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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長谷部。」她想起了什麼,喚了了一聲青年,「這些天我大約都會晚些起來,如果沒有事的話,不要來我房間找我了,出陣安排就照著原本的當番表輪流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

穿著內番運動服的高大青年有一個很好的優點,那就是不論如何,只要是來自于審神者的命令,他都會不問緣由地達成。

顧及到她腿腳不便,忠心的付喪神固執己見地將她抱下了樓梯,要不是她堅持拒絕,說不定他就會抱著她不放手,說出什麼「我就是主的腿,主要往東我絕不往西」這種話來。

終于將尚處在擔心狀態的付喪神送走,並發誓自己不會亂跑之後,她翹著一只受傷的腳,有些艱難地在本丸中挪動。

大約是眾付喪神都在大間用飯的緣故,所以本丸里並沒有什麼人,她也不怕自己一蹦一跳的丑態被人看到。

庭院里的季節和現世一樣,進入了春末時分,想了想自己剛上任審神者的時候,才是初春季節,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

單腳挪到庭院中,然後在樹蔭底下的草坪上坐了下來,背靠著粗壯的樹干,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種悠閑的心情,不再是似乎被什麼追趕著的急迫了,她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天氣晴朗,微微吹來的暖風,再加上難得放松的心情,讓她有些昏昏欲睡了,本該就是她進入睡眠的時間,再加上長時間的腦力運動,她也的確需要休息了。

沒敵過瞌睡蟲的侵襲,她緩緩地闔上了眼皮,任由自己陷入了香甜的夢鄉中,呼吸變得平穩而綿長。

而另一邊剛從用過午飯,因為不擅長與其余刀劍相處而和往常一樣提前離席的山姥切國廣則是在經過過廊的時候,隨意往庭院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少女靠著大樹閉眼休憩的模樣。

原本打算回房的腳步頓了頓,不由自主地改變了方向,徑直走到那顆樹下,挨著她坐了下來。

旁邊熟睡的少女並未被他的靠近吵醒,而是下意識地靠近了身邊的「熱源」,往山姥切這邊蹭了蹭,然後整個兒似乎失去了重心一般,干脆整個人朝著他這邊倒了下來,並自動在他的大腿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嘴邊露出一個愜意的淡笑,再度陷入到更深的睡眠中去了。

原本只打算坐坐就走的,根本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山姥切渾身僵硬地看著枕著自己的大腿,睡得香甜的審神者。

雖然審神者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沒有要醒來的趨勢,可是一旦想到等會兒她睡醒之後即將面對的狀況,他就忍不住頭疼,再加上庭院的這邊是付喪神們吃過飯後回房休憩的必經之路,不一會兒肯定會有三三兩兩的刀劍路過。

審神者不介意自己是把仿刀,相較于本丸中那些身份高貴的刀劍,審神者甚至對自己更加親近。老實說,他的心情為這份親近而雀躍,但他更希望這份親近能夠放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一個人悄悄地知道就足以。

山姥切與審神者相似的淺綠色眼眸中透出一種復雜的神采。

他曾經問過審神者,為什麼會選他這樣一把仿刀作為初始刀。

審神者在听到他的問題的時候驚訝了一下,但仍然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有人告訴我,山姥切國廣是一把非常優秀的刀啊,而且性格溫柔,從不放任自己肆意傷害他人。雖然我與她所說的那把「山姥切國廣」並不熟悉,但是等真正接觸過之後才發現,我選了切國當我的初始刀,真是太好了……

審神者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楮里都閃著溫柔的光,讓他的心髒頻率都微微加快了些。雖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卻意外的會照顧他人的心情。

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提了起來,將她臉上被微風吹亂的發絲拂開,勾到了小巧的耳廓後,露出她白皙清秀的面孔。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的臉上打下錯落有致的光影,一塊小小的金色光斑剛巧落在她的眉腳處,像是貼了一枚精致的花鈿,乖巧沉靜的面孔看上去多了幾分鮮活。

小姑娘窩在她腿上,隨著呼吸間,胸膛一起一伏的,很有規律,像一只無害的小動物一般。

听著她悠長的呼吸聲,山姥切覺得好似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保持著微微後仰的姿勢,背部靠在粗糲的樹皮上,他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寧靜,只不過,這份獨屬于他的安靜很快就被遠處隱約傳來的說話聲給打破了,還有短刀們的打鬧聲。

只是幾息之間,聲源很快就靠近了這邊,還沒來得及等他想出什麼辦法阻止他們靠近,就發現原本枕著自己的大腿睡得香甜的審神者被這突如其來的吵聲所打擾,微微蹙眉,然後眼皮微動,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露出那雙和自己相似的,綠色的眼眸。

大概因為剛睡醒的緣故,眼中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

審神者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目前的狀況,維持著原本仰躺著的姿勢,思維像是被凍住了,在停頓了兩三秒之後,她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剛剛枕著付喪神的大腿睡了個安逸的午覺。

「抱、抱歉!」即使是腳腕扭傷了,審神者也以山姥切從未見過的敏捷速度從草地上滾了起來,同時抬手不著痕跡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在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後,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自己本來只想閉目養神一會兒的,沒想到居然真的睡著了。

山姥切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然後一手撐著身後的樹干,打算站起來。

細心的審神者注意到他的腳步有些不穩,大約是為了剛剛不吵醒自己,一動不動地維持一個姿勢過久了,腿部血液不流通導致雙腿發麻了。

「對不起,給切國添麻煩了。」小姑娘語氣里的愧疚多的要溢出來一般,「是要回房間嗎?我送你過去。」

「不用。」山姥切拉了拉自己的斗篷,遮住了自己微微發紅的耳朵,山姥切的語氣有些僵硬。

而在那句話出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名腿腳不便的「傷員」的審神者頓時有些尷尬了起來。

「啊!一期哥,是大將啊!」另一邊傳來了短刀們的聲音,審神者應聲轉過頭去,剛好看著粟田口的大家長帶著一群弟弟走過來的情景。

「姬君,您這是……?」水藍色頭發的付喪神察覺了一人一刀之間的微妙氣氛,特別是山姥切也和審神者一樣,一副站不穩的樣子,有些疑惑不解,剛剛吃飯的時候,山姥切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不見就本丸里受了傷?

「切、切國只是腿麻了!」小姑娘第一時間出聲解釋,生怕別人誤會了什麼的模樣,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有多麼惹人懷疑。

心思敏銳如一期一振自然知道個中有什麼隱情,但是既然沒有什麼大礙,他也不會不識相地追問,而是熱心的提供了幫助,幫忙山姥切送到了過廊上坐下。

短刀們在一一和她打招呼之後,就乖乖去準備出陣的事宜了,最近的地圖推進已經到了池田屋,所以擅長夜戰的短刀們出陣頻繁,平時作為出陣中堅力量的太刀們倒是閑了下來。

而送走了短刀們的一期一振,在回房的路上又踫到了拖著一條傷腿,卻堅持在閑逛中的審神者。

小姑娘探頭探腦地趴著門框,一間間查看過來,似乎在找些什麼。

「姬君,受了傷不應該好好呆著嗎?」

他們這位主殿,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一個人龜縮在小小的房間中,最多也就在中庭走走,幾乎從來不在刀劍們的寢屋這一帶出現,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即便傷到了腿,也沒有選擇呆在屋里,而是在這里轉來轉去。

他的突然出聲讓審神者瘦弱的肩膀抖了抖,大約是嚇到了,等回頭,看到他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是一期殿啊。」小姑娘的臉上還殘余著被嚇到的驚訝表情,「我只是感覺有些悶,所以隨便出來走走罷了?」

「隨便出來走走嗎?我還以為姬君在和誰捉迷藏呢。」看著她的這副有些心虛的小表情,青年忍俊不禁地調侃道。

「咳……」她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視線,「……我找光忠有些事。」

「光忠嗎?他大約還在廚房忙碌吧,不過今天不輪到他當番,大約等會兒就過來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姬君可以去他的房間里等他一下。」一期解釋道。

略一思索,她就答應了下來。

燭台切的房間並不遠,一期在把她領到了房間之後,就轉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她坐在小幾旁,環視了一下房間,屋子里很整潔,能夠看出平時主人都有在好好打理,靠近窗台的地方,是一盆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被精心照料的很好的盆栽。

視線從盆栽上收回來,放在自己面前的這張小幾上,唯一和這個整潔的房間格格不入的地方就是這里了,上面亂七八糟地堆著一些被隨意涂鴉過的白紙,而在這些白紙的最底下,壓著一本小巧的手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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