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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毅戎馬倥傯,藥材方面的事他所知不多,但還是記下了藍花。

听說母親的老寒腿又犯了,他便舍了肩頭過來按腿,習武之人,手下有力,按了一會子老夫人感覺那酸痛的腿舒坦了不少,拍拍巴毅的手︰「你且歇著,咱們娘倆說幾句話。」

巴毅繼續按著︰「娘你說,我听著呢。」

老夫人就著方才那個話頭道︰「蘭香倒是個孝順的孩子,可是她來路不明,所以娘已經把她許給田記生藥鋪的少掌櫃了。」

蘭香的心思巴毅當然知道,也明白母親這樣做的用意,問︰「蘭香同意麼?」

老夫人冷冷道︰「她同意不同意有什麼要緊,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的,她既然喊我一聲娘,我就可以替她做主。」

巴毅勸道︰「話是這樣說,可也別委屈了蘭香。」

老夫人吧唧一口煙︰「田家可是吉林烏拉的大戶,我還怕委屈了人家田少爺呢,誰知蘭香是什麼來路,怎知不是罪臣之女或是風塵女子呢。」

想起那天晚上蘭香主動投懷送抱,巴毅覺著母親的話未必不對,可是他仍舊勸著︰「蘭香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老夫人目光迷蒙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娘最清楚,這事你也甭管了,即使是錯,就讓娘做一回惡人,娘還不是為了你好。」

巴毅雖然不認識田家少爺,但對方是開生藥鋪的,同玉醐倒是一個行當,他對這個行當有著特別的感情,覺著那田少爺差不了,所以就不再說什麼。

與母親又閑坐著說了會子話,巴毅就離開上房回了「天地歸晏」,喊過房里的大丫鬟木槿道︰「去將玉姑娘找來。」

木槿去了玉醐的住處,卻听初七說她出府去了。

雖然給老夫人氣了一頓,玉醐也還沒忘記自己的責任,連午覺都沒歇,忽然想起一事,就匆忙去了街上,尋路回到自己同達春吃飯的那家館子,當時是在此看見巴特爾的,她就在附近轉悠起來,找了半天,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看見了巴特爾,見他同另外一人從某家酒樓出來,那人亦是穿著蒙古服侍,只是那人身子縴細,與巴特爾比肩而行,兩個人在身量上反差極大,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因玉醐是在後側看著二人的,所以看不清,但發現兩個人紛紛牽過店伙計送來的馬匹,翻身上去之後,彼此相視一笑,然後打馬離去。

玉醐感覺他們之間的笑耐人尋味,亦或者可以說是有點曖昧,兩個大男人這樣曖昧的笑,不成想這個草原第一巴圖魯竟然還有斷袖之癖。

玉醐想著要不要去王府追查一下這個巴特爾,突然發現打對面過來兩個蒙古少女,看穿戴她們應該是王府的侍女,其中一個用生硬的漢話對另外一個道︰「咱們每天做的是就是上街買菜,大廚房的事咱們不用管,只把王爺的小廚房經管好即可。」

另外一個侍女道︰「我初來乍到,很多地方不明白,有勞姐姐了。」

她說話倒像是個漢人。

那蒙古侍女道︰「其他姐妹都隨著格格的棺槨回科爾沁了,人手不夠,才把你招來,你可小心行事。」

另外一個點頭答應著,然後道︰「我也不十分願意來的,王府最近老是死人,先是漱玉格格,後來是曹布德嬤嬤,听著就害怕。」

那蒙古侍女道︰「有什麼害怕的,曹布德嬤嬤性子非常好,在科爾沁時整個王府的人都喜歡她,連王爺都對她禮讓三分。」

那漢人侍女道︰「一個奴才,即使性子再好,達爾罕王也不必紆尊降貴。」

她滿滿的好奇,躲著偷听的玉醐一樣也是滿滿的好奇,听那蒙古侍女道︰「誰說曹布德嬸嬸是奴才,她可是汗王的……我的意思,她在汗王眼中就是主子,因為她在王府的時間比漱玉格格的年紀還大呢。」

兩個侍女已經走了過去,玉醐也從那個賣豬肉的鋪子後頭鑽出來,心里念叨著

草原第一勇士巴特爾是漱玉格格暗慕之人……

曹布德受達爾罕王禮待……

兩件一模一樣的小兒衣裳……

新娘子粗大的骨節……

街上遇襲分明听見女人的聲音抓到手里的卻是男人的衣裳……

漱玉格格的尸首讓白音送回了科爾沁……

曹布德匆匆掩埋……

她把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努力想讓這些線索串成一條線,一條清晰的破案的主線,可是仍舊不能完全了然,想的狠了,頭有些痛,索性找家茶樓坐了下來,想爬梳剔抉慢慢梳理清楚,剛端起一杯茶,身旁的茶桌坐下個年輕的後生,他身邊侍立著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對著愁眉不展的後生勸道︰「少爺你也別發愁,老爺夫人雖然答應了你和蘭香小姐的親事,不也沒成親麼。」

蘭香二字敲擊著玉醐的心。

這時候茶樓的伙計過來招呼道︰「哎呦喂,這不是田少爺麼,可這是稀客。」

那年輕的後生,即田少爺掏出一條絹子擦了擦嘴角,然後將絹子甩向那伙計,矯揉造作,帶著幾分搔首弄姿道︰「大呲牙,甭在我面前說好話,我可是听說你在人後罵我是妖孽呢。」

玉醐頓覺渾身起雞皮疙瘩,心道你這樣不是妖孽也是妖精。

听那伙計連聲叫屈,田少爺咯咯的笑得開心。

玉醐突然想起李連運來,以為只有那些閹割之後的太監才會女里女氣呢,不想有些人天生的男生女相。

突然,電光石火般,她猛然想起了巴毅大婚之夜那個死在新房的新娘子,粗大的指骨、粗大的指骨、粗大的指骨……倘或新娘子不是漱玉格格,怎知不是男人假扮呢,而那些蒙古侍女一口咬定新娘子就是漱玉格格,怎知那假扮新娘子的男人同漱玉格格不是孿生姐弟或是孿生兄妹呢,至于那假扮新娘子的男人是不是白音的其他兄弟,不得而知,但玉醐迫切的想知道一件事,那就確定下新娘子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她陡然而產生了一個想法,要去追上送漱玉格格的尸首回科爾沁的那些人。

事情緊急,她撂下幾個銅錢在茶座上,匆匆趕回了將軍府,也不等巴毅叫她了,徑直找到書房,剛好巴毅在,她就說明原委,巴毅同意,隨即喊人備馬,二人簡單收拾下,即打馬離開將軍府離開吉林烏拉,追漱玉格格的棺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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