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奧斯汀和他的女人（2）
魔法音樂盒是一種很簡單的魔法道具，需要的魔導術士水準也不是很高，只是樂于制作它的人少而已，而且像凱恩制作的這麼精致的，更是十分少見了，魔法音樂盒依靠一種能伸縮長短的弦來發出聲音，一塊記憶水晶記錄各種曲子，再加上一個驅動的微型魔法陣和小片可以更換的魔法晶石作為能量，因為沒有統一的標準，幾乎每一個制作者制作出來的魔法音樂盒，發出的音色都有很大的不同。
凱恩秉承著一貫的作風，在制作魔法音樂盒的時候花了很多小心思，比如說外殼上繪制的風景畫，還有底座上兩個會隨著音樂轉動的雕塑小人，如果奧斯汀想得沒錯的話，酒館里的這個魔法音樂盒的底部還有凱恩的私人簽名。
奧斯汀听了一會兒這首曲子，覺得人生倘若如這流淌的音調，還是當年初次听的時候的樣子該有多好，但時間總要過去，人也總會變。奧斯汀對眼前的少女笑道︰「你喜歡這曲子嗎？」
「很好听啊。」少女天真道，「只不過听得多了，就有些……」
少女本來想說厭煩了，但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說辭，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奧斯汀怎麼看不出來，他笑著說道，「是啊，听多了，也就覺得厭煩。」
「先生，您還要點什麼嗎？」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一杯火精靈？」
「算了吧，我差不多要走了。」奧斯汀拒絕了少女的好意，將手上的杯子放在長桌上，一邊站了起來，將一個銀幣放在了少女的手上，「這是那首曲子的價錢。」
少女很高興的接過了銀幣，正要說什麼，就听見酒館外有什麼聲音，眼楮往那邊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酒館的門打開了，一位帶著白色紗帽的年輕夫人走了進來，忙向奧斯汀說了聲抱歉，然後走了過去迎接。那位夫人走進酒館之後，原本不過下意識地看了里面一眼，結果一看便看到了顯得格外與眾不同的奧斯汀。奧斯汀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平靜地微笑一聲，然後離開這里，然而真的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卻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夫人也怔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踫到一個也許永遠不會再見面的人，她擠出一絲笑容，對奧斯汀笑道︰「奧斯汀？」
「雪莉……」
奧斯汀剛一開口，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能夠說的話了，只好微微低下頭，雪莉和以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年齡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痕跡，肩膀上的披肩是一種珍貴皮毛制作的，上面有漂亮的花紋，手指上帶著兩枚戒指，眉眼間始終彌漫這一股特別的感覺，曾經這種感覺讓奧斯汀墮入愛河，此刻這種感覺卻讓他傷感異常。雪莉強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現在都不認得我了，弗里島的政務官大人？」
奧斯汀始終和雪莉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他的動作很刻意，所以連剛剛一直好奇關注著他們相見的少女，都不免撇了撇嘴，在她看著，這無非是一場舊情人意外相見的老戲碼，愛情的幻想正是這個年紀的小姐都有的，想想當年的雪莉吧……奧斯汀苦笑道︰「只不過是一個領地小官而已，很久沒有回帝都，也有幾年沒有看到你了，想不到你還是原來的樣子。」
「但你卻變了。」雪莉停頓了片刻，低聲說道，「去我的馬車上說幾句話吧？」
「這不太好吧。」奧斯汀拒絕了雪莉的邀請，「斯蘭子爵恐怕不會很高興看到你的馬車上出現一個男人。」
斯蘭子爵……是雪莉的丈夫，他們是在奧斯汀離開帝都之後兩年結婚的，雪莉上前走了兩步，奧斯汀重新坐下來，低頭不語，雪莉問道︰「弗里島上有一個叫艾麗莎的姑娘，你們也要結婚了？」
「已經訂婚了。」奧斯汀露出一絲笑容。
「听戴維夫先生說，那是一位美麗的小姐，還是一位魔法師？」雪莉問道。
奧斯汀想到還在弗里島的艾麗莎，臉上的神采好看了一些，開口說道︰「是的。」
「最近過得怎麼樣？戰爭沒有波及到你們那里吧？」雪莉問道。
「沒有，利安德爾將軍已經開始從南線組織反攻了。」奧斯汀談論起這些，頓時又覺得沒有了興趣，「帝都雖然還算安全，但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還是不必要離開家里的好，免得出什麼事。」
雪莉搖了搖頭︰「出來走一走，能夠讓我覺得舒服一點。」
「我該走了。」奧斯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什麼時候離開帝都？」雪莉又問道。
「就留三四天，解決完弗里島的事情，結交一下那些政務署的官員，我就要回去了。」
「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也許永遠也不會。」奧斯汀站起來向少女要了一杯酒，送到雪莉的手上，低聲說道，「那個魔法音樂盒，換一支曲子吧！」
……
……
就像那個老故事，《告別西斯坎維爾》里所說的，閉起雙眼你最掛念誰，張開眼楮身邊竟是誰。奧斯汀離開小酒館，重新走在久別的紅慶街上，被風吹著，竟覺得十分寒冷。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頭還覺得暈的厲害，就在這里，他曾經和戴維夫爆發了一場沖突，還是凱恩第一次見到偶然路過的里克里斯的地方。
車輪碾壓過地面的石頭，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奧斯汀打了個盹，等他迷迷糊糊間醒來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車夫正敲著馬車的小門。
打開馬車車門，奧斯汀問︰「怎麼了？」
「大人，有人攔在路上，說要見你。」車夫說道。
要見我？奧斯汀探出頭去，只看見兩名武士站在街道的中間，一位穿著貴族衣服的年輕人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您是……」奧斯汀問道。
「我是斯蘭子爵的朋友，一個小貴族，閣下不必擔心，我完全沒有什麼惡意。」
……
……
深夜的帝都從來就不會真的安靜下來，奧斯汀囑咐完自己的車夫跟在後面之後，便在那位年輕貴族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老教堂里。這是兩百年前建造的教堂，而今神明的光輝散去，教堂也開始漸漸無人來往，直到幾十年前，一位大貴族把教堂買下，將這里改建成一個貴族的交誼場所，這里才重新進入世人的眼楮。教堂的大廳，幾個貴族正在談論著關于戰爭的話題，當奧斯汀走進來，這些貴族都停止了話題，驚訝的轉過身來。
這里是一個私人場所，一般人士並不允許進來的，能進來的他們至少也都見過面，可是這一位明顯是第一次來，不過他們不認識奧斯汀，可認識給奧斯汀帶路的這個年輕人——那是某位貴族院話事人的兒子，不過並不怎麼常來。
年輕貴族沒有理會那些人，直接帶著奧斯汀到了教堂的三樓，一個房間的門口。
門口上面有一個徽章，似乎是一朵花的形狀，奧斯汀也研究過徽章的學問，卻不認識眼前徽章的來歷，正在好奇的時候，就看見那位年輕貴族敲了敲房門，三下，門打開，奧斯汀看見了一個穿著浴衣的男人打開了門。
一個比奧斯汀還要年長幾歲的男人，臉色顯得不是很好，應該是長時間熬夜的結果，打開門還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但一看到是什麼人，立刻臉上有了笑容，笑著說道︰「是奧斯汀先生吧？」
「這是斯蘭子爵。」年輕貴族提醒道。
奧斯汀微笑道︰「閣下一個人麼？」
「當然不是，請進來吧。」斯蘭子爵俊逸清秀，也算是英俊一類的人了，說話也是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但奧斯汀卻總感覺這位子爵更像是笑里藏刀。
這是一個套間，里面還有一扇金屬門，斯蘭子爵在上面的魔法鎖按了幾下，門毫無聲響地打開了，進去的只有斯蘭子爵和奧斯汀。
光線很昏暗，但恰好能看清楚在座的每一個人。
這是一件更大的房間，沒有窗戶，地面應該也是金屬，踩上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一個長條桌放在中間，兩邊兩排總共十二把椅子，和奧斯汀進來的方向相對的只有一把椅子，但十三把椅子上只坐著五個人。
右手邊第一個人是一個老頭子，皺紋很深，眼窩深沉，手掌交叉放著，仿佛在思考著什麼事，第二個人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是唯一身前放著東西的一個人，寬闊的額頭，頭發很短，眼神深邃，緊閉著嘴唇，正在一張紙上寫著東西，第三個人依然是個中年男人，但卻顯得十分瘦削，盡管穿著風衣，下巴很長，蓄著很短的胡須，面頰朝里面凹了進去，眉頭一直皺著，也許在為什麼事情煩惱。而左手邊第一個則是一個女人，一個並不是十分美麗的女人，偏胖一點，但卻有一種特別的韻味，穿著一件藍色風衣，兩只手插在口袋里，但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條銀色手鏈，左手邊第二個人，則是一個年輕人，而且是穿著雪狸帝國近衛軍制服的年輕人，似乎還是一個軍官，他也是唯一一個站起來歡迎奧斯汀到來的人。
「歡迎你，奧斯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