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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的女人?」

最先回過神的是烙郡王金承嗣,他說出這話語氣依舊帶著一股輕蔑,眼神里卻又無名怒火。

「就算是左君白你看上了這女人又怎樣,難道丞相大人和我那皇兄會許你娶一個媒婆進門嗎?」

聞言,月凌波眉頭一皺頓時就打算離開,肩膀卻忽然一沉,抬起頭,左君白一手搭在她肩頭,另一手展開折扇笑得輕松恣意。

「那可巧,我爹原本就是市井出身,我姐也不稀罕我為了朝堂上的事去娶什麼尚書的女兒。」他特意強調了「尚書」兩個字,果然見到烙郡王的臉色頓時差到極點,左君白發揮自己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笑得愈發得意,「我想娶誰,他們自然都是由得我的,不像有些人,身份再尊貴,還是要被人擺布,看著光鮮,其實不過是空架子罷了。」

這番話下來,月凌波的嘴角抽搐了下,先前那些紛亂的思緒一下都被打散了,連衛名遠的臉色都難看起來了,但他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也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左君白多糾纏,只在桌下伸手按住金承嗣幾乎快忍不住的手。

「既然如此,不打擾兩位了,我們先告辭了。」

「表哥——」金承嗣瞪大眼試圖掙扎。

「別說了。」衛名遠嘆了口氣,這表弟從小到大哪次吵架吵得過左君白的,怎麼吃了這麼多次虧還不長點心,每次都被人戳到痛腳,把自己氣個半死,偏偏這表弟又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

金承嗣貴為皇子,原本並不該被一個尚書之子壓制,但他和衛名遠自幼感情好,向來也比較听這位表哥的話,只是這會兒看到月凌波專注看著左君白的模樣,只覺得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離自己更遠了,心里難受得緊,越發不肯離開。

「你不走,我就去告訴姑母了。」眼看表弟還在固執,衛名遠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金承嗣立刻便噤了聲。

「本王知道了。」

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再抬起的時候又恢復了身為皇子的倨傲模樣,淡淡地掃視了左君白和月凌波一眼,哼了一聲便率先踏了出去。

「左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衛名遠無奈地開口,左君白嗤笑了聲。

「烙郡王殿下該長大了,雖說孝順是好,但並不代表娘說的都是好的。」

衛名遠的動作微微凝滯了下,好大一會兒才悠悠地感慨出聲︰「左公子是有福之人。」

衛名遠這句話很小聲,帶著幾分羨慕幾分苦澀,說罷便抬腳跟上金承嗣的腳步走了,左君白看著他略顯消沉的背影,揮揮扇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事在人為,這些人聖賢書讀的多,滿腦子孝悌,總是以父母為天,最後委屈的還是自己。」

父母身在朝堂之上,其子女勢必也要有所牽扯,為了各方面均衡也好為了所謂的野心也罷,總會有各種事不能如自己意願,但左君白卻向來是和他們不一樣的。

他們都曾在宮中學習,算起來勉強都是同窗,只是烙郡王的母妃從小就對兒子要求很高,很多事情左君白和太子可以做,烙郡王卻做不得。

金瑜那個二世祖都過得比金承嗣要快活,漸漸地金承嗣養成了越發別扭的性格,也許從沒有仔細想過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而左君白,卻永遠是最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那一個。

「……所以,在你眼中,父母是什麼?」月凌波狐疑地看著他,左君白似乎被問住了,當真低頭沉思了好大一會兒,隨即抬起頭眨了眨眼。

「靠山?我娘常說爹是用來被坑的,闖了禍讓我爹去收拾就好,反正我爹也是這麼長大的。」

「噗……」似乎有些明白這人的性子是怎麼養成的了。

「你剛才說丞相大人出身市井,此事當真?」那位大人分明看著就是貴氣十足的。

「唔,我爹沒說過他打哪來,只是說過他小時候住的城子里有口井。」左君白很是隨意地開口,「大概就是吧。」

當真是「市井」。

「……你這人,說話什麼時候能有個正經。」月凌波重重地嘆了口氣,心里卻暗自松了口氣,也許他剛才那句話也只是為了幫她出氣而已……

「我一直都很正經啊。」左君白覺得自己老委屈了,「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我哪一句話騙了你了?」

這句話成功地把月凌波問住了,她憋了好大一會兒才發現左君白這人雖然總是說著欠揍的話惹惱自己,但到底也沒有真正欺騙過她什麼。

「所以……」她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微微嚇到,抬起頭吃驚地看著左君白,伸出一手指了指他,「剛才你說我——」

「——你是我看上的女人。」左君白從善如流地走上前接過她的手,聲音猛然壓低,帶著幾分少有的沉穩和若有似無的誘惑,「月凌波,我說我喜歡你,想娶你為妻,你待如何?」

待如何?他問她待如何?

月凌波覺得自己有些幻听了,眨巴著眼茫然地看著左君白,完全沒注意到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也沒發現這人大概在勾引自己,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全亂了。

她喜歡左君白嗎?

在剛才以前這人在自己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比較難相處的委托人,她或許曾經動過心,但都被自己生生壓制住了,眼下這個一向三句沒兩句正經的人,如此認真地告訴她「我喜歡你」,她只覺得自己頭腦一陣陣的發熱,連向來能言善道的舌頭都打了結。

「我……」明明很想再罵他一頓的,說出的話卻變成了——「我沒打算嫁人的。」

左君白臉上絲毫沒有氣餒,甚至眼眸更加明亮了。

「我知道那個原因,不過你不覺得丞相的兒媳婦這身份,更方便你給人做媒麼?」自打七夕那天听到她說起不嫁人的原因他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了,最近被自家老爹坑多了,總算想起自己坑爹的「本職」,于是興致勃勃地向月凌波如此提議道,換來對面少女瞠目結舌的表情。

「……丞相大人知道你是這麼用他名號的嗎?」月凌波終于忍不住嫌棄出聲,雖然她剛才一瞬間確實有點小心動……

「哦,這是我娘教的,她說反正官場多變,不知道我爹這個丞相能當幾天,當然是快活一天是一天。」左君白一點也不以為意地嘀咕了聲,「我爹當時就說我娘說得好。」

「……」她好像知道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丞相兒媳的身份確實很誘人,可是你父母不會允許有個媒婆做兒媳吧?」月凌波艱難地找著話,小臉上顯而易見的無措,言語里自然也透露了出來,「而且哪有你這樣拿家世來誘惑姑娘家的,難道不應該說什麼以後會對我好,說說自己的特長之類的……」

「對你好這種事,難道不是用來做的?」左君白幾分狐疑幾分好笑地挑眉,「那好吧,我說一項我的特長,我很擅長——」

他一邊說一邊從桌上的茶盤里捏出一把瓜子攤開來。

「我很擅長剝瓜子。」

「噗……」月凌波再一次被這人逗得哭笑不得,心底卻漸漸靜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漆黑的眸子認真地將這人看進眼底。

「左君白,若是我不喜歡你呢?」

「如果這是你的真心的話,」左君白一手托著下巴作思考狀,「我認為成親這回事,比起門當戶對,兩情相悅才是必要的條件,你若對我無意,那我——」

「你待如何?」她挑眉,學著他的話問回去,左君白忽然嘆了口氣,猛地合上折扇。

「自然是要討你歡心了。」他說著,利索地把折扇丟桌上,抓過瓜子剝起殼來,一邊剝還一邊炫耀似地說著,「如何,我這手藝可夠做你夫婿的?」

他的手生的很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她記得這雙手捏起畫筆時的模樣,記得這人臉上沾上墨而不自覺的模樣,記得他每每在她危難之際突然冒出來揮舞著折扇的模樣。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公子,好看的,油嘴滑舌的,惡趣味的,厚臉皮的,總是不按理出牌的,讓她每次都哭笑不得,隱隱卻又覺得無法移開視線。

她喜歡左君白嗎?

安靜地看著他,月凌波再一次這麼問自己,良久,最終緩緩伸出手捏過他剝好的瓜子塞到嘴里,正在剝瓜子的人動作沒停,嘴上卻也沒閑著。

「怎樣?好吃嗎?」他一臉小心地問,眼眸專注地盯著她,月凌波莫名地有些臉紅。

「不……不就是瓜子味兒麼。」她偏過頭哼了聲,臉越發紅了些,嘴上也嘀嘀咕咕的,「我考慮考慮……」

說了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月凌波忽然轉過頭一把抓住他。

「你,明天來我家提親!」

「……」這下換左君白被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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