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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緊緊地握住梁季文的手,好像怕梁爺爺隨時會過來把他拉走,讓他和梁絲絲她們一塊待在屋子角落。

「爺爺,我、我能幫你端火盆,我、我也在大哥旁邊吧。」梁町也開口,她被梁爺爺趕到屋子最里面,雖然和梁季文同一個房間,但有東西擋著,看不見梁季文。

「我給大哥擦汗!」

「我能端水盆!」

梁絲絲和梁季宇也開口,聲音里帶著急切。

「瞎胡鬧!」梁爺爺板著臉,帶著一點威嚴一點怒火喊,「在那里帶著,照看好弟弟妹妹們,這里有我和九江。」

湛九江听他把自己留下來,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上去幫著把火盆放好,緊張地盯著梁爺爺的動作。

梁爺爺以前有上過戰場,雖然只是個後勤,但他會一個急救的法子,為很多受傷的士兵們做過火燙。他把燒紅的鐵塊用筷子兩個大筷子夾著,一點一點地在梁季文的傷口上面做著「修復」,鐵塊燙的時間少了,不管用,燙得多了能直接把人一大塊肉給燙死了,還會加重病情。所以這事情必須好集中精神。

梁爺爺聚精會神,湛九江不斷地用毛巾蘸著冷水給梁季文擦冷汗。眼楮酸酸的,鼻子塞塞的,他很希望梁季文能夠動一動,但在這麼痛苦的治療下,梁季文還是一動不動,除了汗水,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給梁季文擦擦汗,時不時就要模模梁季文的臉,感覺到還有心跳的脈動才放心。

十幾分鐘過去,梁季文的汗是出了一盆又一盆,梁爺爺也是渾身的汗。他給梁季文做好處理,那邊兩個漢子輪流背著湛爺爺一路小跑著過來,湛爺爺也顧不上道謝,抱著他的家伙急沖沖地就往梁季文這屋跑,梁爺爺也不敢耽誤他,收拾了東西,帶著不甘不願的姐弟六個出來。湛九江給湛爺爺做慣了助手,才能留在里面。

梁家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梁媽媽給兩個漢子倒了水,又去收拾屋子去了。不是她們不關心梁季文,而是太害怕結果,只能用忙碌來麻痹自己,能躲一時躲一時吧。

家里能砸得東西都給砸了,梁女乃女乃想要留飯,留下來的人紛紛都在飯點前找借口溜了,大隊長媳婦最後留下來寬慰梁女乃女乃,梁女乃女乃淚水漣漣,沒兒子兒媳在身邊,和老姐姐說了許多心里話,老姐妹拉著手說了好一會的話,送走了老姐姐,梁女乃女乃心里還是沉重,但已經好受很多了。

梁媽媽和梁大娘小心地用破了個洞的鍋煮了一頓較為豐盛的晚飯——材料都是沖那些被破壞的茅草屋里整理出來的蔬菜。但大家都沒什麼心情吃,梁媽媽匆匆扒了兩口飯,就去煮了一碗紅糖雞蛋水跑去梁季文那邊了。那雞蛋還是村里人送的。

都說紅糖補血,梁媽媽把紅糖放得多多的,那雞蛋弄的碎碎的,一勺一勺喂地著,好在湛爺爺的醫術過硬,梁季文已經不是全無意識的了,時不時會吞咽一下,一碗紅糖雞蛋喂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喂完了。

湛爺爺說梁季文的情況比較危險,大家伙就每隔兩小時換個人在身邊看著,果不其然,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梁季文就發起了高燒,額頭燙得能煎蛋了。

家里的就被砸了,梁爺爺也顧不得那麼多,半夜去找了村里派來值班的,那小伙子听了趕忙去找人借酒,梁媽媽梁三嬸一直不停地給梁季文擦身子,梁大娘就在房間里面安撫幾個哭唧唧的小孩,湛爺爺一直給梁季文把著脈,梁家幾個男人一夜不停地在廚房里砍柴燒水,梁爺爺梁女乃女乃忙里忙外地端水倒水,湛九江哪里都不去,就趴在梁季文身邊看著。

一直折騰到第二天夜里,梁季文的燒才算是退了。

梁季文的傷勢穩定下來了,眾人就有時間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做了,男人們討論出路,女人們就把家里收拾收拾。被褥被劃破了好多,里面棉花和稻草都掉出來了,曬稻草的曬稻草,縫被褥的縫被褥,然後還要把在混亂中被殺的兩只母雞給收拾了,種子幼苗也要挑還能活的給捯飭出來,桌子椅子也要收拾一下,然後讓男人們把能修的修好,再就行就把兩張並為一張。仔細算一算,事情還是不少的。

大人們干活,照顧梁季文的任務就交給小孩了。湛九江這幾天天天和梁季文在一起,哪里也不去,沒隔幾分鐘就模模他腦袋,探探他脈搏,沒事干就趴著看梁季文。

又過了兩人,梁外公收到消息想方設法地給他們弄了一些需要的東西來,有一些西藥中藥,有一些紅糖桂圓阿膠,有一些鹽和線,再多的就沒有了。現在公社那里也盯著,東西不好送進來。

收到梁外公的東西,梁家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們的鹽也要沒了,藥可要沒了,衣服有都破破爛爛的沒法補,現在棉被是破的,衣服是破的,就靠著用火把炕燒得熱乎,大家都待在屋子里,現在柴火一下用得多,即使有鄉親們偷偷模模地送,但可能再過個幾天也要撐不住了。

「二充,快去叫我爺爺,梁季文要醒了!」湛九江時刻都注意著梁季文,一看他睫毛顫啊顫,眉毛動啊動,就知道人可能要醒了,連忙讓梁季宇去叫人。

「爺女乃,爸媽,叔嬸,湛爺爺,姐,我哥要醒啦!」梁季宇扯開嗓子就喊,興奮的感情就要溢出來了。

一群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往梁季文那里趕,梁季文一醒來就看到把他床邊圍堵得嚴嚴實實的一家人。

梁季文側著腦袋咧開嘴,看起來有些僵硬,他嘴巴張張合合就是發不出聲音,大家伙都急切地盯著他,湛九江更是把他手到攥白了。

「我」梁季文看了一圈,把所有擔心的眼神都收入眼底,問「我不是說了我只是去山腰那邊嗎?你們怎麼都過來了?」

「!!!」眾人有些模不著頭腦。

梁季文要直起身子,結果一下子臉就皺起來了,湛九江連忙扶著他躺下,梁季文疑惑地問︰「我怎麼覺得背上好疼啊?」

「湛大伯,我、大從這是怎麼了?」梁媽媽見兒子說了一通讓人模不著頭腦的話,雖然著急,但見梁季文口齒清晰,目光有神又放下心來。

湛爺爺給梁季文把了脈,又問了幾個問題,對上十幾雙眼巴巴看他的眼楮,放松地說︰「沒事了,就是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這樣也好,這是受的刺激太大,大腦對人的自我保護。」

眾人都徹底地松了一口氣,梁女乃女乃慈愛地模著梁季文的臉蛋,說︰「不記得咱就不提了,那麼糟心的事情不知道比什麼都好,我還想忘記呢。」

梁季文醒了,梁女乃女乃就把前兩天收拾好凍上的母雞煮了,母雞是養了好幾年的老母雞,加上紅棗和一些補血補氣的藥材,用小火炖了好幾個小時,每個孩子碗里都分點肉,大人就喝湯。

碗筷都是梁爺爺自己用木頭做的,所以在混亂中逃過一劫。

梁季文碗里的東西最多一個雞腿,一個雞翅膀,紅棗桂圓枸杞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有一些。梁季文不愛喝這種有藥味而且湯還黑乎乎的東西,但湛九江盯著他,梁季宇也堅決不要他分給他的。梁季文痛苦地把東西塞進肚子里,梁季宇饞得直咽口水的表情是他的下飯菜。

吃完東西,湛九江細心地把梁季文嘴角的湯漬擦干淨,又半摟著他讓他趴好,這才端起自己的那份開吃,一邊吃還一邊盯著梁季文。

梁季文被湛九江的舉動嚇得不輕,啥時候湛九江變得都不別扭,懂得細心照顧人了?他猜測湛九江肯定有些被嚇到了,他有些後悔自己在孩子面前傷成那樣,肯定是湛九江以為都是他沒及時拉著他,他才受的傷。

他尋思著找個機會好好和湛九江聊一聊,別讓這事情成為小孩兒的陰影,但他房間現在是幾個孩子的大本營,湛九江雖然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但是他愣是沒找到單獨相處的機會。

湛九江陪著梁季文趴在床上,左手拉著梁季文的右手,頭往梁季文那邊側著,閉著眼楮沒過多久就睡著了。梁季文不舍得把手從他軟軟的小手里抽出來,就支著身子,拿左手輕輕踫了湛九江的臉蛋。軟軟的,滑滑的,手感細膩還有彈性,睫毛長長翹翹的,小鼻子伴著呼吸一顫一顫。梁季文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湛九江為了陪著他,好久沒好好睡過覺了,他朝梁季宇招手,讓他抱著梁季恆一起到床上來睡覺。

梁季宇抱著梁季恆在湛九江身邊躺下,房間里徹底地安靜了下來。他也繼續在床上趴著,側著腦袋,看小孩兒安靜的睡顏。他也喜歡盯著梁季宇和梁季恆睡著的時候看,會歡喜,會忍不住微笑,但看著湛九江,他總覺得有一種寧靜的意思在里面,能讓他覺得心安。

他撐著身體給幾個小孩都點了睡穴——這幾天小孩們都跟著擔驚受怕的,沒怎麼睡好。然後才拿了一點營養液和靈水出來喝,又吃一些補血的藥丸這才閉眼睡了,即使已經昏睡了好些天,但他的傷勢比較重,內力也消耗光了,人虛弱是不受他控制的,休息和進食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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