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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又何必把話說得如此明白。」

自懷特在特意為他舉辦的慶功宴上說出那般慷慨激昂的話語後,整個宴會的氣氛都變得非常尷尬和微妙。

裝幀華美的隔間中,拉格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拿右手撐著額頭,另一只手則是在煩躁地敲著乳白色的細木桌面。

而在他對面維持著優雅的坐姿,不疾不徐地搖晃著手上水晶高腳杯的男人,正是在不久前引發軒然大波的話題人物——懷特•薩利克。

「我說的是實話,也的的確確是我內心的看法。」奇怪地斜睨自己的好友一眼,少將大人輕輕啜飲了一口杯中顏色淒艷的漿液,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寡淡無波。

「就因為是實話所以才不對勁啊!」

拉格爾真是對懷特的政治敏\\感度給跪了,這家伙當初究竟是怎麼以全優的成績從帝國\\軍校畢業的?單就政治學這一科就足以讓他掛到天荒地老了吧!

「明面上這次宴會是給薩利克家族的明日之星——也就是你授勛而舉辦,可是任誰都知道,宴會的真實目的是為對不久前那場難得的大勝而歌功頌德」情不自禁地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拉格爾沒好氣地白了仍舊不為所動的某當事人一眼,「可是偏偏有一個人,當著陛下和大庭廣眾的面,指出「聯盟曾經無數次踐踏了帝\\國的榮耀」「恥辱未雪」什麼的,你這不是直接打他們的臉嗎?陛下臨退場的時候,那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呵。」听到拉格爾帶著些許擔憂和示警意味的話語,年輕的少將不屑地撇了撇嘴唇,「如果我不態度強硬點地表現出對婚姻的抗拒態度,那麼恐怕現在我對面坐著的人可能就不是你,而是那位「了不起」的皇儲殿下了。」

趁著方才拉格爾長篇大論之際悄悄飲盡杯中液體,然後將玻璃杯往桌上一扣,少將大人的雙手交疊成塔狀,目光中隱隱流動著陰翳與雷霆的痕跡。

「皇儲,那個廢咳咳——」初聞密辛的震驚之下,拉格爾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陛下有意與薩利克家族聯姻?!」

差點將「廢物」一詞月兌口而出的拉格爾有意咳嗽幾下算是揭過了那一節,繼而眉頭緊鎖地望向對方,「伯父的意見如何?」

「紫荊花永遠是守衛帝\\國的最後防線,誰敢亂伸爪子,就不要埋怨斷手時太疼。」回憶起那時通過全息通訊和他聯絡上的雄父所說的話語,懷特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對其而言極為罕見的微笑。

那抹笑意極淺極淡,就像是烈日下將融的積雪,于那清雋至極的端方相貌綻放之時,仿佛帶來了一春的暖意。

很難想象一個人笑和不笑時,周身的氣質差距會如此懸殊。

盯著少將大人的笑顏呆怔許久的拉格爾恍然回神,突然慘叫著捂住了自己的眼楮,「懷特,下次你要笑的時候先提醒我一聲,雄雄戀是不被允許的,不要誘\\惑我犯罪啊!」

「白痴。」

心中為自己親人和家族支持而產生的感動就這麼被拉格爾破壞殆盡,懷特斂去了臉上多余的表情,清泠泠的視線讓還在耍寶的前者無端端打了個冷顫。

「也就是說,伯父並沒有同意陛下的請求?」于少將大人充滿威懾力的注目下迅速恢復了正經模樣的拉格爾挺直了腰桿,十分嚴肅地追問道。

「取決權在我。」懷特言簡意賅地將皇室與帝國古老貴族之間,那樁不為人知的隱秘對話最終得出的結果描述了一遍。

「難怪——」拉格爾恍然地砸了砸舌。之前他就一直在疑惑雖然懷特率領的軍隊取得了輝煌的戰績,但畢竟不是真正決定性的不世之功,按理來說陛下是無需出席這種類型的慶功宴的。

現在看來,當真如懷特所說,若是不提前表明自己的堅定立場,現場的那些年輕貴族雌子會有什麼舉動簡直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出來,而在這些人之中,又有誰的身份可以優越高貴過如今陛下唯一的孩子,亦是帝\\國下一任掌舵者的王儲殿下呢?

「呸。」

想到這里的拉格爾忿忿然地吐了口唾沫,顯然是被惡心得不輕,「就古瑞德那家伙?他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配不上!」

「圍剿星盜的戰役之中,身為主將,戰事未啟,臨陣月兌逃,導致目前為止帝國仍有一艘巡航\\艦和數百名俘虜陷落囚窟。這笑話現在都已經傳到聯盟,那群家伙在戰場上沒少嘲諷我們。」懷特並沒有對拉格爾一點也不客觀的評價做出什麼反應,而是淡淡點出了那位王儲大人曾經的「豐功偉績」,沉默半晌之後方又低聲說了一句。

「拋棄子民的國王不值得軍部效忠。」

「!!!」

原本還在義憤填膺地連連點頭的拉格爾听到懷特最後所說的話,第一個反應就是跳起來去捂對方的嘴。而在意識到話已出口,沒有挽回余地後,又緊張兮兮地打量四周,確認房間里沒有第三人存在的痕跡。

「房間很干淨。」

少將大人一語雙關地說道。

「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你嚇死。」自己瞎緊張半天,而始作俑者卻還是一臉輕松淡定模樣,拉格爾真是恨不得揪著懷特這混蛋的領子狠狠搖晃幾下,以表示自己瀕臨崩潰的心情,「這種事情是可以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嗎?在聯盟打過來之前,你是想讓帝\\國毀于內亂麼?!」

「我說的是」

「實話也不能說!」

好吧,你贏了。

面對著處于斯巴達狀態下的好友,少將大人經過審時度勢,最終默默地又給自己倒了杯葡萄汁表示默認。

「話說,你這家伙明明就是個一杯倒,為什麼一到宴會就非要在手上拿個酒杯?」

「我樂意。」

刻意掩飾的小缺點就這麼赤果果地被揭露,少將大人舌忝了舌忝自己沾上幾滴紫紅色汁水的嘴唇,十分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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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針對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就這麼揭過,默契地不再提起。

再之後,對于懷特在戰場上的見聞頗感興趣的拉格爾興致勃勃地問道,「听說聯盟那里,雄子上戰場是很常見的事情,一艘戰艦上就會有好幾個,這事是真的嗎?那里真的那麼開放?」

「胡說八道。」

少將對這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的消息相當嗤之以鼻,「聯盟那里的雄子的確要比帝國的自由一些,至少不會嚴格限制他們未來的職業,又或者到達某個年限就要強制婚配。不過也沒有寬心到隨便哪個雄子都能上戰場的地步,畢竟在先天的身體條件上,很少有雄子比得上雌子。」

「你們口中所說的一艘戰艦上有好幾個雄子,指的應該是醫療兵。」

說到這里,少將大人的臉色不可避免地沉了沉,「至少在雄子精神力的應用方面上,帝國目前遠遠落後于聯盟。」

在這個劇本十(腦)分(洞)神(大)奇(開)的設定中,人類不分男女,而是都已男性形態存在,分為「雌子」和「雄子」兩類。雌子負責孕育後代,身材高大,武力值極強;而雄子則可以讓雌子受孕,體力方面弱于雌子,但在精神力方面佔有優勢——至少曾經是。

想起在帝國優渥至極的條件供養下,被嬌寵得如同溫室花朵般驕傲任性,又經不起任何風霜磋磨的諸多雄子,懷特的心情十分復雜。

就算有再高的天賦,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又有哪個雄子願意經受磨難,努力錘煉鞏固自己精神力呢?他們注定會在過于肥沃的土壤之中,開得艷麗而**,被雌子當做玩物捧在掌心,折斷曾經能夠遨游四方的翅膀。

「懷特懷特!」

不知不覺間走了神的少將大人在拉格爾叫魂般的吆喝下草草結束了莫名沉重的思緒,抬眸瞥了眼桌對面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點貴族氣質也沒有的好友,突然對他雖然與自己不同,但同樣算是驚世駭俗的職業選擇有了興趣。

「你現在還在晨曦機甲研究所里工作麼?」

突然被少將大人關注工作狀態的拉格爾表示十分受寵若驚,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研究所的設備可以說是位于帝國尖端,導師的水平也很不錯,在那里我可以得到最快的成長。」說到這里的拉格爾一拍腦袋,眉飛色舞地說道,「你不說我還忘了提,你們這次對陣聯盟戰役上立功的最新型K-862機的核心芯片就是我們研究所的成果,里面還有我的一份功勞呢。」

的確是第一次听說這件事的少將大人頓時提起了精神,身為軍人的他對于軍\\械武\\器熱愛絕對遠超一般人的想象。

因為少將大人寫滿「我很感興趣」幾個大字的眼神而倍感榮耀的拉格爾更像是打了雞血般,滔滔不絕地介紹起自己手上經受研發亦或是改進的武器。

而少將大人則是在有疑惑的地方發問幾句,拉格爾若是能回答便回答,回答不了就將其記下,等著到時候到研究所詢問導師。

「啥?為什麼要當一位機甲研究員?」

講解了好多一堆專用術語,說得口干舌燥的拉格爾在听到懷特的話後,先是一愣,緊接著又露出十分費解的表情,「這哪里還需要什麼為什麼那我問你,為什麼要放著好好的貴族雄子,泡在蜜糖里的好日子不去過,非得跑去動\\刀\\動\\槍地當兵?」

「為了捍衛帝國的榮耀。」

少將大人一板一眼,嚴肅認真地回答道,絲毫摻假的跡象都沒有。

拉格爾︰「」

他的思想覺悟這麼低真是太抱歉了。

「咳咳,如果非要解釋的話,應該就是「愛」吧。」眨了眨眼楮,拉格爾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向往和愉快的光芒,「每一個零件,每一道工序,每一條電路設計和拼裝機甲的過程中,就好像在造物,你是至高無上的主宰,決定著下一刻你的手上將誕生怎樣的杰作,那種神奇的感覺,只要體驗過一次,就一輩子都忘不了。」

「愛麼」少將大人的表情明顯比之前還要迷茫了。

「嗯,就是那種——」對于自己的好友在某方面常識上有些缺失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意外,拉格爾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怎麼向對方解釋這種不可思議的感情,「受再多苦再多累也不會後退逃避,心甘情願為某件事物或某個人獻上一切,無怨無悔。如果真到了有一天,你有了這樣的體驗,那就可以稱之為「愛」了。」

「原來如此。」

聞言,少將大人點了點頭。

「多麼崇高無私的感情,真是了不起。」

「嗯,嗯。」——來自認為懷特這小子終于要開竅了而老懷大慰的拉格爾

「我愛帝國。」

少將大人將自己的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胸房上,闔上雙眸,表情莊嚴而肅穆,虔誠又真摯地如是宣誓道。

「」

再度陷入長久沉默的拉格爾森森地同情起這家伙未來的伴侶來。

要和一個國家搶丈夫這種事,想想就是個人間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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