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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十二回 偵探推理再上線 怒從心生撒巴豆

「繪心中之畫……」朱佑樘緊蹙眉頭, 「何意?」

「畫——難道是!」郝瑟神色一動,從懷里掏出了之前周哲寧的墨團怪畫, 「這種畫?」

屋內一靜, 眾人對視一眼。

「也就是說, 周哲寧也做過這個課業?」南燭道。

「或許……所有的學子皆需完成此課業,之前那位失足落水身亡的學子,身上也有一幅怪畫。」尸天清道。

「仙人板板, 這是什麼路數?」郝瑟狂抓頭發,「完全搞不懂啊。」

朱佑樘吸氣, 看向眾人︰「如今最重要的是, 這個課業要如何完成?心中之畫, 要如何畫, 畫什麼?」

「既然是心中之畫,定然每人所畫內容皆不相同。」尸天清沉吟道。

朱佑樘想了想︰「不若我們每人畫一幅, 參考一下。」

南燭頓時面色一沉︰「我不要。」

「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今日咱們就來比一比!」郝瑟抓起毛筆,「我可是跟魍魎大師拼過創意的高高手, 你們肯定不是老子的對手!」

尸天清點頭,三人同時看向南燭。

南燭黑著臉, 也只能抓起了毛筆。

「開始計時!時限半柱香!」

郝瑟一臉胸有成竹, 運筆如飛如有神助, 嘴里還嘀嘀咕咕︰「老子這創意,絕了!肯定是驚世名作——」

尸天清筆直端坐,一手並指凌空劃掠, 一手執筆飛速畫下線條。

南燭眉頭皺成一個疙瘩,先是在紙上亂畫幾筆,然後又是一頓亂描,最後也不知畫了一個什麼鬼的東西。

朱佑樘筆走龍蛇,細繪勾勒,很是認真。

「時間到,停筆!」郝瑟啪一聲將畫拍在桌面,「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尸天清率先將自己的畫卷鋪展,其上皆是不規則的放射線條。

「尸大哥畫的這是何物?」朱佑樘問道。

「行劍之路。」

「太抽象了吧……」郝瑟頻頻搖頭,「看我的!」

郝瑟的紙上,中間是一個正方形,四邊是四個圓圈,圓圈下分別畫了四根棍子。

朱佑樘臉皮一抖︰「這是?」

「四個人打馬吊啊。」郝瑟叉腰,「舒公子親傳靈魂畫手風格。」

朱佑樘︰「……」

尸天清輕笑出聲。

「南燭你的呢?」郝瑟瞪眼。

南燭神色微窘,將紙團塞入袖口,支支吾吾︰「我不擅丹青……」

「看看再說。」郝瑟一把搶過南燭的紙團攤開,發現畫上之物根本就不知所雲,完全就是各種亂線糊成一團,最後糊成了一個黑坨坨。

「哈哈哈哈,這什麼鬼?」 郝瑟拍桌大笑。

尸天清和朱佑樘也是忍俊不禁。

「笑什麼笑,你畫的未必比我的好。」南燭一瞪朱佑樘。

「對啊對啊,小堂你畫的是什麼?」郝瑟不由分說將朱佑樘的畫搶了過來,鋪開定眼一看,三人都愣住了。

畫卷之上,遠處山脈,近處河流,山巒綠樹,碧水藍天,寥寥數筆,竟是頗得神韻。

「哎喲喲~高下立斷啊。」郝瑟感慨。

南燭的臉頓時更黑了。

「但是我覺得南燭兄畫得更好。」朱佑樘道。

「不用你假好心。」南燭瞪眼。

「不,我是說真的。」朱佑樘搖頭,「若是我已服用燭夢花十余日,那此時心境定是很難畫出正常的畫作,而是更陰暗、更怪異,就如周哲寧的畫一般……」

尸天清點頭︰「說的有理,若此時還能畫出如此清新雅致的高山流水,反倒不對。」

「有道理。」郝瑟頻頻點頭。

「此前,我在中迷煙之時,曾透漏過家中情形,那位韋山長定然會對我的心境變化有個大概的判斷,若是畫得不對,怕是我們要露餡。」朱佑樘道,「所以,精致的畫卷並不適合,反倒是南燭兄這種簡單明了的畫更好。」

郝瑟︰「所以小堂你打算選小南燭這個黑坨坨?」

「咳,怕是也不妥,南燭兄的性子與我相差太遠……」朱佑樘想了想,將郝瑟和南燭的畫疊了起來,「不若,將這兩幅二合為一——」

說著,就起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十分標準的正方形,然後用墨汁將整個方形涂滿。

「倒是與周哲寧的畫有幾分相似之處。」尸天清道。

「黑色的正方形……」郝瑟眯眼,「黑暗的禁錮……不錯嘛。」

朱佑樘點頭︰「明日,就交這一副。」

翌日清晨,早課剛剛結束,韋苓之山長就走入學堂,命令李監學收齊所有學子的課業卷軸。二十四名學子依次上台遞交,朱佑樘依舊是最後一個。

「連堂,作日的課業可覺得難?」韋苓之接過朱佑樘的卷軸問道。

「回韋山長,並不難。」朱佑樘低眉道。

韋苓之點了點頭,慢慢展開卷軸,目光在畫面上一觸,微一挑眉︰「此畫,倒是頗為雅致。」

「只是學生心中所想。」

「甚好,以後的課業也定要如此用心。」

「是。」

「回去吧。」

「是。」

朱佑樘施禮退下。

韋苓之再次看了看朱佑樘的畫,嘴角微微一勾,卷起畫卷,朝李監學點了點頭,李監學微笑頷首。

「尸兄,看到沒,剛剛那個韋苓之笑得那叫一個邪惡,就差沒寫‘魚兒已上鉤,就等收網’幾個大字了。」

屋頂之上,郝瑟嘀咕。

「看來小堂的畫畫對了。」尸天清點頭。

「如今就等今日的課業,看看又會出什麼ど蛾子。」

尸天清點頭,帶著郝瑟掠風而起,踏著茫茫林葉緊隨朱佑樘向秋分苑飛去,可剛飛了一半路程,突然足下一頓,停在了樹梢之上。

「尸兄?」郝瑟疑惑。

「有人。」尸天清做出噤聲手勢。

郝瑟神色一凜,低頭一看,但見朱佑樘被一人攔在了路邊,竟是冬至苑的馮乙。

南燭神色一沉,迅速擋在了朱佑樘的面前。

「我有話要與你家公子說。」馮乙冷聲道。

南燭看了朱佑樘一眼,朱佑樘神色微詫,頓了頓,點頭。

南燭這才讓到一邊。

「馮兄有何見教?」朱佑樘抱拳。

「你開始畫畫了?」馮乙問道。

朱佑樘眸光一閃︰「馮兄也畫了?」

馮乙沉默片刻,提步上前,突然,一把拽住了朱佑樘的手腕,拉起袖子,露出光潔的胳膊。

「你要作甚?!」南燭大驚,一把將馮乙推開。

馮乙目光靜靜看著朱佑樘,瞳深如黑穴,壓低聲音︰「還來得及,你快走吧。」

「什麼?」朱佑樘一驚。

「快走。」馮乙扭頭快步離開。

留朱佑樘和南燭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風起,吹拂林間葉片沙沙作響,一抹青衫攜著紫裙落在了朱佑樘身側。

「此人,似乎與他人略有不同。」尸天清道。

「感覺還留了幾分人氣。」郝瑟道。

「為何要看我的胳膊?」朱佑樘一頭霧水。

南燭蹙眉︰「我記得,周哲寧的胳膊上,有二十四道傷口,難道——是為了確認這個?」

眾人對視一眼。

「小堂,看看今日的課業是什麼。」郝瑟道。

朱佑樘點頭,展開了卷軸。

一行鮮紅紅色的大字緩緩展現在眾人眼前︰

【亥時,以血入心畫。】

「以血入心畫——這到底……」

秋分苑中,尸天清、南燭、朱佑樘圍坐在桌旁,瞪著今日的課業卷軸,眉頭深鎖。

旁邊,郝瑟捧頰呆坐,兩眼放空,好似神游天外。

「尸大哥,郝大——咳、郝大哥這是在做什麼?」朱佑樘問道。

尸天清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搖了搖頭。

就見郝瑟這般呆坐半晌,突然,神色一凜,抓過一張紙一邊狂寫一邊喃喃自語︰「嚴格規定的日程,寅時三刻起床,每日的任務課業,心中之畫,以人血入畫,藥物,催眠……仙人板板!」

郝瑟豁然大叫起身︰「是洗腦,這是一整套的洗腦程序!」

「洗、洗腦,何意?」朱佑樘驚道。

「你們看!」郝瑟攤開一張白紙,在正中央畫了一個圓圈,寫下一個「死」字,又畫了一根向左上方延伸的樹枝,並寫下了周哲寧的名字,一邊延長樹杈分支,一邊在分支上添加新的關鍵字︰

「死者,周哲寧,自殺,年紀十二歲,剛好處于青春叛逆期——」

「何為青春叛逆期?」南燭問道。

「就是中二期,因為各種生理和心理原因,對任何事都傾向于批判的態度,厭世、厭人,看誰都不順眼,會常常出現孤獨,被天下遺棄的感覺,若是引導不當——」郝瑟抬眼,「自殺率會非常高。」

三人面色同時一變。

郝瑟在周哲寧的主干上添加新的分支,寫上了「家庭背景」四字︰「所有來十渡書院求學的少年,看似都是家中富裕,不愁吃穿,但從文書生送來的家庭背景調查可以發現,這二十四個少年,有十三名是家中庶子,自小不被家人待見,還有六名雖是嫡子,但或是母親早亡,父親續弦,後母待嫡子苛刻,或是父親常年在外經商,與家人親情寡淡,而余下的五名,更是寄養在親戚家中。」

「這種人不是很多嗎?」南燭問道。

「沒錯,但是問題的關鍵是,他們被送入了十渡書院。」郝瑟吸了口氣,在中心「死」字圓環的右側,新畫了一枝樹杈,寫上「十渡書院」四字,又在主干後,加上五條分支,分別寫上「孤獨」、「藥物」、「催眠」、「心理」、「任務」十字。

「孤獨……」朱佑樘盯著第一條分支,喃喃自語。

「十渡書院地處荒郊山林之間,幾乎與外界隔絕,且規定一年歸家一次不得超過七日,甚至平日里父母都甚少前來探望,說的好听是書院,說的不好听,分明就是牢房,加上此處山林陰冷,鮮有陽光,同學之間又甚少交流,常年如此,不抑郁才怪了,何況還有後面的催化劑。」

「催化劑,可是指這藥物?」南燭指著一根分支問道。

「沒錯!其一,就是燭夢花,以藥物侵蝕身體,從而控制心理和情緒,這是土壤,其二,便是入學第首日韋苓之上的第一堂課,為得就是喚醒學子心中最陰暗最孤獨的記憶,便是埋下種子。」

「陰暗的種子在土壤中慢慢發芽、長大,但若要開花結果,卻需要最重要最關鍵的一步,就是這這每日的課業任務。」

「課業?!為何?」朱佑樘驚詫。

「人,是天下最貪生怕死的動物,若想慫恿其自殺,談何容易?」南燭慢慢眯眼,冷聲道。

「不錯!一個人若要自殺,首先要突破的就是自己心中的恐懼,而這個課業任務,便是一步一步將你誘向深淵的階梯。」郝瑟點著桌子道,「每一日,為你布置一個看似很容易完成的簡單任務,完成之後,便給予獎勵,然後第二日,則會布置一個稍微難一點的任務,以此類推——」

「昨日是繪心中之畫,今日就是以血入心畫……」尸天清慢慢點頭。

「那明日會是什麼?」朱佑樘問道。

「你們可還記得周寧哲胳膊上的傷口?也許明日的任務,就是割開一道傷口,以自己的血入畫,後日,或許就是兩道傷口,一日復一日,讓你逐步加深自殘,逐步降低自殘的恐懼,最終,當你不在恐懼任何自我傷害之時,當藥物作用達到頂峰之時,最終的任務——」郝瑟驟然抬眼,「殺了自己!」

屋內一片死寂。

南燭狠狠眯眼,尸天清緊蹙眉頭。

「為何要這般做?!為何要讓這些學子去死?!」朱佑樘怒喝。

「天底下,心懷齷齪之人比比皆是,有的人做這些,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南燭冷聲道。

朱佑樘猝然看向南燭,面色蒼白如紙。

「阿瑟,你讓千竹和斂風樓查的消息可有回話?」尸天清問道。

郝瑟搖頭,在紙上畫下第三根樹枝主干,寫下了「動機」二字,但在分支之後,卻是一片空白。

「文書生他們暫時還未查到十渡書院的後台,可見這後台非同小可,至于這韋苓之山長的動機——」郝瑟在紙上狠狠一剁,「不用想了,八成就是個變態!以操控人生命為樂趣的大變態!」

「那還等什麼,還不速速報官,將此人繩之于法!」朱佑樘拍案而起。

此言一出,屋內三人皆是一靜。

南燭冷笑︰「難道上次你被抓去五城兵馬司衙門之時還未看清,官府那幫酒囊飯袋,根本指望不上。」

尸天清搖頭︰「若讓官府來查,怕是無功而返。」

「為何?已經死了兩名學子,難道官府就如此不聞不問?」

「你莫要忘了,周哲寧和學子都是自殺。」郝瑟道。

「那、那韋苓之下在早膳中的藥物……」

「我說過了,燭夢花本就可入藥,這種劑量,只需說是為了幫助學子凝神安睡便可糊弄過去。」南燭道。

「那、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學子去死?」朱佑樘眼圈通紅大叫。

「當然不會!」郝瑟抬眼,眸光精亮,「在我郝瑟郝大俠的眼皮子底下玩陰的,我定讓你輸得連褲衩都給老子月兌了!」

一瞬詭異沉寂。

尸天清扶額,南燭翻白眼。

「郝姐……咳,郝大哥可有破局的妙法?」朱佑樘哽了半天稱呼名號問道。

郝瑟挑眉一笑︰「別以為只有他韋苓之會下藥,咱們鼎鼎大名的南燭神醫下藥的本事分分鐘將他秒殺!」

朱佑樘︰「誒?」

南燭挑眉︰「你想下什麼藥?」

「自然是居家旅游殺人越貨必備的高端神藥——」郝瑟豎起手指,「巴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好多人都猜到了,這個案子的原型就是去年風靡一時的一種變態的游戲

墨兔嘰當時看到的時候,真的十分十分憤怒

這種將人性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東西,就是個渣

寫這個故事,就是告訴大家

不要因為好奇去嘗試一些奇怪的東西,因為,有的事,做過一次,可能就無法回頭

生活很美好,遠離大變態,

如果覺得孤單無趣,就來揪兔子尾巴樂一樂好啦

特別提醒︰猜到現實游戲的同志們,如果看到這里,在評論里就不必提提出游戲的名字了

畢竟,這種狗屁,不應該被宣傳

就讓他爛在泥塘里好了!

ps︰小瑟瑟推理的工具是「思維導圖」

墨兔嘰經常用來寫大綱,還蠻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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