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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冤家聚首(薛X梁)

此為防盜章, 6小時後即可正常閱讀感謝耐心。  紅磨坊劇場富有盛名的歌舞表演即將上演, 男賓女眷們身著禮服從各條走廊緩緩踱入劇院, 一時爭奇斗艷, 令人目不暇接。

那些穿著亮片西裝打絲絨領結的男人, 個個身邊好像都挽著一只花里胡哨的禽類,有的像孔雀, 有的像鳳凰, 最寒酸也是只雉雞, 充斥著各色花邊蕾絲泡袖及羽毛裝飾,品位不高,錢是都沒少花。只有嚴總從走廊里出來時,是由一位俊朗的正裝男士推著輪椅上那位更加年輕英俊的西裝男士。

後面還跟著一個礙眼的電燈泡, 身著騷氣的棗紅色絲絨禮服的梁大少,亦步亦趨緊隨嚴總身側, 嘴巴呱唧不停。

三人行, 三個外形都十分亮眼的男人,也成了這劇場里一道惹人熱議的風景。

嚴小刀那時將凌河從床上拎起,從自己行李中翻出備用的西裝摞給對方︰「一起去吧。

「待在這房間里也不安全, 走廊冷清無人, 更容易被人關門捉鱉。現在全船的人都往劇場聚集, 那里人最多, 或許還能渾水模魚。」

他給凌河穿上自己的一件深藍色埋銀灰線的豎紋禮服。

凌河看起來比他高兩公分, 腿很長, 因此將一條十分褲穿成了更時髦的九分褲, 露出骨骼清瘦漂亮的一段腳踝。這人隨手撩開西服前襟,故意不停地扇風︰「咯吱窩底下都沒東西可藏,不然怎麼顯得這衣服在我身上逛蕩,穿到你身上就那麼臃腫!」

凌河說著也笑了,嚴小刀就知這人還是嘴硬心軟,自找借口下台階了,想必是反省了方才講話過分尖刻、沒理還不饒人。

果然,這一晚凌河表現十分妥帖,對嚴小刀簡直可用「溫柔」二字來形容,推在輪椅上說去哪就去哪,沒有撒潑斗氣或者對無辜群眾噴射毒汁。

只要凌河封嘴,嚴總的日子是非常好過的,因為身邊的梁大少脾氣也是極好。

梁有暉心很大,不在乎周圍人眼光,完全不在意旁邊有幾個認識他的、同是燕都過來的公子哥,私下嗤笑這是「嚴總一王拖兩後」、「梁少竟然跟一個癱子爭嚴小刀」。

梁有暉老馬識途一般,領著另兩位爺就找到他們的包廂,也是常客,輕車熟路了。包廂模仿新巴洛克的裝潢風格,土豪金與典雅的浮雕共存,桌上用紅絲絨托著茶花紋飾的骨瓷茶具。

梁有暉覺著那倆人都沒來過,于是一路不停地指點介紹穹頂和舞台上的各處華麗裝飾。凌河心平氣和時十分健談,態度風雅且游歷見識頗廣,這兩個人竟然就從松竹汀歌舞劇聊到劇場各處大理石雕像的神話由來,再聊到巴黎加尼葉歌劇院的常演劇目、曼哈頓百老匯的排場演員。

梁有暉頗有興致︰「那誰,你看過不少啊?」

凌河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國外念書旅行。」

梁有暉特別實在地坦白︰「我念書是在加州大學某分部,你在哪個國家留學?」

凌河講話葷素不忌︰「去過許多地方,經常換落腳之處,哪里安全沒人追著要砍我、殺我,就去哪念書。」

嚴總都插不上話了,這種富家子弟留學話題有點不給我們窮鄉巴佬面子了吧?

但是,他又隱隱覺著,凌公子今天是已經很給面兒了,對他的朋友難得客氣地維持社交禮儀。

嚴小刀的注意力也不在看劇,他對渡邊那號人渣重金排演的情/色歌舞劇能有興趣?他的眼沒有離開周圍一切的往來細節,他們的包廂居高臨下將下方舞台和觀眾席的情形盡收眼底。熟臉賓客和女眷們像一叢一叢蠕動的小黑影慢悠悠散開至觀眾席各個位置,最終填滿整個劇場。

游輪上的劇場不會太大,將將能盛下所有來賓,氣氛熱絡親切。

四周有香薰味、焦油味、以及□□與冰/毒混合之後略帶甜香的氣味。可能有富二代在包廂里「溜冰」。

嚴小刀沒跟簡、游二人直接打照面,但看到那兩撥人也進了二樓包廂。互相之間都各懷心事,只遙遙地點了個頭。

游灝東按照他請柬上的號碼,撩開包廂的天鵝絨簾,里面卻已有人。

游大少皺眉不滿︰「你走錯了吧?」

里面人彎腰致歉,操著不知哪路口音的生硬國語︰「啊,可能,坐錯,抱歉了先生。隔壁,您可以坐隔壁那間屋。」

「神經病!……」游灝東沒心思跟外人閑扯淡,坐隔壁也一樣,他反正也不想挨著嚴小刀,膈應人。

就在方才晚餐之前,戶下真優美從嚴小刀房間離開後,隨即被兩名黑衣人架著進了電梯,其實就是游家保鏢2號和3號。

真優美喝過酒,眼神嫵媚,滿臉酒意緋紅,凌亂的頭發、敞開的和服領口以及後頸上燙眼的吻痕似乎都在昭示,至少在房間里被人弄過兩三個回合。

真優美偏不講普通話,游家打手又听不懂尼桑語,雞同鴨講比劃著威脅了半天也沒問出個屁,那倆保鏢實在沒看出蹊蹺,只能悻悻地放人走了。

嚴小刀在昏暗的視線中悄悄動手指發短信︰【游、簡坐哪個包廂?】

他的忠誠小跟班簡直像時刻端著手機等候老大一聲吩咐,迅速就回復了︰【游在您左手隔一位,簡在您右手隔一位。】

嚴小刀︰【渡邊來了麼?】

楊小弟︰【沒找見。】

嚴小刀︰【我隔壁挨的是誰?】

楊小弟︰【真的不認識啊老大,都是生臉,可能燕城來的吧。】

劇場燈滅,由舞台角落緩緩上演由燈影與帷幕一同制造的奇幻氣氛。一頭白發、涂著白面妝容的妖異的鬼踏著神秘鼓點尋覓他的祭品,鬼持著水墨折扇,一身妖氣紅妝,不男不女,卻又半男半女,在漫天飛舞的櫻花雨幕里下腰,面容美麗魅惑……

歌舞伎裝扮的鼓手在幕布煙火下敲出四面埋伏喊殺震天的鼓點……

嚴小刀左手悄悄繞到後面,攬住凌河所坐的輪椅靠背,做出個環抱攬人的姿勢,五指有意無意地做鋼琴指法,來回地敲八字。凌河應當也注意到他靠過來,默默轉過頭端詳,視線也像是忽然定住在他的側臉、鬢角……

嚴小刀右手則扶于腋下腰側,視線試圖穿透只有一塊輕薄牆板阻擋的隔壁包廂,耳朵根還要忍耐梁有暉的興致勃勃,眼前是豁然開朗的舞台幻景與蕩上天去的一群妖男艷/女。

歌舞劇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來這里消遣尋/歡的客人誰真心要看傳統正宗的大阪、江戶藝妓表演呢!這台舞劇更像個山寨版的維加斯百樂宮的著名演出,模擬了舞台上的水池,盡管那水池小得像水窪;又模擬了奇幻如仙的空中飛人表演,盡管那些飛人男女都穿著超短露腿的和服,在空中以爆/乳劈叉動作撩起觀眾席上陣陣歡呼……

更多舞女站在靠近二樓包廂的高台之上,抓住綢帶,準備從天而降的那一刻,飛身投入舞池。

有一名梳著精致盤頭、身材前凸後致的年輕舞女偏偏沒听指揮,關鍵時刻還在回頭瞭望,往二樓這一排包廂的窗口尋覓,迅速對上嚴小刀的視線。

那姑娘是戶下真優美。

戶下真優美杏眼內神情驚跳,盯著嚴小刀,張口像要說什麼,卻又來不及說,說了他們也听不見,舞台樂聲鼓聲震天。

那群姑娘下去了,與櫻花雨一齊蕩向觀眾席,卻又被綢布吊著,在空中折筋斗,以各種高難度空中瑜伽取悅挑剔的觀眾。渡邊手下每一位舞女都號稱身懷「一百零八式絕技」,據說就是用這幾手絕活,在床上與客官們開懷行樂。

嚴小刀或許是心中有所顧慮,總覺得真優美小姐不停在看他。

其實距離已經很遠,姑娘們以倒掛金鉤姿勢吊在穹頂之下眼光亂飄,說不好是在看哪。但嚴小刀發現真優美總是很別扭地將臉扭沖著他們,像用眼神不斷告知他「離開這里」。

凌河與梁有暉應當都不認識真優美,凌河的眼神平靜無波透著一絲淡然,誰也不看。

真優美的位置是面對他們這一排包廂窗口,能看到各包廂的客人面目。姑娘應該是看到了什麼而向他們示警。

嚴小刀不動聲色,那手突然攬住凌河肩膀,低聲問︰「要不要去洗手間?」

凌河琢磨他這話意思︰「嚴總?」

即將蕩向舞台正中的空中飛人組突發狀況。

劇場上空飛著東西的這類表演,就怕來這一出事故,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根綢布突然松月兌,上面吊著的那名舞女尖叫著墜落。賓客滿座皆驚,然而並沒多少同情心給那掉下去的姑娘,無論坐遠坐近的人紛紛以抱頭姿勢驚慌躲閃,生怕被上面掉下的人砸到。

據說百多年前,加尼葉歌劇院觀眾席上方曾經掉下來一只水晶吊燈,砸死一名倒了血霉的貴婦,劇院賠慘了。

這次掉下的是人。

嚴小刀大吃一驚,那失足掉下去的姑娘就是真優美小姐,隨同一根很長的綢帶一齊飄落,直落下面那個水窪。只有大約三五米高,一定也摔慘了,濺起浪花和尖叫,嚴小刀好像看到真優美從水坑里抬起頭,驚痛地盯著他,仍心心念念他們的安危……

嚴小刀霍然起身,面無表情薅起凌河︰「跟我走,離開這里。」

他心里明白,他們一行人今晚無論待在「雲端號」上哪個旮旯角落,這一戰在所難免。船上就這巴掌大點的地方,許多雙眼從暗處盯著凌河,躲也躲不開。

隔間的整扇牆壁在他們眼前砰然碎裂。

那就是一層在重擊之下迅速繳械四分五裂的薄木板子,碎片與木屑如天女散花向凌河的輪椅這一側潑灑而下。

尖銳的木屑瘋狂戳向凌河半邊臉和身子,讓他下意識向他最信任的人緊緊靠過去。一道血線從凌河額頭發際線倏然流下來。

下一秒嚴小刀將凌河整個人從輪椅上抓起來,護在身後,挺身而上一只鐵掌探入那一片碎屑濃煙之中,與對手的鐵拳不期而遇,硬踫硬吃到肉後陷入短兵相接,包廂寸金之地充斥了駭人的鐵影刀光……

像電影里演的,而在現實生活中,梁有暉以為,這一切就不可能發生。

他在戰斗開始一刻,**下面坐的椅子就向後翻倒,翻到桌子下面,不偏不倚讓他能夠將自己的頭胸要害護住。梁大少半天在桌子下面沒爬出來,呆若木雞,眼前是一片飛起的拳腳和茶具茶杯碎片。

梁有暉也都沒見過嚴小刀跟人打架,真正的惡戰。

嚴小刀眼底是一片猩紅之色,西裝左右肩膀腰月復處都被劃開了險峻的破口。他右肘關節被對手膝蓋磕中時爆發骨裂般鑽心的疼痛,自知傷得不輕,這樣的疼痛更讓他怒火中燒……

殺手是個頭發染成黃白色的東南亞裔膚色面孔,受雇拿錢辦事的,不太會講國語,也根本不用說廢話了,目標就是越過嚴小刀直取凌河。

也幸虧殺手沒有持槍掃射,或許因為自信,或者更多是顧忌誤傷的可能。空間太小,劇場擁擠,數米開外到處都是身家不菲的貴客,哪個都傷害不起,哪個出了人命都是明晨的網絡頭條。

嚴小刀攜著凌公子,確實太難打了,以至于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用肩膀生扛對方的襲擊。對手瞅準空擋,突然伸出一枚鐵爪削向他架住凌河的左肩。

那人右臂安裝了一只金屬爪子。這一爪削下來,不是削掉他的胳膊,就是削掉凌河的胳膊。

嚴小刀松手了,鐵爪利器在他與凌河之間撕裂了空氣,劃出一道尖銳的楚河漢界。嚴小刀這一把順勢將凌河丟回輪椅上,一腳踹在輪椅扶手上,將那輪椅轉著圈踹出了包廂。

他冷冷地轉身,抬手劈向那黃發殺手。

嚴小刀掌心拳眼處,不知何時露出鋒利白刃,以從下往上的姿勢斜劈對手月復部、前胸、下巴、鼻梁一線!那人猝不及防,驚異地看著那道白刃幾乎將自己開膛破肚、劃開一道血線,連帶下巴幾乎被劈成「山」字型的兩個瓣子。飛旋的液體順著離心力崩射出來……

嚴小刀臉上濺了幾滴血,轉身奔出包廂。

劇院走廊內在沸反盈天的哄鬧聲中已經變成個毫無秩序的雞場,各種禽類奔走,鳥毛亂飛。察覺到情況不對的包廂貴客紛紛離席躲避,有位長裙曳地的女士就在嚴小刀面前摔了個嘴啃地。

人影憧憧的走廊下,空蕩蕩的輪椅還在原地,由著最後一點慣性,轉完最後一個圈。輪椅上卻沒有人了。

嚴小刀腦子里「轟」的一聲。

他瞳膜上一叢一叢的光圈開始發亮、發白,眼暈。

就這二十秒鐘都不到,嚴小刀茫然地四顧,低聲喊了幾句︰「凌河?!

「凌河!!!」

「怕我說出……你那與你親密無間耳鬢廝磨還喂你女乃喝的養母她為什麼會抑郁跳樓麼,你那高尚仁慈的繼父一生勤勉敬業他為什麼突然晚節不保中風一病不起麼!」

凌河的笑聲回蕩在玻璃天頂之下,似乎在講最惡劣的笑話,聲音卻婉轉動听,一點也不嚇人,臉上表情都是和顏悅色的,絕不妨礙顏值。

渡邊仰山莫名開始發抖,大月復亂顫︰「毒蛇……毒蛇……」

毒蛇噴吐出毒液,會灼痛周圍所有人的臉。渡邊仰山雙手手指勾起來,這時一定很想找個什麼東西捂住凌公子的嘴,這才發覺他將凌河吊在噴泉池中央,若想去堵對方嘴,他只能跳進池子游過去了,夠不著啊。

游、簡二人皆已入神,渡邊仰山原來就是中土人士,半路跑去島國混飯吃的,也就十幾年前的事情,厚著臉皮拜在渡邊雅治夫婦門下侍奉。其實年紀相差都不多,就不要臉地管人家喊爹叫娘,養母怎會喂他女乃喝?

嚴小刀已經準備好了,起身開始挽袖子,特一本正經地道︰「渡邊先生,別擔心,我幫你堵住他的嘴。」

渡邊仰山是萬沒想到凌河不僅謀其家產、毀其財富,還知道這些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知道得太多了,這人就不能露面。

水族館恰逢開飯時間,專職飼養員正在給海洋生物們投食。

渡邊仰山滿面漲紅,突然怒不可遏,吩咐飼養員︰「把那條黃貂魚給我投進去!毒死他!」

「等等!」

「別啊!」

「不成!」

三個方向同時發出阻攔之聲,游灝東、簡老二與嚴小刀幾乎同時站在池邊想攔。就連一直修心養性當局外人的明星美男都緊張地站起來了,拉住渡邊仰山的袖子,試圖勸解,別出人命啊。

「不,不用黃貂魚,放那條鯊魚!咬死他!!」

水族館大魚缸養著一條幼年鯖鯊,一米來長,看起來就是個萌萌的鯊魚寶寶模樣,尚未長成,若真長成了,就是電影里演的那種嗜血吃人的大白鯊。這就是有錢人作死豢養的稀罕寵物。

飼養員並沒有馬上听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也愣在那里。

幼鯊倘若真的放進水里,循著人肉味道,牙齒只要沾上,就要把凌公子啃成一副骨頭架子。

渡邊仰山搶上一步,抄起鐵網子,一網子吃力地撈起幼鯊。直接動槍畢竟是案件了,某個人在海島「不慎」葬身鯊魚之口,那可就沒話說了。

幼鯊月兌出狹小水缸之困,在空氣中一抖油光水滑的魚皮,十分暢快地晃動尾巴,鐵網可就兜不住了。鯊魚以一個神龍擺尾的瀟灑動作,躍向大噴泉池!

簡銘爵大聲「哎呀」了一句,是真心舍不得看美男活活喂了鯊魚啊。

簡銘爵身旁的人隨手抄起矮幾上一只茶具,在電光火石之間出手。那只小茶杯像長了眼楮直飛幼鯊的大寬腦門,沖擊力就像一顆子彈,在鯊魚躍向水中的一瞬間,「砰」地砸中了……

池中的凌河面無表情,盯著嚴小刀這一系列很猛的動作。

幼鯊與那只小巧玲瓏的茶具雙雙落水。

鯊寶寶蔫蔫地昏過去了,腦門上並無傷口也沒出血,就是直接昏倒在池底。

游灝東心下松了一口氣,譏諷道︰「箭箭都月兌靶,也夠難為嚴總的,射不中比射中還難吧?」

嚴小刀一聳肩,無辜地說︰「所以說隔行如隔山呢。」

渡邊仰山臉還漲紅著。

游灝東咽不下這口氣,拍拍渡邊的肩膀︰「渡邊先生,你最好祈禱你的寵物別在水里又醒過來,下一回它頭上插的就是一把飛刀了。」

嚴小刀信步回座,打了一枚響指重起話題︰「凌先生,你剛才想說什麼,我很感興趣,你說。」

逃月兌鯊魚口的凌河臉不變色心不喘,面帶微笑但笑容不善︰「你感興趣什麼?渡邊雅治是怎麼中風、他的夫人為什麼跳樓嗎?哈哈哈哈,他們一家子慘遭人倫之禍關我什麼事?世間多的是你們這樣偏听偏信沒長腦子的蠢人,慣會把這些無聊丑事都栽贓嫁禍到旁人頭上,才能顯得你等出身高貴門第一身純潔清廉、衣服下面沒藏一只虱子。」

游灝東也好奇︰「你有本事說說看?」

凌河仰臉一甩濕發,有一些發絲濺著水滴打濕在他臉上,讓那面容更顯幾分陰郁潮濕的美︰「那你要問問站你旁邊這位中不中、洋不洋、人不人、鬼不鬼的渡邊仰山先生,披著一張逢迎諂媚的人皮,當初是怎麼磕響頭抱大腿賴在渡邊雅治身邊,博取其人信任又謀奪其家業,還勾引上他養母渡邊夫人的。」

渡邊仰山白眼珠子爆出一層紅絲︰「你血口噴人!」

「岳仰山!!」凌河突然爆發,滿池碧水仿佛都隨這一句話蕩出浩瀚的漩渦,將渡邊仰山試圖頑抗狡辯的心智席卷一空化為徒勞,「你這虛偽奸詐、心懷叵測、自打少年時代就癖好詭異的大變態,你裝什麼淵渟岳峙的正人君子你也不害臊!你不是最偏好四十開外的人/妻麼?你與你養母渡邊夫人通/奸,她那樣高齡竟然珠胎暗結,懷了個種,難道是得了男/根癌早已老不中用的渡邊雅治的種麼?那孩子生下來就不健康,變成個不會講話的智障,對外號稱是你弟弟,其實是你什麼人你敢認嗎?你敢承認那是你作孽的報應嗎?」

凌河因為情緒激越而顯得呼吸更加急促,面目就反射出光芒。大廳的五彩琉璃天頂確實設計巧妙,這時天外盤旋的所有彩燈,將光柱全部匯聚到這人臉上,光彩照人。

「岳仰山,你這種人還敢妄言什麼忠信仁義,你當初改名換姓心甘情願去做老鬼子膝下逢迎的小鬼子就如同叛國投敵你這是對我族不忠,你背井離鄉逐利忘本連你親爹親媽都不認了你這是不孝,你唯利是圖攀附權貴卻又謀其家財此為不仁,你奸/辱人/妻又逼你繼父中風癱瘓趁機鳩佔鵲巢實屬不義,你罔顧倫常駭人听聞真是無恥下流。就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又無恥下流的敗類還有幾層臉皮敢造次我對你下手暗算?不義之財不取絕非君子,我昨日取了你的不義財今天再剝你這層偽君子的人皮,你活成個大寫的烏龜王八還腆著臉在這多人面前丟丑,還不滾出去自剜雙目斷掉筋脈手足投鯊魚池自裁?污人口,髒人眼,還存有最後一絲羞恥你改名換姓就對了,你這號人當初從娘胎爬出來的時候,你也配姓岳!」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能听到每人停滯的呼吸。

梁有暉其實還發過來許多條信息,嚴小刀早就把那位忘在九霄天外,雙眼只怔怔盯住池中的凌公子。尤其那最後一句話,極其悅耳地劃過他的耳膜直刺心房,幾乎讓他想為這人擊節叫好。

罵得好。

「呵……呵呵呵……」足足安靜了一分鐘,還是嘴碎雞婆的簡銘爵頭一個打破沉默,在嚴小刀身側輕飄飄地說,「妙啊……真是妙人兒,夠勁,夠味道……砍手砍腳真是太可惜了……」

游灝東大約也听得津津有味,有狗血熱鬧不看白不看,一向深藏不露的面孔上甩出一記輕蔑不齒的冷笑,瞥向渡邊仰山。

而被渡邊請來陪客的大明星,則一臉假裝听不懂中原普通話的模樣,垂下眼去,表情著實尷尬。

凌河因為說了洋洋灑灑一大篇,中途嗆了幾口水都沒停嘴,這時攢起的水一股腦從口鼻里噴射而出,控制不住地咳嗽,似是承受著身體上巨大的痛苦,但眼底明火執仗地暴露出得逞後極具滿足感的笑容。

似乎已經預料到,這番話說完,今晚肯定是死不掉了。

那笑容當真有毒,讓人看上一眼就在眼膜上燒灼出一片光亮痕跡,過目難忘。

眼睫沾滿水滴,神情如幻如妖,眼尾眉峰一片青山煙雨。

而且這人嗓音低沉婉轉,並不尖銳聒噪,罵人都罵得從容不迫出口成章,讓听的人深陷其中……

嚴小刀以前從來就沒想過,一個男人的容貌,用「美麗」二字來描繪毫不做作。

他對男的也沒甚研究,頂多辨得出有些人高壯些,有些人矮矬些,有些人舉止優雅討人喜愛,有些人氣質猥瑣令人生厭。能博他欣賞的男子著實不太多,比如,此時就在一旁陪坐的某位鮮肉明星,出了屏幕見到真人也不過如此,一個生計不愁的大男人,平白做出一身卑微廉價的攀高結貴之態,活得不像個男人,這樣的人不會令他有一絲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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