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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有些煩躁起來,上來握住我的手︰「阿卿,你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你那天親口說的——」

我誠懇地看著他︰「是的,趙安,我喜歡你,但是這和愛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愛一個人,會一直想著他,無時無刻,不論在什麼地方,你會想他在做什麼在說什麼,會不會也想起我一點點。他對你的好,你記得牢,他對你的不好,你全忘掉。他要能開心,你覺得花都開了。他要是不開心,你覺得天都掉了。你在水里在火里煎熬,可是你心甘情願就是不肯放手。這和我喜歡你不一樣。」

趙安的眼楮濕漉漉的︰「我就是這樣想著你的。一想到你可能在他身下,我就惡念頓起,嫉妒噬心,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你在我面前,哪怕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我也心滿意足,快活得很。你為什麼不能分我一點點這種心?」

我很無奈︰「我也想啊,愛一個人太他媽苦了。苦得要死。我也不想干。可我也沒辦法啊。」

趙安垂下頭︰「你可以試試的。起碼試一試。兩情相悅總比單相思要好。」

他小狗一般的眼神,哀傷又漂亮。我一瞬間走了神。

趙安的吻,密切又渴求。我搖搖頭,他就貼得更緊,輕輕舌忝咬著我的唇角。我頭往後躲,他的一只手捧著我的後腦勺,躲無可躲。

在他的氣息間,我神思恍惚。

他就更堅定地貼上來,身軀火熱。我退一步,他跟進一步。我退兩步,他跟進兩步。我還沒系牢的腰帶又啪嗒掉在了地上。

他在我唇間呢喃︰「阿卿——阿卿——阿卿——」

那股子絕望,我多麼熟悉。

趙安的技巧遠勝過高淳。他溫柔又專注,他的手滾燙,一遍遍撫摩著我的背,像火一樣。他的吻密密麻麻細細碎碎,似乎我是他天底下珍貴的寶貝,帶著虔誠在膜拜這我的軀體。

高淳這個王八蛋,只會一昧狠干蠻干。我仰躺在床上,看著明黃色的葡萄石榴紋帳頂,忽然想起高淳來。那具修長干淨的身體,皮膚在夜色里微微閃著光,每一塊肌肉都線條分明上下起伏或收縮。他閉著眼楮皺著眉頭,他汗流浹背,身上淡淡的體香和汗味,都侵入到我每個毛孔里為所欲為。那徹骨的疼痛,我的**似乎不再是我的,我的靈魂飄散在外看著他全身心投入地佔有我。而此刻,我忽然回想起,那夜我們兩具絞殺在一起的身體默言無聲,只有無盡的攻佔和承受,在**撞擊聲里傾訴著絕望的痛楚和無邊的快感。

而愚蠢的我,只是沉浸在從此你是我的人了那種巨大的愉悅中,為我們的**緊密相連歡呼雀躍,卻沒有意識到那只是他絕望的唯一的一次放縱,所以急不可耐所以橫沖直撞所以決然而去。

所有的相接,只為了相離。

此刻,我的靈魂一樣飄散在外,心里那麼酸澀。對趙安,充滿內疚和歉意。是的,我有不良動機,我有壞心,我還想借著你斷絕自己對高淳的一切渴望期望盼望,讓自己沒了幻想。這具**,請你盡情享用。

我對未來,無所畏懼,無所牽掛。

趙安月兌衣服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看。他月兌得慢,有點要進行什麼儀式一樣。眼中有幾分惶恐,幾分堅持,幾分火熱。

我抬起手臂擱在額頭上。我知道他的身體很好看,看過無數遍。

我們從兩個扁平少年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而不知道從哪一點開始,一條路分了岔,他越長越高,肩寬腰細臀翹腿長,肌肉線條明顯,一絲贅肉都沒有。我卻停止了長高,縴細瘦弱,肌肉模起來也是硬的,卻是流線型的。歷經第二次青春期的我,似乎一直是他的生理成長老師。我淡定自若地告訴他如何洗干淨包-皮里的污垢,很遺憾地表示這個時代沒有割包-皮的技術,否則他的小弟弟會更茁壯。他臉紅著遮著自己不給我看,我踢他的**表示嫉妒。

他第一次夢-遺的時候驚慌失措,睡在榻上,跟只小狗一樣看著我,比他矮半個頭的我將他濡濕的褲襠拎起來,抖了抖,告訴他︰想女人了,就會這樣,日子長得很,還會再有的。他張張嘴想說什麼,還是垂頭羞慚地別扭著去了淨房沐浴。我追在後面問他能不能再想一想,讓我看看硬起來後有多長。

這些玩笑話,前世的初中、高中,經常有。

我們在廁所里站成一排,垂下目光,用余光測量著左右兩邊人的長度和直徑,再沾沾自喜或是垂頭喪氣。初三就開了葷的蠻牛劉滿告訴我們硬起來後才知道到底行不行。他喜滋滋地告訴我們他有十六厘米。我當沒听見。

我看到過二哥洗澡。初中畢業的時候,他說為了獎勵我,帶我出門旅游。

我們去了開封。我之前想過很多年,二哥為什麼要帶我一路北下,我以為他想把我丟在嵩山少林寺被-操。事實並沒有。

那夜我們在嵩山下,住在一個五十塊一夜的老大爺家里,沒有浴室,土院子里一口井,有 轆吊著木桶。我穿著四角短褲,在月下一遍一遍地把水桶拎上來,冰冷的井水傾瀉在身上,會突然打一個寒顫,有種射-精後的酸爽。再把空桶抖幾下扔進黑暗的井里,咕咚的聲音傳來,悶悶的,扯著繩子再抖幾下,咕咚咕咚。繩子往下掉,水滿了,我又拎起來。

忽然一只手接過我手里的井繩,兩下就把滿滿的木桶輕巧地提上來。我轉過頭,看見赤身**的高純站在我身邊。他眉眼淡然,退後幾步,側過身子將木桶舉起,從頭上一沖到底。月光下他身體上的水光泛起銀色光澤,鎖骨處盛住了一些水珠。他高大修長,整個身體的線條像徐悲鴻的八駿圖,又好像動物世界里的獵豹。

月光下我緊緊盯著他,垂涎欲滴,他放下木桶朝我走過來。我似乎被空氣擠壓得無法呼吸,胸中一團火。我垂下目光,從他八塊月復肌溜下去,那黝黑中的壘垂,隨著他的步伐巍巍顫顫,越來越近。

我猛地一甩手中的井繩︰「二哥!你怎麼連短褲都不穿!」轉身跑了。

那一夜我臉紅心跳不止。夢里我虔誠地跪倒在他腳下,雙手沿著他結實修長的雙腿蔓延上去,顫抖著撫模上他的雄偉,他垂著眼楮看著我,夢里的他迷離莫測。

夢醒後,我羞慚不已無地自容,甚至不敢看二哥的眼楮。可他,還是那麼柔和地看著我,嘴角帶著笑。

現在想起來,似乎他什麼都知道。

在趙安慢條斯理月兌著衣服的時刻,我卻咀嚼著前世所有的細節,重疊起今生的印記來。

汴京八景在那時候,幾乎什麼都沒有了,我不理解他來回在人聲嘈雜的大相國寺前面做什麼,抱怨難吃的包子,還有他開車的時候被一個女交警攔下來,我深以為是女交警覬覦他的美色才給他開的罰單。

他違規逆行單行道的那個地方,是今日的太尉府。

我記得,夕陽的金光籠罩著他的側臉。我因為疲勞和旅游的無聊一直在嘮叨。他那一刻的心情,我不懂。

趙安月兌光了,卻沒有覆上我的身子,只是靜靜躺在我身邊,似乎剛才熱烈纏綿的親吻撫模已經完成了這個儀式。我們只差兩根事後煙?

我拿開手臂,轉過頭,看向他。

趙安的五官其實和高淳完全不同,是那種淡漠的神情,他們的眉毛一樣的黝黑,可因為他們的瞳孔更黑,眉毛壓不住眼神,反而多出一種冰冷禁欲的感覺。

「你在想他?」

「嗯。」

「不能想我一點點?」

我扯過床上的薄被搭在我們的月復間,好似整個漫長的青春期,我們無數次溜出去做了壞事,回來洗干淨兩個人躺在榻上一樣。

「趙安。」

「嗯。」

「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找他的。」

趙安沒說話。

我苦笑了一聲︰「我當然不是秦卿,我本來就是高青,高淳是我二哥。我娘帶著我嫁給了他爹。」

不知道這樣說他能不能理解。

「嗯。他喜歡你?」

「嗯,他死之前說了句話。肯定是喜歡的。」我嘆了口氣。肯定。

「他是你要找的人嗎?」

「是的。可他不記得我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我記得的事,他不記得。」我也沒說謊。

趙安沉默了片刻說︰「我不殺他就是。」

我有些哭笑不得,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趙安轉過頭看著我︰「如果他落在我手里,我能不殺他。你放心。」

他的眼神堅定,自信。

「謝謝你。」

「剛才我很想就這麼睡了你。」趙安扯扯嘴角︰「又不甘心。」

「嗯?」

「我不想睡你的時候,你想著他。」趙安笑︰「讓我覺得我在睡高淳似的。」

我一愣,難道你在睡郭煦的時候是覺得在睡我嗎?

「我可是讓你睡的,你自己不睡,以後別後悔。」我的聲音悶悶的。

「後悔,肯定後悔。」趙安很篤定。「後悔也不睡。對你,我下不了手。除非你真的想。」

我已經後悔了。

哪怕是一剎那的念頭,讓我願意坦承**,二哥前世那溫柔深沉難以言喻的眼光,就把我釘在十字架上,我遍體鱗傷,滿是荊棘。

***

那夜,我什麼也沒吃,什麼也沒做。和趙安在一張床上,兩個赤-身luo-體的男人,安睡如嬰兒。

第二天,我隨段明霞出了宮。

她十分欽佩我,表示男人就是和女人不一樣。她要不是死了心,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要被另外一個男人睡,但我卻可以心里一個,身上一個。她好奇地問︰「是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間不可能有那種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感情?」

鑒于她一貫冷靜自持,很少出現好奇寶寶的表情,我沒有給她白眼,而是認真地告訴她︰「研究的數據基數太少,無法得出可靠的結論。」她疑惑地皺起眉頭︰「听不懂,是說你也不知道嗎?」

「嗯。」廢話,老子兩輩子只接觸過三個男人,兩個還是同一個人的兩輩子。我能給你什麼結論啊。反正要是趙安真把我睡了也睡了。我也不會捶胸頓足要活要死。趙安嘛,也睡過郭煦,還會接著睡蔡氏段氏N個女人。至于高淳,也會接著去睡章氏。

我們的確沒有什麼非你不可,只要你一個那種天崩地裂的感情。即便是你段明霞,被高淳拒絕了不也馬上選擇利益最大化嗎?

愛情,這玩意兒,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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