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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道︰「倘若換作旁人, 一場殊死惡戰定不可免,但對有天賜神授之能的主公而言, 情況可就大不相同了。」

被拍了一記實打實的馬屁, 燕清卻油然生出種不太妙的預感來, 嘴角抽抽地看向他, 試探道︰「奉孝該不會是……」

「正如主公所想的那般, 」郭嘉向燕清悠然一揖, 眨了眨眼, 笑道︰「只消您以大局為重,適時露些鋒芒, 就可叫難題迎刃而解。」

燕清︰「……」

黃巾軍為什麼能聚集起那麼多人來?

很大程度上, 是依靠太平道廣布施教的廣泛影響力, 以及信徒上的龐大累積。

在準備階段, 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大肆畜養弟子, 以符水救治病患。

患者稍愈,心自信向。

別人或許不知,郭嘉可是再清楚不過,燕清才在潁川逗留一年不到, 也未刻意行下夸張煽動之舉,就已發展出不知凡幾的信徒來。

自燕清翩然遠去, 只身行走于亂世, 前往洛陽後, 所留下的那座茅屋, 早被認定他或是羽化登仙去的村民們改成了神堂,每日固定去進獻供奉,請求庇護。

而在燕清衣錦還鄉後,從士人心中的躬耕鄉野、待價而沽,一躍成了高不可攀的三公之一,再有四處流傳的充滿傳奇色彩的經歷,就更使他顯得玄乎其神了。

經郭嘉這麼一提醒,燕清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最直接有效、性價比的破敵之法了。

只有比張角他們還擅長裝神弄鬼的他,才能通過當眾‘斗法’,來徹底破壞掉黃巾聚眾的根本,瓦解敵軍的斗志,達到兵不血刃的好結果。

燕清恰恰能完克建立在信仰上的黃巾軍。

「奉孝所言極是。」燕清思忖片刻,片刻後答︰「那便依此計行罷。」

賈詡握著茶盞的指微微一頓,抬眼看向頗有幾分糾結之色的燕清,眸底掠過一抹淡淡的探究。

呂布則是抓心撓肺,不知他們從頭到尾在打甚麼啞謎。

——而且那郭奉孝說話就好好說話,沒事拋媚眼作甚?忒不正經!

他忍不住偏過頭來,瞄了瞄張遼和高順二將,發現他們也都很是茫然,儼然不知何意時,心里的煩躁卻不減反增了。

一旦定了策,就是拔營出兵的時候。

哪怕殺手 定成了燕清親自出馬,可大軍還是得開過去的。

為以防萬一,燕清以州牧名義,向楊縣令正式提出了征用其縣兵和部曲的要求。

前幾個時辰還為抱上新上官大腿兒歡天喜地的楊縣令,一听這命令,就苦下了臉。

可是他毫無推拒干淨的可能性,只有一番委婉地討價還價,最後很是肉痛地分了兩千私兵出去。

不論這仗是贏還是輸,兵都肯定要不回來了。

經過這一輪拼拼湊湊,燕清底下的三員大將底下,好歹都變得各有至少一千兵(呂布為主帥,有兩千),賈詡郭嘉各領五百,不再是可憐兮兮的光桿司令了。

臨出發的時候,呂布特意尋燕清說話。

燕清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樣,就擇了一廳,讓親兵在外頭嚴加把守,問道︰「奉先可有要事要將?」

呂布支吾一會兒,說道︰「此行凶險,那倆病秧子還是只帶一個去罷,留一個在這城里,省得戰場上刀槍無眼,沒準有甚麼閃失,也顧不上護著他們。」

燕清搖了搖頭︰「策雖已定,可戰況變化萬千,講究臨機應變,萬萬缺不得兩位軍師在旁協佐。況且除不掉那幾萬黃巾賊,接下來被禍害的就是臨近的這幾縣,又有哪縣能抵御得了他們的蜂擁而上?留在此地,也非安逸之所啊。」

呂布被說服了︰「主公所言極是。」

他剛要夾著尾巴懨懨地出去,燕清就猛然想起之前就要送給他、卻被急訊打斷的物什,忙喚住他︰「慢著。」

呂布強打起精神,回身道︰「唔?」

燕清微微一笑,從身後的兵器架子上取出一把長弓來,親手交到呂布手里。

「送你的。」

燕清欣然道,一雙點漆妙目閃著期待的光。

呂布腦海空白一瞬,才醒神過來,低頭定楮一看。

這弓通體金燦,熠熠生輝,簇新華美,弓身雕有繁復紋飾,弦是質地絕佳的虎筋,無論是外形還是質地,都是極張揚漂亮、無可挑剔的。

更神奇的是,表層的浮光烈焰,就如有生命一般跳躍不停,始終散發著凌厲的氣勢。

好弓!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時,都無需上手真正一試,呂布就敢斬釘截鐵地做出這個判斷。

就像是這世上尋不出一個能抵擋住寶馬誘惑的武將一樣,能得到一把趁手又在外觀上合乎心意的武器,那無意是夢寐以求的渴盼。

呂布英俊的臉龐上一片懵然,烏黑的瞳仁徐徐擴大,猶如剛得到赤兔時一般吃驚,難以置信道︰「這是……」

燕清笑盈盈道︰「此弓名為‘麒麟’。」

呂布喃喃道︰「麒麟弓!」

燕清絲毫不擔心,呂布會不喜歡這把弓︰是卡牌所化的它,在被設計、誕生出來的時候,就天然是屬于呂布的武器。

據傳呂布在轅門射戟一顯神威、大放異彩時,手里所持的,就是麒麟弓。

——虎筋弦響弓開處,雕羽翅飛箭到時。

果然,呂布對它可謂是愛不釋手,眼珠子都舍不得移開了,嘴上還強撐著客氣推辭,語無倫次道︰「怎,怎就又白賞我了?不是剛賜了匹馬兒麼?最近也沒立啥功啊……」

燕清莞爾道︰「素聞奉先身懷一手出神入化的射術,使的卻還是一把不承力的劣弓,常常需要更換。有此麒麟弓,方不算辱沒了奉先的高明射術,使虎添翼的同事,也不會留在我手上積灰,暴殄天物,寶物蒙塵。」

又道︰「你也莫要推辭,現下將有大戰一場,望你能憑此弓建立赫赫戰功,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呂布貪心,那就送去遠超他起初所求的東西,徹底滿足他的胃口。

呂布眼皮子淺,就給他世間難尋的寶物,讓他的裝備成為最精良、最獨一無二的好的。

見得多了,擁有的多了,那以後尋常物事,就再入不了他眼,動不了他心了。

自己就這麼一個偶像,當然要好好寵愛了。

呂布實在想要得很,經燕清這麼一說,就傻笑著收下了。

同時在心里下定決心,要立下赫赫戰功,以命來回報這番自打娘胎出來,就從未感受過的好意。

然後鏗鏘有力地大步出了小廳,再不羅里吧嗦地說些推辭的套話。

燕清望著他興高采烈的背影,也忍不住感到高興。

他還沒告訴呂布關于麒麟弓的特殊效果,還是等到了戰場上,讓呂布自己發現,同時大吃一驚去罷。

燕清愉悅地拍了拍手,就去找郭嘉了。

郭嘉忙著打包個人用品,這會兒正撅著**,努力將那從燕清處順來的胖枕頭塞進小小的包袱里。

燕清強忍著上去輕踹那翹臀一腳的沖動,在門上叩了叩,郭嘉就轉過身來了,急急道︰「要出發了?」

燕清抄手而立,好整以暇道︰「你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郭嘉松了口氣︰「那就好。」

一邊繼續跟枕頭奮戰,一邊嚷嚷道︰「主公也別閑著,幫我把案桌上那幾張收一收。」

燕清樂道︰「你倒不客氣,竟使喚起我來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走上前去,極麻利地幫郭嘉整理好了那幾份文件。

「甚好,甚好。」郭嘉也將包袱收得鼓鼓囊囊的了,往肩上一扛︰「走罷!」

燕清隨口道︰「怎還勞煩你親自動手,讓婢女親隨來不就好了?」

郭嘉道︰「隨身物件,還是自己收拾要令人安心些。」

燕清笑了︰「你倒是謹慎。」

郭嘉剛要開口,燕清就自袖中取了個小玩意兒出來,一下掛在了他脖頸上,又扒開他袍襟,一下藏到里頭。

「這是何物?」

郭嘉滿月復狐疑地拽了拽細布繩,將那剛沒來得及看清、只得巴掌大的小巧玲瓏的扁平東西拉了出來,仔細端詳片刻,不由訝道︰「主公竟于奇門遁甲一道,也頗有造詣?」

倒是精致漂亮得很。

燕清搖了搖頭︰「非也。不過是私藏一件,予你防身護體用,切記貼身佩戴,莫要顯于人前。」

他每天早上都在校場對著木樁一頓猛砍,就是為了刷新卡牌,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個月功夫下來,錦囊牌沒多刷出幾種,倒是刷出來兩張裝備。

一件是剛贈給呂布的攻擊型裝備,麒麟弓,第二件,就是這會兒給皮薄又愛作死的郭嘉掛上的防御性裝備,八卦陣了。

燕清知道,裝備牌不同于其他會循環刷新的卡牌,是具有唯一性的。

一旦給出去了,就不會再刷新出第二把來了。

于是他半點沒舍得給相對來說比較耐揍、一般來說也不用上前線的自己留,而是毫不猶豫地送給了呂布郭嘉。

郭嘉喜滋滋地看了又看,才寶貝兮兮地重新收好,緊接著躍躍欲試道︰「依主公之意,嘉可是就此刀槍不入、銅皮鐵骨了?」

燕清冷漠道︰「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這八卦陣失靈時不靈,全看你運氣。若是倒霉起來,該傷還是得傷。」

他這話也非是無的放矢,八卦陣本來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奏效,只有在成功的情況下,才能使佩戴者能成功避免敵人的攻擊帶來的傷害。

郭嘉將信將疑,燕清嘆了口氣,不懷好意地建議道︰「那便先試一試,省得你不放在心上。」

郭嘉警惕道︰「主公預備如何去試?」

燕清面無表情,並不作答,下一刻卻迅若雷霆地伸出手來,對著他的臉狠狠一捏。

「這是作甚!」

郭嘉驟然一驚,卻哪里趕得上燕清動作快,根本來不及躲開,就被捏了個正著。

他剛要痛叫,就愣住了。

怎半點不疼?

「看來你運氣不錯。」

燕清挑眉評價著,很快就松開了,將銅鏡朝他跟前一推,讓他自己看看。

郭嘉卻並未多此一舉,只消一模,就知道根本沒任何實質損傷。

「哎!」

郭嘉雙眼發光,只覺太不可思議,簡直神奇極了。

燕清心忖可別叫這起了反效果,于是又火速捏了上去。

郭嘉這回是看清了動作,卻有恃無恐,完全沒試圖去閃。

結果下一刻,一陣劇痛就從臉頰上傳來,當場痛得他眼淚汪汪地嗷嗷大叫——「哇哇哇!」

燕清難掩幸災樂禍地松開手來,慢悠悠道︰「瞧,這回不就失效了?」

郭嘉疼得嘶嘶直嘆,眼眶里含了老大一泡淚,怒瞪心懷大暢、哈哈大笑的燕清。

而在這時候,將軍隊整頓好,隨時可以出發的呂布也回來報告了。

在原那廳里撲了個空後,他想也不想地就到郭奉孝這來,果然就找到了燕清,看到這使他一頭霧水的一幕。

呂布癱著臉,往左右看看。

雖搞不明白具體事態,但憑一雙火眼金楮,還是判斷出了吃虧的是郭嘉。

立刻選擇不去問詢,而是一臉嚴肅地抱拳行禮道︰「主公,一切準備就緒,可以即刻開拔出征了。」

「好。」

燕清斂了輕松玩笑的表情,袍裾微揚,向外行去︰「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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