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施然再回到這棟她熟悉的房子,卻唯獨少了阿奈斯的歡聲笑語,她從房間的落地窗看著遠山和近處的湖泊,突然很想念心里的那個人。
沈爺爺覺得沈施然一直心事重重,便問道:「」然然,爺爺覺得,你不快樂。」
她轉過來看著從小養大她的爺爺,爺爺的眉眼慈祥。
「爺爺,你說,人長大了,是不是就會變得不快樂,因為要面對太多的問題了。」沈施然靠著爺爺,將頭枕在爺爺腿上。「然然有時候覺得好難去解決,然然只是想努力,然後讓爺爺跟著享福。可現在,然然卻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不夠好。」
爺爺順著沈施然的頭發:「然然,萬事難得兩全,能夠做出選擇,就非常好了,選擇了就不要再擔憂了,人走出了那一步都無法回頭,只能做得更好。」
沈施然淚水上涌,鼻子酸澀。
她想守著她的愛,卻害怕命運無故就奪走了它。她又遇見她兒時的念想,可是,她無法靠近,不能靠近。
她走向阿奈斯,是因為他許諾會帶她去美國,卻陰錯陽差讓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現在那個能讓她留在美國的人回來了,說陪她做盡她喜歡的事,可她怎麼能夠辜負另一個人。
而她與阿奈斯,此情也不過系于他們彼此二人,稍微一點的命運顛簸,可能那條紅線就斷了。
她打電話給莊瑤瑤,訴說著心事。莊瑤瑤著實吃驚:「什麼,黃金銘回來找你了!」
沈施然摩挲著額頭,很為難:「讓我擔心的不只是如此,阿奈斯向我求婚,但他的父親不同意我們的婚事,說是除非答應他娶了另一個女孩子我們才能在一起。但是我為了他信了穆斯林。」
莊瑤瑤那邊深呼吸的語氣听筒里都能听得很清楚:「短短幾周,你的生活簡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啊。」
「瑤瑤,」沈施然將手機握得更緊了。「我現在根本不知道如何選擇,也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
「施然,你先穩住,不要有變化。」莊瑤瑤語氣沉著。
「好。」沈施然答應著。
「施然,你還喜歡黃金銘麼」
沈施然的心還是沒來由的緊了一下。「說沒有感覺是不可能的,畢竟那麼多年心里都想著他。」
莊瑤瑤接著繼續問:「那對你的阿奈斯,你是什麼感覺」
「那是一種奢求,就像生命里照進了從未看過的光。我根本不敢想象我能擁有他。」
「施然…」莊瑤瑤幽幽道,「阿奈斯于你,就如同我遇見梁翰,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光,何況…」
「他為你開啟了你的前程。」
莊瑤瑤喝了一口水,繼續說:「你應當看得實際一些,即便情誼不在了,交情還是在,我們還年輕,能夠在此時靠資本置換到這樣的資源,已是非常幸運的了。」
沈施然听聞瞪大了眼楮,有些難以置信:「瑤瑤,我…我還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傻姑娘,你已經遇見了更好的人,為什麼要沉湎于過去,何況,這個人許諾了給你未來。」
沈施然微微搖頭:「可是,人生大事,不是他能坐主的。」
莊瑤瑤反問:「那你是準備離開他和金銘哥哥在一起麼」說那「金銘哥哥」的語氣帶著難得的嬌嗔,開了她一番玩笑。
「哎…」沈施然嘆了口氣。「可畢竟,我的心中已經有阿奈斯了,他,待我太好。」沈施然總覺得對不住黃金銘。
「你啊,就是天生沒有拼死一搏的勇氣,凡事顧慮太多。管那麼多干嘛,喜歡阿奈斯先生不管什麼困難都要上啊,人家可是為你付出了那麼多。」
「那對金銘呢」沈施然說得底氣不足。
「當然遠離啦,和過去的自己揮手說再見吧。」
沈施然听了心里難受不已。
「做個不太近的朋友也行,施然啊,你可是想清楚哦,和金銘哥就算在一起,我猜你去了美國也會成為一個家庭主婦,可是,即便阿奈斯不會和你有結果,他的一部分江山也會是你的啊。」
「要是天賜良機,你和他在一起了,就算是家庭主婦,也是環游世界的家庭主婦啊。」好像莊瑤瑤的話,也蠻有道理的。
「瑤瑤,我不在乎誰的好壞,我看重的是感情。」沈施然說得平靜,心中已浪濤翻涌。
「施然,那黃金銘若真的看重感情,他定會在之前的日子告訴你,而不會拖得這麼晚。阿奈斯什麼時候跟你講的,認識沒多久吧。」
「瑤瑤你說得…確實沒錯。」越是被勸說,沈施然心中的天平就越失衡。
「施然你听我的,準沒錯,你看我有哪一步走錯過,就算跟梁翰在一起,我都沒後悔,這不,暑假來了,他前妻知道了,殺到法國來了,我在我認識的朋友那里躲著呢,南部鄉下,梁翰讓我避避風頭。」莊瑤瑤的語氣倒是挺波瀾不驚的。
「天哪,我就說你們倆在一起要壞事吧,還不趕緊撇清關系。」沈施然勸說著。
「我就勇敢愛了,不後悔。梁翰也說了會跟我一直在一起。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那是一股為了愛無畏的魄力。
「可梁翰這個人…」沈施然也不知該作何評價。
「他細心,體貼,周詳。只是說我們相遇太晚。我不想錯過他。」莊瑤瑤的語氣鏗鏘有力。
「你這樣子,只怕未來操心得更多。擔心你。」施然好言與莊瑤瑤說著。
「本來也是假期實習來著,在葡萄酒莊園。安心做事,拍照,听風,日子很恬淡,沒什麼不好。」沈施然在听筒里就听出了莊瑤瑤的笑意。
「瑤瑤,我心疼你,你要是覺得在國外不開心了,就來找我,至少…阿奈斯先生的大別墅,他還是留給我住的。這里風景很好,有山有湖,而且僻靜,也不用擔心誰找得到這里。」
「嗯,我要覺得在這里呆夠了,就來找你…還是有段日子沒見你了,怪想念的,哈哈哈哈。」莊瑤瑤的語氣里,一點陰郁都沒有,但沈施然知道,她是在強顏歡笑。這樣的壓力,又怎麼是一個年輕女孩子能夠承受的。
莊瑤瑤繼續說:「我們兩個,都要為愛勇敢,知道麼,而且我有直覺,你和阿奈斯先生,一定會幸福的。」
沈施然的心中,一股暖流激蕩,她微笑著說:「瑤瑤,你真好。」
沈施然很快就回到公司報道,白天就處理之前積攢下來的很多事務,阿奈斯也會遠程告知讓她各部門都打點仔細。也有很多合作和洽談項目。忙得天昏地暗。
晚上回到家中,爺爺已經把做好的飯菜擺在桌上。
「然然啊,這菜市場太遠了,來回都要打車。」
「爺爺,廚房不是有很多菜麼。」
「爺爺想給你燒魚嘛,肉倒是都有,魚沒有啊。」
「有阿姨的啊,四個呢。」
「爺爺心疼你,怕他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佣人們也附和說:「對啊對啊,老爺子為了買魚非要堅持自己去,攔也攔不住,陳阿姨就陪著他去的。」
沈施然對站在一旁的陳阿姨投去了感激的微笑。
爺爺即使如此還是做了一桌子的菜,只是吃的很少,說喉嚨還是疼。
「爺爺…黃金銘不是說把你照顧得很好麼,病情怎麼還是如此。」沈施然不太高興。
「金銘說這個炎癥,即便吃藥,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立刻好起來。不過有他料理著我也安心。他前段日子都是在家里辦公,有什麼我也可以立馬叫他。這些天不見著這小伙子,很是想念啊。你現在住的房子這麼大,不如也讓他搬過來,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爺爺…這是老板借給我暫住的,再讓朋友過來…恐怕不方便。」
爺爺似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那頓晚餐,格外安靜,卻又有說不清的尷尬。
吃過晚飯,沈施然還在房間辦公,爺爺敲了房門走進來,坐在床邊。
「我听阿姨們說了,這棟房子的主人是個外國人,是你們公司的老板。」
沈施然轉過來,點點頭。
「而且,听說這個老板,是你的男朋友…」爺爺搖搖頭,不住的嘆氣。
沈施然看再也瞞不住,只能再次點點頭,她知爺爺是挺傳統的人,加之黃金銘在他看來是最佳人選,阿奈斯恐怕還不能馬上接受,再有就是,她和他的事情,有無結果,也不是誰可以知道的。
「爺爺也沒什麼能說的,就怕你嫁得遠。」沒想到爺爺如此通情達理。
沈施然抱著爺爺,眼淚就流了下來。
「看這孩子對你,你現在的生活,也是個好孩子,而且阿姨們對外國人的評價,也都是很好的。」
沈施然很感激爺爺的理解,卻將他們兩個未來兩難的事情瞞了下來:「阿奈斯先生待我挺好的,也讓我處理公司的大型事務,目前他的重心也在國內,爺爺不必擔心。」
爺爺低頭看著還噙著淚水的施然,模著她的頭:「你向來懂事,爺爺有你是我的福氣。」
沈施然笑了,很幸福的點頭。
「可是,金銘這幾天想過來找你,說跟你好好聊聊,而且他好像還有其他事情想告訴你,不曉得…他什麼時候可以過來。」爺爺這話,確實也是在幫黃金銘說情。
「爺爺…我…我白天很忙的。」
「那你讓金銘白天來陪我好不好,就是客人來訪,我白天也挺孤單的。」
沈施然心里焦慮,卻自知無法回絕,只能點頭答應了。
「多個朋友多個照應,都是水南人,有時間聚聚也好。在異鄉就是一家人嘛。」爺爺說著就笑了。
沈施然拿爺爺沒有辦法:「爺爺,您開心就是最好的。」
她不曾知道,金銘再次到來,並未為兒女情長,而是一個瞞著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