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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佩玖愣愣地看著自己躺在那一葉滿是花瓣的竹筏中,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說。

愣愣怔怔許久,忽地一轉身,睜大了雙眼看著褚清越,問道︰「我的身體,為何會在你的識海里?等等,一具沒有靈魄的身體,為何還能存在?你怎麼能……」

褚清越豎起一指按在她的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略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問題還真是多。想這些做甚麼,你現在首當其沖的,難道不是趕緊把身體換回來?你是不知,我對著你現在的這張臉,有多不自在。」

經褚清越一提醒,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並不是這天地間的一抹無主幽魂。她也是有身體的,她的身體還好好的。而且,她也再不用回到天地樹上去,往後可以與他長長久久地廝守。

做了三十年孤伶無依的幽魂,對身體的渴念,無人能懂。也不再猶豫,遂舍了容令怡的身體,重新回到闊別三十年的原身。

與此同時,容令怡那具嬌小的身體在失去靈魄之後,晃了晃,便要往下倒去。褚清越手一揮,容令怡的身體在即將倒在花床的一剎那,倏地消失不見。

褚清越的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過躺在桃李花瓣中的人,面容平靜,鳳眸之中是兩汪深潭,幽深而水波不興。

直到那躺在花床上的人雙睫輕顫,緩緩睜開一雙水光迷離的明眸,與他目光相對;直到那人眸中光華流轉,兩頁春山黛眉彎成弦月;直到她雙唇揚起,唇角綻放兩顆精致可愛的梨渦,褚清越眼中那兩汪深不見底的清潭才起了波瀾,一圈一圈地漾了開去。

容佩玖朝他伸出手,唇角上揚的弧度加深,兩顆淺淺的梨渦也像是在對著他笑,「拉我起來。」聲音不高,清如林籟泉韻,脆如珠落玉盤,在听者的心上濺起了淺淺的水花。

褚清越眸光一動,往前邁了一步,身體微躬,握住她的手,將她拉了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幾乎交纏在一起。他不松手,兩人的手便也緊緊扣在一起。

他低頭俯視著容佩玖,目光在她生動的臉龐上游移,眼神中有她不明所以的情緒在流轉,數種情緒交錯,哪一種,她都看不懂。

她喚他,「褚清越?」

他沒理。

她彎了食指,輕輕地在他的掌心撓了撓。

褚清越手上忽地用力一扯,將她猛地一把扯到了自己懷里,重重地撞向自己的胸膛。

不等她出聲,一手扶著她的後背,一手掌住她的後腦勺,頭一低,狠狠地親了上去。

褚清越緊緊地箍著她,用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里面。他像是忽然之間陷入狂亂的猛獸,窮凶極惡地啃咬著她柔軟的雙唇,野蠻地撬開她緊咬的牙關,伸出舌頭在她口中貪婪的攪動、索求,不放過任何一處。

平靜如鏡的海面一下變得波濤洶涌起來,巨浪連綿,一波又一波地向這一葉花筏打來。前一刻才將它送上浪頂,轉眼又將它拋下浪谷。

容佩玖在海浪呼嘯聲中閉上眼,很快便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他可真是狠啊,都把她的嘴唇咬破了。

起初,她還能迎合他,漸漸地便跟不上他的節奏了,只能隨他心意,任他蠻橫地行凶。他的凶猛肆虐讓她無力招架,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人軟綿綿的,卻因被他箍得用力,並沒有往下滑,而是軟撲撲地掛在他身上。

不過過去了多久,他的暴風驟雨才漸漸歇了,化為和風細雨,極盡纏綿,溫柔痴纏。奇怪的是,海面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他輕輕舌忝了舌忝她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吮了又吮。雙手往下,環著她的腰肢,與她額頭靠著額頭,唇踫著唇,身體緊密相貼。粗重的氣息帶著他獨有的味道,一下又一下地噴在她臉上,讓她覺得既燥又熱。

「嚇到了?」他貼著她的唇問道,嗓音啞啞的,似乎還殘留著意猶未盡的**,「不是有意的,我已經努力克制了。」雙唇翕合間,輕輕地摩擦著她的唇瓣。

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听听這里,三十年沒有這麼跳動過了。」

她貼在他的胸口,那里跳得如擂戰鼓,便伸手在他的胸膛撫了撫。

他在她頭頂繼續說道︰「你再不回來,我大概是要瘋了。」聲音悶悶的,語氣很有些幽怨的興味。

容佩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柔和了嗓音安撫他,「回來了,褚清越,我回來了呀。」

褚清越緊了緊手臂,蹭蹭她的額頭,未出聲。

容佩玖低下頭,看到滿筏完好無損的花瓣。就在此前的那一**巨浪中,這些花瓣居然沒有一片被打落,仍舊是完好無損、重重疊疊的鋪在竹筏上,略有些吃驚地問道︰「這些花竟然還是好好的?」

褚清越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傻子,這就忘了麼?這是在我的識海中。」

是了,她險些忘了,他們現在是在褚清越造的小千世界中,而這個小千世界,在他的識海里。也就是說,小千世界中的一切,都遵從他的意志,以他為中心。他在這個小千世界,可以隨心所欲。就連方才海面上興起的巨浪,也與他的心情相關。他心情平和,海面便平靜無波;他若心情激動,海面便會巨浪滔天。

從前,她便知道,他的靈力強大,才至初階便已有了識海,也曾听他說過,他有一個很大的識海。卻從未想過,他的識海,已經大到可以容納一個世界。

在東陸,常人不會擁有這樣大的識海。他到底是甚麼人?還有,他又是用的甚麼辦法留持她的身體?在東陸,有能力留存無魂之身的,除了幾任不死城城主,再無他人。

可惜,關于三十年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她到此刻依然是一無所知。不過,他既然保管著她的身體,或許知道三十年前是怎麼回事。

她剛要問他,卻听他先開了口。「我找了你三十年,幾乎尋遍了東陸的每一處角落,卻是遍尋不獲。告訴我,你藏在了哪里?」

她訝然地看著他,「你也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還會等到今日?」褚清越道,忽地將她一手抄起,抱著她在那些桃李花瓣中坐了下來,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從她背後環住她,將她攏在懷中,略微躬了身,低頭靠在她的頸窩處,貼著她的臉,「告訴我,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甚麼?你為何會在容令怡的身上?

容佩玖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困在天地樹上出不來。」

「你在天地樹上?難怪。」

「甚麼難怪?」

「難怪我能感覺到魔言,卻探不到它在哪里,原來是被這棵樹給藏起來了。」

他說到魔言,她終于記起那個被他屢次打岔而沒能問清楚的問題,「你是不是在魔言里面放了甚麼,嗯?」扭轉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仰頭看著他,不給他插科打諢的機會,「這一次,不說清楚,休想我饒過你。」

褚清越挑眉,「不加賄賂,反而要挾。你這是有求于人的態度?」

「是。只對你,誰讓你每回都耍賴。」容佩玖笑了笑,唇角的梨渦跳了跳。

他的心也跟著跳了跳,低眉輕笑一聲,「那就把臉湊過來,讓我親一下。」伸手輕輕地摩挲她嘴角的梨渦,柔聲道,「我保證不騙你。親一下,就一下,好不好?嗯?好不好?」

這把珠玉般的嗓音撒起嬌來,可真是要人命。

她的心不爭氣地一突,卻仍是死死抵抗著,「你若是騙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信你。」

「嗯,不騙你。」他眼中含著止不住的笑意與情意,「我怎麼舍得再騙你。」

她便朝他偎了過去,仰頭將自己的側臉送到他的唇邊。卻是肅著一張俏臉,不見了那兩顆令他心跳的梨渦。

「怎麼不笑了?笑一笑。」

他悄聲對她耳語,絲絲鼻息噴入她耳中,讓她一陣發癢,便止不住盈盈一笑。她一笑,臉上兩顆梨渦隱現。他看準時機,親上其中一顆,飛快地舌忝了一下。

看著他一臉饜足,她下巴一抬,「親也親過了,總該告訴我了。」

褚清越雙眉揚了揚,一臉促狹地看著她,「告訴你甚麼?」

她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你!」春山八字高高挑起,被他純天然不經加工的不要臉驚得說不出話。三十年不見,這人的臉皮也忒厚了……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就好像使壞得逞的孩童。她一掌推開他便要起身,他忙斂了笑,抱著她哄道,「這就惱了?你也太不經逗了。」

他將她調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正正經經道︰「阿玖,把你的魔言取出來。」

容佩玖將魔言從識海中取出。

「你看,」他指著骷髏頭眼眶中的兩顆血紅珠道,「這兩顆原本不過是普通的靈珠,色澤也沒有現在這樣紅。」

「你注了甚麼進去?」容佩玖問道。

「我的血靈。」他淡淡地說道。

他說得雲淡風輕,容佩玖心里卻已是風卷雲涌了。

人的靈有本靈與血靈之分,本靈可以割舍,血靈卻是要誓死捍衛的,不能舍了一絲一毫。因為,一旦血靈落入他人手中,即便只有一絲,也會令血靈之主萬劫不復。

任何一件法器,只能認一人為主。也就是說,每一件法器之中只能注入一個人的本靈。魔言之中事先已經注入了容佩玖的本靈,便只會認容佩玖這一個主人。是以,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也根本未曾想到,褚清越竟然將自己的血靈附在了魔言上。

難怪,她每次身逢險境,他都能及時趕來。她每一次祭出魔言,他都一清二楚。難怪,她不論在哪里,他都找得到她。他的血靈就在魔言上,時時刻刻地跟著她,只要她的神識一日不滅,他就永遠找得到她。

可是他沒想到,她被困在天地樹上——這世上唯一一個他不能找到的地方。天地樹隔絕世間萬靈,他只能感覺到自己那一絲血靈的存在,卻無法探得它所在之地。

但是,甚麼樣的人能在已經被注入本靈的法器中再強行注入自己的血靈?

不,不,這些都不重要。

容佩玖抬起頭,看著褚清越。他笑得像個孩子,她卻漸漸紅了眼。

他究竟有沒有想過,若是她遇險不敵,他附在魔言上的那一絲血靈亦會讓他送命?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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