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恭彌見到花音,是在黃昏時分,剛剛結束巡邏返回學校的途中。
少女獨自一人坐在住宅門口的台階上,天邊只剩下了紅日的一個邊,暗淡的夕陽余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形單影只的身影多少顯得有些可憐。
花音身上還是那身鵝黃色的並盛校服,雙手環抱著書包,身體歪歪斜斜地靠著門板,腦袋低垂下來,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直到感覺到有人走到她的面前,在身上籠下一片陰影,少女才有所察覺地睜開了雙眼,眸中縈繞著一片朦朧的霧氣,仰著腦袋,對著那張屬于俊秀異常的臉龐,怔怔地出神。
她還沒有徹底醒過來,思緒還迷迷糊糊的,只是單純地看著站在面前的少年,卻明顯完全沒有將眼中的景象傳到腦子里。
「喂,你在這里做什麼。」雲雀恭彌冷淡地問道。
花音十分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楮,隨即才遲疑地出聲︰「門鎖壞掉了,打電話給開鎖公司,說今天已經很晚了,來不了並盛這里。」
在學校幫忙停留了許久,回到家來,又發現門鎖打不開了,饒是花音也不由得覺得有些郁悶。
不管是籃球部的事情,還是自己這邊的事情,都不怎麼盡人意呢。
她心情難得低落,在門口坐了一會兒,結果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你一個人住?」
「恩……」她的反應很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我一個人住在並盛。」
直到交談了兩句之後,花音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
「……雲雀同學?」
她頓時開始思考起自己在外面睡覺是不是違反了風紀,不過雲雀恭彌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應該不會突然打人……的吧?
在花音忐忑不安的視線中,雲雀恭彌有所行動了。
不過並不是從四次元空間里拿出浮萍拐這種危險的舉動,他只是在得到了花音的回答以後,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在報出地名之後,徑直向電話那頭的人下達了命令,隨即利落地掛斷。
做完這一切,他向前方走了兩步,回頭看向還坐在原地的花音。
「跟上。」
「誒……啊,好的。」花音反射地听從了他的話,背起書包,小跑了兩步,跟在了他的身後,「雲雀同學,我們要去哪里?」
少年平靜地說道︰「給你安排今晚住的地方,夜里在外游蕩是違反風紀的。」
雖然因為麻煩了雲雀恭彌而覺得有些不安,但是無論如何都比起在門口坐著過一夜好得多,在猶豫了一下後,花音接受了他的好意。
「那就麻煩你了,雲雀同學。」
雲雀恭彌的身影不算高大,身材也可以算得上縴細,只不過由于他那孤高超然的氣質,讓人很容易就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一點。
之前還處于迷迷糊糊的狀態,然而在此時,花音卻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看到他和那個金發青年戰斗的場景,雖然只是說過幾句話,但是由于那一層已攻略的狀態,花音對那個名為迪諾的青年十分在意。
不僅僅是攻略的問題,還有究竟是不是因此而不會遭遇死亡,種種疑問都令她無法輕易釋懷。
然而雖然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出口,但是看著前方少年的身影,花音卻有些不知該從何開口,畢竟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就連花音也和兩個人完全算不上熟悉,貿然問那個金發青年的事情,總歸很奇怪。
就在她猶豫不定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並盛的校歌,一只圓滾滾的小黃鳥唱著有些跑調的校歌從天而降,落在了雲雀恭彌的肩膀上。
好,好可愛!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居然還會唱歌!雖然跑調很嚴重,不過依然超可愛!
花音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了雲雀恭彌和他肩頭的小黃鳥兩眼,自以為隱秘的視線卻很快就被他發覺了。
「怎麼了。」
少年清冷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偷窺被當事人抓獲,花音不免覺得有點難為情起來,她攏了攏頭發,露出了一個笑容。
「請問這是雲雀同學養的鳥嗎?」
「雲豆。」
一個稍微有點奇怪,又十分可愛的名字。
得到了回應以後,花音也振奮了一些,忍不住加快腳步走近了一點,眼楮也一直看著雲雀恭彌肩頭的雲豆。
「好棒啊。」遇到喜歡的事物,花音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她又再接再厲地問道︰「頭一次遇到會唱校歌的鳥呢,是草壁同學訓練的嗎?感覺超厲害!」
她下意識地認為這種事情一定都是副委員長草壁哲矢代勞的,沒想到雲雀恭彌用眼尾掃了她一眼,看起來有些不虞。
「是我教的,對它說學不會就咬殺它。」
感覺這個場景完全沒辦法想象呢……
在並盛的學生眼中,一言不合就會用浮萍拐暴揍別人的雲雀恭彌,居然會養一只胖乎乎的小黃鳥,還會認真地用咬殺威脅它學校歌,想象一下那副景象,花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在交談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棟十分普通的二層洋樓,門口有一個小院子,站在外面能夠隱約听到里面傳來的聲音,給人一種熱鬧溫馨的感覺。
是雲雀同學的家嗎?雖然風格上有些不搭調,不過卻給獨來獨往的少年增添了一分人氣,不再顯得那麼難以接近了。
甚至讓花音產生了「原來雲雀同學也生活在普通的家庭里呢」之類的感嘆。
花音看向身側的雲雀恭彌,等待著他掏出鑰匙打開門,或是按響門鈴,結果萬萬沒有預料到的是,雲雀恭彌手臂一撐圍牆,敏捷地跳上了二樓的窗戶,幾乎在他拉開窗戶的同時,屋內就響起了一聲萬分驚恐的叫聲。
「咿咿咿咿咿!雲雀前輩?!」
聲音有些耳熟。
少年進去和里面的另一個人交談了兩句,便又從窗戶離開了房間。
花音愣愣地抬起頭,在窗台上站著熟悉的小嬰兒,穿著黑色的西裝,頭戴禮帽,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花音這邊。
是那個叫做reborn的小嬰兒,花音曾經在學校里見過他一面,同田綱吉還有山本武他們在一起,她對著站在窗台上的reborn笑了笑,比了一個「很危險」的口型,reborn伸手抬了抬帽檐,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如果reborn在這里的話,莫非這間屋子不是雲雀同學的家,而是……
雲雀恭彌適時給出了解答。
「草食動物的家,已經交涉過,只是借住一晚的話沒有問題,轉過天會有人去你家修好門鎖。」
「咦,草食動物的話……是指田君嗎?」
說起來,除了風紀委員以外,雲雀同學幾乎都不會用名字規規矩矩地稱呼,而是隨心所欲地叫一些諸如「草食動物」之類的外號,當然並沒有人敢對他提出抗議。
甚至在學校論壇上還有人討論過,雲雀恭彌的通訊簿是不是除了草壁以外就是「草食動物一號」、「草食動物二號」依次排序下來。
這大概也是一種習□□,就像雲雀同學討厭群聚一樣。
「啊。」
少年回答道,似乎感到有些困倦似的,打了一個哈欠,流露出了些許慵懶的神態。
一下子麻煩了雲雀恭彌許多事,平白得到那麼多的幫助,花音覺得不好意思極了,她非常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回報他什麼。
她思考了一番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想到草壁哲矢說的話,試探地問道︰「明天我能把自己做的蛋糕帶到風機接待室嗎?如果可以的話,想請雲雀同學品嘗一下。」
雲雀恭彌側過頭,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不要在接待室逗留就可以。」
听到雲雀恭彌的話語,花音便仿佛很開心的樣子,翠綠色的眼眸也微微地彎了起來,本就出眾的面容因為這份溫柔的笑意,顯得格外柔美動人。
雲雀恭彌想起了草壁哲矢那本來被他無視過去的話語。
——「送手制食物是一種表達喜歡的方式。」
草食動物是通過這種行為來表達仰慕的嗎?
倒也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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