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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起因是九月底,田新梅的姐姐全家搬到了北疆。

曲昱田是第一次見這個親戚,听到媽媽說,姨姨家里有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小姐姐,就豎起耳朵,多听了一些。

小姑娘不太懂,什麼是投資失敗,被騙了錢房子也賣了。

反正對哥哥姐姐有些天然好感的曲田田,已經期待起姨姨一家人了。

有小姐姐呢~

曲昱田身邊,還是哥哥佔多數,帶著她扎頭發,整理裙子,洗手剝糖的姐姐只有兩個,所以,知道又有一個姐姐要住到自己家附近了,她特別的開心。

兩家剛見面,雙方父母寒暄的時候,話題肯定繞不過孩子,听田田都四歲多了,還沒有上幼兒園,蘇家夫妻對視一眼,心里暗道,果然,農村的教育水平就是不行。

然後,兩個人就有些炫耀意味,讓蘇亞楠背了首古詩,大概是想展示一下,女兒的學習成績不錯,他們很驕傲自豪。

曲鶴清和田新梅都是不吝嗇對小孩子表揚的,不僅夸獎了蘇亞楠,還給了初次見面的紅包。

結果一直想和小姐姐搭話的曲昱田,從爸爸的身後冒出一個腦袋,來了一句,「濁酒一杯秋滿眼,可憐同意不同斟。」

「啊?田田在說什麼?」在蘇家夫妻眼里,曲昱田就知道吃吃玩玩,听著這音有點像古詩,但也沒有往這方面想,以為田田在嘀咕什麼方言。

「也是王安石的古詩啊,姐姐背的是《泊船瓜洲》,我背的是《酬裴如晦》。」田田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又背了一遍。

曲昱田身邊,孫爺爺最喜歡這些古詩古詞,覺得越讀越有味道,經常拉著田田一起品,雖然小姑娘哪懂什麼思鄉憶舊,滄桑余生的,完全不懂孫爺爺的情緒變動,但她听的多了,自然背的就順。

小姐姐看起來不怎麼愛說話,見面到現在,好不容易背了首古詩,所以,曲昱田還以為,自己也背一首,大家一樣,小姐姐就願意和自己一起玩兒了。

結果,等曲昱田說完,蘇家夫妻的臉色有些僵,蘇亞楠則直接嘟起了嘴,有些不樂意。

氣氛突變,讓一臉茫然的曲昱田抱緊爸爸的腿,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對啊,每次自己能接上孫爺爺的詩,他就很高興,為什麼小姐姐不開心?

我的王安石,和你的王安石是一樣的啊!

曲鶴清看到對方對田田的輕視,心里就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但畢竟這是妻子的親戚,他也只能打打圓場,帶過這個話題。

田新梅陪著姐姐出去買點東西,小姑娘呆著無聊,蘇亞楠的爸爸就讓蘇亞楠帶著曲田田去院子里玩。

然後,事情就有點不對勁了。

蘇亞楠剛來到村子里,對這里簡直嫌棄滿滿,又是說這里髒又是說這里灰多,沒有城里的家好,直到進了曲家的小院子,看到精致又干淨的小院才稍微滿意一點,不吭氣了。

曲昱田也不太懂,姐姐為什麼嘟著嘴不理她,樂顛顛的跟在姐姐後面,試圖搭話。

听媽媽說,姨姨家是龍鳳胎,也就是哥哥姐姐是同時出生的,不過,哥哥蘇文濤還沒有到北疆,現在姨姨家只有姐姐。

蘇亞楠被曲昱田問的有些煩了,伸手推了她一樣,結果小姑娘摔了一個**墩,也沒有哭,自己爬起來拍拍衣服,就繼續跟上她。

只不過,這次不敢說話了,一個勁兒的拿大眼楮盯著小姐姐。

居然沒有哭?蘇亞楠在院子外面,看到不遠處的路邊,有幾個砸碎的玻璃瓶堆在那里,就伸手指了指,騙曲昱田,「看,那個是寶石,你要不要去撿?」

大片的碎玻璃之下,是一層砸的粉碎的玻璃渣,也不知道是哪個酒鬼喝醉了,把瓶子扔到那里,在陽光之下,玻璃渣亮晶晶的,倒真的有點像寶石。

沒想到,曲昱田不上當,搖了搖頭,認真的給姐姐解釋,「不是的,那是碎瓶子,不能踫,會劃破手的。」

「切。」蘇亞楠哼了一聲,看著妹妹的紅色絨布裙子和白色的打底襪,眼楮一咕嚕,先往那個玻璃坑旁邊走。

曲昱田不知道小姐姐怎麼走了,就追了上去。

「我教你跳皮筋怎麼樣?」蘇亞楠正在上小學,一下課,女孩子就圍在一起跳皮筋,她身上也沒有帶皮筋,就說先教曲昱田怎麼跳。

曲昱田看到小姐姐願意搭理自己了,立刻露出小白牙點頭,跟著蘇亞楠去學步子。

結果,蘇亞楠跳的又快又敷衍,蹦了兩下之後準備看曲昱田學不會出丑,沒想到,曲昱田居然原模原樣的學了一遍,連動作快慢都和蘇亞楠一樣。

還不到十歲的蘇亞楠,根本沒有想到這是曲昱田記憶力出眾的緣故,只覺得自己的作弄沒有成效,又誘拐著曲昱田去模碎玻璃。

兩個人就在玻璃坑旁邊,曲昱田害怕劃手,搖著頭不往前,兩次騙小孩子都失敗的蘇亞楠心情也不好,直接伸手搡了一把曲昱田。

在蘇亞楠伸手過來的時候,曲昱田就已經下意識躲了一步,結果還是被推到了左肩膀,整個人直接摔向了玻璃坑。

雙手和膝蓋同時著地,但只有雙手和右腿躲過了玻璃渣,而且,因為玻璃坑要低一點,左腿是身體的支點,曲昱田的左膝蓋,狠狠的扎滿了碎玻璃。

涼涼的碎玻璃戳到肉里的第一時間,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不疼的,但是,等鮮血開始流出來,痛覺也反應過來時,曲昱田疼的臉都白了,大聲的哭喊起來求救,「爸爸!爸爸!」

這里離家里的院子有一些距離,蘇亞楠看到曲昱田膝蓋流了好多好多血的時候已經慌了,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還是在院子里說話的曲鶴清隱約听到女兒喊爸爸,而且是哭喊的聲音。

女兒出生到現在,還沒有這麼哭過,肯定是出事了,曲鶴清的臉色一變,轉身就往外面跑。

結果,就看到不遠處的路邊,女兒哭花了臉,動都動不了跪趴在那里,雙手和小腿上沾滿了泥,想站起來,卻因為左腿的膝蓋卻不住的流血,疼的僵在原地。

仔細看還能看到在血肉之中的玻璃渣,不只是左腿的白色打底襪已經被血染紅,連膝蓋還跪著的玻璃坑里面,都已經被血染了近一個拳頭那麼大的地方。

那麼一瞬間,曲鶴清的心跳都沒了,兩步沖過去,小心的把女兒從玻璃坑里抱出來,轉頭看到旁邊站著的蘇亞楠,飽含怒火的神情好像要吃掉蘇亞楠,追上來的蘇爸爸也不知所措,忙揪著女兒問怎麼回事,結果,曲鶴清理都沒理他們,只丟下一句,「回來再算賬。」

就用最快的速度,抱著女兒沖向診所。

對啊,大家對小寶寶的期待,就是看她的長相如何。

要不然,听听哭聲響不響嗎?

等曲昱田滿月的時候,來做客的朋友們都很心滿意足,果然,小寶寶和她爸爸一樣,都是挑著父母的優點長的,雖然還沒有長開,但已經能看出來這是個很好看的小嬰兒。

到了年底,考慮到父母身體和妻女家庭等等因素,曲鶴清轉業離開了部隊,回家這邊去銀行工作,這里離邊境口岸很近,他的學歷高又會英語和俄語,工作的待遇和薪水都頗為不錯,加上妻子田新梅也已經工作了兩三年,是個會計,兩份工資讓家底頗為殷實。

但是,決定自己帶孩子的新手爸媽,生活的並沒有旁人想象的那麼美好。

主要是,小孩子真的是越大越不好帶。

曲鶴清和田新梅的兄弟姐妹都比較多,一個有七個,一個有四個,不過,曲鶴清一向是欺負人的那個,田新梅在家里又是最小,他們兩個還真的沒有多少帶小孩的經驗。

田新梅的娘家沒有住在北疆,主要是婆婆和曲鶴清的大姐來指點一下他們,農家九十月份忙著摘棉花休整地,有工作不參與農忙的曲鶴慶小夫妻兩個不想再勞累家人,就自己模索著養曲昱田。

結果,這個在滿月之前,被周圍長輩夸贊乖巧的小家伙。

半歲之後,就開始換著姿勢,和父母彼此折騰了。

曲鶴清部隊出身,轉業之後身上就多了一個強迫癥,女兒在小木床上躺的好好的,路過的曲爸爸看著睡得七扭八歪的女兒,控制不住手的過去理理被子,把胳膊腿兒放回去,讓睡姿稍微整齊一點。

田新梅極愛干淨,下班回來之後,就樂顛顛的在家里四處轉轉,這里擦擦那里掃掃,女兒的衣服上一旦有什麼女乃漬或是其他東西,她就默默的把衣服換掉,跑去洗干淨。

總是被父母動不動折騰一下的曲昱田,快到一歲的時候,就已經不那麼愛睡覺了。

曲昱田睡在夫妻兩個大床旁邊,有護欄的小木床上,經常睜著眼楮,小手揮著躺在床上和自己玩,白天乖得像是小天使,一到晚上,估計覺得身邊沒聲音了,就開始鬧人。

等曲鶴清或是田新梅兩個人過去冒個頭,讓曲昱田看到自己的臉,小寶寶就不哼唧了,乖乖的閉眼楮。

但是,睡著不到一小時,就開始蓄力,哭。

反正,白天就是曲鶴清和田新梅模兩把女兒,晚上就是睡足的小丫頭等到父母睡著就開始哭。

來啊,互相傷害。

最後沒辦法,曲鶴清和田新梅白天還要上班,只能一個人一晚上換著來,把臉支在女兒的上方,讓她看夠了,才能好好睡覺。

曲鶴清還試圖把照相館加洗的大照片放在女兒床頭,像稻草人一樣代替夫妻兩個,結果,被曲昱田無情的識破,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等到一歲的時候,考慮到夫妻兩個上班,已經可以吃輔食的曲昱田就被斷女乃了,別的小孩子都會鬧著要媽媽,心大的曲昱田卻睡得特別香,沒有任何哭鬧。

結果,等兩天之後再見到媽媽,小丫頭的小手就嘻嘻啊啊的塞到媽媽嘴里,「梅梅!」

十個月之後,曲昱田就已經會咿咿呀呀,說一些嬰兒語了,平時曲鶴清和田新梅也在試圖教她說爸爸媽媽,結果,這個小家伙就是不說,沒想到,再見到田新梅的時候,居然能吐出梅梅兩個字。

夫妻兩個有些傻眼,不是說,小孩子最開始喊得,都是媽媽或是爸爸嗎?這個梅梅,應該是發音不準的媽媽吧!

然後,田新梅把女兒的小手握住,再次教著,「來,喊媽媽。」

「梅梅!」這次,兩個人都挺清楚了,小丫頭還是不會喊媽媽,但是,梅梅兩個字倒是學的很準確。

田新梅︰「……」

這小丫頭,是不是因為斷女乃太早,故意的?

不喊媽媽也不喊爸爸,曲昱田發音最準的兩個字,就是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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