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時光如梭,光陰似箭,青紗帳里不知歲月長,縱歡幾許。

偶見一截白女敕女敕的玉筍從帳中探出,在空中胡亂一抓,便是將一團青紗緊緊攥在手里,又募地一松,無力地垂落在床沿,卻又被另一只肌肉賁張的手捉回了帳中。

青紗帳里,她睜開雙眸,輕媚迷離的眼神看著他,氣息如波濤起伏,話不成句,「會,會不會驚……驚動他們……」

「半夜已過,夫人才想到這個問題?」他抬起汗涔涔的頭,嘴角一勾,「或許罷,畢竟,夫人方才聲兒著實大得很。」

「如,如何是好……」她顧不得害臊,「那你,你想個辦法……」

「亡羊補牢?」他手一揮,在房內結了道隔絕靈障,意味深長地一笑,長眸之中仿似盛了一波春水,「好了,夫人只管放聲,再大也沒人能听見,除了我……」

好不容易消停的響動,便又重新死灰復燃。

玉臂款搖玉足舉,青紗帳里逞英豪。黃河流水鳴濺濺,燕山胡騎鳴啾啾。一個嬌聲嚦嚦,如泣如訴,一個燕語喃喃,連哄帶騙,只羨交頸鴛鴦不羨仙。

待得風停雨歇,這一夜也過得差不多了。

兩人都好似才從水中撈出一般,渾身熱汗津津。褚清越撐肘伏在她上方,喘氣如牛,灼熱的氣息如同熱浪撲向她,鬢角上的汗滾燙,一滴一滴落下,打在她臉上,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滑入頸中。

她癱躺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皮,雙肘一撐,就勢坐了起來。隨手取過一旁的枕巾,為她籠籠統統擦了擦,先將他留下的東西擦了,再從識海取出幾張去污符,將床幃內的所有都清理的清清爽爽、整整潔潔,這才手一揮,撤了房內的靈障。

被褥甚麼的,卻是不能用了,不過無妨,時近初夏,夜晚並不寒涼,再加上倆人才做過沸熱蒸騰之事,也不畏冷。褚清越干脆便將被褥扔出了帳外,摟著容佩玖躺了下來。

她原本平躺著,被他翻了過來,面朝他而臥。他一只手穿過她的脖頸勾住她的頭,另一只手環著她的腰肢,沒節奏地輕撫著。撫了一會兒,才做起了正事,拇指按壓著她背上的穴位,為她舒筋解乏。

他的力道正正好,她舒服得直哼哼。

他不由得笑了,往她臀上輕輕一拍,「小賴皮,勞作完還得服侍你。」

她不語,懶懶地哼哼兩聲算是回應他。

他手上一緊,「別哼了……」連音調也變了。

她幾乎是在同時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嚇得渾身一僵,趕緊噤聲。此人不能招惹,這是她將才領悟到的。

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也不敢再妄動,吐納了幾回氣息,這才靜下心來。她想著分散他的注意,便隨口問道︰「褚清越,你……真就那麼不喜歡孩子?」

他眼神閃了閃,心知她一直對自己次次紓解在外耿耿于懷,低頭,親親她的額頭,柔聲道︰「只我們倆人不好麼?」

「嗯,」她笑了笑,「都隨你。左右,與我過一輩子的是你。」

「是啊,一輩子……」他眯了眼,喃喃道,「阿玖喜歡甚麼樣的日子?想要過甚麼樣的日子?」

喜歡甚麼樣的日子啊?她倒是從未想過,凝眸仔仔細細思忖了一會兒,听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從頭頂傳來。她抬起頭,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他下巴中間本有道美人溝,此刻卻看不見。平日在外,他的下巴多是微微上揚著的,一副孤傲清泠的模樣,不似現下睡著之後這般柔和。

她抿了抿唇,輕輕重復著,「一輩子。」往上一湊,親了親他的下巴,靠在他懷里,闔上了雙眸……

只是,容佩玖這一覺卻沒睡多久,天才將將放明,便睜眼醒了過來。身邊的人依然沉沉睡著,睡夢中還不忘緊緊擁住她。

她醒了之後便再睡不著,悄悄移開他的手腳,輕手輕腳起身,穿戴洗漱完畢,出了房門。

清晨的龍未山漫山遍野都彌漫著淡淡的竹香,容佩玖抬頭,朝陽正當空,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竹香,往院外走去。父親既然回來了,院後那一座衣冠冢便不能再留了,不吉利,須趁早鏟平了。

想著父親與母親或許在今日便要和好,便忍不住揚了唇角,向著竹林之中衣冠冢的方向而行,腳步是從未有過的輕快。在她生命中,從未有哪一次,去往衣冠冢的路途如現在這般輕暢。

她以為,大清早往墳頭跑,除了她也沒別人了。誰知,當她撥開擋在眼前的柳枝後,卻看到衣冠冢前正立著一人。

「是誰?」她逆著光,看不清那人的身形,抬手在眼前遮了遮。

那人緩緩轉身,半張詭魅妖冶的面具在晨光下泛著銀光。

「千尋芳,是你?」她問道,「你在這里做甚麼?」

千尋芳掃了一眼她手中的鐵鏟,「本想跟你做一樣的事,看來,不用我動手了。」笑了笑,「還是養閨女好啊,貼心。好友好福氣。」

「你來得正好,我幾件事要問你。」容佩玖上前幾步,走到千尋芳面前。

千尋芳打量了她一眼,天生上揚的唇角又往上揚了幾分,促狹道︰「嘖,氣色看上去不錯,看來是久別勝新婚。」

她不理會他的打趣,問道︰「你為何要將我父親關在不死城?」

「關?」千尋芳一挑眉,「若不是我救了他,你覺得你今日還能站在這里準備鏟墳?」

「你既然救了他,為何不放他回來?」

「你還好意思說,你將我的陽領主隨隨便便地干掉了,我只能臨時找個人頂上。我救了他,他還我這個人情難道不應該?再說,我後來不是讓你們把他領回去了?」千尋芳抱臂,痞里痞氣道。

「你是故意告訴處塵長老的?」

「不然呢?」

容佩玖默了默,「石鼓村,容氏禪修被陰化,是你干的罷?」

「是。不問我原因?」

「問了你會說?」

千尋芳眯眼一笑,「不會。」

「那我問甚麼問。」

千尋芳哈哈大笑起來,「容家小九,你還是這樣有趣。」

「千尋芳,參拾年前我魂魄離體的事,你是知道的罷?」容佩玖看著千尋芳,「你怎麼拿到我的身體,當年到底發生了甚麼,能否告訴我?」

「容家小九,不如你先來告訴我,你的未婚夫,你可會好好愛他,一生不離不棄,不辜負他?」

「自然會。」她毫不猶豫地答道。

千尋芳不置可否地一笑,「但願如你所說罷。」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擱在墓碑頂上,模了模,「我也是矛盾,既希望你能做到,又不希望你做到。」嘆了口氣,「罷了,還是希望你做到罷。他為了你,舍棄了很多,也被迫接受了很多。他一生只會愛你一人,你不要負他。」

「舍棄的是甚麼?被迫接受的又是甚麼?」她問道。

千尋芳瞟了她一眼,「你可知,他自知曉身份以來,一直是抗拒喚醒體內的不死族血靈的。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為了你,原則于他而言也算不得甚麼了。要留持你的身體,他只能喚醒血靈。」

「所以,你將我的身體交給他,其實是為了逼他喚醒血靈?」

千尋芳忽然嗤的一笑,「逼?」低頭看著墓碑上的字,喃喃道,「到底是他逼我,還是我逼他?誰欠誰的,誰又說得清。」募地抬頭,眼神凌厲,「你們所有人,都將罪過怪在我頭上,可又有誰想過我心里的苦,我的無辜?」

容佩玖見他似乎陷入了痛苦,猶豫了一瞬,問道︰「你怎麼了?」

「罷了。」千尋芳長出了一口氣,換回了之前的優雅淡然,「容家小九,我要走了。今日一別,或許有生之年不會再見。珍重。」話畢,抬腳。

「不再見?你要去哪里?」容佩玖看著他的背影。

千尋芳轉身,面上現出一抹從未見過的柔和笑意,「我要帶著我的小杏花遠走高飛了,我允諾過她的。」

「小杏花?她不是早就不在了麼?」容佩玖一驚,「你走了,不死城怎麼辦?誰來當這個城主?」

「我不當,自然有人來當。再說,我本來就不是城主,不過是暫代那人當了這個城主。」千尋芳身形一閃,消失在容佩玖眼前,留下最後一句——「容家小九,後會無期了。」回蕩在竹林間。

千尋芳以極快的速度在竹林中穿行,識海之中,沉沉睡著他的小杏花。

自紫竹林那一夜,容子修殺害容菁菁開始,這個局,他布了參拾多年。他要他的小杏花回來,就像千重久當年救回文邪那樣。

大哥,別怨我,是你欠我的。

小杏花,日後,不論天涯海角,你我再不分離。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