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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慪氣析居的怨偶(14)

 (▔ ▔)  (▔ ▔) 與此同時,整座沉睡的府邸也仿佛突然被喚醒似的,變得人聲鼎沸。

老人家的睡眠一向很淺,半點風吹草動就能夠把她們驚醒。

這段時間因為臨近孫媳婦的預產期而一直輾轉反側的馮老太君听到外面越來越熱鬧的響動,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床上坐•直了身子,然後頭腦就是一陣暈頭轉向。

「是不是你們世子夫人要生了?」馮老太君迫不及待的問捧了燭台走近她的兩個大丫鬟。在得到兩人的肯定答復後,她面色一緊,趕忙又迭聲吩咐說︰「快點過來服侍我穿衣洗漱,順便命人去給我拿兩丸醒神丹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起得急猛了些,我這頭暈的厲害。」

兩個大丫鬟被唬了一跳,連忙問要不要請翁老太醫給她瞧瞧。

——為了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定遠侯一脈能夠後繼有人,當今聖上早在兩個多月以前,就特地下令讓翁老太醫和兩個產婆常駐侯府,為的就是能夠幫助侯府的世子夫人也就是陸拾遺能夠平安生產。

「不要大驚小怪!我就是剛才起得猛了些!」被馮老太君疾言厲色地制止了關心則亂的二人。「別傻乎乎的愣在這里了,我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產房門口去!也不知道拾娘現在是個什麼情形……」馮老太君憂心地望了望外面滿布陰霾的天空和斷斷續續的听了就讓人覺得滿心煩躁的滴答雨聲。

等到把一切打理妥當來到孫子小兩口住的院落,馮老太君就發現兒子夫婦已經先他們一步過來了,此刻她的兒媳婦蘇氏正如同被蒙了眼楮的驢一樣,不停的圍著產房外面焦急的繞圈圈,而她的兒子嚴峪鋒則滿眼無奈的站在一旁看著她。

見母親過來的定遠侯夫婦趕緊上來見禮,被馮老太君二話不說地打斷了,「現在可不是講究這些虛禮的時候,里面情況怎麼樣?產婆怎麼說?」

「剛剛拾娘進產房之前,翁老太醫給她把了下脈,說脈象還算平穩,應該能夠順利生產。」定遠侯語氣還算平穩的回答道。

「雖然翁老太醫說一切都好,」蘇氏也匆匆住了腳,「可我這心還是怎麼都放不下,母親,您說我們要不要把宮里前段時間賜下的御供人參現在就送到廚房里去熬上一兩碗以防萬一?」

「什麼叫以防萬一?明明是順順利利的一點事兒都沒有!」馮老太君板著臉訓斥口無遮攔的兒媳婦。「不過這生孩子本來就是在鬼門關前打轉轉,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怕是浪費一兩株好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既然你都開口了,那麼就趕快讓人去熬了吧,就炖在灶上,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派人去取。」

「哎!」心里亂糟糟的總想要做點什麼事情來轉移注意力的蘇氏聞言高興的應了一聲,「那我現在就吩咐人去熬。」她一邊說著一邊步履匆匆地往陸拾遺這里特意闢出來的小廚房里走,瞧那架勢,竟是要自己親眼去那里盯著不放了。

「怎麼就緊張成了這副樣子,」看著兒媳婦的背影,馮老太君一臉不敢苟同的搖搖頭,然後雙腿有些哆嗦的在丫鬟們的服侍下,強作鎮定地坐到了準備好的大紅酸枝木圈椅上。

定遠侯嚴峪鋒親自奉了一盞不傷脾胃的姜絲紅棗茶送到她手心里,「母親今日起得這麼早,只怕還沒有用早膳吧,先喝點熱茶暖暖胃,等下我讓廚房做的東西就能夠送上來了。」

「你要不是我兒子,我現在就恨不得拿把大掃帚把你給叉出去!」面上鎮定心里卻猶如油鍋在煎熬的馮老太君在定遠侯說話後,頓時找到了減輕壓力的出氣筒子,二話不說地就往他頭上扣了一頂好大的帽子,「現在孫媳婦還在產房里拼死拼活的掙命呢!還早膳?虧你也說得出口,真真是沒心沒肺!」馮老太君一臉唾棄地斜睨了自己兒子一眼,「看你孫子出來後會不會給你這個壞祖父好臉色看!」

不過是說了一句家常話就惹來馮老太君這麼一通排揎的定遠侯真的是說不出的啼笑皆非。不過早年總是在戰場上讓母親擔驚受怕的他已經習慣了在自己的母親和妻子面前放下所有的原則和驕傲,因此面對馮老太君當著這麼多人面的一通狠訓,他也只是好聲好氣的認錯,老老實實的表示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你以後就是想再犯錯誤也沒機會了啊,你以為我們家也能像陸親家他們那樣,懷孩子生孩子就跟喝水吃飯似的簡單,沒事有事的又生了一胎,沒事有事的有生了一胎?」自知自己此刻確實有點無理取鬧的馮老太君在兒子的做小伏低中,一臉沒好氣地端起桌上的姜絲紅棗茶胡亂喝了口,然後驚喜的發現這茶不溫不熱的剛剛好,讓她原本因為極度緊張而有些抽搐痙攣的胃部也乍然間得到了緩釋似的,眉宇都不自覺舒展了開來。

「那樣的奢望我是斷不敢有的,」見馮老太君不知不覺把手里的姜絲紅棗茶喝了個精光,定遠侯臉上頓時帶出了一抹笑意。「只要兒媳婦安安穩穩順順利利的把這一胎生下來,我就心滿意足了。」

「是啊,只要這一胎能夠安安穩穩順順利利的……」馮老太君臉上不由得閃過唏噓之色,「峪鋒啊,認真說起來,從你們曾祖算起,你還是頭一個能夠在家里親眼見到孫子出生的人啊!當年我生你的時候,是你祖母在外面守著我,等到你媳婦生的時候,則是我一個人守著她……我至今都還記得那時候下了很大的雪,我冷得渾身直哆嗦,可這心窩子滾燙的喲……真的是現在想起來都記憶猶新。」

「是我們對不起母親!對不起每一個嫁到定遠侯府的人。」定遠侯臉上的表情變得慎重起來,他拄著拐杖,站起來,努力對著母親深深的鞠躬行了一禮。

馮老太君被他這一舉動弄得眼眶都止不住的紅了起來。

「峪鋒呀,母親知道你一直都為自己受了傷的事情感到懊惱和悔恨,雖然你從不曾在臉上表現出來,但我和你媳婦都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到,可是你想沒想過一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們老嚴家傳承這麼多年,就沒有哪一個是壽終正寢的!你能夠早早退出那個泥潭,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呀。」

「母親,關于這一點我早就想通了,這些日子我之所以情緒有些不好,不是因為離開了戰場,而是因為連累了我的兒子……」在這孫子隨時都可能誕生的檔口,定遠侯終于和自己的老母親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我定遠侯一脈歷來都是大楚皇室樹立在邊疆的一面戰旗,素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著稱!不說我,單單是往上數三代,哪一代的定遠侯世子不是亦步亦趨的在父親的保護下上的戰場?只有我的銳哥兒,只有我的銳哥兒小小年紀就要頂替我這個不爭氣的父親去冒生命危險還美其名曰代父出征……」

定遠侯長嘆了一口氣,用那只完好的手用力垂了垂自己胸膛。「母親,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夠活著回來的我確實十分的幸運,可是只要想到這份幸運是建立在我兒子的危險犧牲上……我這心……就怎麼都不得勁兒啊!」

馮老太君默默的听兒子把話說完,同樣滿臉唏噓地喟嘆一聲道︰「說來說去都是我們家的人丁太過單薄,如果你們每一代都能多出一兩個兄弟……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為難了。」

對于母親馮老太君這堪稱白日做夢一樣的想頭,定遠侯除了能夠報之以苦笑還能如何呢?

在兩人說話間,蘇氏親自提了個三層食盒過來,「剛才出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我才想起我們幾個今天起得太過倉促,連早膳都還沒用呢。」

婆母馮老太君脾胃不好,丈夫定遠侯又是大病初愈,早上不吃點東西可不行。

兒子讓她吃東西就板著臉把兒子罵一個狗血淋頭的馮老太君在面對兒媳婦的愛心早餐時,卻很是捧場的笑納了。當然,在吃的同時,她也沒忘記問有沒有準備點產婦能夠入口的東西給孫媳婦送進去,「這磨刀還不誤砍柴工呢,餓著肚子怎麼有力氣生孩子?」

蘇氏笑吟吟地說︰「放心吧,我已經吩咐阿阮那丫頭在廚房里盯著了,特特給她煮得清湯排骨面,您也知道她最好那一口,怎麼吃都舍不得厭煩的。」

「這個好、這個好!吃起來也不費力!對了對了,那面條一定要讓廚娘扯得細細的才好,免得她吃的時候嗆到嗓子眼兒。」這忍著墜痛的產婦吃東西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通常一碗面還沒有吃到一半又哼哼唧唧地恨不得像只煮熟了的蝦子一樣的縮回床•上去挺尸了。

「放心吧,母親,我心里有數。」蘇氏一臉會意的說道。

一家人用完早膳後,繼續在產房外耐心等待。

這一等就等到了午正雨散雲收,太陽懸半空;又等到了酉初夕陽西斜,月上柳梢頭。

等待的滋味總是難熬的,偏生這陸拾遺又是個能忍的,在進了產房後,除了剛開始的呻•吟喊叫外,竟是寧願自己苦忍也不肯再像剛開始一樣不停的嘶喊了。

馮老太君婆媳見產房里久久沒有動靜,心里慌亂的厲害,再忍耐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後,到底忍不住的派人進去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等到那回話的婆子出來告訴她們陸拾遺之所以不肯喊是因為擔心驚嚇到守在外面的馮老太君婆媳,怕她們擔憂時,馮老太君和蘇氏的眼淚都止不住的流出來了。

「我們家也不知道是積了幾輩子的福報,才能夠娶上這麼一個為長輩著想的好媳婦啊!」

就在馮老太君等人滿心感動之際,產房里毫無預兆的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嬰啼。

已經等得疲憊欲死的馮老太君等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蹦了起來!

每個人的臉上、眼楮里都閃耀著激動無比的狂喜光芒——這是他們家的小心肝生出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兩手沾滿血跡的婢女滿臉驚惶之色的沖了出來,她的眼楮因為難以置信而睜得格外的大,瞧著都有些嚇人了!

還沒等她說點什麼,整個心神已經在瞬間被一股不祥之感迅猛攫住馮老太君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里面出什麼事情了?」

那婢女瞧著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半晌,她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的對馮老太君三人大聲說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世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現在其中一個已經出生了!可是另一個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只腳先出來了——崔、徐兩位媽媽在里面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讓世子夫人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她們、她們讓奴婢斗膽問一句,問一句老太君和侯爺跟夫人,是、是保大還是保小?!」

嚴承銳去前院書房工作沒多久,接了陸拾遺帖子的寧家太太就乘了一頂小轎,面上略帶著點緊張彷徨之色的來到平戎將軍府拜訪。

寧太太對陸拾遺這位世子夫人是久仰大名的,自從家里的小姑子對平戎將軍有了淑女之思後,她沒事有事的就能听到小姑子用滿懷嫉恨、憤憤不平的語氣詛咒這個‘幸運無比又膽小如鼠的可惡女人’。

在她家小姑子看來,像陸夫人這種寧願窩在京城里享福也不肯陪著丈夫來邊關遭罪的女人是沒資格做平戎將軍的妻子的。

「如果不是聖上多此一舉的給她賜婚,她怎麼可能幸運無比的嫁給像將軍大人這樣優秀的男子?」前幾天被福伯強行遣送回去的寧姑娘如同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在家里大放闕詞,一雙丹鳳眼更是恨得都只差沒當場倒豎起來。「她連出嫁從夫的基本婦德都不願意遵守!」

對于走火入魔的小姑子寧太太心里真的是說不出的無奈和頭疼。

偏生寧家在連生了五個兒子後才得了這麼一個閨女,巧而又巧的是這閨女剛一落地寧太太的公公也就是為救定遠侯犧牲的寧統領就官升兩級。

因此,寧太太的小姑子完全可以說是在千嬌萬寵中長大的——在寧太太幾妯娌還沒有嫁過來之前,寧府壓根就找不出幾個不捧著她順著她的人——也正是因為這份寵溺,讓她養就了一副目中無人的嬌縱性格。

寧太太知道小姑子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可是就算知道不對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與丈夫的關系只能用相敬如冰來形容。

兩人雖然是夫妻,但是卻少有交心的時候。

在妹妹面前總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寧副將在面對自己的妻子時,永遠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架勢,根本就連正眼都懶得瞧她一下。

特別是在寧太太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生出來後,他更是除初一十五外再沒有進過寧太太的房間。

而寧太太的婆婆和小姑子對此無疑是樂見其成的,她們巴不得她們下半輩子的依靠寧副將與寧太太的關系能夠疏遠一點、更疏遠一點,因為只有這樣,她們才有漏子可鑽。

心比黃連還要苦三分的寧太太扶了扶自己頭上插得穩穩當當的金瓖珠如意簪,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大毛斗篷下轎進了垂花門。

平戎將軍府因為女主人常年駐守京城鞭長莫及的緣故,這里的布置怎麼都談不上精致,寧太太不敢到處亂看,老老實實的跟在一個丫鬟背後,沿著石子鋪就的道路很快就來到了正房門口。

生怕將軍夫人是特地把她叫過來羞辱一頓的寧太太渾身都止不住的在打哆嗦。

她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勇敢地在領路丫鬟的幫助下,除去身上的大毛斗篷,抬腳走了進去。

「冒昧相請,還望寧太太不要怪我太過唐突才好。」眼見著寧太太手足無措走進來的陸拾遺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夫人這是哪里的話,能夠接到您的邀請,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呢?」寧太太滿心忐忑的也回了一個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對陸拾遺福了個禮,再在丫鬟搬來的海棠式五開光繡墩上斜簽著慢慢坐下了。

「你我兩家淵源頗深,這些虛禮就沒必要再論了。」陸拾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動作美好而優雅地用杯蓋抹開上面漂浮的茶葉,不疾不徐的對寧太太笑道。「今日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相信你自己也心里有底。既然這樣,不知你家對此可有個什麼章程?」

寒冬臘月的寧太太額頭卻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苦笑一聲,臉上的難堪之色一閃而過。「不瞞夫人,妾身雖然名為寧家的當家太太,實際上卻一點權利也沒有……因此……因此……」

「因此你根本沒辦法就此事拿出什麼決斷,是這樣嗎?」陸拾遺眉眼不動的放下手中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寧太太。

「……」寧太太默默把頭壓得更低了一些。

「寧太太自從嫁進寧家後,受到了許多不公正的待遇,如今會感到心灰意冷,也實屬正常。只是,不知道寧太太有沒有听過這樣一句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陸拾遺慢條斯理地款款而談,「不管寧太太對此事是無動于衷的眼不見為淨也好,還是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也罷,都請不要忘記這寧家待字閨中的小姐可不止你那小姑子一人。」

陸拾遺意味深長地朝著瞳孔驟然緊縮,面色也變得慘白如紙的寧太太彎了彎嘴角,「我這個人的脾氣還算溫和,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大度到包容每一個妄圖撬我牆角的人。我定遠侯府與你們寧家也可以稱得上是積年的老交情了,你的公公寧統領更是為我們定遠侯府而死——若非顧念著這一份情誼,我今日根本就沒這個閑工夫,特意把你叫來,而是直接把人給處理了也說不定。」

「夫人仁慈,妾身全家真真是說不出的感激。」寧太太不停地拿手絹抹額頭的汗珠,「只是妾身那小姑子的地位在寧家只能用說一不二來形容,妾身根本就沒那個能耐勸說她改變主意,不再對將軍大人產生什麼不該有的冒犯情愫……」

「她不听話,你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嗎?」陸拾遺一臉啞然失笑的看著一副束手無策模樣的寧太太。

「夫人……」寧太太眼神茫然的與陸拾遺對視了片刻,然後像是靈光一閃似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那力道大的,听得陸拾遺都為她感到膝蓋疼。「還請夫人大發慈悲為妾身指點一下迷津!妾身的幾個女兒還小,什麼都不懂,她們不應該背負自己長輩犯下的錯誤。」

「一個還未出嫁就想著要搶有婦之夫的不貞女不管是走到哪里都會遭人唾棄的,不僅如此,自己家族的名譽也會因為這樣而受到損害……」

「夫人,您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妾身的相公和婆婆……」

「你相公和婆婆哪怕再喜歡你那個小姑子,也不可能全然放下自己的所有私欲,一門心思的一輩子為她而活——」陸拾遺輕笑一聲,「寧太太,為了減少一些沒必要的麻煩,我可以暫時把自己的名頭借給你用用,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她沒有把話徹底說穿,很快就端起茶杯送客了。

寧太太在听完陸拾遺說的話後,整個人仿佛痴呆了一樣的傻站在原地怔愣了半晌,然後猶如破釜沉舟一般的咬著牙對陸拾遺保證道︰「夫人,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還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既然寧太太都這樣說了,那我自然拭目以待。」陸拾遺面帶微笑的看著她,唇角微彎地鼓勵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言笑晏晏的話鋒一轉,「這當家太太就要有個當家太太的樣子,如果連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那麼又如何能指望有朝一日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徹底折服家里那群半點都不上道的老油條呢?」

當家太太就要有個當家太太的樣子……

想起嫁入寧家後步步妥協步步後退的自己,眼圈變得通紅的寧太太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給陸拾遺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畢恭畢敬的告辭離去了。

半個月後,眼見著丈夫身上的傷口逐漸收口且愈合良好的陸拾遺預備著啟程回返京城了。

——陸家兄弟好不容易跟來了一趟邊關,自然不會空著手回去,正巧這里最不缺少的上等的好皮子,嚴承銳也感謝兩位舅兄千里迢迢護送他妻子過來的這份珍貴情誼,從與下屬的百忙之中插了一手,特意讓福伯帶他們去找了定遠關最好的皮貨商——看在平戎將軍府的面子上,這些皮貨商是半點欺生的盤算都不敢有,只會盡其所能的讓陸家兄弟滿載而歸。

在離別前夕,陸拾遺心情大好的收到了寧家那位‘自來熟’小姐因為意外不小心毀容失聲不得不遠嫁他鄉的消息。

至于一心為他的少主人考量的福伯卻被陸拾遺這個女主人留在了定遠關的平戎將軍府,還美其名曰這是對他的信任。

對于陸拾遺的選擇,福伯沒有任何怨言。經過這段時間的私下觀察他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位女主子的不一般。

盡管他們彼此都沒有把話挑明,但寧姑娘之所以能夠在平戎將軍府如入無人之境的緣由——即便福伯沒有主動請罪,陸拾遺也已經從那天的談話中捕捉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即使福伯是因為擔心定遠侯府無後才會在她的孕事沒有傳到邊關之際,行的這一昏招,但對陸拾遺而言依然是沒辦法容忍的。

早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並且披著嫁衣嫁給嚴承銳的時候,嚴承銳在她的心里就已經與她的禁臠無異,她不可能容許別人覬覦她的東西,不論那個人是誰,又和她現在的夫家有著多深的淵源,多重的恩情。

陸拾遺從京城趕赴邊關的時候,因為擔心嚴承銳的身體,所以是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但是在他們一起回去的時候,就很沒必要再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了。

在與京城侯府取得聯系並報了平安以後,陸拾遺就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似的,安安心心的陪著丈夫以烏龜一樣的速度朝著京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反倒是幾位太醫和陸家兄弟惦記著自己的差事和家里的妻兒長輩,在陪著他們走了一段路程後,就加快了速度提前趕回京城去了。

嚴承銳很享受這種和妻子獨處的美妙時光,他就像是要把他曾經在妻子生命中空缺的那幾年全部補回來一樣,帶著陸拾遺到處游玩。

陸拾遺本來就是一個典型的享樂主義者,嚴承銳願意用這樣的方式捧著她、補償她,她自然也不會蠢到擺出一副賢惠的面孔出言拒絕,一時間,夫妻之間的感情可謂是一日千里。

等到他們終于回到京城又入宮面見皇帝陛下歸來,已是谷雨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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