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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購買率不達50%最新章次日顯示辦公室里沒有旁人,朱主任坐在辦公桌後面,年近五旬的身體已經發福走形,一張勉強還算周正的臉,不過那梳得油光發亮的頭發和濃郁的發油味道讓她覺得惡心。

他和藹地對她招了招手。

張小檀只得過去。

「知道我叫你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吧?」

張小檀點點頭。這半個多月來,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穩。以前家里雖然也不富裕,但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為被一個學期的學費逼到這種地步。

她上的這門學科是中外合資,本土本身的學費不高,但很多課程學校要交付給外教高額的教學費用、購買非常昂貴的教學材料。

張小檀說︰「我會盡快籌錢的。」

朱主任嘆了口氣︰「不是我不願意幫你,你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失去這樣一個學生,那是學校的損失。所以,我已經幫你扛到現在了,但是,凡事都有一個期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抬頭看向她,「是不是家里有什麼困難?」

他探尋的目光讓張小檀想起了《祥林嫂》,那些八卦的鄰里也是用這種充滿好奇和玩味的眼神望著她。

她臉上一陣陣發燙,不得已給自己下了軍令狀︰「下個月,下個月月初,我肯定能拿到錢。」

「其實不用那麼為難。」朱主任忽然隱秘地笑了笑,伸手就去捉她的手。

張小檀嚇了一跳,猛地將手縮回。

朱主任也不尷尬,語重心長地說︰「你回去好好想想。你一個小姑娘,家里也沒什麼人了,我瞧著也不忍,誰見了都得幫襯著點,你說是不?」

幫襯?

怎麼不見你幫襯你那離了婚又癱瘓在娘家的老婆和孤女?

張小檀忍著惡心退了出去,招呼也沒跟他打。

走在飄滿落葉的林蔭道上,張小檀忽然感到非常迷茫。她只是一個沒有經濟收入的大學生,打工掙來的那點微薄小錢,只能用來勉強度日。

她哪里還有多余的錢交學費?

回宿舍的路上,踫上了正好從教學辦回來的班長梁奕銘。

這位班長長得高大俊朗,家境殷實,很受學院里女生的歡迎。系花邢璐曾無數次對他示好過,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梁奕銘對她更有好感。

從大一到現在,大大小小的禮物也送了不少,不過她從來沒有收過。吃了這麼個閉門羹,她原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誰知,他反而更加高看她一籌了。

「一下課就不見你,躲哪兒偷懶去了?」

張小檀勉強一笑︰「沒。」

梁奕銘沒發覺她的異常,隨口邀約︰「下周四晚上學院有聚會,你來嗎?」

如果是往常,她肯定會拒絕,這會兒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梁奕銘都驚訝了,隨即喜不自禁,將門票遞給了她,腳步輕快地走了。張小檀醒轉過來,將這張粉紅色的門票捏在掌心觀摩,禁不住心虛臉熱。

她剛才腦子里竟然閃過一個無恥的念頭——怎麼從他口袋里撈錢。

回到宿舍,夏秋白一把抱住她︰「上哪兒了,臉色這麼難看?」

張小檀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臉。真有這麼明顯?

邢璐架著腳踩在桌子上,慢悠悠給自己上指甲油︰「听說你這個學期的學費還欠著,需要幫忙嗎?」

張小檀只覺得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後背都沁出了冷汗,從未有過的難堪。

她是怎麼知道的?

邢璐涂完半只腳,抽空瞟了她一眼,眼神像關切,又像玩味︰「需要幫忙嗎?」

張小檀沒理會她,冷著張臉回了自己座位。

邢璐在她身後笑著說︰「別介意啊,我跟你鬧著玩呢。我們家雖然有幾個錢,但也不是路上見著個乞討的就能扔上兩枚的。」

夏秋白猛地拍了桌子跳起來︰「你丫說什麼呢?有膽兒給老娘再說一遍?」

「我又沒說你,你激動個什麼勁?」話是這樣,邢璐的聲音還是弱了下去,撇撇嘴,回轉了身。

一塊兒結伴去一樓打水的時候,夏秋白趁人不注意塞給了她幾百塊錢。張小檀不肯要,她卻扳起了臉︰「就這麼點兒,多的也沒有了。你要連這點都不要,我就白交你這個朋友了。」

張小檀把眼淚含在了眼眶里,沒有再說什麼。那一沓錢捏在掌心里,漸漸泛起了濕熱的一層,感覺重如千斤。

可是,到底還是杯水車薪。

……

落日時分,天邊只有連片的火燒雲。

張小檀從寫字樓里出來,遲鈍了會兒,茫然地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道。頭一次,她心底生出了一種無處可容身的惶恐感。

這座城市,似乎把她排擠在了俗世之外。

她找了一個上午,不是工資達不到標準,就是人家不要她。

試想,正經又薪酬豐厚的工作,誰願意聘一個在讀的大學生?沒有工作經驗不說,工作時間也不定。如果張小檀是老板,她也不願意請。

路過車站時,她在站牌上看到了很多廣告,有招按摩技師的,每月2萬~3萬不等的底薪,提成另算,還有招公關經理的,工資都高得離譜。

可是,她再窮途末路也不會去做這種勾當。

回到學校後,她在操場上走了七八圈,終于下了決定,掏出手機想給周居翰打了一個電話。可是,手指壓在上面就是按不下去。

她想起自己前些天發給他的短信,一共兩條,可都石沉大海了,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絲淒楚。也許在他心里,她就是個累贅。

她萬般無奈,最後咬牙打給了梁奕銘。

十幾分鐘後,他們坐在了離校不遠的一處咖啡館里。

梁奕銘是開著他那輛瑪莎拉蒂新車來的,穿著一身連帽的衛衣。他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對人笑的時候,感覺特別親切。

「你看看,要吃什麼。」他翻了翻冊子就推到了她面前。

張小檀沒有什麼心情︰「隨便吧。」

「怎麼能隨便?這可是我第一次請你吃東西。」梁奕銘把冊子拿過來,信手翻了翻,「嗯……熔岩蛋糕、榴蓮布丁、香草冰淇淋怎麼樣?」說完,不好意思地對她笑笑,「我愛吃甜的,不知道你的口味怎麼樣?」

張小檀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吧?」點完單,梁奕銘問她。

張小檀一愣︰「你怎麼知道?」

梁奕銘笑道︰「以前請你吃飯,總有各種借口,這回居然主動找我,肯定是有事兒。」

他說得張小檀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她的手在桌上扭在一起,心里掙扎不定。

梁奕銘鼓勵地看著她。

張小檀想起學費,想起自己入不敷出的生活,一咬牙︰「你可不可以借我5萬塊錢?」她的臉憋得通紅。

梁奕銘似乎沒有多少意外,低頭端起檸檬水抿了口。甜品這時上來了,他起身幫她鋪了桌布,還體貼地分好大小刀叉的順序,指著那黑色的蛋糕說,「我最喜歡吃這個,你嘗嘗。」

張小檀模不清他的態度,哪里有心情吃,手里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蛋糕。

半晌,她听到梁奕銘放下刀叉說︰「小檀,雖然我家里有點錢,但是一下子支出這麼多,還是不那麼容易的。你別看我又是車又是一身名牌的,那都是爸媽給買的,我自己能支配的資金其實很少。」

張小檀並不傻,窮人家的孩子其實早當家。

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反而更加輕松了。說到底,她不願意無緣無故地欠著別人人情,兩清的交易最好。

于是,她抬起頭來說︰「你有什麼條件?」

梁奕銘笑了,低頭叉了塊蛋糕來吃︰「我禮拜天有空,到時候給你電話。」

張小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甜品店的,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路過時,她看到街角的紅色發廊下亮著可疑曖昧的燈箱。

不由駐足。

有幾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人在門口攬客,見到過路的男人就撲上去,甭管老的少的拖進去再說。

她的眼皮狠狠一跳。

那一刻——忽然有了一點可悲的慶幸。

至少,和她們相比她要幸運一點。

不是嗎?

判的還是最高的那一類年限。

她這一場病來得凶猛,去地卻如抽絲,都連著一個多禮拜了,各種好藥都吃了,醫生也請來看過了,都不見好。

周居翰放心不下,這一趟任務到時限了,就請了假留下來陪她。

張小檀每天醒來,他都守在床邊了,給她熬藥,給她做飯,照顧地她無微不至。他不提那天的事,她也不願意說起。

兩個人共處一室,更多時候是沉默。

她知道,他那是怕她尷尬。

這日,她終于覺得可以下床了,于是爬起來穿衣服。剛洗的高領毛衣,領口有些緊,套了一半卡住了,上不來也下不去。

門虛掩著,周居翰沒注意,端著早餐就推門進來了。

少女白皙縴柔的身體,曼妙勻稱,黑色的文胸裹著飽滿的胸脯。

他的腳步在門口頓了一頓。

張小檀也听到推門聲了,沒料到這麼不巧,一張臉雖被毛衣拴住,還是漲得通紅,猛地一拉,終于把衣服拉了下去。

她不敢抬頭去看他。

周居翰也沒說什麼,走到床邊,彎腰把那乘著雞蛋和面包的碟子放到床頭櫃上,又給她開了瓶牛女乃,遞過去︰「起來了?」

她沒接︰「我先去洗漱一下。」

周居翰低頭看了她兩秒,伸手往衛生間指了指︰「去吧。」

張小檀快速地走了。

刷完牙、洗好臉、扎好頭發後,她慢吞吞地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周居翰把早飯端到了大廳的桌上,听到她的腳步聲了,也沒回頭,招呼她說︰「過來吃。」

張小檀望著他高瘦挺拔的背影,在原地沒動。

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駝羊絨衫,松松的高領翻了兩圈,裹住了修長的脖頸,但是彎腰時,還是露出後頸的一顆痣。

藍色的。

他眼角也有一顆淺藍色的淚痣。這樣的痣其實還有第三顆——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皮帶上。勁瘦的腰,沒一點兒贅肉。為了圖省事,平日他穿便服也栓部隊的皮帶,長褲裹著修長的兩條腿。

然後,再往下。

周居翰此時轉過來,和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他看著她有一會兒,微微挑了挑眉,將那筷子輕輕拍在了掌心里︰「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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