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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璇,你想起了。那是游戲機,你最喜歡的玩具。你還記得你交我玩游戲機的場面嗎?你還記得你常在半夜三更,催我來陪你玩游戲嗎?你還記得……。」太微興奮上前,努力提供郎璇記憶的線索。

她當然記得那些畫面,不過現在她必須遺忘過往的記憶,也必須舍棄曾經喜歡的一切。

從現在開始,她的表現必須更像六歲的小孩。

漠視太微的話語,她咧嘴一笑︰「這是玩具?怎麼玩了?」

「我教你。」太微自告奮勇道。

郎璇是他玩游戲的師傅,現在師傅有難,他這個徒弟自當出手相救。

應該沒問題。亮眸點燃渴望神采,她滿懷希望的看著郎宿︰「宿教璇兒玩游戲,好不好?」

「可我不會。」觸踫到郎璇渴求的目光,他不忍心拒絕。

可是走出玄術的世界,他就像個白痴。

游戲機,在此之前他尚未見過,叫他如何教導郎璇。

「不會可以學呀!宿學會後就可以教璇兒了。」她渴望讓他更加平凡一點,在玄術以外擁有更多東西。

這樣她才不會覺得他像神人一樣高不可攀。

「璇兒……」

郎璇直接攔下他即將出口的拒絕︰「宿,覺得璇兒太笨了,不想教璇兒嗎?」

「不,璇兒一點也不笨,璇兒最聰明了。」郎宿開口辯解。

陌生的領域于他是不必要的東西,他一直害怕觸踫,害怕動搖自己從道的決心。

「璇兒會努力學習,宿就答應璇兒,好不好?」雙眼載滿氤氳,她懇求道。

「族長,游戲機是小璇最喜歡的玩具。若是族長教會小璇玩耍,說不定有助于勾起小璇遺失的記憶。」面對充滿疑慮的郎宿,太微沉然道。

「好吧。太微,你先教我,然後我教璇兒。」長長嘆氣,對于郎璇的請求,他幾時能夠抗拒。

「太棒了,璇兒最喜歡宿了!」高興拍手,直沖入郎宿懷抱。

郎宿撫拍著郎璇背部,眼中溫柔越來越沉。只要她高興,他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陽光灑在翠綠的草地上,郎璇握著花鏟蹲在地上努力挖坑,而她身旁放著一簇簇花苗。

在這里每一棟別墅都擁有自己獨立花園,以前思念耗去她太多精力,她根本沒有心情來整理這一方小小天地。

可現在不同郎宿留在了她身邊,雖然他從沒表現出將永遠留下的想法。

但是她知道只要維持現狀,他就不會對她放手。

處于極度滿足的她自然有心情,有時間同郎宿一起整理這一方淨土。

將曇花苗放入挖好的土坑中,小心翼翼將泥土放入其中。

腦海幻想著今年夏天,連同郎宿一起等待曇花一現。

「郎小姐!」柔和男聲在花園外響起。

逆著陽光,緩緩起身,看清對方樣貌後,她頗為驚訝︰「是你!」

「郎小姐,我是為上次相撞專程來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過失!」男子捧著大把玫瑰花站在門外。

郎璇走了過去,禮貌淡笑︰「沒關系!」如果不是他撞了她,她哪會有如此幸福的日子。

「郎小姐真是大量。我叫方磊謙,如果可以希望能同郎小姐成為朋友。」張開自以為瀟灑的笑容。

紫薇集團財大勢大,如果他能追求到變成白痴的郎璇,整個集團盡是他囊中物,他豈止可以少奮斗三十年……到時候,他就不需要看家中老太爺臉色了。

「朋友?什麼是朋友?璇兒和你是朋友嗎?」即使他眼中貪婪僅存一絲,但是怎能逃過她比狐狸狡猾百倍的亮瞳。

方磊謙頓感尷尬︰「我……我……我們就是朋友。」

「你還敢來!」郎宿提著灑水壺步入花園,看著捧著玫瑰花束的方磊謙不由大吼。

「我……我……我來道歉。」每次面對郎宿,他都有種強烈窒息感。

「道歉?」郎宿放下水壺,上前拉著郎璇後退幾步。雖然他沒與方磊謙接觸,透視他內心,但是直覺一直讓他警惕方磊謙。

「道歉。是我害郎小姐失去一切,我願意負責。」用婚姻換取一生享之不盡的財富,完全物有所值。

「哼,你回去吧!」郎宿不屑冷笑。

「好吧,不過我希望郎小姐能收下我的歉意!」低頭想了一會,他有的是時間打動郎璇的心。

「不必!」鮮艷的紅色,讓郎宿覺得格外討厭,心中滿不是滋味,他冷言回絕。

「花!璇兒最喜歡鮮花!」瞟見郎宿微酸的表情,郎璇心底壞壞笑開,興高采烈從方磊謙手中接過玫瑰花束。

「璇兒喜歡就好。這里還有禮物哦!」方磊謙舉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

郎璇下意識後退一步,接受花束是為進一步勾起郎宿嫉妒心。

但是接受禮物,好像沒有那個必要。

「拿著你的禮物,立刻給我滾!」酸溜溜的感覺侵蝕著郎宿冷凝的心。

面對怒火迫人的郎宿,方磊謙毫無脾氣,拎著禮品盒,匆忙向郎璇告別,一溜煙跑開。

看著失控的郎宿,郎璇在心中滿意大笑,好不快意。表面卻維持著不滿︰「宿,你趕走了璇兒的朋友。」

「他不是你的朋友!若不是她,你也不會這樣。」

火氣更盛,他憤怒反駁。

「宿凶璇兒,宿討厭現在的璇兒!」雙眸毫不給面子,立刻染上霧水。

郎宿立刻手忙腳亂安撫︰「不,我一點也不討厭璇兒,我……」喜歡璇兒。

後半句他始終無力開口。他知道他心中的喜歡,與郎璇目前常說的喜歡大相徑庭。

他還是無力開口,她怎能逼他,純美笑開︰「璇兒先把鮮花放在花瓶中,然後璇兒和宿一起給曇花澆水!」

「璇兒,那個人不懷好意。我們不能要他的禮物。」郎宿別扭出口。

「可璇兒喜歡鮮花!」抱著花束不動,暗示郎宿送她鮮花。

「這個花園中有許多鮮花,璇兒會喜歡。」郎宿思考很久後,雙頰微紅指著滿園的花苗。

「璇兒喜歡在房中放滿鮮花!」她繼續笑著暗示。

「我們把花園中的花,移栽一部分到花盆中,放在璇兒臥室中,好不好?」他繼續引導。

「不好,璇兒喜歡這樣把所有美麗的鮮花聚集在一起!」郎璇指著懷中花束,故意露出渴望神情。

郎宿低頭想了很久,最終嘆氣抬頭︰「該怎麼辦了?」

他是白痴嗎?完全不理解她表達的含義。「璇兒,喜歡鮮花,璇兒要把它放在臥室中,天天看著它,天天抱著它!」

滿腔怒火,牙一咬直接捧著花束沖入屋內。

無力與苦澀重重壓迫著他,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完成郎璇的心願,他到底錯在哪里?

難道阻止她結交壞朋友,也是種錯誤。

也許他太寵她了,他應該對她稍微嚴厲一點。可是他真能放下對郎璇無盡的寵溺嗎?

他無力嘆氣,彎腰執起腳下的灑水壺,走向一旁曇花,精心為它澆上適當清水。

如果順利,今年夏天,他就可以陪著郎璇在這安靜庭院中,等待曇花綻放那一霎那幸福。

「笨蛋,那塊圖不是放在那邊,應該放在這里!」郎璇奪過郎宿手中小塊拼圖,放在恰當位置。

從初春,到初夏。

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幾個月時間了,短短幾個月時間中,郎宿學會了拼圖、玩游戲、煮飯……他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了。

郎璇的心情自然大好,越來越不敢向郎宿坦白一切。

如果可以她唯願能夠再出一次車禍,真正讓她失去記憶。

然後她就可以安心待在他身邊,永遠也不同他分離。

「璇兒!」郎宿狐疑望著興奮拼圖的郎璇。

相處越久,他就越能敏感察覺郎璇的聰慧。特別是在他們拼圖時,她總是拼得比他更快,更好。

立刻察覺到自己剛才,過頭聰慧。她眼神微微一沉,抬頭傻笑︰「宿,我們的圖快拼好了哦!」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看見拼圖大片大片完善,看著他們幸福的照片慢慢成型,她就會很興奮,很快樂。有時甚至忘掉,她只有六歲小孩的智力。

一道大膽猜想閃過心房,口不由心控︰「璇兒,如果我離開你。你會不會感到孤獨和害怕。不擇手段將我留下?」

「不!」她大口吸氣,淚水簌簌下落,沖入他懷中,「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

一個「再」字讓郎宿微微顫栗,原來剛才猜想是真的,她欺騙了他,用失憶拖住了他。

他該怎麼辦,該拿她怎麼辦?

「宿,不要丟下璇兒,璇兒會害怕,旋兒無法離開宿。」雙手緊緊抱著他,心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來世界真不存在永遠的秘密,他發現了她留下他的計謀。

懸在半空的手,穩穩落在她的背部,情不能自抑,他反手將她緊緊抱住。

她不斷低泣的聲音讓他放不開。她是他的璇兒,他永遠也舍不下的女人。

他能怎麼樣?

也許,也許,他只是激發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她從未騙她,她生病了,失憶了……。

「宿,璇兒怕,璇兒怕!」難道他們真不能突破天意,難道他們注定相戀,卻不能相守?

「不怕,不怕!」捧起郎璇淚臉,他沉沉出聲。

自我欺騙也好,在他沒拿定主意前,她還是那個失憶中,毫無安全感的郎璇。

「宿,答應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仰望著郎宿眼眸中復雜的聲色,眼淚無措掉落。

「我——」這叫他如何開口,拿出雪白的手帕,小心翼翼為郎璇抹去粉頰上的淚滴,將手帕交給郎璇,「我累了,我去休息一會兒!」

望著郎宿離開的身影,寞落把她吞噬。

緊握手帕,淚眼盈盈︰「宿,璇兒在這里等你。璇兒永遠呆在原處,等待宿回頭!」

忍住轉身將他擁入懷中的沖動,他頭也不回,沉沉離開。

「嗚……嗚……嗚……」眼淚越掉越凶,浸濕了手帕。

這一次郎宿還會原諒她嗎?

他會不會離開她,永遠也不理她呢?

她不過是想留在郎宿身邊而已,上天為何連這個小小願望也不能滿足她呢?

目光不由落在快要完工的拼圖上,看著兩人相望的部分,眼淚漸漸淡去。

她深吸一口氣,唇瓣掛起甜蜜的笑痕。

她還有希望不是嗎?

至少他沒當面揭穿她,至少他們彼此相戀。

也許他只是懷疑,也許是她太多心,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謊言……

手指在拼圖上輕撫,只要照片和拼圖在她就有希望。

她要快一點完成,只屬于他們的東西。

腦袋一片空白,她低著頭開始聚精會神完成拼圖。

陽光越來越暗,太陽越來越紅,在最後一絲光線消失那刻,她完成了體現他們心魂的拼圖。

緩緩起身,打開房間的吊燈,靜靜站立一旁,體會著拼圖中恬人心扉的柔情。

如果她與他注定無法相守,那麼她擁有的唯有這幅拼圖,有它相伴她就不會絕望,也會滿足。

鼻頭再次酸澀,眼眶漸漸濕潤,她深深吸氣。

無論結果再壞,他們至少還有拼圖。

現實無法成全他們的愛戀,至少拼圖能留下那刻真心。

她應該滿足了,至少她知道他深愛著她,只是他們之間有太多鴻溝。

緩緩關上燈,鼓起勇氣向郎宿睡覺的客房走去。

她要在他揭露她之前,向他坦白一切。

即使失去他,她也不必懷著內疚過一輩子。

「宿,宿!」她喊了好多聲,他卻不應聲。黑暗將她的心逼得更緊。

難道他不吭聲離開了?

她絕望撲向掛燈開關,僵硬按下它。

郎宿平和的面孔躍入她眼中。

快要死掉的心,再度復活。

沉步上前,趴在床頭凝望著他精致面孔。

孤兒院相遇,病中相護,執手相教……他們曾經相守的故事,一幕幕在腦海中展現,淚水再一次浸紅了眼瞳。

他是如此溫柔,包容著她一切任性。

對他,她怎能放手?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為了留下你,我借車禍導演了一場失憶。我……我不是刻意的,我只想留下你。沒有你,就沒有璇兒;離開你,我不知道該如何呼吸。」聲音帶著低泣與絕望。

也只有此刻,她才敢攤開自己矛盾的心。

頭埋在床單上,哭了很久,她才微微抬起身。

一滴淚珠滑落,她愕然一怔,慌張移開。

她怎能如此,怎能在欺騙了他之後,趁機?

心中百般滋味翻滾,望了眼安睡的他,她關上燈懊悔逃開。

在確定奔跑的腳步聲消失後,郎宿緩緩睜開眼,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

閃亮的眸瞳充滿傷痛與溫柔。

她終究是偏了他,利用他的信任耍了他。

她當他是什麼?

雙掌不由收緊抓住床單,右手初上一片濕潤。

她哭了,她為他流淚了。

心狠狠扭成一團,呼吸越來越緊。

長久以來,他希望她能成為世界最快樂的女孩,可是她卻總因為他而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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