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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元宵,寧淮安就領兵離開了皇城。姜戟作為他的左右手,自然要騎馬領在軍隊前頭,而呆瓜作為後防軍隊的伙夫,便只能走在軍隊的最後。

幸好呆瓜的體力也不差,走了半天,身邊幾個應該也是伙夫的男人早已是氣喘吁吁,唯獨他一個人背脊挺得還是很直,看起來沒有半點吃力。

「喂,你挺能走啊?」這時,一個年紀看起來也不大的男人湊到呆瓜身邊搭話,「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咱們以後同在伙房工作,也好有個照應。」

「我叫呆瓜。」呆瓜友好地對他笑笑,想了好一會兒才又回答,「我,我是泱州人。」

「你也是泱州人?」男人很是驚喜,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爺爺那輩就是泱州過來的,你我算起來也是同鄉兄弟,我叫虎子,以後你就跟著我混。」

「好,好呀,虎子哥。」呆瓜乖乖地叫了一聲哥,直把虎子叫得滿足。

軍中多是青壯年,但走了大半天,不禁都有些疲乏。

寧淮安不得不下令讓大家原地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

軍隊這才安頓下來,呆瓜卻開始有得忙活了。

他端著一口大鍋跟著伙房里做事的總管跑前跑後,眼看天色要黑才將將把軍中所需的飯菜準備好。

就在呆瓜以為事情已經忙完,靠坐在地上喘氣的時候,總管卻過來伸腳踢了踢他,語氣有些惡劣,「別再這兒坐,拿著飯桶出去放飯。」

呆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照做地提起了飯桶準備走到圍坐在一起的士兵中。

「等等,我陪你過去。」虎子急忙道,順手抬起兩桶飯,跟上了呆瓜。

總管撇撇嘴,沒有多說又繞到另一頭教訓偷懶的人。

「他多半是看你不爽。」虎子眼見總管走遠,這才小聲在呆瓜耳邊道。

「為,為什麼啊?」呆瓜有些懵,不知道剛才都沒說過話的總管為什麼就看不爽自己。

「你不懂這軍營里的男人都是好幾個月沒見過女人,一看你細皮女敕肉的哪里還管你是個女人還是男人。你要一個人冒失過去,可不就得吃盡你的豆腐。」虎子白他一眼,「不過你放心,有哥在,別人都踫不到你。」

呆瓜似懂非懂地點頭,驀地又道,「可,可我今天沒有做豆腐啊。」

虎子啞然,對上呆瓜認真的眼神,更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虎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橫起一張臉來還是有些凶狠,站在呆瓜身邊如同一尊煞神,不是真要添飯的人絲毫不敢靠近。

呆瓜見前來加飯的人很少,便蹲在飯桶背後拿出自己的小碗開始吃飯。他走了一天多少還是有些累,飯量也比平時的好幾倍。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覆蓋住了呆瓜。

呆瓜還在吃飯,顧不得黑影的靠近,只扯了扯虎子的褲腿,「虎子哥,有,有人添飯。」

虎子還沒來得及說話,黑影卻開口道,「只吃白飯就能飽?」

這聲音對呆瓜而言很是熟悉,他放下碗愣愣地抬頭,果然看到了一身戎裝的姜戟。

「唔,加了點糖。」呆瓜回答著姜戟的問話。

他出門的時候偷偷藏了袋糖,現下沒有菜就干脆把糖拌在飯里吃。

「跟我來。」姜戟面色不好地拽起呆瓜,卻被身邊的虎子攔住。

「你想帶他去哪兒?」虎子拉著呆瓜另一邊的手,他先前就發覺呆瓜的腦袋不比常人,所以才會留心關照他一些。而現在姜戟看起來氣勢洶洶,實在讓人有些擔心呆瓜跟著他會被欺負。

「帶他吃飯。」姜戟有些不耐,他還記掛著剛才呆瓜拉扯他褲腿時候的親昵,不禁有些氣悶。

「虎子哥,放心,他是姜姜,不會佔我便宜。」呆瓜手指撓了撓虎子的掌心,安慰道。

虎子心想他們應該認識,便放下了手,提醒道,「早點回來,若是被管事的看到,少不了你一頓罵。」

想起管事那滿是皺紋的臉,呆瓜煞有介事地點頭,還未開口就被姜戟帶著轉了個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姜戟緊繃著臉,把呆瓜帶到寧淮安的帳篷里盛好飯菜,便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生悶氣。

「他怎麼了?」寧淮安小聲地問著呆瓜。

呆瓜搖頭,「不,不知道。」

說完,他又開始飛快地消滅著飯菜,生怕吃完了這頓肉,又得好幾天吃不上肉菜。

另一頭的姜戟也像是突然想通,「砰」地一下站起來,幾步走到他倆面前,卻是對寧淮安道,「我要把呆子帶在身邊。」

「這樣不合適啊。」寧淮安不懂姜戟突如其來的心思。

「你看呆子這臉蛋。」姜戟猛地捏著呆瓜的下巴迫使他抬頭。

「有鼻子有眼,長得不錯啊。」寧淮安仍舊一頭霧水。

姜戟卻很是挫敗,順手掐了一下呆瓜的臉頰,便放著他繼續吃飯。

「我是說他長成這樣,混在男人堆里不好,而且這軍中本來就有些浪人男女不忌。」姜戟剛才听到呆瓜和虎子的對話,頓時也有些擔心呆瓜被人佔便宜。

「也是。」寧淮安點點頭,心想呆瓜不諳世事,就怕被人輕薄了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反復想了一遍,寧淮安終于開口承諾,「再過幾日我會想辦法把人調到你身邊。」

得到寧淮安的首肯,姜戟也是松了口氣,這才坐來吃飯。

呆瓜剛才吃得猛,乍一看姜戟坐在自己身邊,還想說話,卻猛地被嗆到,咳到臉紅。

「喝點水。」姜戟立刻把水放到他面前,濃眉皺到了一起,「你看你這樣,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軍中生活。」

呆瓜抱起茶杯望著他,眨巴了幾下眼楮,不知該說什麼。

「快吃吧。」姜戟又給他夾了些菜,「吃完我也好再把你送回去。」

呆瓜一听要回去,忙不迭繼續扒拉著飯,著急的模樣看得姜戟又是一陣心疼。

那天呆瓜被姜戟送回來的消息在伙房里不脛而走,雖然他們模不清姜戟的身份,但他的地位著實足夠讓伙房里的伙夫忌憚,就連一向刁鑽的管事這會兒也不敢再過多指使呆瓜。

別說是伙房,軍中的人對姜戟也很是好奇,只听說他是寧淮安出走多年以後帶回來的孩子,還讓手下的人叫他少將軍,可細看兩人的長相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因為無人敢過問此事,姜戟的身份就越發顯得神秘起來。

這天傍晚,呆瓜剛剛把鍋里的菜倒入桶里,卻冷不丁看到虎子一臉竊笑著朝他跑來。

「虎子哥。」呆瓜叫道,他在伙房里沒人親近,就屬虎子對他最為照顧,所以看到虎子時他也難得熱情。

「哎,你把桶抬到那邊去吧,我有話跟呆瓜說。」虎子揚揚手,吩咐著旁邊一直沒做事的小哥。

那小哥看了眼虎子,又瞄瞄呆瓜,然後抬起了菜桶走遠。

「過來。」虎子朝呆瓜招了招手。

呆瓜聞言湊頭到虎子身邊,不知道他在玩什麼花樣。

「你看。」說罷,虎子從懷里模出幾塊糕點,看起來還很軟,應該沒存放多久。

呆瓜聞著味兒,眼楮發亮,「梅花糕?」

虎子點頭,把梅花糕放到呆瓜手里,四下看了幾眼,道,「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甜食,剛才我跟著他們去村里借些菜,沒想到阿婆竟然給了我幾塊梅花糕。快,趁熱吃了。」

呆瓜小心地拿起梅花糕輕咬一口,頓時滿足得笑彎了眼。

「怎麼?好吃不?」虎子急忙問道。

「好,好吃。」呆瓜說完,把梅花糕朝虎子那頭遞了遞,「你嘗嘗。」

虎子一頓,連忙擺手,「我一個粗人,不喜歡吃這些甜食。」

其實他哪里不喜歡吃甜食呢,不過是看這幾塊梅花糕小得可憐,怕是自己一口就咬去大半。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也在他們身後飛快地消失,不過兩人似乎都不曾感覺到。

「虎子哥,你人真好。」呆瓜吃完梅花糕,還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嘴巴。

「他們都說我凶得很,就你說我好。」虎子撓撓頭,有些難為情地繼續道,「我家里也有個你這麼大的弟弟,可惜八歲那年砍柴的時候摔下了山,再也不能走路。」

「啊?」呆瓜很是擔憂地看著他。

「軍餉很高,我會來行軍,完全就是為了賺夠錢回家養老。」虎子眼底閃過一絲期待,「等打完仗,我就能回去好好照顧他了。」

「真好。」呆瓜附和道,心中突然想到了姜戟,不禁也多了一絲溫暖。

而另一邊,姜戟卻是黑著臉回到了帳篷。

寧淮安看他一個人,不免有些意外,「不是讓你去幫呆瓜收拾包袱搬過來嗎?怎麼就你,呆瓜呢?」

「哼,我看他恨不得一輩子留在伙房。」姜戟梗著脖子,環抱起手來回踱步,周身散發著戾氣。

寧淮安有些莫名,還想說話,卻又見姜戟徑直沖出了帳篷,連忙喊道,「不吃飯啦?」

「氣都氣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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