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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來自隔壁的聲音(三十九)

「……那也太憋屈了吧?」

陳鷲並不是非死不可,卻因為種種巧合而落入這種死局,再後悔,已經來不及。

也許,正因為太憋屈,她太不甘心,才會一直留在床底,陰魂不散。

「大概是見到陳疑,受了刺激,化身厲鬼。誰知道死在你這新手手里,更憋屈。」

「呿。」

「馮霸才剛醒就被按頭問訊,一番嚴訊下,差點被送回重癥監護室。」巫閑雲搖搖頭,「他好不容易醒來,卻得知自己的朋友死了,還是因為他……雖然出車禍這事是意外,可他怎麼可能不自責呢?」

「她自己死得冤枉,就要拖大家一起死不瞑目嗎?」孫小喬不敢苟同。

「我也沒變過厲鬼,哪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化身怨鬼與厲鬼的,統統性情大變。」巫閑雲已有所指,「鬼啊,要留在人間,總要有個執念。有執念的,往往都沒什麼好下場。」

溫頑裝沒听見。

「你這說誰呢?」孫小喬替她抱不平。

她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鈴聲響了︰「等等,我接個電話。咦?」

孫小喬看著號碼,表情尷尬。

溫頑直起腰偷看了一眼來電姓名,月兌口而出︰「鄧艾青?」

「是他!」孫小喬的表情很難說是喜是怒,她猶豫了一下,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然後就離開病房去了走廊。

「那人誰啊?」巫閑雲問。

「您也真關心您外甥女。」溫頑涼涼地說。

真關心,孫小喬都談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他是誰?

「男朋友?」巫閑雲震驚臉。

溫頑不得不提醒他︰「巫舅舅,小喬已經滿十八歲好多年了。」

「她有男朋友怎麼回家也不說?」巫閑雲壓根沒把溫頑的話听進去。

溫頑無奈了,得,等孫小喬回來叫她巫閑雲解釋吧。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問題真多。」

「是你話沒說清楚。」溫頑不服地說,「你一句匆匆離開陳家就把陳鷲出走一事給概括了,可事情怎麼會這麼簡單?無端端的,她為什麼突然要逃出陳家?她已經忍受陳疑那麼久,難道,就這一次忍不下去嗎?」

「要不是陳疑做得太過分,她也不至于忍無可忍。」巫閑雲搖頭嘆息一聲,「周思醒來後,又特意請人再去一趟太平間,重新檢查陳鷲的尸首。她確實不曾懷孕,但有經受過侵犯的跡象,大約就在十天前……」

「……那可是他親妹妹。」

「他一向不在乎旁人眼光,又把陳鷲視為私產,怎麼會有顧忌?可是,恐怕他也沒想到從小被壓制,幾乎被養成一個白痴的陳鷲,也知道反抗,也知道逃跑吧。倒是陳家,也算自作自受,這種變態壓抑的環境下,所謂的嫡系哪一代沒出過幾個神經病?現在神經病自相殘殺,嫡系絕了,余下那些人個個都爭著更親近嫡系的血統,斗得厲害,聲望大跌之余,對這棉城的掌控也弱了許多。」

「大好事。」溫頑誠懇地說。

「對,當然是大好事。」巫閑雲不想再說陳家的事了,他問,「那鄧艾青長什麼樣子?」

「你怎麼又問回來了?」

「就問問,不然我跟姐姐沒法交代。」

溫頑無語半晌,說︰「我不知道,我又沒見過。」

「你跟她不是朋友嗎?她男友長什麼樣子你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對朋友的定義有什麼誤會?我跟她玩就非得也跟她男友混才行?」

「混?這鄧艾青還混過?」

「……你這亂抓重點的耳朵不如割了。」溫頑嘲諷道。

「他人品怎麼樣?」

「我都沒見過他面怎麼知道他人品怎樣?」

「說點你知道的唄。」巫閑雲催促道,「我看小喬提起他的時候表情不怎麼好,他們吵架了?」

「何止吵架……」溫頑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自知說漏嘴,又不知道怎麼收場,只能誠實地閉嘴假裝自己沒說過。

「她們分手了?」巫閑雲不知為何有些氣憤,「我都不知道他,她們就已經分手了?」

「分手不好嗎?等著你給她媽告狀啊?」溫頑幽幽地說。

然而巫閑雲是真的很生氣,她都不明白他氣什麼。

她向門外看去,孫小喬的身影偶爾從門上的小窗口露出來,可見她一直走來走去,她焦急時就是這樣,根本無法站穩。老實說,溫頑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鄧先生越來越不抱好感,他每次打電話來總沒好事,聊不了兩句兩人就開始吵起來,還總是對方先挑頭。以她多年逛各種情感論壇的經驗,這必定是外面有人了!

有人就有人,及時放手也算心性尚可,偏偏他總是這樣,時不時還來撩撩孫小喬,明明已經分手,卻動不動就打電話。真不想分手,何必天天爭吵?分手了就趕緊斷絕關系,還打電話,打電話又吵架是圖什麼呢?這人真是糟糕。

好在,溫頑對孫小喬還是有信心的。

她很清楚她這個人的個性,她的邏輯是,好馬不吃回頭草。且不說這句話到底有沒有錯吧,總之,孫小喬一向是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雖然這鄧艾青的態度反反復復真是讓人煩,可溫頑相信她不會受傷。分手就是分手,沒有後悔這碼事。至于對方就不一定了。

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沒完沒了,嘁,多半是余情未了。

活該!

「不行,我還是要打個電話。」巫閑雲忽然開口。

「電話,哦……啊?什麼?你要給誰打電話?」溫頑反應過來。

巫閑雲正義凜然地說︰「談戀愛這種事,她爸媽怎麼能不知道呢?」

「喂,她已經滿十八歲了,你還管東管西,手也伸得太長了吧!」溫頑呵斥他。

「我只是一個轉告的眼線,我只是不想姐姐姐夫當瞎子而已。」巫閑雲不管她,低頭撥號。

「喂!」溫頑把手機搶過來,「你未免也太過分了!」

「手機還我。」

「去你的,要不要讓她爸媽知道應該由小喬決定,關你什麼事?」

「我是她舅舅!」

「有你這麼見死不救的舅舅嗎?」溫頑一怒之下又開始翻小妝村的老黃歷。

「這事你打算嚼一輩子?」巫閑雲大怒。

「真不好意思,誰叫你親自把把柄塞我手里,我非是不要,你非是要給啊!」溫頑分毫不讓。

她們簡直能掐到天荒地老——直到孫小喬走進病房。

孫小喬走進來時,神情憂愁,失魂落魄。

「那家伙真是王八蛋!」巫閑雲覺得孫小喬的憔悴一定跟來電的某人有關。

「你知道這點就別在她面前提那個名字!」溫頑用同樣的蚊子聲報以警告。

「OK。」巫閑雲總算有點長輩的擔當,一口答應。

二人默契地都沒問她為什麼會這樣。

孫小喬在病床邊坐下來,突然自己主動說︰「剛剛跟我打電話的人不是鄧艾青。」

「呃……嗯。」溫頑剛想說她分明看到「鄧艾青來電」五個字,又想想孫小喬的心情,還是選擇閉嘴。

「真的不是他。」孫小喬抹了抹臉,神情一瞬間變得更加憔悴。

憔悴有時真是一瞬間的事,人的精氣神垮了,立刻就變得干癟枯燥。

「是鄧叔叔……也就是他爸爸。」孫小喬目光茫然地說出一句話。

「你們已經見過家長了?」溫頑和巫閑雲異口同聲。

孫小喬瞄了他倆一眼,輕輕點頭︰「我去過他家。」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他爸爸怎麼也來插手?」溫頑不耐煩地說。

巫閑雲這次沒插嘴,他只是不斷點頭,顯然也同意溫頑的看法。

「鄧叔叔不知道我們分手了。」

「鄧艾青怎麼不說。」

「他說不了。」孫小喬長長地嘆了口氣,「鄧叔叔打電話來,是請我參加他兒子的葬禮。」

溫頑和巫閑雲都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誰……誰的葬禮?」

「鄧叔叔只有一個兒子。」

溫頑捋了捋,問︰「鄧艾青死了?」

巫閑雲狠狠拿手肘捅了她一下︰「你未免說得太直接了!」

溫頑訕訕的,難得沒回嘴。

「他真的死了?」溫頑不敢相信。雖然她沒有見過他,也對他充滿惡感,可是,他真的沒法想象,死亡這種事,會突然降臨在她認識的人身上。呃,她最好朋友的前男友,姑且也能算個熟人吧?尤其是,不久前,明明不久前還是活生生能跟孫小喬大吵十八回合的家伙,怎麼會死?

「怎麼回事啊!你們打電話的時候,他不明明還挺好的麼?」溫頑著急地問。

她說完這句話又忍不住怔住。

等等,這話里頗有歧義,好像有點暗示鄧艾青在他們吵架後死的意思。話說回來,鄧艾青該不會真是自殺吧?溫頑有這種懷疑,並不是空穴來風。鄧艾青這個人本來就反反復復的,不是很正常,明明是他自己故意一再踩孫小喬底線,讓她主動分手,事後卻又後悔,不斷糾纏,這種人為了挽回孫小喬去做極端的事,是很有可能的。

也許他本來不想死,但操作失誤,還是死了。

一個意外,像陳鷲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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