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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變情勢薛文起定策•移心意馮霦琳從軍

卻說瑧玉聞得黛玉之問,卻啞然不知如何答他;黛玉見狀便知自己所猜不差,卻也不欲多問,乃滾下淚來,嘆道︰「你也自己多保重著些兒。別人只當是喜事,我卻知道這是哥哥拼上命同我掙來的恩典。須知我情願不要這些,也只要哥哥平平安安的!」

瑧玉見他情真,便與他拭了淚道︰「你哥哥這不是好好的?你只放心便是。當年母親去的時候,我曾發下宏願,你這一世榮華只在我身上,今日不過小小一樁。」黛玉嘆道︰「你原知我在意的並不是這個,只是你好便好了。」正待再說,只听外面來人報道︰「榮府璉二女乃女乃來了。」于是忙命請了進來,見熙鳳滿面堆笑,見了二人,先福去;黛玉忙扶住了,道︰「二嫂子何必這樣,咱們還照平日相待便是。」

一時他兄妹請鳳姐兒入了上房,各自歸坐;熙鳳便又向二人道賀,笑道︰「老太太同太太聞得這信,喜得不知怎麼樣的;又聞郡王救駕受傷,忙著收拾了府里上好補品藥材,教我帶將過來;雖知今上必是要給的,到底是我們家的一片心思。」于是遞過兩張禮單子來,又笑道︰「這是老太太給的,這是我們太太的。」

黛玉聞鳳姐兒如此說,心下暗想道︰「雖說難免有阿諛之嫌,然二嫂子這番話說得到也漂亮;也有些關切在里面。況大舅母待我們原不錯,若只疑他們奉承,卻也失了親戚間的情分了。」于是笑道︰「多謝外祖母同大舅母掛念,還勞二嫂子親自跑這一趟。這早晚的也好吃飯了,不如在這里一起用了罷。」

鳳姐兒聞言,起身笑道︰「你兄妹如今方見面,自然有體己話要說;我若只顧在這里討吃,豈不沒眼色?改日老太太定是要擺酒賀你們的,到時我再吃罷。」說得黛玉笑了,于是也起身相送;熙鳳見瑧玉也起來,忙道︰「郡王不送罷。你身上尚且有傷,況我說句造次的話,咱們素日也常見的,又是親戚,很不用這樣。」瑧玉聞言,便告了一聲,只送到門口罷了。

黛玉自領著人往外送鳳姐去,直見他上車去了,方才回來,見瑧玉坐在那里,笑道︰「二嫂子果然是個有趣的人物。」瑧玉笑道︰「璉二嫂子是個最精明的,況咱們大舅母也要提點他;這樣卻是最好,他也不拘束,咱們也可自在說話。」于是二人便看那禮單子,見皆是上用補品,人參鹿茸之物;瑧玉便笑道︰「這好雖好,只是不對癥。且教人收起來罷。」于是便教人將東西收了。黛玉因恐他哥哥勞累,又說了一回,也便告辭回去,言說吃飯時再來叫他。

瑧玉見黛玉出去,倒松了一口氣,暗道︰「他竟真能忍得住不問。」原來黛玉也知自己若問,瑧玉必然不肯全說的;況自己听了,除添傷心之外,並無甚助益,又恐自己問了教他又想起當日受傷情景,倒為不好,是以更不多言;況見他如今氣色尚可,料知也無甚大礙的,便將此事不再提起,自往廚下分付,做幾樣利口小菜;一時整治已畢,便親往房里喚了瑧玉出來,二人吃飯,當下無話。

卻說瑧玉既封王爵,自然是要賜府邸的。今上親為指了一塊地方,卻教瑧玉自行尋人建造,不教眾人插手。瑧玉得了旨意,便自在京里尋人建造;如是經了數月,已大略有些眉目。其間榮寧二府和各世家皆擺酒道賀,瑧玉也不免各處去拜望一番;三皇子卻于三月便領了差使,往外地去了,是以並不曾同瑧玉見過幾次。薛蜨同馮岩二人也各有交際,不必贅述。

如今黛玉既著敕封郡君,太妃便同今上商議,要再賜幾個宮中女官與他;只是今上聞言,乃沉吟了一會子,道︰「張嬤嬤本就在他家中,也就夠了。況不過封了郡君,又不是郡主;若榮寵太過,少不得教人背後說他兩個。」太妃聞言稱是,也便罷了;于是也並不常常召見黛玉,只同其他世家貴女一般相待。

卻說薛蜨那廂。他同瑧玉之情誼遠就非常人可比,是以絕不以自己受封低于他而妒恨,反倒甚是歡喜;因又想道︰「此間之事同大清不同遠矣。往上幾朝皇帝,倒皆有認義子的;故而哥哥如今這樣也不為扎眼。」于是也不甚懸心。薛姨媽卻也心下歡喜,只是又心疼自己兒子,心下五味雜陳;那日好容易得了工夫,便向薛蜨道︰「你也要自己保重些兒。忠君愛國是大事,只是我同你妹妹尚且要指望你的;若有個甚麼,可不教我疼死。」

寶釵聞言,乃在一旁笑道︰「媽也不必管哥哥。他向來是有主意的,咱們這們說,倒沒得亂他心神;咱們既同他是一家子,他又是薛家長子,可不甚麼都听他的麼?」薛蜨聞妹妹如此說,便暗想道︰「人說寶丫頭性子冷淡,小時尚且不見,如今年紀越大,越瞧出端倪來了。這番話倒有點‘無為而治’的意思。」因又想道︰「原書中說寶丫頭‘上管兄長’,想來也是他哥哥太過混賬的原故;若家中有男兒頂天立地,誰願意費那些心神去?」如此想了,便向寶釵笑道︰「你只見我有主意,便樂得躲懶了。」

寶釵聞言笑道︰「我又不是男兒,難道教我去掙前程?休說哥哥是這們等的人物,就算不是,也只好認命罷了。只是我同媽並不指著哥哥定要如何;若有,是我們命里有的;若沒有,也沒甚麼不好。」薛蜨本就恐寶釵再同前世一般,因自己是商家之女,故而下意地要作出個溫柔賢惠模樣來,如今自己封了侯爵,雖不曾封賜寶釵,卻也可教他揚眉吐氣一回;是以聞他這們說,便笑道︰「自然是有的。如今因只是救駕之功,是以只封了我一人;若他日還有其他作為,也同媽合妹妹掙鳳冠霞帔來。」

薛姨媽聞言忙道︰「你有這個心,我同你妹妹都是知道的;只是切不可過分勞累了自己。」薛蜨應是,又笑道︰「蝌兒也快該回來了。此後咱們家的生意,只可指望他了;改日還要同聖上奏明才好。」薛姨媽聞言,不免有些不舍,乃道︰「去了這一處,每年少著好些銀子呢。」薛蜨笑道︰「是富強些,還是貴強些?媽自想去。」薛姨媽听了這話,方道︰「也是。前番咱們只有銀子,卻無地位;你姨媽家只管找咱們借錢。況蝌兒也是咱們家人,這一起生意也不落他人手的。」

薛蜨情知薛姨媽見識不繁,倒也不同他多說,乃暗自盤算要教薛蝌換一樁生意去做,一面要避嫌疑,一面卻也要為瑧玉日後助力。寶釵見他神色不以為然,心下略想了一想,便知原故;待從薛姨媽房里出來,便向薛蜨笑道︰「哥哥憑自己心意來便是。我雖無甚大才,這家中之事還是管得的;若有話要同母親說,我自然去講的。」

薛蜨聞言,便知寶釵已是瞧出端倪,因笑道︰「偏你有這話。有甚麼是我自己同母親說不得的?」寶釵笑道︰「也不是你說不得,只是太費口舌。況別的我也幫不上你甚麼,只有此事罷了。」薛蜨听了這話,倒為嘆息,心下暗道︰「若他是個男兒,或可在官場上如魚得水了。」是以笑道︰「既是如此,他日若有此事,便勞煩妹妹了。」寶釵聞言一笑,方自往房中去訖。

且說馮朝宗聞得馮岩封爵之事,情知無可挽回,乃將馮嵐尋了來,向他道︰「如此看來,今上是鐵了心要認的了。——岩兒如今既封爵位,不若過些日子就教他往軍中去歷練罷;也免得教人覷著他年紀輕輕,便得了如此爵位,教人說咱們投機取巧。」馮嵐聞言急道︰「雖如今尚算得太平,若他日有戰事,父親當真舍得弟弟麼?」馮朝宗嘆道︰「咱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我本想以一人之力作些改移,誰知兜兜轉轉,竟又是這般。你原是教我誤了的,如今卻不可再誤了他。」

馮嵐聞言默然,乃暗想道︰「小弟若在京中,雖可保他平安無虞,卻終究埋沒了去;若他長成,難免不怪我們的。況瞧他之意,也是想去往軍中建功立業;說不得只得放他去罷了。」于是便叫了馮岩來,朝宗乃將此事說了,問他心下何想;果然馮岩听了這話面露喜色,乃急問道︰「當真教我去麼?」朝宗見他如此,心下暗嘆,乃道︰「你若想去,就去罷。只是切不可仗著你祖父同我的名頭,四下惹是生非;若有違犯,定要從嚴處置。」馮岩聞言連連稱是,喜不自禁。

于是父子三人議定;過的幾日,馮朝宗便往上遞了折子,請旨要教馮岩往軍中去;今上見之便準了。于是家中便收拾行裝,定了下月動身;各相交子弟聞言,皆置酒送行,不必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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