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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青換好衣服出來,她今天穿的是一套兵士衣服,仍然是把上衣下擺和褲子弄短了些。因為這是軍中兵服,以後還要給別人使用,她沒有再裁剪,把上衣束進褲子里,把褲腿朝著里面卷起,雖然看著有點怪怪的,但是還算合身。

念月看得有點呆了︰「青青,你這打扮得真的好像男子一般。」

顧青青笑著把她拉進去,過不多時,念月也換了一套衣服出來,捂著臉站在那里,羞得不敢看陳士武。

陳士武看看顧青青,又看看念月︰「我怎麼覺得好像多了兩個小兄弟?」

顧青青笑著推了他一下︰「走吧走吧。」

念月第一次穿男裝,感覺很新奇。平時基本穿的都是裙子,還要描眉化妝,又要注意女孩子的行為舉止,這次穿了男裝混在男人堆里,不用再拘泥自己的性別,反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路說話了。

顧青青比她更自然,邊走邊和旁邊的小兵士聊天,聊著聊著就快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小兵士知道她是女孩子,剛開始比她還忸怩,聊了一會兒只覺得顧青青爽朗大方,說話比他還豪氣。小兵士有種錯覺,覺得顧青青就是個男孩子。

「你在這軍中幾年了?」顧青青問他,這小兵士看起來很是年輕,臉上稚氣未消。

「俺才來了一年不到呢,」小兵士說,「旁邊那兩個大哥都來了幾年了。」

「當兵是不是很苦啊?」顧青青問他,她這是沒話找話說,當兵的哪有不苦的。

小兵士咧嘴一笑︰「還好還好,比在家里還強點,起碼能填飽肚子。要是俺不出來當兵,待在家里肯定要餓死的,這出來了,還能有點軍餉給家里買點糧食,總算是都能活下來。」

顧青青一愣,這小兵士的家境比秦家差得還遠。

「你是哪里人啊?」顧青青有點同情,又覺得佩服。

小兵士指著北方︰「在最靠近北方邊境的地方,有個很小很小的村子,叫秋里村,你大概沒听說過吧。」

顧青青一哂︰「沒有。」事實上對于這個時空她所知道的地名少之又少。

小兵士想了想說道︰「那俺說個你知道的,你應該听說過江門關吧?」

顧青青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一時又有點想不起來,遲疑了一下︰「呃……」

小兵士有些驚訝︰「十幾年前咱們皓國和蠻國的那場惡戰果然沒什麼人記得了。」

顧青青這時才想起來,去年在張大人府里遇見方啟運的時候,他曾和程欽徹夜談論事情,那會兒她困得東倒西歪,隱約記得方啟運提到過這個地名。他父親當年死守這座城池,撐著等到了燕將軍的援軍到來,這場戰役才算是取勝。

顧青青立刻做出了然的樣子︰「記得記得,我剛才听錯了一個字而已嘛。江門關是兵家重地,怎麼會不記得呢?」

小兵士點了點頭︰「俺就說嘛,怎麼會這麼快就被遺忘呢?俺住的那個秋里村就在江門關城外。當時蠻國人圍住了城池攻不進去,又氣又惱,只好拿著城外的這些村子出氣,燒殺yin掠,無惡不作。幾乎所有村民都被殺掉了,連俺爹和俺兄弟也……俺娘帶著俺一路逃難,一直逃到沒有蠻兵的地方,重新安定下來。俺娘為了活命,又嫁了人,生了幾個弟弟妹妹,可是家里太窮了,養不活……俺就出來當兵了。」

他這一段話說下來有點亂,顧青青還是听懂了。亂世里最苦命的還是老百姓,最可憐的還是窮人。

顧青青對這個小兵士有了好感,忍不住問︰「那我怎麼稱呼你呢?」

小兵士羞澀的一笑︰「俺娘一直都叫俺大寶,俺親爹姓張,後爹姓王。雖然很多人都叫我王大寶,不過你還是叫我張大寶吧。」

顧青青剛叫了一聲︰「大寶哥。」張大寶的腦袋上就挨了一記爆栗,他捂著腦袋轉頭看。但見陳士武瞪著他︰「干嘛呢?別佔我妹妹便宜!」

張大寶是個老實孩子,連忙說︰「沒有,我沒有!」

顧青青憋著笑︰「大哥,別這樣,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天。」

念月好奇地在旁邊看著,陳士武瞥見她,一本正經地說︰「小姑娘,可別跟青青學,這丫頭現在越來越油嘴滑舌了,虧我當初還覺得她老實……」

顧青青吐了吐舌頭。

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城外,再往前走不了多久就到了皇室獵場。這獵場並沒有圍牆封閉,只有來回巡邏的兵士走動,偶爾也會有外面的平民混進來。但是一般大家都不敢來,因為一經查獲,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到了獵場東區,陳士武把兵士們分為三隊,分頭巡邏,務必要把獵場安全問題做得密不透風。顧青青念月跟著陳士武這組。

此處草木密集,郁郁蔥蔥,參天大樹高聳入雲,景色頗為宜人。因為要形成天然的動物生長基地,所以也禁止平民來砍伐樹木,因此環境保護工作做得很好。走不多遠還能看見一些野生的果樹,不過剛到春季,還沒有結果子,有的也只是一些青色的小果子而已。

顧青青在府里憋了幾天也憋得有些緊了,這會兒倒覺得像是踏春一樣。若不是遇見了陳士武,她們也到不了這麼舒服的地方。

幾個人在沒至大腿的草地上走著,一眼望去,四周都是一片寂靜,並無人影。想來也不會有那麼多膽大包天的平民想要在皇帝圍獵這天來撞槍口,幾個人走了一會兒,都有些松懈了。

陳士武看見一處空地,對大家說︰「咱們過去坐著歇會兒。」

這隊還有三個兵士,大家都就地坐了下去,把一塊大石頭讓給兩個姑娘坐。顧青青和念月靠著坐在石頭上,山間風沁心涼,原本春日暖陽曬得有些熱,這會兒卻覺得涼爽起來。林中鳥兒時不時撲稜著翅膀,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書上。草間有小蟲子跳過,顧青青低著頭看一對螞蟻在運送一只死掉的小蟲。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得感覺都有些遙遠。

驀地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顧青青一愣,轉頭去看陳士武,陳士武從地上跳起來,小聲喊著︰「都快點起來,估計是圍獵的人跑到這邊來了!」

一群人剛剛站起來,就看見兩只小鹿從身邊跑了過去,一只慌不擇路,差點撞上一個兵士,扭了一子繼續跑了,緊接著身後的馬蹄聲就近了。

「快點讓開!」聲音卻是個女子,顧青青好奇地抬頭看去,但見一匹馬已經沖到了面前,她連忙後退了一步,那馬背上坐著個女孩子,一身短打小衣,正在搭弓射箭,瞄準一只小鹿,嗖地一聲射了出去,正中那小鹿的後腿。

小鹿悲鳴一聲,卻不肯停下,帶著後腿上的箭矢,更加發急往前飛奔,那女孩子催馬就追了過去。

顧青青在現世見過女生騎馬,也是英姿颯爽,所以不是太訝異,念月就不一樣了,她哪里見過女子騎馬,登時眼楮都瞪大了,拉著顧青青的袖子,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女子的背影。

而此時,身後又有馬蹄聲,顧青青回頭一看,又有兩匹馬飛奔過來,其中一批馬上的人真是再熟悉不過了,那不就是她的大少爺程欽嘛!

顧青青一雙眼楮都在程欽身上。今日的程欽跟她平時見過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他也換了緊身短打小衣,不像平日里都是穿寬大的衫子或者是官服。那短打將他的身材展現無遺,顯得他胸膛偉岸,手臂結實有力,頭發束在一起,一張少年俊美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得五官立體了。

她站在下面望著他,這會兒才覺得程欽真的是成年了。

此刻,程欽的目光都放在前面策馬狂奔的女子的身上,並未注意到路邊女扮男裝的顧青青,念月也看見了自家少爺,輕輕啊了一聲,立刻被陳士武按住肩膀,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並且把她們倆的帽子往下面壓了壓。

他們倆是被陳士武私自放進來的小姑娘,要是被發現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程欽身後還有一匹馬,馬上是個臉帶稚氣的英挺少年,他喊道︰「等等我!」

程欽立刻勒住韁繩,停了下來,待少年追上來,才說道︰「太子殿下。」

顧青青低著頭听他們說話,沒想到這個少年就是年幼儲君。

太子氣喘吁吁地說道︰「南祀太快了,我們都追不上。」

程欽本來是可以追上前面姑娘的,只是要等太子,不得不停下來,他看了一眼前方,騎馬的女子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他看了一眼路邊,先看見陳士武,礙于太子在身邊,他沒有下馬問候,只是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旁邊,看見還有五個兵士,都低著頭。

程欽的目光落在顧青青和念月身上,只覺得這兩個兵士身材有些瘦小。陳士武怕他看出來,按著念月肩膀的手都有些發抖了。

正在此時,馬蹄聲再次響起,那騎馬的女孩子從前面奔了回來,手里還拿著什麼東西,一直到了眾人面前,才把那東西往地上重重一丟,得意地笑著︰「這只鹿最後還是我的。」

顧青青低頭看了眼地上,那後腿受傷的鹿竟然被這個女孩子抓了回來,在地上掙扎,想爬起來復又摔倒。

程欽沒說話,太子不服氣地說︰「你的馬好,跑得快。那可是燕將軍送給你的西域好馬,等我那匹養好了,我們再來比。」

騎馬的女孩子正是燕將軍家的小女兒燕南祀,從小習武,騎馬射箭,武藝高強。她听完太子的話,撇了撇嘴︰「行行行,反正你有理。」對旁邊的兵士說道,「你們快把這只鹿給我捆起來。」

這幾個皇室子弟一起長大,太子拿她最沒辦法,畢竟很小的時候,他跟燕南祀打架就沒贏過,長大了比賽圍獵,還是輸多贏少。

太子拉著韁繩把馬轉了方向,準備往回走︰「不跟你吵架,我要回去看看沐婧,他們還在後面。」

顧青青蹲在地上,幫忙捆那只鹿,小鹿只有後腿中了一箭,一直掙扎,後腿也在不停流血。她覺得這鹿很可憐,要是不能放生,還不如直接給它個痛快。

程欽從剛才起,就目不轉楮地盯著顧青青。她多少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直不敢抬頭。

這時又有幾匹馬跑了過來,方啟運第一個趕到,說道︰「你們跑得也太遠了,再往前跑都要出獵場了。」

燕南祀一指地上的鹿︰「我打的。」

方啟運上次就是被她踹飛的,後來見面總沒好聲氣。他直接沒理她,對著地上的陳士武叫了聲︰「大哥!」

陳士武樂呵呵地擺了擺手。

燕南祀被方啟運無視,氣得干瞪眼,瞥見旁邊的程欽,說道︰「你幫我把那鹿拿上,我要回去了。」

程欽仍然沒說話,陳士武示意兵士把傷鹿抬到程欽的馬背上。顧青青跟在後面,在那鹿落在馬背上那一剎那間,她飛快地抬頭看了看他。

程欽本來就一直在注意她,此刻看見她眼中那一抹熟悉的神情,他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這丫頭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女扮男裝跑到這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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