感激,斗膽視您作摯友,方令其與您相見。」

燕清沉吟不語。

而那張燭光下愈發顯得俊美無儔,瑩潤如玉的側臉,竟叫貂蟬心中砰砰直跳,不自覺地羞赧低頭。

郭嘉微微一笑,似是無意地插了一句︰「有言道女兒肖父,今日一見,方知實則不然也。」

王允微露尷尬之色,仍笑道︰「郭別駕有所不知,貂蟬雖非我親生,卻勝似親女。」

呂布哼哧一笑,燕清卻已起身,將杯盞放下,神色淡淡道︰「承蒙王大人款待,然清尚有要務在身,就不多逗留了。告辭。」

言罷,燕清沉默不言地自行披上鶴氅,由呂布伺候著將帶子系好後,牽上郭嘉,說走就走。

王允大驚失色,顧不上貂蟬了,想上前去攔,卻被呂布似鐵塔般地在中間一擋,就讓他半點近不得身。

「放肆!」

呂布早想發作這老頭兒了,當下威嚴十足地輕叱一聲,直讓王允雙耳嗡嗡直響。

他氣勢洶洶地往前一站,將燕清護得嚴嚴實實。

——「我呂奉先在此,看誰還敢靠近主公半步!」

他生得極長大,又自帶一身自戰場上磨礪出的殺伐之氣,這會兒目露凶光,攝人氣勢一顯,直讓被其俯視的在場之人心中戚戚,不敢近前。

王允無法,眼見著燕清將要邁出廳外,實在不甘心,不由揚聲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燕清冷淡道︰「王大人對此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舉,再來問我?」

王允渾然不知哪里出了差錯,急道︰「允視大人為至交好友,大人卻無端這般冷面無情,未免太過無禮了!」

燕清面無表情道︰「此女分明尚未及笄,大人何必如此急切,非讓她艷妝華服,去侍奉剛飲過酒的外男?」

王允心中劇震,不知燕清是如何得知貂蟬尚未及笄這一事的,一時語塞。

燕清眸光冷冽,字字擲地有聲︰「清慕大人不畏權貴之錚錚忠骨,方有心相交,卻不見大人待我有幾分坦誠,也不見大人待那女子有幾分父女情份!只見大人利用她青春貌美,溫順听話,就使她獻媚于前,不惜作賤義女,也要攀附權貴的丑態!」

「清雖非目下不容塵灰,一昧孤高自許之輩,卻自有原則底線,容不得此等污髒之事。既是宴無好宴,何必多留?」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潑完髒水,堵得王允一時啞口無言後,燕清忍不住又看了呂布一眼。

而呂布面上神色變幻莫測,唯獨雙眼放光,跟木頭柱子似的杵著不動。

燕清下意識地,就當他是留戀貂蟬美色。

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蹙眉冷臉道︰「還愣著做甚?走!」

呂布難得被一向待他額外親厚的主公凶了一臉,卻是心花怒放。

面上仍克制著沒露出半點端倪來,只將腦袋一耷拉,老實跟著燕清出去了。

氣質相貌具都不凡的三人,神色各異地騎馬行在前頭,而背後跟著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兵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有認出他們身份而激動萬分的,也不敢隨便上來打招呼,只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燕清對此熟視無睹,兀自凝眉細思。

郭嘉自忖啥虧心事也沒干,于是大大方方地拍拍馬臀,無視燕清的臭臉色,直緊貼過去,低聲道︰「主公,方才怎不依計行事?」

燕清沉聲道︰「我已知那老兒打算,不想再同他虛與委蛇了。」頓了頓,又不悅道︰「省得夜長夢多。」

郭嘉訝道︰「此話做何解?」

「王允的打算,回府了再同你細說。」燕清癱著臉道︰「就怕再留久了,要有人定力不足,被美色所惑,那才是殆害無窮。」

說到這,他見郭嘉目露黠光,又生出些悔意,亡羊補牢地擺擺手道︰「罷了,也怪不得他,怪就怪我一開始不該有那餿主意。」

遷怒呂布,實在不對。

明明知道呂布在演義中就對貂蟬一見鐘情,兩人間怕就注定存在著化學反應。那他先有意撮合,後改變主意,就橫加阻攔,棒打鴛鴦,回頭怪呂布定力不夠……

豈不是什麼理都被他佔了?

燕清做了一番反省,再看向給他通風報信,卻反倒遭了場無妄之災、而且情竇初開就得被迫夭折的呂布時,就多了幾分愧疚的歉意︰「奉先。」

呂布與赤兔,默契將耳朵同時一豎,倏地一竄過來︰「主公有何吩咐?」

燕清張了張嘴,微赧道︰「剛不該對你惡聲惡氣,你也千萬莫往心里去才是。」

呂布剛因自個兒奸計得逞,而偷著樂了一路,竊喜之下,早將燕清對他發火那茬忘得一干二淨了。

聞言只一臉無辜道︰「惡聲惡氣?」

何時?何地?

燕清看他這憨愣模樣,再多的情緒,也化成了忍俊不禁︰「得,回頭請你多留意一下文遠那頭,讓他這些天別有機會出營房。」

想必王允被他嚴詞拒絕,還遭了一通呵斥,定會知道再無施展美人計的可能性,接下來就不會再浪費時間,而是會盡快告辭了。

這麼干脆利落地一刀斬下去,那毛頭小子張遼對絕世美人的傾慕情思,也就能被斷個干淨了。

不過光這麼做也不夠保險,還得抓緊時間,給張遼尋個良家子,安排門親事,無論是妻是妾都好……

燕清越想越遠。

呂布樂了︰「喏!」

而此時還在兵營里,笨手笨腳地跟底下兵士學著玩抵角的張遼,渾然不知自己在不久之後,就將被安排一個媳婦兒,打包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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