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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大夫上前幾步,提腳踢了踢其中一個摔在地上的漢子,像是催促、像是責備。

「鬼老頭這女子誰呀,打了吾等你也不幫著吾等。」

「就是就是,呲呀,俺的脖子哦,感覺幾乎都要被她給踢斷了呢。」

「若是汝等不想死的話,多做事少說話。」

「切,故作神秘。」

「來來,搭把手,就差最後一步了。」

「把繩索取來,還有桿子。」幾名漢子在一個大坑里爬上爬下的好一番的忙碌,漸漸的終于是初具了些許的規模。在大坑的邊上立八人,八台大轎的規格透著謹慎和興師動眾,繩索長長的延伸至大坑中直到視線看不見。肉眼可見的繃緊到了極限的拉扯,隨意的看上一眼都能夠猜到這大坑里的物件是極沉的。

「多捆個幾道,這東西怕是沉著呢。」

「什麼時辰了?」鬼大夫問了句。

「堪近申時之末。」

「哦,天快暗了,今天選的時辰可是不對。準備的東西呢?儀式得先上!」鬼老頭仰首,視線探出灰褐布帛支起的棚子向外。遠遠的天邊只看到太陽的掩在雲里的半邊面孔,此刻沒了多少的熱量和刺眼,紅彤彤的燒的一片霞光,更像是一個熟透了的紅隻果似的,倒是好看的緊。「時間不多,手腳麻利些。」

「早就準備妥當了,就在這邊。」說話間兩個漢子不知道從何處取來了一口香爐,燭台上點起白蠟燭一雙,引火焚燒黃紙幾疊不知道哪里來的風吹拂下灰塵輕松的飛揚而起。倒立燃香三柱,爾後交給了鬼大夫的手里。

「驚動你的安寧實在是不得已,然吾等必當竭力的小心翼翼,一切做完之後自將你恢復原狀。得罪之處,鬼神莫怪。」鬼大夫口中一陣念念有詞,倒是虔誠的樣子。

「汝等依次祭拜,去去晦氣。」

「鬼老頭,就知道整這玄乎的,讓人心里慎得慌。」

「快點快點,祭拜結束早點完事。天都快暗下來了,大晚上的可不想在這鬼地方。」

「不知道那位在下面,只是當真的有靈要找就去找鬼老頭吧,不管我們小的事。」

「咦,你這家伙倒是好,把責任推的干淨。」

「別墨跡,儂,香給你,不祭拜說不得晚上把你抓了去。」

「烏鴉嘴。」

「想不到鬼大夫好像也怕鬼,你不是那能夠跟閻王搶人的主兒嗎?這一點,呵呵,倒是看不出來。」

「少幸災樂禍,還不是你尋的苦差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冥冥之中世上所有的生死都有定數。正因了管了太多的陰間的事情,故而我老鬼可被記恨著呢,可是不希望為了你這一趟差事就被修羅小鬼帶了下去。」

「鬼老頭,好了。」鬼大夫從手下的手里接過了香火,向著秦暖遞過去。「你們兩個也祭拜下吧,畢竟是動人棺槨不是什麼吉利的事情,哪怕只求心安。」

「哦。」當接過香的那一瞬間,眼睜睜的看著手里那裊裊的白煙像是不死的魂魄似的搖曳,秦暖驀然的感覺怪怪的。自己當真的是要去做最不應該做的事情了,自己是要去驚擾最不應該驚擾的人了,這滿目的瘡痍皆是因了自己的一句任型!「三哥,對不起來打攪你,只是……請原諒我的任型。」

「福伯。」

「王爺,老奴沒用,眼睜睜的看著旁人……卻是什麼也做不了。」撲通,

福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三叩首,敬香,恭恭敬敬的立于香爐。「老奴有罪,老奴當真的不是一個盡職的奴才,老奴又要再一次的讓您受難了。」

「福伯,您?」

「咦,這老頭子到底誰呀?這棺里的人他是認識不成,還下跪了,跟哭喪似的。」

「呸呸呸,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胡亂說話。」

「做事吧,別管那麼多。」

「起棺!」鬼大夫扯起嗓子喊了聲。

說時遲那時快,立于大坑邊緣的八抬大轎架勢的八個漢子扎著馬步開始使勁。繩索的綁扎和他們所站立的位置早就是算好了的,利用固定長度的繩索為界,當彎曲的身子撐直的那一瞬,便是恰好是棺槨出來的一瞬。

站直,站直,繼續站直;

抬升,抬升,繼續的的抬升。

「哎喲,這東西怎麼這麼的沉。」

「像是死了一樣。」

「滾,嘴里沒一個好詞兒。」

「極品的金絲楠木棺槨,這可是王侯的配置,重是一定的。」

「呼哧,呼哧,加把勁,使勁。」

繩索完全的收緊了,緊的到了極致。坑邊的八個魁梧漢子亦是一樣,肉眼可見的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手背上,臂膀上,脖子上,面孔上,青筋因了過分的用力而似虯龍般的突兀的高高隆起。

撲通,撲通,听,听見了嗎?

秦暖看著那血脈一下又一下的跳動,恍惚的是听見了飛龍仰天的長嘯。

八人的動作維持著馬步狀,竭力的想要向上繼續,然而卻好像是裝在瓶子里的水遇到了頸項的阻隔,好一瞬的維持著那動作角力。

「用力,用點力!」

「呼哧,呼哧,這東西簡直沉的不像話。」

「都加把力道,完成了這差事,回去每人打賞一兩銀子。」鬼大夫沖著他們喊了聲。

「嘿,鬼老頭你倒是摳的緊,就一兩呀?」

「不如你來試試,這東西是人輕易抬得動的嗎?」

「看汝等說話尚且平穩的樣子便是知曉,汝等沒有盡全力。說了一兩就一兩,干不好,一兩都是沒有。」

「你這鬼老頭,半點的不體諒人。」

「就是,好歹給多頓酒水。」

「酒水太貴,各自分了一兩自買去。」

「這家伙,摳。」

鬼老頭不听,只顧著吩咐,「且听我老鬼的口令,當我從三數到一的瞬間,一道使勁。」

「三!」

「你才是知道他摳呀,跟了這麼多年才是發現,你真是瞎了。」

「就是,他從來只知道讓吾等干活。」

「二!」

「行了行了,有力氣說話還是留著做事吧,準備。」

「都準備哈。」

「等會一起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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