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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色簇新大樓外。

瑞華集團總裁連凱畢恭畢敬的親自打開車門,將一年輕男子送入車內。

司機都不用。

連總親自當車夫。

身後黑衣保鏢也一個不隨行。

安全小組隊長不放心,默默蹭過去候在車窗外,略微俯身。

「怎麼?」

玻璃窗緩緩降下,露出連凱看起來有些紅潤的臉龐。

「連總,我們還是開車隨後跟上如何?畢竟……」

還未畢竟完。

連凱揮手打斷,闔上窗。

直接把車開走。

徒留一群人站在馬路旁風中凌亂……

「殿下。」

車徐徐在新世紀柏油公路上馳騁。

連凱不敢在龍王前造次,目視前方規規矩矩道,「屬下在福苑有一棟別墅,地址在郊外,比較僻靜,您看您在人間逗留時住那兒可行?」

「既是在人間,稱呼入鄉隨俗便可。」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側臉立體且挺拔,剪影模糊的映在車窗玻璃上。

他聲音听起來非常年輕,清潤溫和,卻滲透著一股天生的清冽,以及身居高位隨著年月日益染上的不怒而威的氣勢。

連凱想了下,試探的問,「那屬下喚您‘敖先生’如何?」

旋即補充道︰「如今民間大都這般稱呼。」

「嗯。」敖宸頷首,低聲應允。

此後,兩人便陷入緘默。

連凱有心諂媚,卻不知從何下手。

轉而又想起衣錦還海日日怡花弄草的老祖父的囑托。

道是人與人的相處之道很多皆為虛妄,所以萬萬不可將這些小伎倆用在龍王身上。

龍王殿下年幼登位,平災滅亂四海統一都在他手上促成,卻也是心力耗費過多,人間禍事方了他就陷入沉眠,一睡三千余年已逝,滄海桑田萬物變幻,但想來他心性仍舊未改,通透澄明為人方正,故,尊重尊敬即可,旁的心思早早歇了便是!

連凱認真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遂干脆的開始認真駕駛,不再動任何歪心思。

晌午時分,日頭正中。

豪車平穩的筆直往前行駛著……

而另一畔。

周溪西則腳步沉重的走出瑞影大樓。

她輕嘆一聲,覺得今日挺倒霉的!

方才因那男人耽擱了一番功夫,待她重新趕上去時,副導等重要人物早已離開,只余幾個工作人員在清理場所。

垂頭喪氣把戲服換下後,她唯有頹敗的打道回府。

兩頭空的滋味啊……

可真難受。

周溪西緩了片刻,驀地想起另外個重點。

她快步行到僻靜處,佯裝看手機屏幕,低頭輕聲說話,「我剛才問你話呢?你爹……」

頓了下,覺得這話不妥。

他是它爹,她是它娘。

不帶這麼隨意敲定夫妻關系的。

周溪西斟酌詞語,組織好後問,「方才你怎麼不回話?」

半晌了無回應。

她略微動了氣,不由提高音量,「欸,我跟你說話呢!」

「哼,寶寶答應娘親三小時內不說話的呀!」

小女乃音這才幽幽冒了出來,哼唧哼唧的。

周溪西足足憋了三秒,有些咬牙切齒,「……那你現在在干什麼?」

龍蛋︰「……」

一人一蛋都挺生氣的。

各自都拿對方沒辦法。

周溪西因為逼問無果,一路都板著臉。

晚上臨睡前,方熄了燈。

「龍蛋」終于熬不住的率先出聲。

話音尤帶試探,「娘親~~~~你生寶寶氣了嘛~~~~」

「寶寶不是故意的……」

「寶寶只是……」只是了半天,卡殼了。

周溪西沒入睡。

她听了會兒,見它沒有主動坦白的意思,當下延續白天的話題,「我就問你,那個男人是不是?」

「如果是……」

嚴肅的話語戛然而止。

如果是他?

娘親就要扔掉寶寶麼?

「龍蛋」默默地在心里道。

它活了三千年。

雖孤零零藏在蛋殼里,沒有任何活物為伴,不聰明,卻不愚笨。

第一天見到娘親,它就知道她變了。

它好像不是她的寶貝了……

她不喜歡它了。

雖然傷心,可是,娘親還是它的寶貝呀!

它最喜歡娘親了!

「寶寶不知道,寶寶沒有爹。」

頓了片刻,它細聲細氣道,「娘親以前說過的,寶寶沒有爹呀!寶寶只有娘親。」

周溪西︰「……」

沒有爹哪兒來的蛋?還是顆龍蛋。

她臉色有些發黑。

敢情它父母關系並不好?

也是,夢境里那個男人不有說什麼恩斷義絕?

想到此處,周溪西又是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

她該不真上輩子欠了債吧?

盡管覺得過于離譜。

周溪西卻仍嚇得不輕。

總覺得只有早日擺月兌這顆所謂的「龍蛋」才能心安。

連著數日,她電話簡訊齊齊催促著神棍。

終于——

神棍被逼無奈,準備提前兩天到B市。

也就是後日。

周溪西稍稍放心,她今日起了個早,因為要去附近的影視基地。

之前有過合作的朋友讓她去串個小角色。

一部民國電影,扮個小丫鬟,統共就幾幕戲,若拍得順利一天內可以完工。

到基地後。

周溪西坐在角落化好妝,覷了眼本子。

三兩句台詞。

也就比人肉背景牆好那麼一丁點兒……

拍戲嘛總要等的,尤其是她這種小龍套。

安靜坐在一棵槐樹下,她習以為常的開始發呆。

「龍蛋」是閑不住的,新奇的不斷在她耳畔咋咋呼呼著。

周溪西懶得搭理,任它左一聲「娘親」右一聲「娘親」,權當聞所未聞。

畢竟——

已經下定決心了的,神棍不是說過有解決方法?

等他過來,無論如何都是要把此事了結!

所以,最後兩日由著它性子吧……

她就再忍忍。

這部電影名叫《橘生》,以民國一個名門望族千金的生活愛情為切入點。

戰亂下的紙醉金迷,硝煙中的愛情……

周溪西靠在樹軀,覺得影片班底不錯。

女主角去年提名過影後,大概是想憑借這部電影在來年一舉拿下最佳女主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周溪西是早晨七點到的這邊,晌午都過了,她一個鏡頭都沒拍上。

直至黃昏來臨,天邊罩下一片暗霧,她依舊坐在槐樹下。

詢問了工作人員。

走不了。

晚上有夜戲,小丫鬟有鏡頭。

周溪西只好啃了個飯盒,繼續抱膝等著。

大概九點多,終于有人來尋她。

周溪西吐出一口濁氣,匆匆給自己補了個妝,上場。

她扮演的不是女主角的丫鬟,是女配的。

唯唯諾諾的性格,膽小怕事,禁不住嚇。

這場戲是醉酒的紈褲子弟調戲女配不成,反手打了丫鬟一巴掌。

進而拽住她衣領做了些輕浮肆意的動作。

周溪西沒想到有這種情節。

利弊很明顯,上映時畫面可能會多幾幀,可——

總覺得心理上的坎要有個循序的過程。

不過此時箭在弦上,容不得她不演。

周溪西做好準備,小聲警戒「龍蛋」不許輕舉妄動後,導演一聲開拍,她上場盡量小心翼翼的配合。

紈褲子弟和女配一個推搡動作做完,周溪西知道要來了。

她攙扶著女配,下一秒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扯開。

身體踉蹌,沒摔著,緊接著一陣疾風拂過。

她右臉就挨了一巴掌。

疼。

頓時有一股辣意彌漫在臉頰。

周溪西眼簾垂著,心底卻出奇的憤怒。

拍戲為了畫面真實,講究真打的情況不少。

但力度卻是完全可以把握的。

果然這圈子的人渣渣起來連牛鬼神蛇都怕。

周溪西除了忍還能怎樣呢?

她沒有背景沒有依仗,若此時不忍,待會兒仍得重來。

眸中沁出濕潤,她把怒意壓下,驚恐的喚了聲倉惶離開的小姐後,男人就拽住她,欺身上前。

劇本里,他的手微微扯下領口就行。

但——

周溪西知道。

最不能忍的事情或許要來了。

她穿著灰色上衣,盤扣不好解。

男人粗糲惡心的手指觸及到她脖頸,沒有停留。

轉而蠻橫的順著衣服往下模去。

周溪西這個角色是可以掙扎的。

她奮力抵抗,恨不能一腳死踹他的命根子,但到底力量薄弱。

沒有人喊「 」。

借戲佔便宜的事兒似乎成了一個行業默認的卑鄙伎倆。

周溪西是不能忍的,她方要出聲之際。

游移在她鎖骨處的手忽地縮回。

緊接著沒有絲毫停頓,那只手「啪啪啪」連續往自己臉上大力拍打。

一下又一下。

聲音格外清脆。

扮演紈褲子弟的渣男似乎意識清醒著,他眸露驚恐,口不能言。

但右手卻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很快,他左右臉上都印了深深的巴掌痕跡,五指鮮明,高高腫起。

劇組里的人愣了一瞬,等緩回神,都有些被嚇壞。

正常人哪有這麼自虐的呢?

說實話,圈里的人不少都挺推崇封建迷信。

更多是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一時半會,竟無人上前幫忙。

混亂寂靜中,唯有巴掌聲在半空激蕩。

此時。

周溪西正冷眼站在一簇塑料花叢後,她知道,一定是「龍蛋」。

可這次,她沒有立即呵斥阻攔它。

反而覺得心里有一股陌生的感覺從腳底往上彌漫,周身都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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