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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安靜地行駛著。

「你好……」

一個怯怯的柔弱的聲音。

楚辰轉過頭去,五官精致卻沒有化妝的年輕女人站在他旁邊。十幾度的氣溫,她穿了一條緊身的淺灰色打底褲,A字短裙和寬松範兒的大毛衣,看起來青春又舒適。只可惜自從上了火車起她滿臉的憂郁擋都擋不住,沒有化妝顯得臉色蒼白憔悴。她慣會裝柔弱的,也明白很多男人都吃這一套。可惜今天她無法再裝下去了——自看見那個男人咬傷另一個人的脖子開始,她就知道她大概是很難一個人安全下火車了。可她不想死,她還這樣年輕漂亮,她得找到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人……她選擇了楚辰。

這個男人一看就能讓人充滿安全感,高大健壯,手臂上都是結實的肌肉,她可沒忽視剛才那一拳頭讓足足有一米七五的列車員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而且他還很帥。男人麼,不都喜歡白蓮花一樣柔弱美麗的女孩兒,就外貌來說,她比他旁邊坐的那個一看就沒經過人事的女孩精致得多。

她放低了姿態,眼楮里隱隱有淚光閃現,手指無措地交纏在一起,用喊著哭腔的聲音說道,「你是軍人吧?你、你能保護我們嗎?我實在是害怕,那些東西會咬人……」

楚辰有些納悶,難道他的身份這麼好看穿?旁邊這個就算了,不是一般人,這個女人居然也看出來了?

簡直在打擊一個自認為優秀的特種兵的自尊。

郁悶歸郁悶,楚辰還是站起來,滿臉正氣地點頭,「我會盡力而為。」

也沒作出保證,畢竟特殊時期誰也不能說會豁出生命去保護一個陌生人,意外總是無處不在,他只能盡自己的本分做事。

他也不傻,雖然見過的女人少,可防不住他那個小小年紀就早熟的佷女天天給他灌輸各種稀奇古怪的詞兒,比如綠茶,比如白蓮花,比如喜當爹……他不由自主地朝對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隨即正了正神色,說道,「特殊時候,你還是坐著休息吧小姐,等會可就沒這麼輕松了。」

她臉一僵,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肯定知道了些什麼,瞬間就熄滅了繼續勾-引的心思——這種時候了就算再喜歡美女,也不可能對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動心思,更何況孕婦一般行動不便需要格外照顧,很容易就成為吊車尾的存在。

她不能趕著湊上去討人嫌……訕訕地笑了笑,她悶不做聲地退了幾步,坐在後面的椅子上安靜下去。

楚辰松了一口氣,坐了回去,郁卒道,「我看上去很像頭頂長了一片草原的人嗎?」

安宜看了他一眼,「你體內所攜帶的高效生物活性物質含量很高,骨骼肌健康並且超乎常人的發達,她看上了你這一點,出于弱肉強食的道理。」

楚辰只听懂了後面一句話,「……高效什麼活性東西?」

「高效生物活性物質,」安宜說,「你們的說法是,行走的荷爾蒙。」

「……」

楚辰干巴巴地笑了一聲,「你是在夸我身材好吧?真謝謝你了。」

安宜頓了幾秒,目光從上到下將他打量了一遍,在中間部位多停留了一秒,靜默。

楚辰下意識地夾緊臀大肌,目露警惕,「你在看什麼?」

安宜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你是個擁有優質基因的精-子攜帶者,建議你留下更多的後代。」

「……」

楚辰臉都僵了。他覺得他應該是被調戲了,而且是大膽又露骨的那一種。可惜當事人似乎根本沒察覺到這個事實,神色平淡無波,和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並無兩樣。

楚辰嘴唇張了張,郁悶地瞅了她一眼,不說話。

他覺得這個女孩越來越不像他的初戀了。他的初戀最開始只要和他說話就會臉紅,目光軟得和棉花糖一眼,走路輕飄飄的,聲音也是細細的,是所有男孩兒都喜歡的那種清純模樣……然而他的鄰座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對「清純」的定義,在挑撥地他心癢癢後又轉過頭去,繼續看風景。

看看看!外面一片荒草地有什麼好看的!

楚辰撓了撓脖子,又瞥了對方的側臉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安宜頓了頓,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他此刻的心思,可她什麼也沒說,表情一絲變化都沒有。人類男女之間最神秘,最讓人向往的萌芽之情,她不是不明白,可這完全無法讓她的心有所波瀾。

在見過了最多的丑惡之後,一切令人聯想到美好的東西,都會變得讓人質疑。

他似乎和別人不一樣——可當他知道她的身份以後呢?你還會保持這樣的目光看著我嗎?還會毫不猶豫地說要保護我,讓我跟你一起走嗎?

她簡直對結果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十幾分鐘後,列車到達了S市的中轉站。

在火車慢慢減速的時候,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湊到窗子旁邊左顧右盼,心吊得高高的。而當火車徹底停了下來,響起廣播之後,往常總是人來人往的車站卻一個人都沒有。

這毫不夸張——一個鬼影都沒有。而這並非什麼好事。

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幾分鐘後,才有一個人小心翼翼地開口——

「要不……下去看看?」

這個提議同時遭到了贊成和反對。

有人說先聯系到工作人員再做決定,有人認為這車里說不定都被傳染了還是早點離開最好,卻又擔心外面也有那種咬人的怪物,因此站在這里畏手畏腳不敢第一個走出去,更多的是保持觀望態度,既不贊成又不反對。

說了半天也沒有個結果,有人不耐煩了,尋思了一會兒,目光移到楚辰身上,亮了一亮,月兌口而出,「嘿!那個大兄弟,你是怎麼想的?給出出主意唄?」

總有人要開個頭的,楚辰一點也不意外。他瞥了那群爭執不休的人一眼,「趁現在還安全,我建議早點下車,找到交通工具再說。」

他的武力是眾人所知的,頓時有幾個人都點了點頭,當然其中女性居多。有人立刻開始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地提溜著準備下車。

楚辰有點頭疼,這群人知不知道什麼叫逃命?拎這麼多東西,當現在還是在度假嗎?

「只帶必需品,」楚辰說,隱隱有領頭人的樣子,覺得那群人可能不听,他又加了一句,「等會跑起來可不要怪別人跑得更快。」

話音一落,頓時好幾個人滿臉肉疼地丟掉了大包,又清點了一下行李,終于還是理智地只帶上了錢包和手機之類的小物件,排著隊慢慢走出車廂。

「你不走?」楚辰看到安宜還坐在原地,有點疑惑。

安宜微微一笑,輕聲道,「去哪兒呢?」

楚辰沒來過S市,對這里一點也不了解,只是在之前打開地圖簡單查看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和街道,心里大概有了點底,此刻很坦然地說道,「先出了車站,我們去弄輛車過來再說。」

他知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話說得留有余地。

伸出手,理所當然道,「一起來唄。」

安宜的目光移到那只伸出的手掌心上,骨節分明,手指很長,還帶著細小的傷痕。

她雖然一直沒有怎麼說話,可對這車廂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分明。在這種時候大家帶上的往往都是自己最珍貴的最必不可少的東西——那位老人緊緊捂著自己的手機,那里留著女兒和自己最後的聯系;精英男沒有帶公務包卻夾著自己的電腦,里面存儲著以千萬計的數據資料;懷孕的女人憂心忡忡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不時瞥一眼毫無動靜的手機……所有人都拋掉了累贅作出了選擇——而他,什麼都沒帶,只朝她伸出了手。

對這個人而言,最珍貴的東西,居然是人命嗎?

這可和她從小被教育長大的觀念截然不同呢。

楚辰有點尷尬地看著自己的手,又開始情不自禁地發散思維——難道她其實還是很害羞的?沒牽過別的男人的手?……還是只單純地不喜歡別人的踫觸?那他是不是有點太冒犯了?這時候應該道歉吧?……可要是等會真的逃跑起來怎麼辦?這家伙看上去一點都不像能跑在前面的樣子……

他腦洞開到天際去了,冷不防手掌一暖,低下頭,又細又白又軟的手指輕輕地搭在他的手心,對比分明。

咦……

「不走嗎?」安宜歪過頭。

「走走走!」楚辰立刻點頭,竊喜地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力道放得松松的,怕捏痛她,但又保持在一個合適的範圍內,不會輕易地讓她掙月兌。

這樣才對嘛……柔柔弱弱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就應該被這樣保護起來才對。

如果等會她真的跑不動的話……可以考慮直接往背上一放,她看著瘦瘦的,背起來肯定不費勁——

安宜抬眼看著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耳尖微紅的男人,輕輕挑了挑眉,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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