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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風枝回答到一半,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系統離開他的時候,他很不安,也很害怕。可如今他大腦里再次出現聲音時,他為何沒有喜悅?是因為這聲音違和感太大了嗎?風枝覺得自己情緒很混亂,有種理不清的感覺。這種近似于第六感一樣的不安全感,理智上風枝是不相信的。

他的的籌碼一個個被抽走。系統的離開,生命之樹被發現,主角魔化……風枝就像一個困在孤島上的人,眼睜睜看著海水慢慢上漲,吞噬他的立足之地。如今腦海里出現聲音,他理應感覺開心才對。因為系統回來了,他又模回了失去的籌碼。他重新擁有了這可以與世界匹敵的未來科技力量。他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只是這籌碼有點陌生。

系統更新換代,小甜甜1.0和小甜甜2.0區別也很大。系統性格不同,就懷疑半天。風枝都覺得自己太過草木皆兵。

腦里聲音的主人沒有風枝那麼多的猜疑,他在反應過來風枝和他對話後,有點激動又有點急躁問︰【你听到我說話。你听到我說話是不是?】

【……嗯。】風枝懷疑這次的系統是個精神病,可能是為了響應黑化主角,特意調配過來。

【操。總算有人听到我說話了。】腦袋里的-系統-似乎很有情緒地松了一口氣。

【……】風枝覺得這違和感太重了。重得讓他無法忽略,可風枝還是裝模作樣地試探道,【小甜甜你居然說髒話。可是要被嗶——掉的哦。】

【嗶你妹,老子不叫小甜甜。】-系統-近乎在大吼,氣急敗壞的。

【哦。小甜甜2.0。我記得。】風枝被那吼聲震得有點懵。這些話完全不該出自系統之口。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洗頭的時候,腦子不小心進了些奇怪生物。可除了小萌萌系統外,風枝想象不到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在他的腦子里。

【閉嘴。我叫白梓昕。】聲音開始逐漸平靜,沒有了剛才的著急和喜悅。白梓昕也開始意識到了什麼問題。

【白梓昕,你好。】風枝繼續試探道,【你們系統還挺潮的啊。我記得有一段時間,地球取名流行梓字。沒想到你們也開始用了。】

【……】聲音沉默了一會,有點不屑,隨後又補充了三個字,【要你管!】

白梓昕沒有否認,可也沒有承認。

風枝一時之間有點模不著頭腦,暫停了兩人的對話交流。白梓昕最後一句話顯然有了防備,再問也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反倒可能精心策劃地說一些廢話,增加風枝的思考難度。

目前的情況不外乎兩種︰一種就是系統升級換了版本。另一種就是有一個奇怪的東西進入了他的大腦。

就以剛才的對話而言,風枝沒有抓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畢竟小萌萌2.0能夠那麼貨不對版,再來一個暴躁版也沒什麼不可能。可直覺而言,風枝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可這個白梓昕明顯可以看到他的任務框,還糾正他不小心看錯的字。

那麼根據這一點,又可以劃分成兩種情況︰第一種,這個白梓昕可以使用他腦子里的系統,。第二種則是他無法使用。

這兩點听起來很廢。可假若這個白梓昕是一個入侵者,並且他可以使用系統的能力。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但無論情況如何,交好不交惡,總歸沒錯。

事實上,風枝太看得起他腦子里的那個白梓昕了。自發現風枝能夠听到他的話後,白梓昕整天在逼逼來逼逼去,活像幾百年沒有說過話一樣。煩得風枝想把腦子摳出來,扔地上踩兩腳。風枝終于明白了唐僧念緊箍咒時,孫猴子的感受了。

若像唐僧念經也罷了,好歹也是文化。偏偏這個白梓昕說的還都是些廢話,連窗外飛了一只鳥都要說一說。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但通過這一點讓風枝發現了白梓昕和系統差別。白梓昕只能通過他的雙眼觀看外面的世界。而系統可以跳出風枝視線以外,七百二十度全方位無死角探測。

這樣導致有一個很嚴重的結果,那就是風枝睡眠少了。

早上八點,風枝都還在睡意朦朧的時刻,大腦已經吵了起來。

【起床了起床了。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年之計在于春。趕緊張開雙眼,迎接新的一天。】白梓昕在腦子里不停地吵著。內容頗有文藝範,可那聲音更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閉嘴……】風枝翻了個身,眼楮都沒有睜開。身邊是溫熱而熟悉的身體,風枝很隨意地抱住莫于言。

莫于言沒有入睡。修真者不需要睡眠,除了風枝這個奇葩外,大多都是選擇修煉。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下巴上,有點酥麻。莫于言覺得心里癢癢的,說不清什麼感覺。血液往下涌去。身體不由得動了一動,不小心蹭到另一個熱源。但另一個熱源的主人睡得很沉,無意識地把腿搭在對方身上,沒有一點多余的想法。莫于言只能無視身體的異樣,回抱住風枝,繼續運行心法修煉。

【哎,別睡啊。你可是拯救世界的大人物。怎麼可以在床上浪費時間,消磨生命呢?】白梓昕契而不舍地說道。他唯一接觸外界的辦法就是通過風枝雙眼,只能在這里吵來吵去外。

風枝下意識地捂著耳朵,把腦袋埋在莫于言懷里,【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煩。你是不是幾百年沒說過話了?】

低頭看到像蟲子一樣往自己懷里鑽的風枝,莫于言嘴角微微抬起。風枝的模樣看起來像做噩夢,無意識地尋找安慰。他拍了拍風枝的後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雙手緊了緊,將風枝鎖在自己身邊,覺得這樣能夠降低風枝的害怕。

【……】白梓昕沒有回答,被風枝嗆得失聲。

過了好一會兒,在風枝快要再次入睡時,風枝才听到腦子里傳來悠悠的說話聲。

【我被困在這里一年了吧。數不清。我不知道時間準不準。】白梓昕的聲音有點懊惱,【一開始整個世界都是漆黑的。後來才看見點什麼,可你還一直睡覺。每次叫你,你都不回應。】

說著說著,白梓昕的聲音又回到了那氣急敗壞的調調,【你居然能夠一天二十四小時里睡二十三小時。你是豬嗎?看到你,我真是長見識了。重新刷新對智人種的觀念。】

【那是你見識淺薄。】風枝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大腦這麼活躍,這讓他怎麼睡覺。

這個白梓昕精神勁特別足,完美配合科學作息,每天只留給他八小時睡眠。其他時間哪怕發呆都要他睜著眼,不然就吵。白梓昕倒不是一定要聊天,可就是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配上剛才白梓昕的話一想,大概是被關了一年,給憋的。

跟關了一天的狗一樣,看到主人回來就撒歡。

「醒了?還是想睡?」莫于言松開雙臂,看到風枝眼角閃著水光打哈欠的模樣,有些喉嚨發緊。想起了風枝在他身下的模樣。

他特別喜歡風枝的眼楮。干淨,明亮,帶著一點看破紅塵的灑月兌。風枝滿身的秘密,可那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分明是-我什麼都不在乎。越是這樣的反差感,越叫人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索。

「沒醒。不過還是起了吧。」風枝半睜著眼楮,一臉不情願。可如果不起,白梓昕又呱噪得他睡不著。真是比系統還煩人。

莫于言扶著風枝起身,像伺候皇太後一樣仔細用心。風枝只需要打著哈欠,伸開雙臂,就有主角為他換衣服。雖然風枝還不至于連這點事都做不了,可有人伺候他,風枝樂得不動。

為風枝穿好衣裳,梳理好頭發,莫于言主動出去買新鮮的早餐。風枝**似的故意在莫于言嘴角親了一口,「你對我真好。」

莫于言握著風枝的手,笑著回親了一口,沒有說話就出門了。

魔化的莫于言比較健談愛笑,可風枝更喜歡這個不愛說話的莫于言。常人都說男人容易失去新鮮感。可風枝反而覺得相處越久越有安全感。套用老一輩的話,知根知底。

【雄□□配後對雌性都特別好。這是動物本能。】被一大早塞了滿嘴狗糧的白梓昕悠悠道。

白梓昕的話沒有酸酸的味道,反而有一種-我這種超月兌世俗的高人看不懂你們這兩凡人-的鄙視感。風枝對這種調調深感熟悉。能說出這種語氣的人,要麼是女朋友多到一定境界後膩了,要麼就是看不起愛情這東西,覺得談戀愛的都是白痴。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沒少看我們搞吧。】風枝臉皮厚如城牆,一點都沒不好意思。再說要不好意思也太晚了。都不知道被白梓昕看多少次,這時候不好意思顯得矯情。而且系統植入他大腦八百年,再不習慣他也習慣了這**被侵犯的感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兩爺們有什麼好看的。就那根東西,說得我沒有似的。】白梓昕嚷嚷道,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風枝都沒不好意思,反倒是白梓昕他尷尬了起來。

雖然第一視角看不到什麼,風枝還是個喜歡閉眼楮的懶人。可看別人那檔事總歸不好。

風枝抓到了重點,故意說道,【你們AI不是無性別的嗎?居然還有小**?】

【……要你管。】白梓昕回答的依舊是那老套的萬能句型。

風枝沒有太過刻意在乎白梓昕的存在。可這人總撩他說話,還特別煩人。說話支支吾吾,又藏不住事兒,風枝一听就知道這白梓昕有問題。

偏偏情商這樣低的人,風枝還套不出話。一句感覺不對,白梓昕就不再說話。風枝打不到,也看不到白梓昕表情,完全奈何不了這樣的人。

花了三天時間,風枝才從日常對話里確定了白梓昕同為穿越者的事實。總體來說,白梓昕是一個情商低、智商高、不順心就惱羞成怒、還總是爆粗的學霸型穿越者。

語氣里透露著濃濃的中二氣息,帶著仿佛地球要圍繞他轉一般的自信,偶爾飆幾句專業術語和純正英文,讓風枝猝不及防。風枝猜測白梓昕年紀並不大,沒什麼社會歷練。哪怕最蠢的富二代,也不至于一點心機都不長。能養出這樣的性子,風枝猜測這是白梓昕的家境不錯,並自小在某個技術領域很有特長。

也就是所謂的恃才而驕。這種人往往不會和家族利益太多糾纏,視錢財如糞土,奉承兩句就得瑟上天,十分好對付。假若風枝踫上這樣的人,也會多少討好兩句。關系弄得好容易得到利益。平日里對方醉心研究,也不會來找麻煩。

同鄉和同鄉,本該兩眼淚汪汪。

但白梓昕穿越成什麼不好,偏偏穿越進他的大腦。在這一點上,風枝不得不對白梓昕這人保留看法。撬牆角,分家產都是小事,可萬一這白梓昕可以取而代之呢?風枝還沒有舍己為人,把身體拱手讓給另一個穿越者的好修養。

更不提,白梓昕可以看到系統框這一點。風枝不確定這算一種怎樣的情況。又或者,風枝可以天真地認為,白梓昕是系統請的臨時工。

雖然這個白梓昕言語上有所保留,可在任務上卻很有沖!勁!

是的。和懶洋洋的風枝不一樣,這個白梓昕他每天準時準點叫起床,然後催促他去完成任務。白梓昕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可勝在聰明,舉一反三。不過幾天就上了手,細致地給他分析任務,就差親手打字給他來份攻略。熱情得讓風枝都覺得自己對白梓昕有戒心是對白梓昕的一種褻瀆。

在風枝還沒準備好再次面對魔化的莫于言前,清理一下任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看風枝這種故意拖慢路程的行為,莫于言詭異地沒有催促。這讓風枝有點不安。每次看到主角那清冷無欲的眸子,風枝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主角應該不是個小心一點人。

可惜該來的還是得來。第二個魔界入口很快就走到了。風枝兩人開始打探相關消息,確定具體位置。

第二個魔界入口附近比較不太平,有個臭名昭著的地頭蛇,名為如意幫。听名字很厲害,在風枝眼里也就是一堆練到元嬰修為就上不去的垃圾修真者組成的垃圾組織。日常欺善怕惡,不務正業。在如意幫一帶,居民生活水平尚可,但幸福指數堪憂。听附近的村民說,如意幫有很硬的後台,沒人敢動如意幫。

城外的一個小茶棚十分簡陋。四根手腕粗木棍把一塊破了幾個孔的油布撐起。木棍搖搖晃晃,風大一些似乎這棚就會被吹翻。桌椅都很舊,可打掃得干淨。茶杯茶碗也洗得發白,可以看出店家是個勤奮老實的人。這里最貴的大概是櫃台上的幾包茶葉,可供客人選擇。一旁還有個沸騰的大鍋,火燒得正旺。

可惜,這並不是平凡普通的一天。

幾個如意幫的打手一把將桌子掀翻,茶棚店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當即跪在地上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地使勁磕頭。來往的居民仿佛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紛紛匆匆走過。害怕的捂著臉裝作沒看到,膽大點的會回頭看一眼是哪個倒霉鬼。

茶棚里生意還算可以,只有三兩桌空著。有趕路的商人、雲游的俠客、歇腳的本地人、以及閑著沒事在看戲的風枝和莫于言。商人重利,看見有人找事,放下茶水費就跑。路過歇腳的本地人看了一眼便沒再理會,似乎很篤定這幾個打手不會找客人的麻煩。雲游的俠客們倒是不停地看過去。

其中一桌三個人,兩個老者帶著一個年輕姑娘。兩個老者打扮還算得體,最高的那個只有金丹修為。另一桌一人,是個看起來有點窮酸的劍修。更不堪,只有練氣修為。然而哪幾個打手都在金丹修為。這四個俠客都不敢強行出頭,選擇暫且觀望。

「大人,再給小的兩天時間。小的真的沒錢。家里老人病得著急,錢都花去治病了。真的交不出錢來,還請大人寬限小的兩天,小的一定把錢湊齊親自交到大人手上。」茶棚店主一邊求饒一邊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卻依舊不敢停下。

「媽的。」小領頭一腳就往茶棚店主胸口踹去,「有錢給親娘治病,沒錢交保護費。今天不把錢交出來,爺爺我砸了你這攤子。」

「真的沒錢。真的沒錢啊大人……」茶棚店主聲音悲切,那哭聲震耳欲聾,「小的真的沒錢,就算把店子砸了,小的也變不出銀錢來啊。」

茶棚店主的口才顯然不太好,說了半天也都是這麼兩句話。

金銀珠寶是比靈石更廉價的貨幣。凡人無法修真,使用的貨幣大多為銀兩。面值較大時,會有金幣,也有銀票等。靈石倒也會收,只是通常小店都無法找零。風枝每一次到凡人居多的地方時,都有一種歐洲人去了非洲的感覺。從儲物袋里隨便掏點什麼垃圾都能買下一個鎮。

茶棚店主的哭聲沒有引起打手們的一絲動容,反而招來了一頓打。茶棚店主被打得鼻青臉腫,卻不敢有一點的不敬。除了連連求饒和讓這幫惡徒寬容兩天外,竟沒有其他句子。

兩名老者老神在在,似乎听出了什麼門道,不受影響。坐在兩名老者中間的年輕姑娘不忍看如此慘狀,早早側過腦袋不敢看。可兩名老者不動,她也不好開口。窮酸的劍修則睜目怒視,看不慣眼前的場景。可眼前五個男子修為都比他高,他緊緊皺著眉,不敢強行出頭。

小領頭被這聒噪的哭聲弄得煩不勝煩。此時一個賊眉賊眼的男人道︰「頭。听說這廝閨女今年十八。長得也算標志。要是拿不到錢,不如讓他閨女陪咱們玩玩?」

「可以。」小領頭听此露出□□,「城東的花魁都玩膩了。正愁沒新貨色。」

茶棚店主听到這話,更是臉色一白,連連求饒。窮酸劍修把劍捏得緊緊的,手上的青筋顯露出來。

「听到沒有。要是上道,叫你家閨女出來陪我們頭兒幾天。不然有你們好受的。」其中一個打手狐假虎威道。

「不不。大人,大人請放過我家閨女……啊……」茶棚店主還沒說完,又被踹了一腳,吐了一口鮮血。

幾個機靈的打手不等頭兒發話,便往附近一個木房走去。這種在城外路邊營生的小店距離住處都不會太遠。這幾個常收保護費的人也曉得茶棚店主的房屋。不一會兒,茶棚店主的女兒便被抓了出來。

茶棚店主的女兒長得實在很一般,小家碧玉都算不上,頂多只能勉強搭上-能看-二字。但看幾個打手的色樣,風枝覺得這里附近也沒啥好姿色了。

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姑娘被兩牛高馬大的男人抓著,除了哭和掙扎,沒有第三個辦法。似乎還為了刺激茶棚店主似的,小領頭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將茶棚店主女兒的衣服撕開,大有在這里就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前來茶棚收保護費的一行五人,哪怕三人焦點在茶棚店主女兒身上,也還有兩個人看著四周。茶棚店主搶奪女兒無果,在被打了幾下後,只能四處求饒。主要是求那兩個老者,以及那一個窮酸劍修。至于風枝一桌,茶棚店主並不敢靠近。

風枝和莫于言偽裝成亦正亦邪的法修。哥哥莫于言是一個冷漠無情的漢子,稀稀落落的胡渣在臉上。一條自額頭劃過右眼,在斜穿過鼻梁的疤痕,搭配那一雙冰冷的眸子,顯得很有威嚴。弟弟風枝是個長著小山羊胡子的男人,笑起來眼角會夾出三道皺紋。捋著小胡子笑眯眯看著過路的姑娘,能把膽子小的嚇哭。他們兩人,看起來比那五個收保護費的還壞,茶棚店主是瞎了才會求上門。

兩個老者不為所動,在看到那五個如意幫幫眾竟然當場撕開女人衣服時,更是趕緊帶著年輕女子離開。窮酸的劍客看不過眼,咬咬牙往前沖。可惜學藝不精,三兩腳就被打手們打趴下。路過的行人冷漠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其他路過的俠客看到窮酸劍客的下場,沒有人敢再上前。

【學醫救不了中國人。】白梓昕看到那些冷漠無情匆匆離開的路人,忍不住感嘆道。果然無論什麼時候,熱心腸的人總是很少。

劍客捂著傷口,能動的只剩下一張嘴,「你們這群人渣,憑什麼這般侮辱人。」

「哼。窮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交不出保護費。我拿他女兒玩玩怎麼了。要不然,你來替這兩給錢?」小領頭說著又是一下,露出少女白女敕的肩膀。茶棚店主女兒尖叫,卻掙扎不開。

「多少錢你說。」劍客說話時踫到了傷口,吃疼地裂了裂嘴。

「三百銀兩。」小領頭笑著道,「你要是替他們給了,我就放了他們。」

劍客一听,頓時心虛不已。他只是個貧窮的劍客,身上窮得叮當響。哪里有這般多銀兩。

「這……這明明是三十兩啊。」茶棚店主吃驚地道,對這突然增多的保護費不解。

「多出來的是爺爺們的辛苦費。」小領頭對地上一呸,「爺爺們打得手酸。你要是不給這錢,我就在這里和你閨女好好玩玩。」

劍客身上掏光身上所有家當,亂七八糟加把佩劍,湊起來連三十兩都不夠。兜比臉還干淨。

听見小領頭只是要錢,白梓昕著急得有些口齒不清︰【不過三百兩,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你就幫幫他們。】

白梓昕知道風枝多有錢。而且風枝心情好的時候,隨手打賞乞丐的錢都不止三百兩。

【不幫。】風枝拒絕得毫不留情,【上次那個好歹是任務。這次我能得到什麼?】

【鋤強扶弱,見義勇為。這需要什麼獎勵。】白梓昕無法理解風枝的思維。難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所有武俠仙俠世界里最為快感的事情嗎?

【沒有獎勵就沒有動力。】風枝低頭喝了一口茶。眼前的哭聲與慘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就像在看一場戲。沒有感情,事不關己。

【你,你是穿越者啊。你穿越過來就是為了拯救世界啊。】白梓昕憤憤不平地道。若他有身體,他早在茶棚店主被打的一刻沖上去了。然而他困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什麼都不能做。

風枝听到白梓昕天真無邪的理論後,有點想笑,【拯救世界的人在我旁邊。他都不急,我急什麼。】

莫于言表情比風枝還鎮定。風枝還至少看看面前的狀況。莫于言卻是閉上眼干脆運行心法。在外遇到這種情況,通常都是風枝看不過眼後,莫于言才會動彈。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白梓昕罵道。

風枝沒有回答,反而捏著小胡子問向身旁的莫于言︰「親愛的。如果我不救他們,任由他們去死。你覺得我這樣的想法有問題嗎?」

「他們如何,與你何干。」莫于言語氣平緩。一樣樣地對眼前的景象視而不見。

【我發現你們兩個都三觀不正。】白梓昕氣憤想揍人。這都什麼穿越者,什麼主角。

風枝還沒來得及回答,小領頭倒是听了莫于言的話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兄弟夠冷血。我喜歡。」

莫于言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他只是實話實說,沒有和這幾個陌生人相識的意思。

茶棚店主的女兒知曉無人會救她,干脆不再求饒,肆意謾罵︰「你們會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說著轉頭瞪著風枝和莫于言兩人,「你們見死不救。我詛咒你們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茶棚店主的女兒大聲叫罵,可茶棚店主最後死馬當活馬醫地求到了風枝面前。腦袋里的白梓昕嗡嗡嗡地勸說到跟著叫罵,無一不是祈求風枝和莫于言救一救這可憐的兩父女。

風枝被煩得不行,笑著問開口問茶棚店主︰「你想我救你們?」

「是是是。求大人救救小的女兒。小的一家必當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茶棚店主听見有戲,趕緊叩拜。

因為剛才莫于言和風枝的對話,引起了那小領頭的興趣。他停下了手,看向風枝兩人。小領頭能做到這個位置也算有點眼色。他看出這里的人中,修為最高的便是容貌不佳的兩人。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不能讓這樣白女敕的姑娘被糟蹋了。」風枝故意露出猥瑣的笑容,色迷迷看向茶棚店主女兒露出的肩膀,「救人可以,但條件先說好。救下來後,你女兒以後就伺候我們兩兄弟。反正牛馬都做了,也不在意這點名分。」

「這……這……」茶棚店主完全沒想到風枝會是這樣的回答。他茫然地看了看五個打手,又看看長得猥瑣的風枝和長相凶狠的莫于言。哪邊都不討好。

【你……你不是和主角一對嗎?】白梓昕被風枝繞懵了,顯然不理解風枝怎麼轉頭又看上了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

「怎麼?你不是說要給爺爺做牛做馬?」風枝一拍桌子,冷笑一聲,「店家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三言兩語想空手套白狼。」

「不不不。爺您誤會了。」茶棚店主連忙擺手。遇到這樣的問題,他下意識就往後看去,對上小領頭的視線。

風枝懶得再和這群人糾纏不清,干脆利落地拆穿這些人︰「你們這出苦肉戲唱得不錯啊。沒少坑騙過路人吧?可惜今天運氣不好,遇上的都是些窮鬼。」

此話一出,打手及茶棚店主等七人頓時心里一顫。

「利用過路人好心,騙取高額保護費。這出戲火候還差了點。」風枝拋了兩錠銀在桌上,「店家收錢。」說完,風枝起身。

「這位大哥眼光不錯。在下虎頭,今天的事多有得罪。」外號虎頭的小領頭拱手,話里話外有些警告的意味,「希望看在如意幫的面上,大家就此算了。」

「跳梁小丑。」風枝被這群戲子加白梓昕吵得腦子發脹,輕蔑地看了一眼虎頭,轉身離開。莫于言跟在身後,一言不發。可那自內而外的殺氣,又沒人敢不注意。

好心情被敗,風枝干脆去早早到客棧開了個房間躺下歇息。擺了烏龍的白梓昕沒有再吵著要風枝出門做任務。安靜待在黑暗中思索今天發生的事情。待日落西山時,白梓昕才忍不住問了出聲。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假的?】白梓昕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轉折,驚訝不已。可回想之前的一幕幕,他有找不到任何疑點。

【太多了。】安靜了一下午,風枝氣順了不少,有點心情回答白梓昕的話,【路人。對話。還有他們的行為。】

再生氣,風枝也不可能不理白梓昕。白梓昕是另一個穿越者,或多或少上,風枝都有一點求同心理。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懂風枝的人。那些不敢告訴主角的系統、任務、穿越等話題,白梓昕都能全盤接受。

【啊?】風枝的話讓白梓昕更加迷糊,完全不知道風枝在說什麼。

風枝睜開眼,看到在房間另一處打坐的莫于言,內心平靜了許多,【發生這件事的時候。逃出的是商人,激動的是外地人。本地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麼問題嗎?】白梓昕完全听不出風枝的弦外之意。

【有。當然有。】風枝道,【這代表了他們見怪不怪。發生這樣的事情次數不少。】

如意幫是本地的地頭蛇,尋常人不敢得罪。發生這樣的事情,總該有兔死狐悲的情感在。可過路人視而不見,只是淡淡地看一眼,眼里露出可憐又無可奈何的情緒。這可憐不是對店家,而是對他們這些被坑的冤大頭。

【可既然那些本地人知道這是騙局,為什麼不提醒其他人?】白梓昕就是個相信-只要人人都獻出一片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的小天真。

【住在這里的人,誰敢得罪如意幫。】風枝服了這個白梓昕。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

風枝開始想念小甜甜。雖然小甜甜全心全意圍著主角轉,可小甜甜不會這麼蠢。哪怕小甜甜不懂人類這些花花腸子,可勝在它從不多事。連過程都不管,只要風枝能完成任務就可以。

【……那對話呢?】白梓昕大概了解了一些,接著問。

【對話就是那個店家的話。你不覺得他的話很敷衍嗎?有人上門討債,只知道求饒。難道跪著磕頭幾下,就以為會原諒了?】不等白梓昕說話,風枝便直接回答,【他們那是在找目標。老板磕頭的時候,那幾個打手一直在觀望。】

找尋合適的坑騙對象。既然騙人,肯定要找有惻隱之心的水魚。所以相對于毫不動容的風枝和莫于言,充滿憐憫目光的兩個老者和少女,以及熱心腸的劍客都是首選。

可惜少女有惻隱之心,老者卻不想惹事上身。劍客真的窮,給不出錢。一出戲無人給錢,白忙活一場。最後茶棚店主才把主意打到風枝身上,想試著能不能撈一筆。

【可行為總不該有問題啊。那個店主都被打得流血了。】白梓昕信了七分,還有三分疑惑。

【估計是那幾個收保護費的想的法子,店家屬于半推半就地幫那種。怕是真怕。不能完成目標就要受罰之類的。】風枝承認道,【我開始也信了。可後來強搶民女的戲路演得太差。】

從茶棚的干淨整潔程度看,茶棚店主是真的喜歡那店。只是如意幫的人來錢慢,才弄了這麼一出戲。受傷的是茶棚店主,幾個打手只是負責打打人。這麼好賺的錢,誰不想賺。

【……怎麼差法?】白梓昕完全被剛才的騙局繞了進去,沒看出哪里有差的地方。

【誰強|奸在大馬路邊啊。這不是擺明做給其他人看麼。】風枝無奈地說,【古人哪有這麼開放的。關起門才好干事啊。】

修真界總歸是個古代,只有極少部分的人比較開放。例如慕容白衣,例如合歡宗等,都是非主流。大環境上趨于保守。能有風枝和莫于言那種一起洗澡的親兄弟關系,在修真界極少。也就這一點,風枝看出了那幾個人的不對之處。哪怕那個姑娘躲在房里叫幾聲都比當著面被撕衣裳強。

【不懂你們這些修仙的人。】白梓昕皺著眉頭道。

【不是修仙,是修真。求真的真。尋找真我的意思。】在這點上,風枝還是有必要強烈解釋一下。修真和修仙只是一字之差,可內地里差距極大。

修仙是為了追求永生,成仙享樂。可修真修的是真我,追求最純粹的本質。風枝挺愛修真兩個字。可惜人心不古,功利心都變強了。

得到那幾個人只是演戲的事實,白梓昕有些沮喪。他沉默了好一會,問︰【那如果不是演戲,你會幫他們嗎?】

【不會。】風枝回答得十分肯定。這種事情真真假假他遇過無數次,回答都不帶想的。

【無情。】白梓昕又補了一句,【你們兩個都三觀不正。】

白梓昕見識過魔化的主角。可他沒想到,不魔化的主角也沒好多少。

【瞧你這話。我為什麼要幫他們?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難道你沒看過達爾文進化論。】風枝最煩這種聖母病。現在聖母病患者還住在他得大腦里,這種感覺讓風枝煩不勝煩。

幫幫幫幫幫,他幫一堆NPC是閑得蛋疼嗎?不是任務強制,他愛管不管。

【這兩者哪能混為一談?】白梓昕完全接受不了風枝的強詞奪理。【人類之所以能超越其他種族,就是因為懂得互相幫助,團結友愛。】

【為什麼不能?他們生活在這片土地,就該適應這里的生活。既然他們選擇在這里開茶肆,難道不該與如意幫建立正常往來關系?】風枝沒好氣地道,【難道每一個過路人都要為他們出頭?】

既然甘心當一條咸魚,就要有被別人切碎放鍋煮的心理準備。

【如果這次不是騙局。是真的母親生病呢?也不該幫他們嗎?】白梓昕假設這是真實事情。雖然兩人說了這麼多都是嘴炮,可他希望能從風枝嘴里听到一個讓他舒服的答案。

【白梓昕。你要明白一點。】風枝很認真地警告道,【得罪一個地頭蛇幫會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輕則會引來如意幫的追殺。重則當場送命。】

【為了一個陌生人,貢獻自己的生命。這樣的聖母值得嗎?】

風枝的話一句句戳進白梓昕的心,讓他生疼卻無法反駁。過了好半響,才找回了自己的言語︰【可你不是普通人,你完全有能力去救他們。哪怕不是給錢,你和主角兩人對付這幾個人綽綽有余。】

【然後呢?】風枝沒有動怒,反問道。語氣帶著一些意味不明的冷笑。

【……什麼然後?】白梓昕被問得有點懵。

【然後父女兩被如意幫記恨上,安然無恙一段時間。等我們走了以後,如意幫再新仇舊恨地上門砸場?】風枝輕笑白梓昕的天真,【你要明白,有些東西能幫一次,幫不了一輩子。】

【魯迅是說過學醫不能就中國人。可別忘記他也說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既然生存在這里,扎根在這里。就該學會怎樣在這里生存。】

白梓昕覺得風枝的話句句在理,可又似乎哪里不對。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風枝概念本身就有問題,【沒想到你精通厚黑學。社會就是因為多了你們這些冷漠無情的人,才會逐漸失去了溫度。】

【那真不好意思啊。】風枝懶得理這種聖母病晚期患者。他又不是超人,憑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肩扛一個三界毀滅已經很辛苦了。

【我和你合不來。】白梓昕道。

【我才覺得你整個人都需要重新塑造。聖母病晚期患者。】風枝反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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