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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馬武接任九門提督,富察家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香餑餑,幾位志存高遠的皇子都想盡最大可能來爭取這一家子,希望能把他們拉進本方陣營。

這其中最迫切的當屬直郡王,可惜因為前次吃了掛落,禁足到今日還沒獲赦,想做什麼也有心無力。

八貝勒也存著心思,他倒是明白自個兒同富察家恐怕會處不來,還是想從胤這邊下手。

想法是很好,富察家的心肝就許給胤做了福晉,縱使胤真的腦子發昏,馬斯喀為了避免寶珠後半輩子以淚洗面也得咬牙幫他。馬斯喀作為四兄弟里的老大,在富察家擁有絕對的權威,只要他下了決斷,三個弟弟硬著頭皮也得跟上……這麼想,要拿下這一家子不算難。

可胤憑啥要站隊?

你又能用什麼打動他?

這麼環環扣下來就打成一個死結,怎麼也解不開,老八糾結了幾日,還是決定先沉寂一段時間,如今佔據主動的是太子,緊隨其後有直郡王,他倆幾乎可以說分割了朝中實力,只余下一些輕易不站隊的。作為排位靠後母族不強的皇子,要想擁有同其他兄弟競爭的機會,還需要一個契機,得先把那些贏面大的拉下來才行。如今皇阿瑪身強體健,他也不用太著急,可以等老大老二誰先穩不住跳腳,或者想個法子在他們之間撩上一撩。

胤合計這些的時候,令他垂涎三尺的富察家也沒有外表看來那麼平靜,馬武本人就慌了一把,著實不懂皇上怎麼突然想起他來!

九門提督不過是正二品,卻是塊人人都饞的大肥肉,作為巡捕營的統領,主要職責就是京師守備和治安,任哪一派拿下這個位置,都能大開方便之門。

馬武壓根沒想過這樣的好差事能輪到他,別說其他人納悶,他自個兒就想不明白,滿京城那麼多能耐人,怎麼就輪到他了?憑啥是他?他到底靠哪點得了皇上青眼?

因為想不明白,馬武還跑了趟他大哥府上,想讓馬斯喀幫著分析分析,結果他一過去就挨了頓訓。

「我的三弟誒!你這臉都能趕上內城城牆那麼厚了!你當皇上是看重你?大白天做什麼夢呢!你忘了咱們家寶珠的能耐?前次旱災加上這次疫病你還沒品出味兒?皇上為啥要力排眾議帶女眷去祭天?有為啥讓皇貴妃娘娘去祈福?你就不動腦子想想?」

馬斯喀這麼說,馬武才警覺過來。

寶珠來歷不小,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們兄弟心里還是有數的,從前沒想著要利用她做什麼,就沒咋把這事揣在心里。眼下稍一點撥,他就品出味兒來,駭道︰「皇上盯上咱閨女了?」

瞧他這一驚一乍的模樣,馬斯喀就像抬腳踹過去——

沒出息的!

「皇上能隨隨便便塞個人給九阿哥?依我看指婚聖旨下來之前他恐怕就使人查過,當初可能沒太當真。後來巧合太多,自然就上了心,這兩回大動作恐怕都有試探的意思。」

馬武急得團團轉,覺得皇上這回篤定是有意提拔他,順便把富察家架火堆上烤,這是要掃除可能動搖皇權的因素。瞧他那樣,馬斯喀就知道這蠢貨想岔了,有這麼個弟弟當哥的也真不容易,他指了指座椅,虎著臉說︰「來來回回走什麼?你給我坐下!你忘了咱寶珠是個什麼體質?甭管皇上是真心提拔咱們,或者存了什麼心思,我們該怎麼樣就怎樣,你管著巡捕營也干出點人樣來,別拖你佷女後腿,別給祖宗丟人。」

馬斯喀不提這一嘴馬武都給忘了,在寶珠身上你完全能看到天道的偏心。

要是別人被陰謀算計陷害,那算你倒霉。換做他們家姑娘,轉身就要教你做人,讓你明白人活著要光明磊落,心不好是要遭報應的。

他們兄弟都懷疑過,寶珠她親爹真是老大?不是老天爺?

她活著就是來打擊人的。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馬武灌下半碗涼茶,覺得自己火急火燎過來找大哥商議果然太魯莽了,只想到皇上此舉非比尋常,都沒注意到別的。

「那他們排隊給我送禮來,我收還是不收?」

馬斯喀真像第一天認識他三弟,他狐疑的看向馬武,馬武也很無奈︰「大哥我給你說,不是我太正直,自打聖旨下來,我家門檻都給來送禮的踏破了,送來的還淨是些捧著銀子也買不回來的稀罕物件,我看了就心驚膽顫,前頭幾年加起來收的東西還沒這幾日值錢。」

「這有什麼?任他送什麼來你都收下,趕明進宮去謝皇上給你換了個肥缺,直接給它過個明路。」

馬武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那就這樣吧,他琢磨著回頭把收來的禮篩一篩,挑些稀罕的給寶珠送去,省得收進庫房里積灰。

左右他就是個粗人,消受不了那些金貴玩意兒。

壓在心里的大石頭挪開了,馬武一身輕松回府去,立刻吩咐他福晉把禮單拿來,看看都有什麼好東西。他福晉明白其用意之後就勸了一勸︰「寶珠嫁給九貝勒做了嫡福晉,要什麼稀罕玩意兒沒有?咱們拉這麼多東西去白佔她地方。」

馬武盯著他婆娘看了好一會兒,回說︰「瞎操什麼心?貝勒府那麼大,能放不下這點東西?」

重點是這個?

馬武福晉也稀罕老大家的寶珠,可稀罕歸稀罕,關上門來總得為兒子打算,畢竟是做叔嬸的,又不是親爹媽,她受了委屈娘家人鐵定幫忙討公道,眼下不是好好地?平白無故送什麼東西去呢?

看馬武真沒听明白,她就把話挑明了,說自家還有那麼多兒子,回頭娶媳婦兒聘禮都拿不出來。

正巧趕上幾兄弟過來,听了個正著,沒等馬武說啥,他們就先開口了。

「額娘您這是操什麼心呢?您把兒子生這麼好,還愁娶不回福晉?」

「二哥說得對,咱們兄弟缺什麼自個兒打拼,好東西是該緊著給妹子送去!」

「我方才從洋商那頭淘了幾樣好東西,正好一道兒送去!」說著這小子就挨了兄弟一腳踹,他趕緊掏出個銀懷表來,塞給他老娘,「額娘您看看,這是兒子買來送您的,洋人就拿這個看時辰,準得很,揣著也方便。」

把銀懷表送上之後,他才好言好語勸說︰「咱兄弟哪能不明白您一片慈母心,您這回真是想岔了,咱要是窩囊廢,您留下什麼都能給敗光咯,咱有能耐,金山銀山照樣給您掙回來。再者說,阿瑪這回升遷,都是托妹子的福,咱們送點東西去是應該的。」

馬武福晉真沒听說這回事,听兒子一說,她很是納悶,弄明白前因後果就不好意思起來。

原想著不過年不過節不過生辰,平白無故做什麼送東西去九貝勒府?大房這姑娘再好,畢竟嫁了,當初嫁得也是風風光光的。給皇貴妃做了兒媳婦,要什麼好東西沒有,自家這點她不一定看得上眼,不若留給兒子。

再者說,分明是老爺升遷,他們是該收禮的。

婦道人家沒想到背後那麼多門道,老爺真要是沾了光才坐上九門提督的位置,她說出這種話就萬萬不該了。

馬武福晉不像寶珠她額娘腦子轉得那麼快,她作為武將妻性子直,平素有一說一,听兒子里外一解釋,臉上就臊得慌,簡直無地自容。

看老妻那樣,馬武哪有不明白的?就瞪她一眼︰「回頭多跟大嫂學學,你這脾氣真是!」

他福晉借口說去對禮單,趕緊撤了,幾個兒子沒跟去,就近坐下,便喝茶邊勸起老爺子。

「額娘是什麼性子這麼多年您還沒模清楚呢。」

「凡事您得解釋明白。」

「額娘也是很疼寶珠妹妹的,從前總對咱們兄弟說,要好生上進,往後給妹子撐腰。」

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教,馬武就黑了臉。

「九福晉的閨名也是給你們隨便叫的?」

「我和你娘多少年老夫老妻,我能和她計較?」

「去去去!該干嘛干嘛去!你是爹我是爹?還教訓起老子來!」

听說他方才從大伯那頭回來,看這架勢就知道篤定是挨訓了,這幾句話指不定就是跟大伯學的。

馬武福晉說去對禮單,還真不是說說,她從送來這些賀禮里面挑了幾樣正合適寶珠把玩的,拿錦盒裝了,又從自個兒的私庫里撿了兩樣好東西出來,想說一並送去。馬武听說之後一點兒也不意外,他這婆娘魯莽,說話不咋的中听,心還是很好的,看她挑出來這些,都不含糊,全是頂頂稀罕的玩意兒。

馬武福晉遞拜帖,親自走了一趟,見著寶珠她又想起自個兒說的那些話,心下還有些不好意思。

寶珠倒是沒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她打開錦盒看過就讓三嬸把這些拿回去,帶些點心或者隨手把玩的小物件過來就罷了,不年不節的哪能收這個?

她左說右說馬武福晉就是不應,直勸她收下,還說自打老爺升官府庫都塞爆了,拿回去也沒地兒放。

寶珠真的是很無奈,只得讓天冬附耳過來,命她從額娘的賞賜里頭挑幾樣,待會兒讓三嬸帶回去,天冬正要去,寶珠又叫住她︰「算了,你讓馮全去,從爺的收藏里頭挑一挑,什麼刀啊劍的,挑著上台面的拿幾樣來。」

要是給金銀珠寶古董擺件三嬸篤定不收,富察家盡是習武的,就喜歡收藏這些有來歷的兵器,刀啊劍啊鞭子啥的就很合適。

馬武福晉又說起,近來不少人想拉攏她家老爺,還有想走她門路的,全讓她擋回去了。讓寶珠放心娘家這邊怎麼都是支持她的,不給扯後腿。

老長時間沒見,三嬸一如既往的耿直,寶珠听她說了一大堆,府上的事,族里的事,听著還招呼嬤嬤將小阿哥抱來,馬武福晉看著三個小胖墩就樂呵,直夸寶珠養得好。抱著沉甸甸的,忒結實。

她哄著小阿哥叫人,鬧了好一會兒,看天色差不多了就準備告辭,這時馮全也抱著錦盒過來,他只覺得懷里沉甸甸的,心里還嘀咕,也就福晉才敢動爺的私人收藏,他方才看了,那可都是有錢也買不回來的好東西,讓他從里頭隨便挑,真不知道該拿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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