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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鴻!

這對蕭閱來說是個新出現但卻是一個威脅性太重的人物,他對那太子可是非常熟悉的。雖據他所說是皇後先覺出了端倪,但此人沒些個本事,是無法徹底識破儀貴妃,也是籌謀不出這樣的戰事來的。

撇開他不說,回到大周自己日夜面對的是當今皇上,皇後,其余皇子公主。還有其余大周眾臣,以及服侍這太子的所有人。在北流好應付,在不熟悉自己的駱少津和白夕禹面前好應付,可回到大周就不同了。

且自己也實在是不喜歡那所謂的宮廷生活,不是有句話叫一入宮門深似海麼。更何況這宮廷生活有朝一日會慢慢發展成權謀生活,嗜血生活,自己會被迫進入一種不由自主的生活。

想到這些,那一直因著諸多事而被蕭閱勉強壓下的想要溜之大吉的想法就又在體內開始蠢蠢欲動。這一回去,別的不說,自己最先過上的會是應付人的生活

「殿下還不睡?」

蕭閱坐在床上細分析著,駱少津便在門外喚道。

「進來吧。」蕭閱淺應一聲。駱少津推門而入,手中還端著一盤點心。

見到這個一遇上就沒出過啥好事的少年,蕭閱突然干笑一下,「我在沉思。」

駱少津走過來,仍如從前般自然的坐在他身旁,繼而將那盤點心遞給了蕭閱,「沉思什麼,不妨說給屬下听听?」

蕭閱瞅了眼這盤白軟的糯米糕,手一抓便放進了嘴里,晚上因著和駱鴻同桌吃飯,都拘束了起來,根本沒吃多少。

駱少津笑笑,將盤子放在他近處,方便他拿取。

「我在想,如果那日在沙漠中你沒有及時出現,我會變成什麼樣?是會成為元貝的刀下鬼,還是僥幸逃月兌生天。」從此自由自在。蕭閱啃著糯米糕,問著這話,卻又像是在問自己。

「屬下的詞匯里沒有「如果」二字。」駱少津聲音篤定,見蕭閱垂著腦袋專注于啃糯米糕,又繼續道︰「這些日子發生太多事,殿下累了,好些休息。」

蕭閱沉默不語,將手中糯米糕都啃完了才扭頭對駱少津道︰「我能與你商量個事兒嗎?」

「您說。」

「下次干嘛之前,能否先說清楚,今日這樣的陣勢,我險些」險些沒繃住,而且你爹來了,最該跟我說一聲,不知道我其實也是假的嗎!

駱少津听聞笑了笑,見蕭閱有些噎著了,順手端過一旁的茶盞遞與他,「當時情況緊急,屬下也只是看到了白鴿上的暗號,來不及解釋那麼多,殿下受驚了。」

「不過一個暗號你就懂是什麼意思?」蕭閱喝了口茶,抹了把嘴唇。

「影門的每一種暗號都有一定的意義,比如,按照原計劃行事,將計就計,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看到的就是將計就計與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殿下聰慧。」

聰慧毛,老子一臉懵,全憑著運氣行事,這什麼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覺很不爽。

「那你怎麼會知道駱將軍會帶大軍前來,並能說服李原靖?」

「屬下不知,只是依暗號行事。況且,父親自有他的籌謀,加上殿下的機智和夕禹保護,自然水到渠成。而且,殿下有此一遭,于他日登基大有益處。」

蕭閱盯著駱少津,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原來,這些時日,我們這廂想法子之際,那廂也沒停著。

因著太過好奇,蕭閱頂著風險,仍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影門中人,為何駱將軍?」

「影門是江湖組織,父親是朝廷的人,但都忠于皇上,只是所管轄不一樣,但目的都是一樣。」

蕭閱點點頭,知道不可再多加深問,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一定要燕王的那封信呢?」

駱少津見蕭閱來了氣性,有些失笑,抬起胳膊擦了擦蕭閱嘴角上的殘漬,再次重復道︰「屬下並不知父親會如何做,而且這次,門主」

言及此,駱少津頓了頓,隨後打量了蕭閱一眼,才又道︰「門主有心考驗……」言及此,駱少津停住,還有兩個字沒有說出口。

蕭閱一听,連大驚失色的表情都懶的做了,看來那影門還真是值得探索的地方。

「那你日後也會忠心與我?」蕭閱不知怎的倒真的來了興趣,瞅著駱少津問道。

駱少津卻是搖了搖頭,但語氣卻有些輕佻,「這個不一定。」蕭閱沒發現,自己倒覺的有點失落,「為何?」

「他日殿下回了宮,應該就能明白。」

那我寧願不要明白!

「所以,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從我離開北流那日起,駱將軍和影門門主便已開始在籌謀?」

「是。」

蕭閱听此,再拿了一塊糕點坐著,任由駱少津給他擦著唇角,二人未有再言,可過了一會子,蕭閱突然扭頭,十分正色的盯著駱少津,胸腔里裝載起了怒意,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們是在利用我?」

「屬下不敢,更何況,誰會用這樣大的代價。」

「代價?」蕭閱冷笑一聲,「收了南楚,便相當于收了東渝和西晉,自此三國皆臣服大周,並且,你們將計就計,聲東擊西,將北流的視線放到南楚和我身上,便是為了讓駱將軍鑽空子,掃蕩了北流後方,令其幾年內無力再起。」

蕭閱說著,從未覺得自己的腦子如此清明過。

見駱少津不語,便是知道自己說中了,氣的一把捏住駱少津的肩膀,卻見他自然而然的扭過頭,還沖自己笑了笑。那一笑,迎著熒熒燭光,當如桃花拂面,俊美的不可方物,看的蕭閱都忘記使力了。

「殿下,來日你定會明白,這些日子所遭遇的事對您日後登基大有裨益。」

蕭閱松開手,內心抓狂,老子不想登基!這樣想著,一下子沒繃住,臉上竟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

「殿下太過良善,這一點讓屬下很是放心不下,不過有父親輔佐殿下,也是一幸事。」駱少津皺眉啟唇道,可這話蕭閱听著覺的有些不太對勁,可駱少津卻不再說什麼,只道︰「夜深了,殿下飽了便歇息吧。」

「你怎麼知道我餓?」蕭閱月兌口而出,駱少津卻只柔和的看了他一眼,便收拾了一下,轉身而出。

蕭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但卻仍覺氣結。

雖說現下已風平浪靜,但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縈繞在蕭閱心頭。

這個時代,各種勢力間的斗爭比他想象的復雜多了,而他一度以為憑著自己的小聰明能得以明哲保身,卻不料,不管好事壞事,你可算計旁人,旁人也可算計你。

而這算計背後總有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躺在床上,蕭閱輾轉反側,目前幾國之間大周最強,可這最強之國又能給南楚等國幾年安穩時間,按照慣性,難道他不會在他們沒崛起前先將其滅掉一統嗎?

北流是因暫且生活習性水土不服,且三國及時投降送上質子,才放棄了入主的原因,而大周可不一定了。

思及此,蕭閱愈發煩躁沒有困意,倒不是他憂國憂民,念及戰亂之苦,而是擔心若一不小心,自己瞞過了所有人,真的當了皇帝,被迫干著操蛋事的是自己的話,那才是真正的悲劇。若沒有瞞過,那也依然會是更大的悲劇。

翻來覆去幾個來回後,依然睡不著便索性翻身下床,穿上鞋襪便拿起外袍開門走了出去。

穿過回廊,行至這官衙的後園,見著園中幾株杏花開的甚好,尤其是在那暈黃的月色下,到泛著些白里透黃的可愛來。

不過,蕭閱倒不是個會賞花的人,吸引他抬腿走過去的是站在那杏花樹下微微發怔的白夕禹。

他那身縴塵不染的白裝同那杏花一樣,在月色下瞧著多了幾分顏色,那側臉更被襯的可愛了些,不似平日里那般瞧著讓人只覺清冷疏離。

蕭閱走到他身旁,斂了斂心神,「這麼晚了,賞花?」

白夕禹仍是那麼看著他,那眼神連「淡淡」都談不上,好像一杯無色的水,只那麼盯著你,毫無波瀾。蕭閱突然想,不知他盯著李原靖時是什麼眼神,不知他跟李原靖現在怎麼樣了?

「有事?」清冽的聲音響在蕭閱耳畔,令蕭閱從頭到腳如被一汪泉水洗過,如果是夏日倒還會有涼爽之意,只是這春日夜里,本就是極冷的。

「沒事,隨便走走。」蕭閱實在不知該說什麼,若真沒什麼事,他還真不知該怎麼和夕禹這樣的人交流。

「心事。」

白夕禹轉身離開杏花樹下,肩頭上卻不小心落下一朵杏花,搭在他身上不肯離開。他就勢坐在一旁石凳上,抬起手指將那花朵拎了下來。

蕭閱看著,倒覺的他和那花挺匹配。

「沒有。」蕭閱開口應道,也跟著坐了過去。白夕禹看他一眼,撫模著那把從不離手的洞簫,道︰「那便回去吧。」

蕭閱沉默著,眼神在他的洞簫上流連,突然問道︰「你為何不找我要回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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