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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卿本佳人(21)

本朝自太-祖建朝,歷經惠宗、成祖、仁宗、宣宗和憲宗六朝,到了彼時的弘治年間,當今天子朱佑棠為本朝第七位皇帝。

朱佑棠乃大行皇帝憲宗嫡長子,天資粹美,日表英奇,三歲入主東宮,十七歲即位,改元弘治。在為帝後,勵精圖治,廣開言路,又英明果斷,重塑陸上絲綢之路的輝煌,同時大興海上絲綢之路,而兩條絲綢之路的開闢,于文化上百家爭鳴,于經濟上繁榮昌盛,使得本朝進入建朝來最繁盛的時期,九州內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這麼一位皇帝,不可謂不是一代明君。

可人無完人,即便是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說起來當今不近聲色,不親奸佞,不喜奢靡,雖不是那麼的勤于政事,但也不至于說是怠慢朝政,又虛心納諫,待下寬宥,這樣的皇帝如何不值得下臣追隨?只天子他登基已有八載,後宮如同虛設,這般以來子嗣都不能用「不豐」來形容了,那根本就只能用「無子」來描述。

這攸關江山社稷,皇上他老人家不著急,大臣們一個個反而是著急上火。以前的時候還能用皇上還年輕不著急來自我安慰,可如今皇上都已二十五歲,四舍五入下可都是到而立之年了,哪里還能不著急?

為此大臣們奏請立後的折子,如雪花般飛上御案。

其實吧,立不立後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皇上他得有後!

只這奏折上了一道又一道,天子他都留中不發,就當那摞起來能有御案那麼高的奏折不存在似的。

天子他這麼選擇性的無視,終于有大臣病倒了。

咦?

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這個問題吧,只能說是病倒的大臣是兢兢業業的首輔大人。說來首輔商大人是最了解皇上情感狀態的那一位,本來他在得知皇上已後繼有人後,終于不再火急火燎了,可他這麼翹首以盼啊盼的,這都盼了四年,可皇上別說把太子領回宮,就是連太子的影子都沒看到半分。

商大人覺得皇上大概是騙了自己,心灰意冷下就病倒了。

首輔大人這一病倒,待下寬宥的天子不僅命太醫上府診治,而且自己還親自駕臨商府,親去探望老大人。

商大人對皇上這麼敬重他,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可一想到這麼多年里自己操碎的心,商大人頓時就收斂起了感激涕零的神態,冷硬道︰「老臣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往後怕是無法再為皇上盡力效忠了。」

已退去最後一分稚氣,如今更加風華正茂的天子聞言道︰「朕知商愛卿的弦外之意,其實朕這次過來就是想告訴商愛卿,朕允諾給商愛卿的‘後繼有人’的‘人’已落實了下來,朕連公告天下的詔書都寫好了。」

這對商輅商大人而言,簡直就是靈丹妙藥,他听完立馬就精神奕奕起來,也不說請辭的事了,再跟天子推心置月復時言語中不免帶上了幾分口是心非的埋怨︰「皇上先前怎不就透露點風聲?現如今東宮來修繕也不知來不來得及?再有皇上可想好太子少師的人選?雖說太子尚且年幼,可皇上當年不也是這般過來的嗎?老臣還記得皇上初入東宮時,就已有儲君風範——」

商輅當年是憲宗欽點的太子少保,可以說是看著當今長大的,這般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話當年,只冷不丁就被天子打斷了︰「其實他並非朕的兒子。」

這說的可是大實話,宮九也就是朱佑杬嚴格來講是顧青的堂兄。可商大人本就是慣性思維,以為顧青說的後繼有人的‘人’是下一代,根本就沒有往平輩上想,所以說顧青這麼一說,商大人第一個想法就是皇上他喜當爹。

憲宗在上,竟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給當今戴綠帽子!

好在這個想法也只是出現一瞬,商大人及時將這麼荒誕的想法拋之腦後,到底皇上平日里再有時不太正經,可總歸是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的。再說這事關尊嚴的事,是個男人都不會忍,更何況是天子?

可,「皇上您的意思是?」

難不成是從宗室中過繼的嗣子?

「哦,他是朕的堂兄。」天子輕描淡寫的說道。

商大人︰「……?!」

「朕言盡于此。那麼商愛卿且安心養病,內閣和朕都離不開商愛卿。」天子看商輅還沒有回過神來,當下就唏噓不已道︰「說來咱們這樣君臣相得的日子不多了,但朕還是希望能在最後的日子中在文華殿看到商愛卿。」

商輅︰「!!」

商輅商大人這下可回過神來了,他望著天子顧盼燁然的眉目,怎麼都想不到會听到這樣的噩耗,震驚不已道︰「皇上,您怎麼會——?」

天子自然而然的接道︰「是啊,朕要退位了。」

商輅︰「……」

說好的英年早逝呢?

商輅商大人情緒起伏過于頻繁,現如今還有點趕不上趟,就呆愣愣的望著年紀輕輕,還不能用「正值壯年」來形容,可沒病沒災就要退位的天子,又听天子語重心長道︰「商愛卿于朕既是老師又是老臣,所以朕願待愛卿你寬厚仁慈,可愛卿要你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到新君即位,商愛卿可莫再像今日這般‘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商輅︰「……」誰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先不說上奏折加病倒加請辭這種組合,算不算‘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天子他已言盡于此,留下五味雜陳的商輅,就瀟灑的起駕回宮了。等天子一走,原本還覺得頭重腳輕的首輔大人,再回想起天子呆了那麼片刻透露出來的巨大訊息,當即就一個激靈,也不臥床了,趕緊掀開被子下了床就往外走。

等到了屋外,商輅望著院子中仿佛忽如一夜春風來,便都紛紛盛開的梨花,恍惚間就想起那一日在文華殿中,皇上說他不喜女子而流露出的絕望,再有在那之後皇上纏綿病榻兩月,可沒過多久皇上就說他治好了‘病’,難道皇上他根本就沒有治好,只是這麼多年都在哄騙他這個老臣嗎?

這麼一想,雖說已是暮春春江水暖,可商大人卻忍不住覺得身寒,認為自己這個輔臣做得太不稱職!

「老爺,您怎麼不穿鞋子就跑出來了?當心再加重病情!」

嗯……怪不得覺得冷呢。

可不管怎麼說吧,商輅是認定了皇上竟然要退位,還要禪位于其堂兄,那皇上必定得有難言之隱的!

這麼想其實沒毛病。

雖說有最是無情帝王家的說法,可看為了皇位萬骨枯的事例比比皆是,就知道那個位置對人的極致吸引力。古往今來,只有為了皇位緊緊霸著不放的,除非是亡國之君或是暴君被旁人攆下皇位的,哪里見過正值英年的明君主動退位的?這里面如果沒有難言之隱,打死文武百官文武百官都不信。

在這種情況下,文武百官自是紛紛猜測起根由來。思來想去,再加上幾年前南王聯合江湖人士造反的「前車之鑒」,文武百官最終覺得那被皇上選中要禪位的太平王世子,怕是采取了什麼威懾手段,來逼迫皇上禪位于他。

可這個猜測里還是有很大漏洞的,首先當今他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威懾到的,雖說他平日里待下寬宥,可論起威懾力來一點不少的,便是對外來說,從前朝就開始在邊境上撩撥的瓦刺,在前年想鬧事可不就被皇上輕而易舉的給摁趴了?再次,當今他表現的完全不像是被強迫著讓位的模樣啊,相反天子似乎還很樂意有人來接手,仿佛龍椅就是燙手山芋,誰愛要誰要。

可是吧,朝臣們用他們慣常的思維來理解這件事,自然就沒辦法理解天子的想法。

天子他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但誰讓天子平時表現的太像是非同凡響的正常人(……),朝臣們的思維也沒有那麼開放,所以他們就只能無視那些漏洞,單方面的認為皇上是有難言的苦衷,而這幾年就開始入朝堂的太平王世子就是白眼狼。這麼著的,在天子于太和殿正式說出禪位于太平王世子時,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了一地︰「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太和殿中,唯二沒有跪下的除了端坐在龍椅上的顧青,就只剩下站在百官前列的宮九了。

說實話,宮九也是猝不及防的。

雖說四年前,顧青跟他說過想要立他為皇太兄,將來把皇位傳給他,可往那之後他也只是開始涉入朝政,可那也只是作為輔臣。再者說了,顧青作為皇帝無疑是再英明不過,不僅在朝堂中很有威嚴,便是在民間也很得民心;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過去四年里顧青從沒有表現過一絲一毫禪位的意願!

九九歸一,顧青現年才二十五歲,又沒個天災**的,說退位讓賢也太早了點吧?

饒是宮九也沒不能很好的理解顧青的思維。

在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懇求顧青收回成命的現下,站在這烏壓壓一群人前列的宮九,就毫不客氣地直視聖顏,想借此傳達自己的不解和無語,可讓宮九無力的是端坐在龍椅上的顧青,已不知道什麼時候眼中含淚,而且還擺出一副要掏心掏肺的姿態道︰「朕自認為君後勵精圖治,使得國泰民安,對得起天下蒼生,只近來反省自身,朕陡然發現朕卻對不起列祖列宗,尤其是憲宗。」

這話雖然听起來好像哪里不太對,但文武百官都想知道皇上是哪里對不起列祖列宗,尤其是大行皇帝?有腦子轉得快的,往宮廷秘聞上湊邊,可怎麼想都沒找著皇上他老人家有狂悖忤逆的行跡啊。

在文武百官都不由得豎耳恭听的狀態下,只听九層御階上天子言辭懇切道︰「朕自成年後,後宮皆無所出,是以絕先祖祀,為不孝也。」

文武百官︰「……」

這話乍一听似乎沒毛病,畢竟聖人曾言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皇上說出這樣的話就不對了。

什麼叫‘後宮皆無所出’?那是後宮的錯嗎?分明是皇上自個根本就不踏足後宮,好嗎?

不對,皇上他根本就沒有後宮啊!

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這光有種子沒有地,如何能長得出來苗?再說便是有了地,沒有種子,那也不可能會有什麼苗呀!

文武百官此時此刻的心情是難言的,便是宮九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可不管文武百官再怎麼五味雜陳,宮九再怎麼不心動也很想拒絕,顧青這禪位的明旨都發了出來,金口玉言任誰都沒辦法反抗,也就是說宮九即位為新君,已被即將升級成太上皇的顧青給蓋棺定了論。

又因為顧青給出的「無後論」,根本就沒什麼說服力,原本就胡亂猜測的文武百官這下就更加胡思亂想,一時間就有對宮九不利的流言傳出。

更有甚者,當禪位的消息傳到太平王府時,太平王傻眼不已後,也往陰謀論的方向想了。說來太平王雖說當年和憲宗關系,比不上憲宗和南王關系親密,可太平王從來都是對皇權忠心耿耿,從沒有起過二心,如今可倒好自己的兒子不知不覺中就謀朝篡了位,這簡直是讓太平王無顏面對憲宗和列祖列宗。

于是乎,心力交瘁的太平王當即就寫了一封信,十萬火急的送到京城交到宮九手上。

嗯……信上寫的全都是責罵宮九的話。

宮九︰「……」

顧青在旁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另外他手邊還有一封太平王送來的請罪折,看完後還似模似樣的嘆道︰「皇伯父如此深明大義,是本朝之福。」

宮九不由得冷笑出聲。

現在是怎樣,明明顧青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可平白無辜的自己卻成為了千夫所指,這人如今竟還好意思再裝‘聖人’?

顧青偏頭看過來道︰「堂兄,你生氣了?」

宮九束手而立道︰「不敢。」

「不,我想說的是你為什麼會生氣。」顧青攤開手說,「現在文武百官對你能讓我禪位于你而充滿質疑,認為你這皇位來路不正,且你並非正統,所以對你是不服氣的,忠心度就更不用說了。再有皇伯父也認為你忤逆,表示不想再認你這個兒子,更不說等消息一傳到民間,百姓們會對你這個新帝有多抵觸了……總之呢,雖然你成為了新帝,可你的處境無異于是‘風刀霜劍嚴相逼’。這樣的崢嶸凜冽,不正和你的心意嗎?還是說你並沒有因此產生難以壓抑的興奮?」

關于最後一句,宮九還真沒辦法反駁。

顧青笑得燦爛道︰「不用太感謝我。」

宮九被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顧青給打敗了,決定暫且不再糾結于他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拱上龍椅的事,淡淡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顧青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出宮啊。」

宮九斜睨他。

顧青垂下眼簾,喟嘆道︰「這座皇城禁錮我二十五載,是時候打破它加注在我身上的枷鎖了!」

這話說的好像從前紫禁城就能攔住他往外溜達一樣,不過真要說的話,從前顧青就是往江湖上流浪,都是間歇性的,一年里最多出去半年,而現在不同了,他都晉升成了太上皇,自是不會再過問政事,所以有的是大把時間在外面蕩漾。

于是乎,在頒發了禪位詔書昭告天下後的第二天,顧青就瀟灑利落的離開了紫禁城,讓還想哭訴著讓他收回成命的大臣們直接撲了個空。

然後,更加重了宮九的嫌疑。

一時間,陰謀論都要直上雲霄了,可宮九根本就不懼怕這些流言蜚語,他可不是一個多在意名聲的人。不過不在意歸不在意,宮九又不能放任事態這麼發展下去,雖說是被顧青趕鴨子上架,可他並不喜歡跳梁小丑,礙眼得很。

這邊宮九要「新君上任三把火」,那邊顧青已經無事一身輕,不,嚴格來講顧青現在雖然不再當皇帝,可他並不代表他就是個「無業游民」了。

顧青手中還掌控著青衣樓,而且如今的青衣樓也不是多年前由霍休掌控的青衣樓,它在被顧青收入囊中後,在其後又相繼吞並了北方的黑虎堂,無名島和其隱形人組織,再後來還有幽靈山莊,所以發展到如今它儼然是中原武林中最龐大卻不為人知的勢力。

從前青衣樓在顧青手上,是和東廠相輔相成的,現如今顧青既是做清閑的太上皇,自然不會再讓青衣樓和東廠有任何瓜葛,因而等顧青從紫禁城出來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始著手整合青衣樓,期間陸陸續續收到其他人的問候信。

雖說如今江湖中知道無劍劍客祝長生就是天子的人寥寥無幾,可這寥寥無幾的幾個都是顧青的朋友,他們在得知顧青禪位後,自然是要問候下的。

最先帶信給顧青的,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剎。

玉教主是來「禮賢下士」的,他說既然顧青現在被紫禁城掃地出門了,那不妨來西方魔教來當個護法長老。

對玉羅剎的一片好心,顧青備受感動,然後寫信過去,毫不客氣的嘲笑了如今仍後繼無人的玉羅剎一番——自從當年紫禁之巔之戰後,已經過去了四年。若說當年的西門吹雪是個苦行僧,可好歹還是有點人氣的,但從那之後西門吹雪于劍道上更進一步,他已做到人劍合一,只是幾乎沒有了人氣。玉羅剎再想讓這樣的西門吹雪去繼承西方魔教,簡直比登天還難,可憐玉羅剎就這樣成了空巢老人(……)。

顧青這麼嘲笑他,絕對是一嘲笑一個準的。

話說回來,除了玉羅剎,還有陸小鳳的。

陸小鳳沒說其他的,只是請他去臥雲樓吃粽子,雖然現在距離端午節還有一個月,可這也算得上另類的「安慰」。

說來現在顧青作為朱佑棠,也和陸小鳳交上了朋友,當年的很多事情經過了一段時間,已經不需要再去深究其中真假,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再者說了,顧青本人一樣是個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人,但凡他想,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他也能讓人家鐵樹開花。

總之呢,顧青也會用他本來的身份出現在陸小鳳面前,這次就是。等顧青應邀隨著陸小鳳來到臥雲樓時,他就不是以無劍劍客祝長生的身份,可臥雲樓的主人並不知道其中內情,還把顧青等成祝長生對待,期間他們還不經意間說起紫禁城的事。

臥雲樓的主人齊雲飛感嘆道︰「不知太上皇是怎麼想的,好端端便禪了位?

陸小鳳剝粽子的手當下就僵住了,其實他挺想跟齊雲飛介紹顧青說「這位就是太上皇」,可轉念一想,他要真這麼做了,非要把齊雲飛給嚇個半死,所以他還是保持沉默吧。

可惜陸小鳳白費了一番苦心,因為正在品茗的顧青听齊雲飛這麼一說,就很隨意的說道︰「你說我嗎?我是自認愧對于——」

「 當!」

顧青還沒說完呢,反應過來的齊雲飛看了看神情糾結的陸小鳳後,徹底意識到眼前的祝小哥兒切切實實是太上皇,震驚下就把酒杯給摔了,顫顫巍巍的看著顧青,跟見了鬼似的。

陸小鳳︰這時候還能說什麼呢,只要微笑就好了。

等回頭出了臥雲樓,有點心力交瘁的陸小鳳硬邦邦地喊了顧青一聲,面對顧青疑惑的目光,陸小鳳只有干巴巴道︰「你為什麼要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以前不都是藏著掖著的嗎?

顧青沉吟片刻道︰「知之為知之?」

陸小鳳︰「……」

這種理由他才不信呢,不過既然木已成舟,那再糾結也沒什麼意義嘛,所以陸小鳳很快就釋然了,以及本來他們就要就此分別,可沒走幾步,他們就看到本地官府張貼的懸賞采花賊的告示。

兩人對視一眼,爾後異口同聲的說︰「你很閑。」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陸小鳳就去揭了懸賞令,顧青湊過去看了看懸賞令,一邊好似自言自語道︰「對付這種神出鬼沒的采花賊,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引蛇出洞。」

既是引蛇出洞,那就需要餌,陸小鳳嘿嘿一笑道︰「猴精那家伙最近也挺閑的。」

于是,偷王之王就被他們坑過來,易容成了絕世大美人,來讓采花賊采呀采。

果不其然,那逍遙法外又神出鬼沒的采花賊沒按捺住,就模上了過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等到第二天本地府衙開門時,衙役就收獲了哭著喊著自己再也不做采花賊的采花賊一枚。

衙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唯一覺得不爽的就是司空摘星了,他陰森森的瞪著陸小鳳︰「陸小雞,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啊?」

陸小鳳看了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始作俑者,清了清嗓子道︰「助人為樂所得的快樂,才是真的快樂?」

司空摘星也看了眼顧青,咬牙切齒道︰「你怎麼不說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快樂才是真的快樂?」

陸小鳳訕訕的笑了笑。

而被他們倆先後注目的顧青這時候恍然大悟道︰「這麼說的話,我們豈不是收獲了雙份的快樂?可以,這很皆大歡喜。」

司空摘星︰「……」

陸小鳳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火冒三丈的司空摘星,不過到了最後偷王之王也沒能對他們倆做什麼,因為他根本就打不過他們。

咳。

事實上是等隔天陸小鳳和顧青他們倆好端端的走在街上,突然就不知道從哪兒沖過來一個年輕女子,和陸小鳳撞在了一起。陸小鳳正暗暗吃驚呢,那女子兜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竟敢非禮本姑女乃女乃!」

說來這女子的聲音如黃鸝聲般,想來長相應當是不差的,雖然潑辣了點但那不是俏皮活潑麼,可等那女子抬起頭來,周圍原本看熱鬧的人紛紛朝陸小鳳給予「沒想到你這麼饑渴」的目光。

原因無他,說那女子長得像母夜叉,那都是抬舉母夜叉了。

而這時候,跟陸小鳳一伙的顧青也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還唉聲嘆氣道︰「唉,陸兄你——」

陸小鳳︰「……」他就不信顧青沒認出來這個母夜叉是猴精假扮的,還有猴精要是真有能耐,怎麼不去踫瓷顧青啊?

反正他們就這麼一邊內部雞飛狗跳一邊鬧得江湖人仰馬翻,等到宮九徹底燒完那三把火,初步坐穩皇位時,這才知道他們在江湖上到底是多麼逍遙自在。

饒是宮九也隱隱有些眼紅,好在顧青也不是完全沒良心,這時候叫人送了信回來,還記得問候了宮九,只是在信的第二頁中就寫著他和陸小鳳他們出海玩了,等玩夠了就會回來的,讓宮九就不要惦記他了。

宮九給氣笑了,笑的底下文武百官心肝那叫一個顫吶︰太上皇你快回來,我們真的承受不來!

而被文武百官呼喚的太上皇,他在寫這封信時就已經坐船出海了,只是他們這趟出海又如何會一帆風順。乘坐的大船才剛駛出港口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遇到了一艘鬼船。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艘船不但看上去有好些個年頭了,而且船上沒有一個活人,全都是只剩下骨頭的死人,可那艘船就那麼飄蕩在海面上,仿佛船上的水手還活著,還有船長在掌舵。

顧青這艘船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最終顧青開口打破沉寂︰「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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