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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的眉毛很英氣,所以他挑起眉毛來就格外好看。

他的嘴角提自一側,將杯盞推至鼻下細細的嗅了嗅,但是很顯然,他並不是真的要聞一聞,因為他根本聞不到。而是他要把他的詫異都堆進這個動作里。他嗅的越久,想的便越多,興趣便越濃。當然,這是我的猜測。

「你真的很不一樣。肯說出這種話的女人很少很少。」他終于放下茶杯。

我笑了一聲︰「可不是,這麼不知羞的話我偏偏就說出來了。還說的理直氣壯。」

「你說的很對。」他贊同道。

「所以,香帥準備如何?」我走近楚留香,抬手點到了他的鼻尖上,他一動不動了,睫毛根根分明,想必此刻是可以立住一只小飛蟲的。

「都說香帥的鼻子不大靈光,那不就聞不到美人香?」我故意逗弄他,指尖似有似無的一下又一下的點上去,移開,再點上去。

口中的美人香說出來也有些令人面紅耳赤,雖然我不會面紅耳赤,但是那些個良家子肯定會面紅耳赤,因為——

美人香,香美人,一點香,一夜魂。

他突然扣住我的手,動作快極了,但是又很輕柔,就像是風吹過來,手就過來了。他的力道不大,手掌還有些微涼。握住我的手後,他先是笑眼搖嘆,才說︰「你倒是個瀟灑的人。」

我任他抓著我的手,不怒不惱不羞,我回道︰「你倒不如直接說我沒羞沒臊,口無遮攔。」

「你看,你什麼都明白。」

「我也有一點不明白。」我湊近他,對著他的耳廓輕輕吹氣。他握著我手的力氣不禁重了幾分,他面色如常,甚至笑意都比方才還要濃上幾分,月光自小窗流淌在我倆的身上,仿佛在預示著什麼。

「哦?說來听听。」他說。

「這美人香當真有那般**?香帥可願同我細細說來。」我目不轉楮的盯著他,想看他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很遺憾,他的表情沒有一分一毫的變化。

他放開我的手,轉而模了模自己的鼻翼,朗聲說︰「美人香的滋味,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至于如何**你確實也不該知道。」

我貼近他耳畔,說︰「這就要看香帥願不願意教我了。」

他的表情終于變換成一種十分無奈的樣子,他溫柔的看向我,但是他又看不到我。

「如果你不是東方曉,我倒是很願意教你。」

「哦,如此一說,還是我這身份礙事了。」

他听言,只是搖頭,似乎我說的不對。他繼續說︰「說起來,你也只是個小丫頭。」

我這人有些難伺候,別人說我小不開心,說我老也不開心。叫阿姨不開心,叫小姐姐也要看誰來叫。總而言之,對于楚留香口中的小丫頭,我就不大開心。

我噓了一聲︰「說錯話我可會生氣。更何況我不是小丫頭。不信你可以模一模。」前半句我說的很利索,後半句就有些打結巴,面上也是一熱。

他對于我公開耍流氓似乎見怪不怪了,他沉吟道︰「如果我成親成的早,那孩子恐怕與你相差不了多少。」

「可是你不是也沒成親,所以也沒有孩子。」我不理會他,而且,男人是越來越吃香,當然,這個道理我知道就好。

他的表情在我此話出口的同一時間,就像是垮掉了松林,落寞下去。

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也懶得細問,因為突襲的困意,把我所有的惡趣味都沖淡了。我打了個呵欠,「我困了,我要睡覺。」

他點頭。

「你不睡?」見他一動不動,我問。

他只微笑著揚起下巴,落寞隨著勾起的嘴角而消去。他那雙如桃花般令人心頭亂撞的眼楮也還不能稱為空洞,甚至連無神都算不上,因為,就目前而言,就好像他能看得見你,並且用一種極具透射力的眼神看著你,將你看穿。

見狀,我不再多言。輕聲說了句晚安,像床上撲去。他的意思我懂,而那句流氓中的佳公子,我也開始懂了。

第二日的清晨,太陽剛剛升起。客棧的角落里,潮濕的水汽已經蔓延到了桌椅上,過了雞鳴的時間,晨起的務農人陸陸續續的挑起了鋤頭之類的家伙事像各家的稻田里走去,挑著扁擔的商販頭戴著大大的斗笠成了很好看的風景。

「吃點什麼?」我問楚留香。

「我都好。」見他這麼說,我也不客氣了。找小二要了兩屜包子,一壺綠茶就算完事。

他吃東西很優雅,拿筷子的姿勢也很優雅。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優雅,而是一種令人看他吃飯是賞心悅目的優雅,他的筷子甚至不會踫擊到碗碟,所以也不會發出幾聲本應該出現的清脆踫撞。

我之所以這麼說他,並不是要說我的吃像多麼難看,我自認為自己還算斯文的,只不過沒有楚留香那般講究便是了。但是有一點,我比他胃口足是真的。一屜里十個包子。兩屜整二十個,最終被我十二他八個的比例吞下肚子。

望著他嘴角總是噙著的笑,我有些吃多心虛道︰「你是不是笑我比你能吃。」

他聞言,笑容更甚,我以為他會說不是,可是他這次偏偏說了是。

我翻了個白眼,反正他看不見,然後趕牛一般的說︰「趕緊起來,吃多了還不多運動。」說完也不扶他,一個人跑到門口。

當我在門口以勝利者的姿態就像是當年法西斯在其他國家耀武揚威的神氣勁一樣。只是等了一會兒卻並不見楚留香出來,于是我又奇怪的鑽回屋子,只見他正優哉游哉的用他那雙什麼也看不見的眼楮做出一副眺望窗外的美男沉思圖,最可氣的是還怡然的品茗著花了我的銀子買的那壺綠茶。

我並不是真的生氣,反而有些佩服他,佩服他的氣定神閑,悠哉悠哉。

我走過去問︰「你怎麼不走?」

他說︰「我在等你。」

「你為何總是這麼自信?」我無奈極了。

「我只對你自信。」他理直氣壯極了。

「為何?」

「因為你是個漂亮的女人。」我將裙擺理了理,他說我是個漂亮的女人,那楚留香便是個很會說漂亮話的人。

「呵,你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不用吹捧我。」我諷刺他。

「不,你確實是個漂亮的女人,是我見過最漂亮的那一個。」他的表情很真誠。

「不管真假,你這句話我還是開心的,所以走吧。」對于他的真誠,我的眼楮都眯了起來,听慣了漂亮話,但是在香帥口中卻有格外的滿足。

鎮上只有一家藥房,等我們過去的時候,那里打雜的小伙計卻說坐診的大夫今早兒就被人請走了。

我對楚留香說︰「我覺著自己的起的夠早了,還是被人搶先了。」

「無妨,下次再來吧。」他安慰我。

我輕飄飄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反過來安慰他︰「放心,做人做到底,送人送到西,我會等你眼楮好了再離開。」

回到客棧,氣氛有些不對。我們行到大廳中間,一股強烈的殺氣直沖我們而來。我擋在楚留香身前,警覺的望向四周。走之前還是空蕩的大廳,此刻卻坐滿了陌生的人,他們看樣子是在吃茶喝水,可是掃來的目光卻溢滿了殺氣。

我剛想去拉楚留香,一聲震耳的拍桌聲自西側拍來,一頭戴斗笠身形有些佝僂的老漢拍桌而起。踏空而落。

「想不到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還能遇見香帥。」老漢聲音洪亮,字字震耳,足見內力深厚。

他距離我們不過一米開外,楚留香發出一聲淡淡的笑︰「酒中仙。」

被楚留香叫做酒中仙的老漢哈哈一笑,笑聲格外聒噪︰「不錯。」

酒中仙的名號我在江湖榜上看到過,比起水母陰姬這類人簡直是個小角色。

但是他有個很特別的癖好,就是愛喝酒。尤其愛喝桃花酒。最愛喝桃花樹下用埋過尸體所盛開的桃花釀造的酒,尤其是喜愛在酒後再殺一殺人。

所以才有,桃花酒,酒中仙,仙中鬼,已死人。稱他酒中仙是因為他有一頭銀白色的發,一撮銀白色的胡子和兩道銀白色的眉毛,長得和和氣氣,才尊他一聲酒中仙,但是要我看來就是一個戀尸癖的變態。

「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找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卻要有人來殺我。」楚留香惋惜的搖了搖扇子,風流公子的本性便顯露出來。

「哼,莫要廢話。」語畢,那些先還靜坐吃食的人此刻齊齊躍來,將我與楚留香圍起來。

我雖然不懂這些人為何要殺楚留香,但是出于道義我也不會拋下他。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瞎子,如果被江湖人知道,想取他命的人的估計就要翻一番了。

于是我叉腰笑看楚留香,有些幸災樂禍道︰「楚留香啊楚留香,你已與我打賭今日不再動武。若是動了你可就輸了。」

楚留香配合著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回答︰「是啊,一邊是要我的命,一邊也是要我的命,這可如何是好?」

我噗噗的笑,將散落的發絲撩向耳根後面,環顧四周,感嘆︰「你的命該是我的。好吧,那就看在你與我賭約的份上我也要幫一幫你。省的你到時候怨我。」我糊里糊涂的瞎說著,卻已經凝聚心神準備拉著楚留香用遁隱之術溜走。

但是一股凌厲的掌風襲來,不待我反應,就直擊楚留香過來,我惱怒的瞪向那人,原來正是楚留香口中的酒中仙。

我呸了一口道︰「你個老匹夫,上了年紀還這麼活蹦亂跳,討厭!」

他看著我,不屑道︰「你這個女女圭女圭口出狂言,找死!」說著轉了手腕襲像我,楚留香感受到了他對我的殺意,驚道︰「小心!」

「我沒事。」我確實沒事,這個系統里雖然我有一流半的武功,但是配合上我的遁隱之術,攻擊不到位,防守是綽綽有余。

更何況這些人里,除了這酒中仙其他人恐怕連二流半都排不上名號。我反手一擋,手臂發麻,又是一記後空翻,趁他站定對他的小腿猛踢了一腳,他惱羞成怒躍于半空中將掌心直沖我天靈蓋。

我心里破口大罵,真是要下死手。

旋即凝神運了遁隱之術,拉著楚留香只是眨眼間已經立于千里之外。全然不顧留在原地的酒中仙會作何反應。

此刻我與楚留香已經是在鎮外的郊區,楚留香對于突然的移動倍感吃驚,他可以感受到這速度是異常的快,快的不一般,也不是一般人該有的快。

許久,他才說︰「你確實不一樣,都說我的輕功已是一流,那麼你,怕是稱得上舉世無雙。」對于他天大的夸贊,我不禁臉紅,我這哪里是輕功,分明是投機取巧。

我揉了揉太陽穴,就知道在大庭廣眾下用那遁隱之術並不太妙,于是對楚留香坦白道︰「我那並不是輕功。」

可是楚留香卻說︰「對我而言,那就是輕功。」

我定定的望著楚留香,吐出一口氣,安然的笑開。「多謝。」我說。

楚留香這點很好,十分好。他知道我不大樂意說出來,所以他就表示出並不感興趣的模樣。

「如今,你確確實實救了我。」他岔開話題。

我見他有意岔開,便回答︰「對啊,你這回可真要報恩于我了。」

「好。」他微笑。

彼時,我還不清楚這恩從此便是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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