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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廿二回 驗尸卻現詭異事 眾人齊聚西安城

刀刃亂舞血花濺, 滿眼血腥悚然驚。

西安府府衙太平間內,知府謝尚典汗滴如豆, 劉仵作滿面震驚, 蕭晨月、蕭煉旁側立驗尸台旁, 手捂口鼻,面色驚疑不定。

驗尸台前,一名瘦高青年男子, 一腳踏台,一手持鋸, 一邊吱呀吱呀鋸著驗尸台上的東西, 一邊嘴里嘀嘀咕咕︰

「奇怪, 太奇怪了——」

而他正在鋸著的, 正是台上尸體的肋骨。

「咯吱咯吱咯吱——」

長鋸在血肉模糊的骨皮上鋸出一團團血肉骨沫,暗屋燈光瘋狂搖亂, 將男子影子映得猶如地獄惡魔。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謝尚典兩腿發抖,只想奪門而逃,無奈被蕭煉死死揪著自己的衣服, 只能硬著頭皮死撐。

「 !」

一聲脆響,尸體最後一根肋骨斷了。

王梁雙眼猝然發亮, 提起精巧小扁刀, 深入尸體胸腔開始庖丁解尸。

「心、肺、腎、脾、胃——」

尸體月復中五髒六腑被一樣一樣取出, 整整齊齊碼在盤子里,一盤盤端了出來,這下, 莫說謝尚典,就連蕭煉和蕭晨月,甚至連劉仵作都有些扛不住了。

「不行,我要吐了!」謝尚典掙月兌蕭煉的魔爪,連滾帶爬逃出了太平間,撲地狂嘔。

蕭煉面色慘白,看了一眼蕭晨月︰「女兒啊,為父突然想到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話音未落,足下一點,人已經消失了。

蕭晨月清冷面容隱隱發青,硬著頭皮留守,旁邊的劉仵作臉色更是難看,指著王梁大叫︰

「你你你,哪里有人是這般驗尸的!」

「別吵!」王梁扭頭低喝,雙眸罩綠,仿若入魔,頓將劉仵作鎮住了。

「王兄,可是發現了什麼?」蕭晨月捂鼻低聲問道。

「有,有有!這可真是太神奇了!」王梁兩眼放光,端起一個血糊糊的盤子湊到了蕭晨月身前,「你看看這顆心——」

蕭晨月急退兩步,直瞪眼前血漬呼啦的心髒,嘴皮微抖︰「什、什麼——」

「它已經老了!起碼有**十歲了!」王梁激動道。

「哈?」

「你再看看這個肺!」王梁又端起一個盤子,「這個肺比心年輕,大約五六十歲!」

「什——」

「還有胃、膽、脾、腎,都老了——但是!」王梁抓起一根肋骨舉起,「這個人的骨頭,卻很年輕!」

一瞬沉寂。

蕭晨月︰「什麼意思?」

劉仵作︰「你說什麼?!」

「年輕人的骨頭中,紅髓多于黃髓,而隨著年歲漸長,黃髓便會增多,你看這根骨頭,紅髓與黃髓相差不多,骨質也更為堅硬,說明此人也就三十歲上下!」 王梁低呼。

「可是這個人——」蕭晨月看了一眼尸體滿是皺紋的肌膚和銀白的頭發,搖了搖頭,「分明是個老人。」

「所以說,好神奇啊!」王梁激動。

「我看看!」劉仵作一把奪走肋骨,細細查看了一番,頓時也驚了,「這、這怎麼可能?!」

「依照在下推斷,此人面老發白,五髒衰竭,應是老死的,但他的骨骼卻又十分年輕,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王梁繞著尸體團團轉圈,雙目放光,仿若見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寶藏,「要麼是此人天賦異稟,要麼就是此人吃了什麼靈丹妙藥,要麼……」

說到這,王梁臉上不禁涌上懊惱表情,使勁兒甩了甩頭︰「若是有一位醫術精湛之人與在下一同研究,或許能有所發現。」

蕭晨月眸光一閃,立時提聲︰「來人,立刻派風竹信去鳳翔府請南燭神醫——」

「大小姐,舒公子、郝少俠、尸大俠等人已經入城,眼看就要到縣衙了!」一個僕從突然沖了進來,大叫道。

「郝哥哥和舒大哥!」蕭晨月眸光一亮,「快隨我去大門迎一迎。」

說著,就一陣風似的走出太平間。

「郝少俠、尸大俠……」王梁僵在原地半晌,突然,狂奔向自己的工具箱,迅速收拾東西,「我的娘額,這可真是冤家路窄,若是讓郝兄抓到我,怕是凶多吉少,君子不立于危牆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在下還是——」

「王兄,」出門的蕭晨月忽又奔了回來,「還愣著作甚,神醫馬上就到了。」

「蕭大小姐,既然神醫已經到了,那王某也算是功成身退——」王梁干笑。

「王兄自謙了,快請吧。」蕭晨月手快如電,一把拽住王梁的腰帶,不由分說就把王梁拖了出去。

「不要啊啊啊啊——」 王梁一路鬼哭狼嚎,可還有人叫得比他還慘。

「本官不要見那幾個天殺的土匪!放開我!」

吐得七葷八素的謝尚典也被蕭煉拎出了大門,蕭氏父女一邊一個,同時將王梁和謝尚典戳在大門正前。

主街之上,煙塵四起,馬蹄聲急,一行馬隊風塵僕僕趕到府衙門前,勒韁停馬,四馬八人,齊排而立。

為首白馬之上,舒珞藕衣翩翩,笑意如春,身後碧衣書生狐眸眯眯;旁側黑衣侍衛面冷如冰,身前坐著一位眉目清朗的白衣少年;右方,蓮衣姑娘容顏清麗,身後小童灰衣容淡。最後則是一匹漆黑駿馬,其上青衫劍客身直如松,黑紗遮面,在他身前,紫衣少俠眉宇英氣,容色凜凜。

謝尚典一看這陣容,頓時「嗝」一聲厥了過去。

王梁更是迅速解下腰帶纏起來整張臉,只留一雙眼楮喘氣。

「女兒啊,哪一位是你口中的郝哥哥?」蕭煉目光灼灼掃望眾人。

蕭晨月眸光晶亮,嘴角含笑︰「自然是那位紫衣的少俠了!」

「哦~」蕭煉目光定在郝瑟身上,但見這青年俠客,雖然容貌平平,但眸光凜冽,眉宇間自有一番英勃之氣,立在眾人之中,非但沒有被湮沒,反倒頗為搶眼。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蕭煉滿意點頭。

話音未落,就見郝瑟手掌一拍馬鞍,帥氣旋衣飛身下馬。

「好俊的輕功——」蕭煉暗贊。

可下一刻,郝瑟猝然竄身撲到街角,蹲身狂吐起來︰「嘔——」

眾人︰「……」

蕭煉︰「……」

「阿瑟/小瑟!」尸天清和舒珞瞬間到了郝瑟身側,一個拍背,一個順氣。

「郝哥哥,你沒事吧——」蕭晨月也一溜煙奔了過去,滿面擔憂。

「嘔,沒事,老子就是有點——嘔——暈馬——嘔……」郝瑟連連擺手。

蕭煉默默扶額。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五髒衰竭——骨骼年輕……果然奇怪……」

太平間內,南燭抓著肋骨,眯眼喃喃道。

「南燭神醫,你再來看看這個。」包扎得好像木乃伊的王梁切下一小塊心肌扔到了一個白色瓷碗里,碗里裝著不知名的液體,血一入碗,就變成了黑色,二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所雲。

圍觀眾人皆是面色泛白,朱佑樘和謝尚典早就奔了出去,一人佔據半邊花園吐得稀里嘩啦,舒珞遠遠站在門外,面容泛青,尸天清黑紗遮面,看起來倒還算鎮定,只是持劍的手上青筋亂跳。

唯一一個正常的,居然是剛剛還暈馬狂吐的郝瑟,繞著尸體轉了兩圈,最後還溜溜達達湊到了專業學術探討的兩只身後。

「小南燭,怎麼樣,有何發現?」

「這尸體的確不對,不過慶幸的是,並非死于瘟疫。」南燭道。

「那就好——」郝瑟連連點頭,眯眼瞄向那只「木乃伊」,「郝某見閣下驗尸技術頗為精湛,不知師承何處啊?」

「在下是自學,自學,哈哈哈——」木乃伊慌亂垂眼,一邊打哈哈一邊倒退,「如今既有南燭神醫在此,在下也該回去了,哈哈哈……」

「哎,閣下既然驗尸功夫如此了得,那更應該留下助我們一臂之力啊!」郝瑟一把揪住木乃伊的衣襟,猝然將其臉上的腰帶扯了下來,露出了王梁駭然泛白的面容。

王梁瞪眼,郝瑟挑眉,四目相對,火光迸炸。

一片詭異沉寂。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流曦神色漸沉,慢步走到郝瑟身側,將王梁圍在了中間,八目齊射,仿若利箭。

「王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自己送上門了啊!」郝瑟呲牙。

「呵呵呵,尸大俠、郝少俠、舒公子、文公子、流曦少俠,久違了……」王梁干笑。

「久違個頭,老子打死你丫個鬼鬼!」郝瑟掄起拳頭暴砸。

「嗷——」

夜色沉沉,燈光幽幽。

四坐默默,線索朦朦。

霜泉山莊客房之內,郝瑟、尸天清、舒珞、文京墨、朱佑樘、南燭、宛蓮心,流曦圍坐一桌,容色沉凝。

南燭翻著手里的驗尸錄冊,眉頭越皺越緊,良久,放下冊子,嘆了口氣。

「如何?」文京墨問道。

「以前出現的十八具尸體,也皆是老人,有其中十六具為高腐尸身,除了能確定是年過古稀的老者之外,無法確認身份,加上這西安府的仵作技術有限,並未查出死因,所以只能以疑似瘟疫草草了事。」南燭道。

「那剩下的兩具呢?」宛蓮心問道。

「一具是死于傷寒,是一個中年人,死因並無可疑,還有一人,便是今日這一具。」

「之前我們在鳳翔府發現的四具尸體也是老人……」尸天清沉吟道。

「我懷疑這二十一個人的死因相同。」南燭道。

「舒某查過,鳳翔府和西安府內,並無失蹤的老人。」舒珞蹙眉。

「難道是別處的流民?」文京墨推測。

「身份倒在其次,重點是,這些人的尸體太怪了。」南燭道,「明明五髒六腑都已經十分衰老,可唯有骨骼是年輕人骨質,這十分不合理,或者說——根本不可能。」

眾人對視一眼,同時陷入沉思。

「啊!我知道了!」郝瑟突然拍案而起,「是吸血鬼!」

「吸血什麼?」朱佑樘眼巴巴問道。

「就是人形的大蚊子妖怪,樣貌俊美,不老不死,以吸食人血為生,每到月圓之夜,便會出來尋覓獵物,最喜歡抓美貌的少男少女吸血,被吸血的人,會瞬間失血變成干尸!」郝瑟豎起手指,煞有介事道。

眾人︰「……」

朱佑樘︰「哇,師父知道的好多!」

舒珞︰「咳咳——」

尸天清扶額︰「阿瑟,這你又是從哪里看來的話本……」

「郝瑟你給小生閉嘴!」文京墨一算盤將郝瑟懟了回去。

「吸血鬼——」南燭慢慢眯眼,手指慢慢敲桌,「或許,有道理。」

「誒?」眾人驚詫。

「看看,這是南燭神醫的官方認定!」郝瑟又噌一下跳了起來。

「坐下!」文京墨反手又是一算盤,吸了口氣,「南燭,你此言何意?」

南燭抬眼,黑黝黝的眸子深不見底︰「在下倒是覺得,這吸血鬼的說法,很像是一個東西——」

「殤魂蠱……」尸天清突然出聲。

眾人目光唰一下射向尸天清,滿面震驚。

「殤魂蠱,一重蠱毒,吸食內力,二重蠱毒,吸食精血……」舒珞慢慢敲著扇子,「因為殤魂蠱已經失傳多年,所以並未有人見過其具體的功效,但是上次武林大會時的黃二壯……」

「黃二壯的殤魂蠱已入第二層,精血喪失,所以明明是壯年,卻形如五旬。」南燭定聲道,「這豈不就是郝瑟口中的吸血鬼?!」

「天下居然有這種妖物?!」朱佑樘震驚。

「那這尸體中可有殤魂蠱毒?」郝瑟問道。

「人死之後,殤魂蠱隨之而滅,很難查驗。」南燭抬眼看向眾人,「若真是殤魂蠱,那就麻煩了。按這個尸體數量,說明有人大量豢養殤魂蠱,而且,根據殤魂蠱的發作時間推斷,這些人中蠱的時間都超過兩年以上。」

眾人同時倒吸涼氣。

「可若是真有人大範圍中蠱,江湖上理應能查到線索,畢竟身中殤魂蠱之人,外表上非常容易判斷。」郝瑟模下巴。

「斂風樓並未得到類似消息。」舒珞搖頭。

眾人沉凝,再次陷入沉思。

「也有可能,是我推測錯了——」南燭收拾驗尸錄冊,「畢竟此時並無實證,全靠推測,除非——」

「除非什麼?」朱佑樘問道。

「除非再出現更新鮮的尸體,再次查驗。」南燭起身,「我困了,要睡覺。」

「罷了,反正如今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文京墨嘆氣,「都回去睡吧。」

「睡覺睡覺!」郝瑟打著哈欠率先出門。

眾人也紛紛抱拳告辭各自回房。

舒珞綴在隊伍末尾,步伐黏凝,神有所思,在走到庭廊之時,突然停住腳步,向身前之人喚道︰「微霜——」

尸天清回頭︰「琭言有事?」

舒珞清朗眸光定定看著尸天清良久,又搖了搖頭,笑道︰「罷了,以後再說。」

說完,就抱拳離開。

尸天清看著月下那一剪飄渺背影,蹙緊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大家還記得謝尚典嗎?

樂安縣被瑟瑟胖揍的那個縣令啊,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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